虽觉得他此次行事古怪,却没多想谁知道,就刚刚我手下校尉告诉我,他的手下亲兵将营帐围了起来且这酒宴一两个时辰了,里头已经没有吃酒喧哗声,却不见一个人出来!姓杜的可是驸马都尉,他图什么呀!”
张月鹿听到此处明白,这次谋反绝非突然之间仓促行事而是蓄谋已久,精心布置沈子从不过是个引子,在罢官又起复之间,他倒戈了
而其他人了?他们谋划了多久?有多少势力?
张月鹿定定心神,问:“他不曾怀疑你?”
“我出营的时候说家中急事,只带了几个亲兵”贺兰叠摇摇头,“他就是怀疑我,也不敢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况且...正如张宿君所言,我等几人也做不了什么”
张月鹿闻言一笑,扬起下巴:“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焉知我辈不能袖手换天颜!”
秀丽清润的脸庞上,斗志昂扬,意气风发看的贺兰叠心神一震,竟也跟着心绪激扬
张月鹿见状微微一笑,对贺兰叠说道:“贺兰君为羽林郎将,此国家危难之际还请勿退缩”
“岂敢!”贺兰大喝一声,亦不生气,反而豪气万丈的说,“张宿君,请明言吾无所畏惧!”
张月鹿握住他的手,诚恳的说:“请贺兰君回营中郎将与长史不在,羽林军中唯有君与杜贼若君不在,羽林将士必定被他蒙蔽请君回营,伺机而动”
贺兰叠幡然醒悟,深以为然的重重点头对着张月鹿拱手道别,不发一言转身回去
张月鹿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却是冰凉一片她知道——长安城守不住了
长安城的大道上,穿梭着九州四海的旅人西域骆驼摇摇脑袋,脖子上的驼铃叮叮当当的响起引得路过的男童不断回头观望,他父亲一把将他抱起扛在肩头,大步走回妻子身旁小贩正卖力的推销,但除了这样远道而来的外乡人会被吸引长安城中小娘子们多半只看一眼就走开了她们有熟悉的铺子,每隔些日子就带上女婢仆从,或约上姐妹相携而去小娘子们笑语盈盈路过,只留下小郎君们揣测帷帽下的娇颜
张月鹿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一张张脸,看着他们嬉笑怒嗔王朝的倾覆正在进行,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无知,所以才能享受这平和安宁
而知道的人,却为之焦躁不安,奔波劳累
张月鹿抬手扶额,只觉浑身无力她想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可到此才觉身单力薄,处处受制
长安城守不住了
城中无兵可用,而前往潼关等地搬救兵不说一来一回至少二三天,倒时大局已定就是调兵遣将的圣旨兵符一样也没有,哪个将军敢轻易听信?私自调兵可是掉头的大罪
而此刻长安城中,又有谁能号令众人?天子皇后,公卿大臣皆不在,留下的不过是一群心怀鬼胎之辈!群龙无首啊
阿秀,对不起
“小姐”她身边少年见她久久不发一言,不由担心的唤了一声
张月鹿一惊,抖擞精神她脑中灵光一现,如不能守住长安,好歹守住宫城只需要拖个一时半刻,消息必定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只要名不正言不顺,哪个皇子上位都坐不稳!
她俯身一把抓住少年衣襟,将他拽到面前:“小郎君,我这有件要紧的消息,你给我传到报社去找孙夫子,就说尊公主不费一兵一卒,突厥献回松谟城一个时辰之内,我要这消息传出去,要人人皆知!”
说罢,伸手一推,勾唇笑道:“办好了,记你大功”说完,扬鞭策马而去
张月鹿本想直接往朱雀门找周滑等人她骑马穿过光德坊,心中一动径直往前,去了金城坊金城坊中住的都是些身份特殊之人
一路奔驰,艾叶青身上已经开始出汗张月鹿刚想抬手拍拍它的脖子,艾叶青突然慢下脚步原来是马奴儿见张月鹿急匆而过,喊都喊不住他情急之下吹了一声哨子艾叶青极为熟悉这哨声,便停下脚步
“小娘子”马奴儿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追上来
张月鹿扭头见头,想起自己嘱咐的事情,连忙追问:“如何?人在不在府上?”
