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大夫做的是治病活人的事,说话却像送人归天一样冷冰冰的还带着冷嘲热讽
大概其他人都习惯她这样的,老管家一拱手:“还请禄大夫妙手施针”
说着,张月鹿就看见一堆女婢鱼贯而入,端着铜盆、毛巾、铜炉、熏盒....不一会禄大夫身侧那块叠席上就放满东西,光大小丝帕手巾就八条
老管家看都妥当了,就对张月鹿招招手:“小娘子来,我们出去”
月鹿一愣,看向躺在软榻上的人,张灵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怜惜的笑意:“阿爹要扎针,怕么?”
你扎针我怎么会怕,我又不疼张月鹿摇摇头
老管家见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点点头,和张嬷嬷一起出去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极了,禄大夫掠了一眼张月鹿,没好气的对张灵蕴道:“三更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
张灵蕴半合着眼,淡淡的说:“这不是正巧病了?”
禄大夫拿了茶杯饮了一口,瞧了她半天,冷笑道:“这病还不是你想好就好,想病就病”
“成就长安金针的名气”张灵蕴睁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寻常,“倒是我的过错”
张月鹿越听越心惊,感觉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禄大夫撇了眼前一人,真说来她是要感谢眼前人的纪国公府的姑爷,张府豪商当年病重,长安城多少名医治不好,兜兜转转到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大夫手中,针到病除
就因为当年这事,父亲才下定决心将家业传给她才能守着祖传的手艺,在这偌大的长安城安身立命可是她厌恶这种人,将病和医当做手段,当年如此,现在也如此,招来喝去任由玩弄
禄闻看着她,生出厌烦:“你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无事我就走,病坊里还有病人要照看了”
张灵蕴垂着眼轻轻叹了口气:“劳你前来,却有一件要紧事”
禄闻跟她打过几年交道,到也算知道几分,听说有要事,端正了身子
月鹿今天听了好多秘密,这会耳朵都竖起来,就听张灵蕴说:“自古医巫不分,我想请你看看这孩子”
张月鹿惊得头皮发麻,一阵凉气从脊梁骨窜上来
“哦,月鹿哪里不妥,我到不知道”外头传来赵青君的声音
张月鹿心里松了口气,抬头看见赵青君走进来,后面还跟着菀奴心里一时又高兴又感动
禄闻见赵青君走进来,欠身行礼:“多日不见,郡君风采依旧”她音线略低,听上去稳重诚恳
赵青君也是弯腰回礼:“禄大夫医者仁心,倒是劳烦你走这趟我今日见月乌身子也好了许多,真是感谢知你放心不下病坊,就不留你过夜,我备了马车”
禄闻点点头,她除了病人不关心其他,既然张灵蕴又是装病,她就不管了起身告辞,来的匆匆忙忙,走了也匆匆忙忙,病人要紧
“菀奴,带小娘子回去” 禄闻一走,赵青君脸上就不好看了,瞥了一眼张灵蕴
菀奴上前扶起月鹿,主仆二人行礼后连忙出了养心园
张灵蕴窝在被窝中,见她三言二语将人都打发走嘴角翘起来,探出一只手,懒洋洋的唤:“夫人”
赵青君走上前坐在她床侧,眯起眼睛,冷笑一声:“郎君好本事,妾身感激不尽”
张灵蕴探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赵青君猛的抽开张灵蕴一愣,有些委屈她今天受了多大累啊夫人为了在长宁公主那边不露家底,从各处店铺账上调了钱这事情怎么瞒得住,当然夫人就是要让长宁公主和袁充仪知道
夫人虽然经营几年,但并没有故意换掉张家老人庆伯在张家这些年,昨天到家,今天必然已经有人把消息透露来
自己大清早出门,一路颠簸,骨头都散了,还不是为了去护驾夫人脸皮薄,在庆伯面前必然觉得有愧庆伯的脾气上来还指不定说些什么,她哪里舍得夫人受气
找来禄闻更是一箭双雕的妙法,既是侧面提点了阿伯,让他不要再过问这件事情又可用来敲打张月鹿,只可惜刚刚要敲打,夫人就来了
赵青君错开目光,不去看她在马车上二人后来一直没说话,现在她还有一肚子火气:“挪用张家的钱,我会补上”
张灵蕴闻言眸色深了几分,想起她在马车上说的和离一事,心头又冷了几分:“夫人这是什么话,你们结为夫妻,自然是同富贵共患难”
赵青君见她说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分明是言不由衷,心中百般滋味,手指猛然用力一握,厉声道:“你既然倦了,何必说这些话来糊弄我你既然觉得月鹿这孩子不好,我带着就是!”
