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我儿时便得一高人指点,习练过那些个炼体的法门,只是这仙人唯恐俺好勇斗狠,便只教了如何练,却是没有传授我如何发力,至于这灵果,我在儿时曾误食过一枚朱果,那朱果有什么神奇之处?”沈约对这少年颇有好感,便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我这儿有套即是粗浅的定心诀,你大可以拿去参考一番,或许有些个帮助。那朱果是天地灵物,天生异种,你说你曾误食,那竟然没有遭到那附近灵兽的袭击,也是奇哉怪哉。”
“不过那朱果虽然名气甚大,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各处名山大川之中总有那么几颗,那道家聚会,朱果还是那聚会之中最是常见的食物,确有那增强人体体格之效。”
“我年幼之时,也吃过几颗,这东西越吃效果便越是不好,往往一颗就足以了。”这少年说叨了一番,便把其中头头脑脑的关隘说了个清楚。
而沈约却是听得,能学那道家的出力法门,其他话语便一概都听不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儿时偶尔也与沈约一般,只不过,我等乡野之子,无他好命罢了。
第41章 梅影交疏香暗藏,九江公子临潇湘(十二)
那少年也是信人,交代完毕那些个事儿以后,便立马传授了一套功法给狗娃儿。
要说这种功夫在那上流人士手中,,端是平平无奇,毕竟自古修道与财气不分家,那些个隐士尚且可以卷个铺盖便去那荒郊野岭之中露宿,而修道人在世间走动,这天材地宝也好,这法宝飞剑也罢,偏偏与那黄白之物密不可分。
所以自古这些个修道人往往都要攀附于朝廷,再不济也得弄上那些个达官显贵。
而这自古豪门王谢为尊,其下便是有朝以来,有异军突起的潇湘府楚家,自古便有络绎不绝卖身于此的玄门中人,或是正道,或是邪教,其中之人事,鱼龙混杂,不可斗量。
沈约飞快地将那功法记在脑中,而嘴上却是将那口诀背的滚瓜烂熟,同时还将这功法运用了一番。
他自觉胸臆之中有一股清气逐渐上浮,而那些个元气提炼而剩下的残渣则随着奇经八脉游走周身,随着这些“残渣”在体力积蓄,少年似是抓到了那些个发力的窍门,他从地上站了起来,隔空辟出一掌,竟然将那不远处的一棵纤细树枝击落下来。
沈约只听得耳畔有人鼓掌,回过头却是看到那少年呵呵一笑,击掌不断,口中却是说道:“好勇斗狠农家子,如今却是云中人。故人却是不曾欺我,可惜我终究做不得,十年一日练那枯燥拳法,锻那一身铁骨。”楚星云说着说着,倒是低落起来,一边摇了摇头。
“话不能说,俺们这些个乡下人自然与你们不同,若是不学,怕是什么都懂不了了。”沈约爽朗一笑,露出那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只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还不如你呢。”楚星云举起桌上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叹了口气。
“这世间哪有无用之人,你若是自比纨绔,你便是低看了自己,依我看,你至少还是个黄衫轻薄子!专做那窃玉之事,方叫你那一身皮肉,还有的去处!”那少年看那楚星云怏怏不乐,便调笑道。
此番话语,倒是说得沈约自个儿心头一荡,毕竟那少年身姿婀娜,那皮肉亦是欺霜赛雪,端得是个妙人儿,就是可惜了这副身子,长得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蛋。
沈约看那少年似乎也被说的面色燥热,心下也是念叨:这少年若是还长了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那让那些个美人儿脸往哪儿搁去?
想着这些个讨巧话,倒是把自个儿先说服了。
且看那楚星云被那少年说的满脸通红,只得在这数九寒冬,找了把放在屋内的纸扇扇了扇,一边说道:“如今我看你这一身力气,倒是有了使唤的去处,如此甚好,本公子便命你做那擒贼的急先锋,先去打头阵!”
