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越猜越离谱,沈轻君赶紧开口,“当然不是。是楚玄青。哦,就是滕王。”
“他派人杀你?这个滕——”
赫连辛话说到一半,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谁?!谁派人杀你?”
赫连辛瞬间挂起招牌式的烂笑,“这是谁?居然闯进别人的雅间,呦,面熟啊?昭昭?”
“!!!”
如果开口叫昭昭的是沈轻君,那他一定乐的开花,然而,赫连大谷主,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恶寒。
“…赫连谷主,有礼。”楚玄昭还记得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半句话,转头看向沈轻君,“轻君,你刚才说谁派人杀你?是不是楚玄青?”
楚玄昭脸色很是不好,他一路找来六合楼,问清了房间,没想到还没进来,就听到那么一句话。
轻……君?赫连辛眨眨眼,他们已经这么熟了?记得出发前,楚玄昭还不知道病秧子辰隐阁阁主的身份,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公子,他觉得,就算日子久了习惯习惯,也顶多是个,嗯“沈公子”?或者阁主?
而且,看他听了半句话,就这么担心,自己是不是至少不会担心他会对病秧子不利了?
既然他们并没有矛盾,那小君为什么没有住在信王府?
“嗯,是楚玄青。他拉拢不成,便起了杀心。”
沈轻君无波无澜,似乎说的不是自己被人前来刺杀,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那你——”
“我自然没事。”
“咳!怎么说本谷主也是不远千里而来,你们这么无视本谷主,真的好吗?对了,王爷,你既然来了,那这结账一事?”赫连辛眉眼一弯。本来打算吃定病秧子的,现在嘛……
“谷主放心,本王请客。”楚玄昭说着,便抬手拉了拉雅间的绳索。绳索另一端直通堂下,系有一铜铃,跟之前的单向纱帘一样,是雅间专供。
小二很快跑了上来,“三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送上来,招牌菜双份。”赫连辛可不会客气,没等楚玄昭开口,就报了要求,接着对小二指了指楚玄昭,“结账找他。”
信王?小二忙道,“哎,您稍等,酒菜很快上来。”
“等等——”
“你不会这么快后悔了吧?”赫连辛挑眉看向拦住店小二的楚玄昭,眼中鄙视之意明显。
“招牌菜,合豆酥鱼来三份。”
赫连辛:“……”
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原来最没品的人不是我。
……
酒菜上的很快,只是几个主菜还需要多等一段时间。
“对了,不知谷主来京,落脚在何处?”
这段日子的相处,楚玄昭早就发现沈轻君吃饭的时候几乎不开口说话,便转头和赫连辛聊了起来。
“哦,我带的东西不多,就在病,呃,他那落脚。”
楚玄昭忍不住眉毛一抽,没说完也知道他那句“病秧子”又差点说秃噜了嘴。
雅竹轩只是一个一进院落,平时沈轻君住在东厢房,朱晴和碧鸳在时,就宿在西厢房,而中间便是正堂和偏堂。堂后倒是有个园子,但园子中除了一个亭子,就只在东西两角分别坐落了厨房和恭房。
“雅竹轩房间不足,府里空房居多,若是谷主不弃,不如谷主来王府?”
王府按制建成,前后三进院落,且两侧又有东跨院和西跨院两个跨院。
虽然朱晴碧鸳不是一直住在雅竹轩,但他也不觉得沈轻君会让赫连辛住在她们的房间。再怎么是江湖杀手,也毕竟是闺阁女儿。
他可不敢想,若是赫连辛和沈轻君同住东厢房,虽然知道他们只是朋友,但想想还是觉得要疯。
其实这一点倒是楚玄昭想多了,哪怕和赫连辛最是亲近,沈轻君也不可能和他同榻而眠。
估计会让赫连辛睡在偏堂的软榻上。
赫连辛懒洋洋地往后面椅背上一靠,“是啊,雅竹轩房间少,王爷府里房间多,那敢问王爷,王爷府里竟然住不下一个沈轻君?”
居然让他搬出去住,住的小是谁的错?