张灵蕴闻言一愣,望着她,见她泪珠在眼眶中盈盈欲出,还由自一副倔强傲然的模样,心房里酸酸软软,忙低声唤了一声:“夫人”
赵青君见不得她伏小做低的模样,好像都是自己强词夺理无理取闹,她冷哼一声,并不搭理张灵蕴
张灵蕴眸中神色晦隐,嘴角笑意浮现:“夫人”
赵青君抬头怒视着她,冷笑道:“既然已经恩断义绝,还请自重!”
张灵蕴歪头看着她,眨眨眼睛:“夫人...”
“何事!”
张灵蕴叹了口气,露出几分可怜的神色:“我的手,要被你掐断了”
赵青君低头一看,自己正握着张灵蕴的手,拇指指甲掐在她虎口,一道深深的青紫指痕,她一时不知道是该气愤还是高兴,哼了声,要甩开她的手
谁知道张灵蕴一得了自由,顺势一拉,赵青君跌倒她在怀中
赵青君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闻着张灵蕴身上浅淡的香味,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心慌外头人一贯都是赞她,从容不迫,商道大将此刻到是有些失了风仪,她有些恼
“夫人”张灵蕴抱着她,牙齿轻颤,“夫人,既然我们都心知肚明,何必......”
“张灵蕴!”赵青君厉声打断她,挣扎起身
张灵蕴倒是十分开心,一双深邃难窥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日光下的黑曜石,流光溢彩:“你终于叫这个名字了,你终于敢叫这个名字了”
赵青君鲜少看见她这样明锐开朗的样子,恍惚间回到很久之前她眼圈一红,委屈道:“那有如何?“
你说你字灵蕴,怎么可能,二家交换辰帖的时候生辰八字,姓名小字里面写的清清楚楚
张灵蕴不动声色的呼了一口气,此刻急不得她支起身子,伸手抚着赵青君的脸颊,浅笑了起来,半眯着眼睛好像陷入回忆:“当年在长安城墙上,你对我说的话,犹在耳边”
“君如磐石,妾如蒲草此生不负”
彼时战事紧迫,新婚第二天赵青君就回府照顾母亲第十七天,赵青君提着剑站在父亲身边,她哥哥已经战死第二十二天,留京亲卫军携带皇长子外逃,全城士气尽丧,张灵蕴带着家仆来到墙头,抬着三十箱金银,还有三口棺材,对老丈人笑道:“听闻大人欲于长安共存亡,可要带上小婿”
一时士气大振,长安富豪纷纷慷慨解囊,皇亲豪门子弟携家仆数千加入守城
张灵蕴站在一群满身鲜血的战士中间,大风吹的猎猎作响,她一袭白衣纤瘦单薄赵青君却觉得这个人,就是真正可以顶天立地的伟丈夫,足以让自己倾慕爱恋
那样深刻炽烈的感情,却在这个人忽冷忽热中淡薄,在自己揣测怀疑中疏远可这怪自己吗?多少个深夜转辗反侧,多少次欲言又止生怕一纸捅破,各自天涯
张灵蕴见她泪珠滚落,心疼不已,低下头贴着她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前尘种种,皆是我的过错”
赵青君听她柔声细语,想到她过往种种温柔体贴,泣声道:“虽然个中缘由我不知晓,但嫁你数年,风雨同舟,便是后来察觉你.....我也未有一日后悔”
张灵蕴鼻尖一酸,伸手抱住她,喉头哽咽:“夫人,我说倦了不是厌倦你我情义,而是如此疏远,仿佛咫尺天涯我心中不甘,积年累月夫人,我想和你朝朝暮暮”
赵青君哭的有些不好意思,伏她肩头轻声应到:“君如磐石,妾如蒲草言在耳边,誓在心间”
张灵蕴眼底笑意更浓,薄唇贴在她耳边轻语:“夫人,我说的朝朝暮暮,是——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
她未说完,赵青君就一把推开她
“你!”