“在下遵令,定不辱命!”那少年弯了弯腰,向着楚星云一抱拳,随后两人便相视一眼,遂哈哈大笑起来。
“那本公子便再命你带我去那城外走上一遭,大雪初霁,大战未起,我在那楼阁之中,在那庙堂之上,一十三年,如今便想再看看那夕照羲和,见那水鸟碧波。”
那少年撇去那丝成熟之后,话语之间,总有那么些悲伤之气,沈约点了点头,整了整衣衫,便领着人出门去了。
已是冬末,这甘州城虽然时常为大雪所侵,但家家户户已然挂上了灯笼与桃符,整个城市固然没有什么人气,但多多少少有那么些喜庆的色彩。
两个少年,一黄一玄,便踏在雪片与炸碎的鞭炮粉末之中,硫磺与硝石的气味随着冰冷的空气传来,沈约与楚星云一前一后,在那街道之中行走,却是一言不发。
天色渐暗,两人方才走到那一片河流的端口,那河流连接着那后山之上的小溪,如今那河流为浮冰所阻却是流的犹犹豫豫,往日里在河中洗脑的鹅与鸭如今也纷纷挤在岸边的干草巢穴之中,修饰着羽毛。
那河边还有一间草堂,正是那佃户偶尔在田间劳累,便在其间打盹休憩之所,两人走入中去,从那窗户望出去,一片夕照色彩之中,却是对影无人,好不寂寞。
“若是在往时,我便在那阁里烧一盏火灶,那墙角便有一博山炉,放上樟脑沉香大黄菖蒲,便悠悠睡去,待到醒时,炉中炭尽,夜色昏黄,窗外灯火阑珊,而我尚在阁中。”这少年便回忆起往昔岁月来,一副不知是愁,还是愉快的表情。
“如此不是甚好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若是我便是怎么样都不换哩。”
“你说是,便是吧。”楚星云便露出了与他年龄并不相称的笑容,似是阅尽了百般浮华与沧海一般。
星云怔怔地望着那远比那高阁之上红日来的遥远的太阳,似是十分珍惜如此的时光一般。
还未待少年十足陶醉,便觉得脑袋被那旁边的无理农家子按住,一把便被拽得蹲下身来,还未来得及抱怨,扭过头却看到那少年的脸庞,那沈约还伸出一只手指,放在自己的唇前,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楚星云还未反应过来,那少年却是先开口道:“外头有人!”那声音说的轻微,似乎是贴着少年的耳根,细细诉说,少年尚未来得及听得清其中关节,便觉得耳垂瘙痒,酥麻之间,多了几分隐秘的快感。
那沈约却是还未反应过来,一边探头探脑的往外看去,一边一个翻身到了那门前,取过那根大木梁将那门顶上。方才安心地爬回星云身旁。
“沈约,你这是?”这楚星云被那少年一系列的行为搞得摸不着头脑,见得那少年再也不拿那粗糙的大手堵着自己的嘴儿,便开口问道。
“待会儿便有一出好戏看了。”那少年从刚才紧张的表情里缓和回来,确实换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脸色,看的楚星云倒是疑惑不解起来了。
还未多时,便听得这门外不远处便传来了声响,似是一男一女说说笑笑便往此处走来,而沈约却是捂着嘴,似乎遇到了极为好笑的事儿,停不下来,却是又不敢发出什么声响。
楚星云不知沈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得跟着侧着耳朵倾听起来。只听得那门外正有那两人的脚步声,那两人走到那小屋前,推了推,看那门却是不开,那男的似是退开了几步,“哐当”一声便撞在门上。随之便发出“啊哟啊哟”的叫声,似乎被那门板翻顶的生疼。
紧接着便听到那娘们跟上前去说道:“张郎!你可是没事!”
如此这般的声音从那女人身上传来,星云却是听出,这原来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心下也是好奇起来。
随后那“张郎”便说道:“嗨!也不知这小屋被哪个挨千刀的龟孙子关上了,这天寒地冻的,可是冻坏了咱们媛儿,大大的不好!”这声音听着也不似是那年轻少年该有的声响,而星云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已是滚倒在地上,笑的不能自已了。
他伸手拍了一下沈约,那沈约方才堪堪从那地上起来,靠着那墙壁窗下,但还是忍得十分辛苦的样子。
却听得那娘们又开口道:“张郎!你如此待我,媛儿一届孱弱之身,有生之年,能遇到你,真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