沈轻君抬头,瞥了他一眼,未语。
他怎么还想着这个话茬?
“谷主说的极是,轻君,雅竹轩狭小,你不如回来住吧?”楚玄昭顺着赫连辛的话便往上爬,赫连辛也在,说不定真的能说服他住回来?
赫连辛转头,怎么,是病秧子自己搬出去的?
赫连辛一手搭上沈轻君的肩膀,身体重心一挂,如同一滩烂泥,“小君呐,这就是你想不开了,帮他的忙,就得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哪能手软啊?”
沈轻君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抬眼瞥了一眼楚玄昭。
明明从小和赫连辛玩闹惯了的,今日却不知为何,只觉得被赫连辛挂着的一侧隐隐发毛。
沈轻君咽下口中食物,又端起茶喝了两口,才缓缓吐出俩字,“闭嘴。”
“客官——,您的合豆酥鱼来喽!”
楚玄昭眼睛一亮。
赫连辛和沈轻君齐齐无语。
平时看起来也算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说也是堂堂信王爷,这是有多稀罕吃这个鱼?
“你们快尝尝看,可好吃了!我要了三份,咱们一人一份分了吧?”楚玄昭利落地将三个盘子一人一盘推了推。
赫连辛:“……”
沈轻君:“……”
“咳,王爷,我猜,你是不是曾经想过把六合楼的厨子弄回王府?”赫连辛语气“平和”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楚玄昭诧异地看向他。
他的确曾让莫一打听那位做招牌菜的厨子是否有意来王府,不过他拒绝了。但是,赫连谷主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赫连辛一噎,翻了个白眼,我就问问,您老还真的……
…………
朝凤宫。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可好些了?”
廉王最近不如意,皇后也不日前才刚解了禁足,他已经很久没来给皇后请安了,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皇帝的允准,立时来了朝凤宫。
“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还偶尔头晕。”
“哦,那孩儿就放心了。对了,母后,孩儿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母后。”
因为皇后近年身体羸弱,卢石淮的死更是使她一下子病倒,廉王也开始学会了报喜不报忧。
“哦,什么好消息?”
“孩儿恐怕很快就能为人之父了,母后,也很快就能抱孙子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老天保佑,这果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你以后可更要好好待霜儿,她的父亲殁了,如今无依无靠……”想起卢石淮,皇后才好些的心情,又隐隐落下。
廉王迟疑地开口,“…母后,回母后,不是霜儿,是,是孩儿的侧妃何梨儿……”
“不是霜儿?”
廉王点了点头。
皇后叹出一口气,“罢了,只要能为你诞下麟儿就好。不过,你也不可过于偏颇,霜儿她本来就很可怜了,父亲被处死,兄长被撤职,你也要顾及她的感受。”19 皇后点了点头,“嗯,你的做法很对,现在还不知是男是女,不要着急,等孩子出世,再告诉你父皇。”
廉王躬身垂首,“是,孩儿也是这个意思。”
…………
廉王刚回到廉王府,还未进门,亲信便急急迎了上来。
“王爷,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
亲信将一沓纸张呈交给他,“王爷,这是奉您的命令,查找何府找到的,而且,正如王爷所料,何衍的确不在府里。”
廉王边朝里走边翻看手中的信件,待到看完,脸色已是铁青,“好啊!果然!好你个何衍!”
上面不只有何衍和滕王府往来的信件,还有何衍为留后手所记录的大小事端和作为。
“王爷,既然何衍真的是滕王的人,那么又是谁杀了他?”
虽然现在还未出现何衍的尸体,但从他不朝开始,滕王和廉王都已经基本认定了他的死亡。
廉王思忖一番,也对此颇为不解。难道是意外?不,在朝廷这个漩涡里,有多少会真的是意外?
此事确实是费解。
楚玄昭没有杀他的理由,也不该有这个胆子。难不成,何衍对滕王造成了威胁?
比如,滕王得知了自己的怀疑,恐怕何衍反被利用,所以抢先下手?
他觉得这倒是很有可能,也最符合滕王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