马奴儿听她命令,马不停蹄的奔过来,早将消息打听清楚只不过长安城中大的很,没头苍蝇似的也找不到人好在张家店铺多,他便让各铺子留意二小姐的踪迹谁知道半路上自己先碰到她
“我没见着人,但肯定不止府上”
张月鹿闻言面色霎时间没了血色,她缓了口气才叹息道:“我早该想到...果不其然...”
当初她有意亲近雅雀,便存着三分心思——神宗后人将重登大宝,这人就是当时已经垂垂老矣的韩王历史的进程不但没有改变,反而加快了
神宗的旧臣们日日夜夜都不曾忘记
景厚嘉得位不正,韩王夺位本就物归原主返本还原之事,名正言顺张月鹿只觉得万箭攒心,脏腑欲裂,仰头长叹:“...回天乏力...回天乏力啊!”
马奴儿从未见她如此心灰意冷,好似天要塌下来,不由的有些担心,忙又说:“王妃和郡主都在......”
张月鹿双目猛地一睁!整个人吃了五石散似的,浑身发起热血脉沸腾汇聚在胸膛,嘶吼着、咆哮着,如将军擂起战鼓
“咚!咚!咚!”
张月鹿陡然一挥手,“啪!”一声响鞭艾叶青摇头摆尾刨蹄子,像是要上战场一般跃跃欲试张月鹿抚着它的鬃毛,目光冷视远方,低声问道:“府外守卫多少?”
马奴儿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平静的面孔下透着骇人的狰狞马奴儿心里一惊,口中答道:“前后门站班二十四人,外面巡街两队,四十人”
张月鹿点点头,从马侧皮囊中取出弩箭马奴儿双手接过小弩和响箭,催马绕到巷子里去只片刻,就听天际传来三声尖锐的哨响街上的百姓纷纷抬头,只见三支穿云箭直射天际,尾端还挂着红色丝带,格外耀眼
金城坊路道上几乎无行人,张月鹿站了一会,便有坊中武侯上前盘问武侯是个人精,虽远远见她穿圆领袍以为是个郎君,近来细细一看知道必定是哪家千金贵女,不等张月鹿掏出怀中金令,便客客气气拱手离开
只一盏茶的时间,张月鹿听身后阵阵马蹄扭头一看,近百骑浩荡而来,头带面具,身穿布甲,正是纪国公府的家仆门客这些人都是武艺高强的游侠猛士,纵马而来气势逼人
其中领头的一人上前,开口道:“郎君嘱咐,无需忧心家中,放手去做”听声音正是纸砚,她又说:“郎君急匆匆出了门,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张月鹿眼睛一亮,笑道:“我怎忘了那位!还是阿爹想的周全,哈哈哈”
她接过面具,打马上前几步,站着街中一手握缰,一手持鞭目光巡视众人,带上面具,扬鞭一挥:“诸君随我来!”
“诺!”
她一马当先,身后百骑气吞山河
一路而来,引得豪门大院中纷纷探头张望,却无人敢拦韩王府侍卫见有一堆人马直笔笔冲过来,连忙抽刀呵斥:“下马!下马!这里是韩王府,谁敢放肆!”
哪有人会听
张月鹿纵马越上台阶,那些避让开的侍卫刚想上前抓拿,几柄长剑同时杀到,将他们统统逼退
连战斗都算不在,张月鹿下马跨过门栏时,一众侍卫已皆被拿下
韩王府被软禁于此,府中清贫的很,连婢女仆从也无几人虽近来日子好过些,韩王妃还是习惯每日纺纱雅雀坐在她身侧,陪着她说话:“阿娘,父亲何时回来?”
