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因为不愿引起别人注意或者留下蛛丝马迹落下把柄,楚玄青要处理什么人,一般都是雇佣杀手。
他手下自然也有人手做这些事,可出于谨慎,他很少动用他们去杀人,一般都是让他们做一些威吓之类的事。
“是险也得冒!”
可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个墨渊公子,实在让自己心中不安。
他有预感,若是这个人不能为自己所用,就将会成为自己最大的障碍。
“是,卑职这就吩咐下去。”
墨渊公子,墨渊公子,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说是读书人,却对功名利禄无动于衷,说不是读书人,一身气度儒雅,举手投足间不乏书卷之气。
又不知拥有什么手段,竟可以让江湖两大杀手组织避让。
还有那隐有病容的脸色……
这,究竟是何人?
他与楚玄昭,如今又到底是什么状态?
…………
晚间。
“王爷,卑职已经挑出了咱们府里十几个亲卫,今夜是否行动?”
“嗯。无论如何,定要取了那人性命!”
不要怪我,谁让你跟那个楚玄昭扯上关系?
不管你是大才大智,还是背景雄厚非凡,如今,都只有一个死!
“是。卑职这就去吩咐,让他们今夜直取雅竹轩!”
…………
王二是个亲卫。
他跟着滕王府的刘逢已经快十年了,十年间,他和兄弟们听从刘逢的命令,杀死过不知多少人。
这些人,有不服滕王拉拢的官吏,有握有滕王把柄的知情者,也有碍了滕王眼的平民百姓。
十年,他身边的兄弟换了一拨又一拨,大多都不是最初的那批人了。
这次,王二收到刘逢的命令,说王爷让自己和几个弟兄去杀一个文人,据说那个人是王爷的死对头信王的人。
他和弟兄们都没觉得这有多难,一个文人,他动动手,任务也就完成了,这样他除了每月领的二两银子,又能多领五两的人头费。
刘逢说,那个人住的院子根本没有人守卫。
夜色,如一头潜伏的猛兽,随时会张开巨口将人吞噬。
王二先几个兄弟一步找到目标的卧房,他用匕首轻轻撬开窗户,翻身而进。
他握着匕首,匕首利刃在窗外映入的朦胧月光下寒光闪闪。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却发现床榻上空空如也。
不在?
是弄错了房间还是?
他环顾一眼,又伸手掀开被角,确实不在。
“你是在找我吗?”
屋子里突然一亮,清泉击石般的声音乍然在身后响起。
夜色里,听来却如同鬼魅。
王二一惊回头,便看到了眼前的人。
那人正缓缓将手里刚点燃的烛台放下,那是王二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一袭白衣,玉容黑发。
可惜了,王二想。
这么好看的人,却得罪了滕王,他得杀了他。
王二想要像往常一样举起手中的匕首,却觉得脖子有些异样。
似乎比往日通透,夜风似乎直接灌进了领子?好像还有什么粘稠温热的液体淌下来了。
发生了什么?!
锐利的疼痛和黑暗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王二看着离自己骤然相近的地面,他好像,实在没力气将眼睛闭上了。
最后,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母亲在世时常说那句话。
死不瞑目的人,不好投胎转世。
第56章 谷主来京
“阁主,您没事吧!?我们发现进了几个杀手,已经解决了,还有一个似乎闯进了您房里?”
朱晴和碧鸳匆匆推开卧房的门,正好看到白衣黑发的男子用一方白色的帕子擦拭着白玉`洞箫的前端。
脚边躺着一个黑衣人,喉咙被剑气划开一个口子。
“脏了,处理干净。”
他将手中的帕子随手放开,帕子飘落,盖住了黑衣人死不瞑目的双眼。
“是。”
…………
院外。
“进去的几个兄弟怎么还没出来?”枝叶间隐藏着几个身穿黑衣黑布遮面的人。
“谁知道呢,这院子就这么大,探个路探那么久。”
“会不会出事了?”开口的这个人莫名感觉有几分不安。
“能出什么事,刘首领不是说了,这院子里住的就是个文人,再等等吧。”
“……嗯。”
……
已经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隐没在黑暗中的院落还是毫无动静,守在外面的几个人愈发不安起来。
“还没出来啊,要不,我们直接进去吧?”