张灵蕴见她脸色绯红,目慌乱如同闺阁少女,心中得意,上前搂着她的肩,俯首亲了她脸颊一下:“夫人,可记得我曾经教过你,商道其一,有来有往”
“夫人在马车上偷亲我,不知可满意?我是十分满意的”说罢,不等赵青君反应,她又俯身吻下,顺势将人按倒在叠席上,唇舌相亲,研磨舔舐:“其二,以少谋多”
赵青君脸如凝脂添绯色,唇色不点而赤,水光娇艳若滴,鬓角乱了两缕发丝往日神采飞扬的眼眸中清波盈盈似乎受到了惊吓,张灵蕴看着喜欢,声色又哑了几分:“恩,其三,多说无益”
她这一吻,亲在赵青君眼上,逼的她闭眼,顺着往下,鼻尖、唇瓣、脸颊,又反复舔了舔耳垂,激的赵青君浑身一抖接着沿着修长的脖颈缓缓而下,轻柔舔舐
赵青君从不知道她如此狂介,被她制着挣扎不得,又怕动静太大引来外头的仆役,只得低声呵斥:“你,停下!”
张灵蕴从未拂逆她,果然停下一双浅淡的眉眼也染了春/色,居高临下的望着赵青君,得意洋洋的翘着唇角突然想到什么,哗的站起,急匆匆的走出去赵青君见她今天一惊一乍,恐她身体不适,心中到生出一丝担忧,刚想起身追出去看看,就听外面传来张灵蕴的声音
“夫人今天宿在这,你们且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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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养心院里如何,离养心院不远的藏韵楼中,张月鹿正来回踱步,心烦意燥恨不得把地砖踏碎了
“小娘子,你且歇息吧”菀奴上前拉住她,浅笑温柔的哄,“老爷那儿出了什么事情,看你这脸,都皱成小老头了”
张月鹿看着眼前年轻娇柔的脸,心里叹气,她很是喜欢菀奴,觉得她不但温柔体贴,细心周知还有这一种特别的气质,不像一般的奴仆那样,身上就透着卑微胆怯的,菀奴身上有一种韧气,像阴暗角落石缝里冒出的草透着绿,透着生气,在最阴暗的角落里也渴望着阳光,心里也藏着阳光
她心里有个想法,等她再大一些,等她能有些钱财或者有些权势,她就可以帮菀奴消了贱籍,放良之后菀奴就是自由人了,可以离开这里她要是没地方去,自己就当雇佣她这些想法刚刚冒了个泡,现在就要被吹散了
别说菀奴,如今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没准明天就沉塘了
菀奴揉揉她眉心:“小娘子在愁什么?早些睡吧,可累了一天”
哪里睡得着,张月鹿心里盘算着,突然灵光一闪:“你们且下去,备好水”
她遣退了屋里其他女婢,拉着菀奴的手,急切的问道:“这家里,我爹娘这府上经营的什么?都有什么营生?”
菀奴看她着急,也不问为什么,思索的回答:“府上经营颇多,我只略微知道些听她们说咱府上绸缎布匹生意十分了得,江南不用说,光越地生产缭綾的坊里就成百台纺机”
纺织,这个早想过了,还去村里王七娘家看过纺机,奈何脑子里面除了“黄道婆”这个人名,其他的就一概不清楚
“可还有其他的?”张月鹿又问
“在东西市铺子极多,也纷杂衣食住行,金银首饰,番邦来的香料美酒...”
“酒?!”张月鹿眼前一亮,心里已经有了底气原先在村里她偷偷尝过,当时就明白,这就是日后生财之道
她不好酒,但也知道后世酒色透明,现在这些黄的绿的各色的酒,必定是没有经过蒸馏过滤过不会酿酒没事,凡是上过义务教育,懂蒸馏这二字,依葫芦画瓢还怕弄不错高度酒?
张月鹿眯眼笑了笑,她现在需要的只是斟酌一下明天如何“谈判”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人之常情
何为商人?