韩王妃出身耽美文库 腐书网,一身荆钗布衣也遮掩不住沉静出尘的气质她一边转动纺车,轻声回答女儿:“君子有所为,你父王此行,乃天降大任,受命于天”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母女两人一惊,抬头见一人昂然而入雅雀先惊后喜:“张姐姐”说着正要起身相迎,却被韩王妃一把拉住她不解的看着母亲,韩王妃却看出张月鹿来者不善,她款款起身,不卑不亢的说道:“小人亦有所为,亦有所不为”
张月鹿闻言一笑,不过立场不同君子之所为,乃天降之大任,小人之所为者,唯己利是图他韩王也罢、我张月鹿也罢,皆是己利
“君子受命于天,任重而道远我不敢以君子自居,,然愿担当临危而受命,揽责于己身,弗却而诿之”她拱手一礼,“得罪了”
她言罢一挥手,身后戴面具的豪侠勇士,犹如鬼面恶神围上前
雅雀错愕惊恐,失声喊道:“张姐姐!你这是作甚?张姐姐!”少女稚嫩的脸庞上全是惊慌恐惧,如一只受惊的小兽无力反抗,只能睁着干净澄澈的眼,呜咽着、哭泣着
张月鹿转过身,将手里的面具扣在脸上,冷漠的说:“绑好带走,不可失礼”说完,快步离开
府外战斗已经结束,并无伤亡张月鹿顾不得清点人数,跨马而上刚走几步,微微一顿对手下道:“留两个人,将屋子烧了”
就这时候,马奴儿带着先前通风报信的少年冲过来,众人连忙让开马奴儿虽明白事情严重,却还未晓得是谋反之事,刚要开口,就听少年抢白:“阿姐说,离城五十里”
张月鹿眉头紧锁,五十里路最多一个时辰!
“随我往朱雀门!”她大喝一声,空甩鞭子艾叶青喷了一个响鼻,四蹄腾空一跃,如流星飞箭般窜出
她身后游侠勇士皆是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齐肯落于人后,纷纷横刀跃马随她直奔朱雀门
鼓角响,烽火起,长安再临铁与血
周滑眉头紧锁的站在朱雀门前,远远见一骑人马狂奔而来连忙转身道:“三位莫要争执了,我家二娘子来了”
张月鹿远眺,见朱雀门前竟然站着几队人心知必定不止金吾中侯敬迟明德和左监门中郎潘东升待近了,果然有个威武背影
她翻身下马,拱手行礼:“司经局校书郎张月鹿见过敬迟中侯,潘中郎亲卫中郎将也在此,实在太好了”
她报的官职,开口说的便是公事三人还不知事变,各盘算着心思亲卫中郎将龙眉豹颈,姿体雄异,脸上一道伤疤,十分威武正是原振威军怀化郎将左有才
张月鹿嘴上说着太好,心中却是暗道不妙左有才叛出振威军,和谢家就是死对头公主殿下现在身在北地,要起兵平定京中叛变,必需谢家拥簇一旦景秀身登大宝,谢家便是从龙之功又兼天子亲族到时候要拿捏左有才一家,那就是易如反掌
张月鹿心中七上八下,左有才却是看着她身后远处浩浩荡荡百骑人马,脸色坚冷,问道:“校书郎可知此处何地!”
张月鹿要是开口说‘朱雀门’,左有才必定要呵斥‘既然知道,为何聚众喧哗,可是意图不轨!’
“事急从权,左中郎将请借一步说话”张月鹿见他虎目注视自己,片刻后大步走向城门一侧她心中松了口气,向着敬迟明德和潘东升拱手致歉,对周滑道:“你将事情原由告诉两位将军”
她说罢快步走向左有才,对着左有才一揖到底,口中说道:“中书侍郎景允、飞骑中郎将沈子从、京兆尹闻人端方等数人,弑君叛乱龙宾归天,叛军离城不足五十里,请左中郎定夺!”
左有才闻言一愣,竟不曾反应过来他定了定神,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张月鹿,好像要看看这女校书郎可是疯了
张月鹿一脸肃然,与他对视丝毫不让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左有才便觉得身上精气神泄了,浑身软趴趴的无力他被景厚嘉安插到振威军中,在军中骁勇善战,深得谢伯朗器重他对谢伯朗也是敬佩有加,对振威军更是感情深厚然后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谢伯朗伤重之后,他还是毅然决然回京报讯先是任监门中郎将,然后被提拔为亲卫中郎将这两个位置虽不权重却是天子亲信,说起来也是清贵的很
如今陛下也死了......
