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失礼了。”神情失魂落魄、失望之极,连季风吟这不知内情之人都忍不住道:“公子,你没事吧?”
他靠近了一步,北冥晏下意识向后退,退进了一个人的怀中,薛骆迁摸了摸他的发,眼波柔和,不知为何心神蓦地定了定。
他倒是定了,姬朝星脸上可难看了:“薛骆迁,别给武林丢脸!”
若方才那一剑他还看不出是谁能使出的,还做什么姬家人,罔顾他输给薛骆迁!
“薛骆迁?”季风吟将目光一转,也是不能将他的容貌和武功放在一起。
他带着疑惑的情绪看薛骆迁,薛骆迁可没有看他,冷冷地看着姬朝星,他身旁的临歧大师早就闪到一边儿去,免得一会儿打起来误伤。
倒不是他怕,只是这年轻人的事,他一个出家人实在不大明白。
薛骆迁的声音低沉,语气如寒冰坚冷:“你说,我怎么给武林丢脸了?”
第27章 遗物
第二十七章 .遗物
原本只是一句冷嘲热讽,根本没想过薛骆迁还敢接话,姬朝星气得精致的五官都要歪了:“明知故问?”又怒极反笑:“怎么?这么凶,想杀我?”
他将手中的剑丢给一旁的临歧,背着手走过来,薛骆迁便拿着沐晨剑剑鞘,自己挡在北冥晏面前。
“我来告诉你,当初你私自放跑叶笑云,为的是讨好谁,没人不是心知肚明!就是丢尽了武林的脸!”
北冥晏猛然道:“你说什么?”
他不说还不要紧,一开口,姬朝星的目光便转移到了他身上,迟疑着打量了他一瞬,结合方才北冥晏的轻功,和薛骆迁的袒护,再一想,随即冷了脸,沉声道:“北冥晏?你是不是北冥晏?!”
他问话声极轻,像是梦呓一般轻柔,北冥晏却感受到薛骆迁绷紧了身体,一副随时防守进攻的模样,严阵以待。
“我说呢,我说呢……”姬朝星在中间来回踱步:“我说你怎么肯从薛家出来了,衡山掌门亲自来请你都请不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愈走愈快,脸上的神情愈发暴躁:“薛骆迁,好好好,你竟做得这般地步……”
“冷静,”薛骆迁淡声道。
姬朝星停下了脚步,抬头看薛骆迁,一袭白衣胜雪,素剑剑鞘在手,薛盟主似乎就从没有这么悲惨过:“薛盟主,你的剑呢?逢山呢?”那把神剑,打败他的逢山!
“没带。”
说得轻描淡写,眉头都不带皱下的。
姬朝星忽然笑了一下:“没带?没带!哈哈,我猜,是你身后的那位害你丢了逢山吧?”
“那可是你父亲的遗物……”
北冥晏呆了一瞬:“遗物?”
“住嘴!”沐晨剑剑鞘被薛骆迁灌注了丝丝寒冷的内力,发出铮铮的嗡鸣,薛骆迁紧紧盯着姬朝星,姬朝星则面无表情,冷冷地望着北冥晏:“还真是天生的降灾之人。”
“逢山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遗物?”北冥晏在身后轻声问道。
“你放着正道不走,为什么一直执迷不悟,与江湖宵小厮混在一起!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转变如此之大?他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薛家绝不会教养出现在的薛骆迁。
薛骆迁原本在想如何回答北冥晏,听到这从前一定会不屑回答的问题,竟认真道:“你所说正道、世人所谓正道,我并不认同,仅此而已。”
“你不认同?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也不认同?”
他手所指,是北冥晏。
“你姐姐的死,我很遗憾,但那与他无关。”
纵使他再有意袒护北冥晏,提起姬如雪,也不得不放缓语气。
“放屁!”说时迟那时快,姬朝星一个闪身便到了薛骆迁眼前,握紧了拳头朝薛骆迁砸下来。
速度的确很快,但不是躲不开,薛骆迁甚至到那拳头砸下来之前反手点住了北冥晏的穴道,自己更是一动不动,硬硬受了这一拳,鲜血从嘴角溢出,滴落在原本就沾染着血迹的白衣上,恐怕远看以为他这是白衣胸口上绣着一朵大红花。
俊秀的脸颊上即刻黑青了一大片。那一拳又狠又快,以薛骆迁的武功,姬朝星就没想过能挨着,更想不到结结实实地打了。
薛骆迁被打得侧了侧头,身形都没晃荡一丝,一语不发。
“骆迁!”