重利也
次日,张月鹿早早的醒来,躺在暖被中想起自己在清河的姐姐她家条件尚可,她和姐姐有一间单独的房间,姐姐怜爱她,冬天天冷,姐姐就把下面的垫被叠起来给她睡
她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菀奴悄悄走进来
月鹿拥着被子坐起来:“天还没亮了,你怎么就起来了”
菀奴走到她床边,俯身帮她把被子裹好:“想着昨夜小娘子心思重,今天怕是要早醒”
月鹿一笑,拉着她做到床边:“你到生的一副七窍玲珑心”
菀奴问:“小娘子可要起身?还是再寐会?”
“起来吧”月鹿想躺着也睡不着,不如起身活动活动,舒展筋骨,人也精神些
菀奴应了一声,出去吩咐准备
月鹿就听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菀奴捧着衣物走来她不惯被人伺候,伸手取拿,衣服居然热乎乎的月鹿拿着衣服摸摸:“居然烘热了....”
“天气渐凉,怕冻着娘子郎君,各家都是这样”菀奴上前要帮她绑系带,月鹿摆摆手避开菀奴一笑,“小娘子这样,到教我偷闲了”
两人说话间,女婢们捧着铜盆手巾柳刷香露进来
月鹿拿着柳条一边刷牙一边想,牙刷什么的就让我来创造吧,为了小钱钱,等有了钱,可以给姐姐买豪宅锦裘,提菀奴赎身放良还可以鲜衣良马,游历四方
“你们且下去”菀奴轻声屏退众人,牵着月鹿走到梳妆台前“小娘子你今天起得早,一会有些点心再去请安吧”
按照之前的惯例,每天早上要去张灵蕴那里请安,然后在那边用早膳,练字到中午
月鹿想了想,豪门世家的礼节她不懂,农家子弟不懂也不算不妥于是不耻下问:“用完早点去,会不会失礼”
菀奴手指勾挑,将她头发编起来:“昨天夫人宿在老爷那儿”
月鹿囧着脸,不知道作为一个年仅六岁的孩童,自己该表现的恍然大悟还是茫然不知
房里一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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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蕴醒的极早,外头还黑着,都不知有没有到第二日
“唔”赵青君轻哼了一声,往她身侧靠了靠,“怎么,不睡?”
张灵蕴拥着她,亲亲她的发鬓,笑道:“软玉柔香抱满怀,如何安枕到天明?”她本想逗弄一下怀中人,却察觉赵青君已进入梦乡,不敢再动,缓缓放松身子
这一觉甜美,再睁眼,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漏进来
张灵蕴静静的看着枕边的美人,心中饕足,伸手捏捏她鼻尖:“夫人”
赵青君往她怀里蹭了蹭,嘟囔了一句:“困”
“夫人,你投怀送抱,我自是高兴”
赵青君只恨自己长了耳朵,捶了她一下,正要推开起身,张灵蕴一把抱紧她摸摸自家夫人羞红的耳垂,张灵蕴心中暗痒难耐,俯身凑过去舔了舔:“夫人今日如此酣睡,我恐你有失威仪不过,昨日我也不曾如何,真是怪哉”
“张灵蕴!”赵青君侧头在她脖颈咬了一口,“唇舌不占些便宜,你就难受么?”
张灵蕴感觉脖子酥麻,闻言一笑,柔声道:“自当如夫人所言”
说着,沿着赵青君耳垂往下,双唇贴着脖颈一一吻过,拉开她松散的领口舔舐精巧的锁骨
赵青君全身战栗,一把推开她
“张灵蕴!”赵青君压低嗓子警告的瞪着她
夫人泛红的眼角,真是春意如水,媚态横生......看起来就很美味,张灵蕴舔舔唇,温柔浅笑
推书 20234-09-30 :《《俘获于你的猎物》:谢息垣是一个表面上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实际上私下经营管理着一个并不正规的酒吧。某次发现周声的男友原来是自己手底生意的常客,周声是谢息垣的上司,为此谢息垣不自觉地去走近她两人才有了交集。周声一直当谢息垣是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后辈,而谢息垣当周声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