张月鹿见他突然失魂落魄,倒是出乎意料然而现在可不是伤怀感慨之时,她心急如焚,表面却气定神闲,反而放慢语速:“纪国公府虽只有几分薄产,却不敢拿来说笑如今火烧眉毛,还请左将军速速决断”
左有才是久经沙场之人,虽突然之间晴天霹雳,惊的心神不宁然而此刻已经在考虑这其中重重厉害关系毕竟稍一不慎就是举族倾覆张月鹿不曾提韩王,他只当中书侍郎景允是主谋,心道这伴食宰相虽姓景,却不知偏到哪里去了,定然是坐不稳皇位的,若是拥立哪位皇子......
张月鹿见他眼神闪烁,知他心思已经活络起来,哪容得他东想西想,开口直指要害:“左将军以为谢家现在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伯朗虽死,谢良玉已经能接过振威军大旗
将军为天子、为国家,与谢家结怨忠心可嘉,名垂史册然而谢家一旦有机会,岂会不报复?纵是礼法所在,纵是情有可原,但谢良玉要掌权军中、要振兴谢家,岂会不拿将军立威?
二十万振威军铁骑、少年将军名望如日中天、云滇十四州三处要道哪位皇子上位不忌惮?不礼让三分?到时候,又有哪位能保下将军一家?唯有尊公主殿下!”
左有才被她说的一惊,七尺的汉子竟然眼巴巴的看着她
张月鹿顿了顿,缓缓道:“外戚权重,必成祸害!尊公主殿下定然也不愿看到天子之道,便是权衡到时,将军便是与谢家争锋之人苟富贵,勿忘小辈”
言罢,她对着左有才行了深深一礼,好似他已经是兵部尚书一般
左有才刚要开口说,张月鹿已经疾步走开他无奈,只能闭上嘴,大步跟上去
敬迟明德刚刚吩咐属下前往城外探查,自己翻身上马要去召集金吾卫士,见张月鹿过来,伸手抱拳:“此处全托张校书,我速去速归”不等众人反应,已经策马狂奔而去
潘东升也疾步上前,对张月鹿说:“我已让人去请监门卫将军关闭皇城宫门并非我一人能做主,不过我已经让诸校尉待命......”
张月鹿从怀中掏出令牌银铸鎏金,上圆下方,正面上雕有梧桐凤纹,下有金刻大篆铭文云:镇国这是景睿之赐给景秀的,景秀离京之时恐有人背后生事,便赠给张月鹿
潘东升双手接过,仔细端详后,立刻双手奉上
左有才见张月鹿取出金令,心中一抖:怎忘了那位镇国大长公主!连谢伯朗说起都避讳一二的人物,岂会这般简单就输得彻底!
张月鹿可不管他想什么,她心中早有计算:皇城虽城高门坚,然而宫门八座,全长四千丈宫禁宿卫,亲、勋、翊三卫不过才五千人便是加上金吾卫的数百人这些人都放上城前,四步之距才有一个人!对方只要集中火力破开一处,就可攻入皇城皇城之后就是内宫,长驱直入只需一刻钟
“左将军,还请速速与我一起前往宫中勋、翊两位中郎将,此刻还不知情”她说着向身后一招手,纸砚带着几人催马上前
左有才见她要带人入宫,深觉不妥,刚要开口,又被张月鹿打断:“勋卫中郎将是谢家子弟,将军前去只怕反而不妥,你我兵分两路事成之后,在太极殿承天门前相遇”
张月鹿口中说着,已经翻身上马
推书 20234-09-30 :《《俘获于你的猎物》:谢息垣是一个表面上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实际上私下经营管理着一个并不正规的酒吧。某次发现周声的男友原来是自己手底生意的常客,周声是谢息垣的上司,为此谢息垣不自觉地去走近她两人才有了交集。周声一直当谢息垣是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后辈,而谢息垣当周声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