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看着办吧,这几日不要扰我。”白长恒点点头,又看向桌面的纸张。
妇人眼尖看去,心里一惊,这不是君小子屋内关于布料的纸张,自己不已经交给了大人,怎么又会在小恒手里?却瞅着白长恒脸上并无异色,虽是疑惑,却还是将话咽回肚子里。
看来小恒还未听闻婚事的谣言,那就先瞒着他,多瞒一时便是一时!妇人暗下决心。
第21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白长恒揉着困倦的眼眸,漫不经心走出院子,疑惑打量着四周楼台亭阁。所经之处皆是红锻装饰,入目红云漫布。
“这是嬷嬷准备的吗?”白长恒拦下一小童,沉吟须臾问道。“嬷嬷一大早就吩咐小的们准备着,小的们不敢马虎。”小童伶俐答道。“不知钰儿准备如何了,这些日子倒是忽视了他。”白长恒微微颔首,喃喃自语。
“小少爷准备什么?”小童奇怪的看向白长恒,苦苦思索着,一拍脑袋惊奇道,“对了,庄主您的大事,小少爷自是也要细心备着。还是庄主您想的周到!”
白长恒脚步一顿,回味着小童的话。眼光一闪,已猜到七八分真相。不动声色吩咐道,“让嬷嬷去书房。”
白长恒面色柔和带着笑意,声音轻淡平静,眸子却闪着寒光,不怒而威。“嬷嬷果然精明,还想瞒我到何时?新娘子入洞房?”
“老身自知瞒不过庄主您,可老身确实是一片忠心!”妇人自知有错,也不敢多言,只无力辩解着。
“这份忠心倒不必了!我看您年事已高,不如和张管家一起回乡歇息吧!这小小白家也容不下您二位大佛。”白长恒目光冷冽,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小恒……庄主!”妇人身形一颤,跪倒在地,脸色苍白,眼睛瞪如银铃,语气疑惑嘟囔道,“我为白家尽心尽力,你怎么可以……”
“嬷嬷,我感激您多年辛苦照料我和钰儿,更是和张管家打理着府内大小事宜。如今,也是该让你们休息的时候了。”白长恒不为所动,垂下眼眸,平静说道。
“你果然是被那妖孽迷了心智!嬷嬷本是不想让你看到这些,怕你伤心坏了身体……等你知道了那妖孽的真面目,你会后悔的!”妇人颤颤巍巍站起身子,发丝凌乱,眼眶发红,手在空中不停挥动着,语气激动愤恨。
看白长恒根本不为所动,妇人愤愤扔下一本牛皮小札,眼神哀怨却又无可奈何的离开了。
白长恒看向妇人蹒跚的背影,苦涩一笑,无声感激道,多谢嬷嬷多年照顾。
一阵凉风袭来,哗哗的纸张翻动声音。白长恒不自觉看向翻开的那页蝇头行楷,只觉冷风刺骨,‘待事情完后,便离开白家’。白长恒抿着唇,眸色暗沉,一页一页小心细致的翻开着。
白长恒思绪如麻,走到窗边,任冷风凛冽。院内花草皆荒芜,徒有一棵古树盘曲着身枝,秃丫丫的枝头在寒风中摇晃着。
仿佛还在昨日,忆白一袭白衣躺在树上偷闲,自己便在一旁的凉亭内看着他,待了一下午也不觉烦躁。
可那是春日和煦,如今却是腊月冷冽了。
白长恒苦笑着,自己何时也竟如此感伤风花雪月了。寒风刺痛着皮肤,白长恒却仿若无感,眼眸低沉,望着院内。
忆白,我与你相处二十多载,自认熟知你心性,表面嘴硬却心底极软,性子也是敢爱敢恨,爱恨分明。可如今,我却不知是我认不清你了,还是你变了……
桌面的牛皮小札被翻开的一页,清秀行楷字体赫然刺目,‘钰儿摔下去那一瞬,我竟有些许欣喜之意。若是,恒哥哥能永远属于我一人就好了。’
“水凝小哥,如今这偌大的白家就剩咱俩和东厨的大娘,真是孤寂!”小六摇摇头,不禁感慨。偌大的府邸平日虽也是清静的,可处处可见小童忙着,倒也觉得安心,如今竟是门庭冷落了!