“为什么不躲?”姬朝星黑着脸问:“我需要你让?”
薛骆迁缓缓摇了摇头:“欠你的。”
“要欠也是他北冥家欠我的!关你什么事?”他一把拽住薛骆迁的领口,一双眼睛中怒火中烧:“薛骆迁!你清醒清醒吧!”
薛骆迁咳出了一口血,即使挨揍不反击,他那双美得动人心魄的眼睛还是坚定自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姬朝星猛地放开他:“好,你要这么护着他,就等我先杀了你,再杀他,你们俩一起下地狱,倒也不孤单。”
临歧大师赶忙过来劝架,还没走到跟前就听薛骆迁淡声道:“你杀不了我。”
哎哟我的薛大盟主哟,姬公子那性子就是这样,嘴硬心软,你就服过软先过了这关不成吗!
临歧大师在心中多次默念阿弥陀佛,上前要拉姬朝星,却不料姬朝星已然出手,直取天灵盖!
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形同鬼魅,一只手握住了姬朝星的腕子,却是方才一直看好戏的季风吟,笑眯眯对姬朝星道:“这位,呃,哦,姬公子,冤家宜解不宜结,即使人家给你打让你出气,也等出去后再说吧。”
他看似轻松扣住自己的手腕,可坚硬如磐石,姬朝星一动也动不了,季风吟继续道:“你与那位方丈,似乎从进来开始就在这儿鬼打墙了吧,要出去,还是尽早吧。”
此人内力及其深厚,恐怕与薛骆迁不相上下,又不知是哪门路子,姬朝星一时也不好进攻,遂放下手,冷哼一声去寻自己的剑。
“很好、很好,”季风吟走到北冥晏面前为他解了穴,后者连道谢都忘了说,扑到薛骆迁身边,二话不说搭脉查探,幸而那一拳,没让薛骆迁有大碍,旧伤也没有复发,一颗悬着的心才安稳放下。
薛骆迁对他笑了笑:“没事。”唇边都是血,鲜红愈发衬得他肤白盈透,看得北冥晏心中一阵酸楚,呆呆地不知说什么,似乎什么都想说,有好多话想说,可到嘴边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一道血沿着嘴角流下来,北冥晏扯起袖子为他擦去:“今后少穿白衣,在外很容易脏。”虽然你穿白色很好看。
他的黑衣沾了血,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薛骆迁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平时他都将手藏在袖子里,他想握住北冥晏的手。
季风吟忽然走向那具被钉住的尸体上,朝临歧道:“阿弥陀佛。二位已中了尸毒,这走尸才会一路尾随二位,待一时三刻之后,二位就会化为一堆枯骨,骨肉尽失,它也好饱餐一顿。”
姬朝星脸色变了,这人既然知道的如此详细,为何方才一直看戏,现在才说!
临歧大师道:“敢问施主,你怎知我们中了尸毒,又是何时中的毒?”
“恐怕是进洞之前了,得罪了。您看,”季风吟伸手在他头上一摸,摸出手上一片银光:“姬公子发上应该也有。”
姬朝星一摸,确实一把银色,藏在发中,立刻抽了剑出来:“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下的毒?”
“我刚才可是在追这具走尸啊!”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来的?怎么发现这地方的?”
临歧大师也道:“施主若问心无愧,不如说出来,大家也都好有个商量。”他指着姬朝星道:“这位是姬家的小公子,姬朝星;那边是当今武林的盟主,薛骆迁;老衲来自鹫岭寺,法号掌池。”
“原来是掌池大师和姬家的小公子,久仰久仰,”季风吟抱拳道:“我家住在南疆,略通晓岐黄医术,当然主要所学还是掌尸之术。”
“赶尸匠?”姬朝星皱眉道。
季风吟摇头道:“大有不同,我所学是收化与抑制,赶尸匠精通控制与杀戮,这点还是南宫家比较擅长。”
南疆走尸术风靡,分化种类倒也不奇怪。
“此次小弟来岭南游玩,住在这家客栈中,就在各位楼上,本欲不多管闲事,可那叫声实在像尸体发出的声音,我走之后还是不大放心,又折回来,恰好跟着二位一起来下来。刚下洞,就见这走尸尾随着你们,这种走尸比较低级,一般没有主动性,我想可能是二位中了尸毒,他才会因尸毒的味道,跟在你们身后,等你们毒发,它自然可以吃饭了。你们瞧它饿的,都皮包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