“…嗯。走,弟兄们,咱们直接进去!”
…………
几个人跳进院墙,便看到了烛光还亮着的东厢房,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
小院主人还未歇息?难不成,王二他们就是因为他还没有睡下才没有动手?就算是那样,也该给外边兄弟通个信儿啊!
几个人正准备挪步朝东厢房而去,突然一声惨叫从几人身后响起。
接着便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几个人连忙转头,衬着前方朦胧的烛光一看,这才发现是走在最后面的兄弟倒在了地上。
离他最近的黑衣人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便沾了满手的血,“死,他死了!”
“嘘!小声点!”另一个人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等他冷静了几分,才松手将他放开。
他弯下腰摸索了一下,发现地上的人的确没了气息。他顺着摸下去,便摸到一个锋利的硬物,及时收手才没被划伤。他转了角度对着光一看,“是飞镖!”
“啊?”几个人一时都有些惊疑不定。
不是说只是一个文人吗,那文人还会使镖?
这飞镖当然不是沈轻君的手笔,而是朱晴的杰作。
几个人心中恐惧油然而生,不禁生出几分退意来。
突然几人眼前黑影一闪而过,站在两端的两个黑衣人连声音都未发出,便迅速地朝后倒了下去。
“啊!”剩下的六个人惊恐万状,紧紧地聚在了一起。
“鬼,这院子有鬼……”
“什么鬼,我离王六最近,刚才趁着光看到了,是匕首,是一把反着光的匕首。肯定是人!”
“嗨,不管是人是鬼,保命要紧!我看,今日这人不好杀,我们哥儿几个还是想想办法怎么逃离这个鬼地方吧!”
“诸位既然来了,这么快就走?”
浑厚内力凝聚的声音在几人耳边猛然炸开。
“谁?!”
“少,少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单挑,偷偷摸摸算是什么好汉!”说话的黑衣人语气蛮横,音调却隐隐颤抖,显然是外强中干,强自镇定。
白衣的男子从阴影处走出,踏着影绰的烛光看向众人。
“偷偷摸摸的好像不是我吧?诸位来我小院做客,却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夤夜而来,黑衣覆面。如此行径,当真令我不知如何招待各位了。”
说话间,两个身影刷刷出现,一左一右站在了他的两侧。
“你是谁?”
几个黑衣人终究替王府做事多年,努力镇定了几分。
“你们要找我,却不知道我是谁?”
“你,你是墨渊公子?!”
“正是。”
“可你,不是个文人吗?怎么?!”几个黑衣人此时已是惊诧万分,惶恐更甚,他们差不多能预料,他们回不去了。
“我当然是个文人。”
沈轻君转了转手中的白玉`洞箫,随手一划,站在边上的一个黑衣人便被剑气冲开了喉管。
“啊!?”几人一惊,下意识地远离了那处。
“可我不仅仅是个文人。”沈轻君将玉箫前端转了个方向,顿时吓得被指着的黑衣人连连闪躲。
“怎么样?我的回答诸位还满意吧?”
没等黑衣人开口回话,他便对朱晴和碧鸳吩咐道:“好好招待贵客。”
说罢便转身迈步朝卧房走去,只余一方白色帕子从他手中飘落,铺展在了夜间的小道上。
………………
滕王府正堂。
正堂里,除了楚玄青,还有吏部尚书王越,门下省右仆射朱文斌。
这两人不仅仅只是滕王的拥护者,而且还是滕王最信赖的两个朝臣。
王越是楚玄青推倒原吏部尚书全力提拔而居此高位,对滕王是忠心耿耿,唯命是从。他利用职务之便,与其下官员往来收授,每年交给滕王的“孝敬”不知殊几,大大弥补了滕王豢养私兵,培植亲信的银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