“也不妨事,人少倒也清静。小六先去忙主子那边的事,我去那东厨忙活。”水凝一双眼眸清清明明,宽慰道。
“那小哥辛苦了。”小六笑容满面,这正是应了自己的心思。自己平日便是在白长恒身边服侍着,自是不想去东厨帮衬,这水凝倒是懂事。
“大娘去歇着吧!我来帮忙。”水凝乖巧一笑,娴熟忙活起来。“有劳小哥。”厨娘捶捶酸痛的背,感激一笑。看着这架式倒是极熟悉厨内之事,厨娘便也放下心来,回去歇着了。
水凝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放下手中青菜,脚步轻盈关紧门。从袖中拿出一叠明显有褶皱的纸张,面色犹豫不决。一咬牙将那叠纸扔进火炉中,看着纸张上清秀蝇头行楷被火焰吞噬,只留下无尽灰烬。
“君公子,对不住了。”水凝闭上双眼,那被毁灭的字迹却在他脑海不断回荡着。
‘本来是想安顿好一切便离开这伤心之地可恒哥哥似是对我也有情。不管是否是我自作多情,我想试一次。’
‘钰儿是无辜之人,不管恒哥哥爱的究竟是谁,终究是我和恒哥哥的纠葛,关他人何事呢?自己前日竟有那种龌龊念头,实在无颜面对钰儿亲近。’
‘如果姻缘签真的能保佑爱人一生一世,我倒是想去求一签。愿能与君缠绵悱恻,永不分离。’
第22章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庄主,小人已和沈管家解释过了,婚礼暂时推后……但是沈小姐来了,就在厅内。”小六脚步虽是慌乱,却仍是行了个礼,才缓缓说道。“哪还有什么庄主呢?”白长恒自嘲一笑,面上平平静静不见波澜。
“那少爷,这沈小姐?”小六立刻改口恭敬问道。“你去瞅着钰儿吧,不必管我了。”白长恒整整衣衫,露出一个温和微笑来。“是。”小六自是清楚主子的办事能力,因此也不担心,点点头走去后院了。
白长恒面上虽是笑容满面,心里却一团乱。思来想去,却也只能和月牙说清楚了,自己是不可能娶她的。此举虽不是最好的方法,可却是最直接避免以后再受伤害的法子。
“月牙,你这是?”白长恒一怔,看向身着嫁衣的少女,心中百转千回,冒出许多念头来,却仍猜不透少女何意。他想过少女或是埋怨或是哭诉,却不料少女前来身着鲜红嫁衣,妆容精致,神情平静。
“庄主,我并不想嫁给你。”少女本就明媚的容颜,在一袭红衣映衬下更是面如桃李,娇媚动人,朱唇轻启,那清脆的嗓音却让白长恒心中一紧,“我来是想见二少爷。”
“忆白……并未回来。”白长恒目光低垂,不去看惊艳的少女,已了然她的少女情怀,内心略苦涩,面上轻浅一笑。
“我知道,但是二少爷得知庄主您成亲必定是会来的。”沈月牙秀眉轻挑,露出灿烂笑容来,一副胜劵在握的模样。
“这么肯定?”白长恒本确信少女并不知他二人关系,但惊奇少女如此笃定,一时倒不确定少女是否知情了。
“因为……”沈月牙被这一问,也愣住了,咬着唇支支吾吾说不出缘由来。她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肯定,好似一种强烈的直觉,二少爷一定会来!
“月牙……忆白他……有意中人了。虽然这话由我告诉你不妥,可如今也不得不说了。”白长恒2 深深叹了口气,为难又无奈的看向她,眼底带着怜悯。
“你……别再挂念他了,寻个好人家吧!”白长恒见沈月牙呆愣着似丢了魂魄,原本俏丽的少女仿佛刹那枯萎了,心里不忍,张开嘴却又不知怎样开导她,只好泛泛劝慰道。
“大哥。”清冷而又熟悉的声音,“忆白。”、“二少爷!”二人均是又惊又喜,可又都各怀心事带着一丝难辨的神色。
君忆白却不再言语,静静立在院内。挺立的身姿在寒风中更显单薄,墨色长发凌乱飘散着,面无表情紧抿嘴唇,眼眸直直望向白长恒,仿佛等待了千年。
白长恒缓缓走了过去,将残留自己体温的狐裘披风搭在君忆白身上,盖过他一身寒气。细细整理着君忆白凌乱的发丝,眼里有着心疼,却还有些看不懂的情愫。
沈月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俩之间莫名的气氛,心里突然一惊,一个念头了冒出来。张开嘴却怎样也都发不出声音来,默默看着他们,终还是心灰意冷了,面容惨淡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