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吃醋是感情的调和剂,我可以勉为其难当一次工具人,帮你促进一下感情。”林大小姐想临走之前发挥一下。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表情,姚琛泽还是冷静拒绝,“不需要。”
他以前偶尔会想做这些事,比如通过观察左寒会不会吃醋来测试他到底在不在意自己,然而需要通过这样那样的外力来证明的爱情,能有多美好。
一起经历了太多,各种无法控制的磕磕绊绊已经足够让他紧张,姚琛泽偶尔会想,如果能有一个严密的保温箱,能把他们的感情牢牢关起来就好了,最好一丁点儿风雨也不要沾到。
走出行政大楼,他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夕阳,感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心慌。
忽然迫切地想看到左寒,于是姚琛泽快速跑下来台阶,甚至没和林娴慈道别。
——
私人晚宴。
“别担心,往真真假假的舆论上引就行了。”
姚青端着杯酒在手上晃了晃,听了这句建议也不开口接话,面露沉思之色。
林邱在姚琛泽的撺掇下要组调查组来查他,基本是板上钉钉了,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对面的高官就是传消息的人,席间一直在出谋划策,“他没有证据,就只能去引导舆论对吧,这种事很简单,你自己给自己造点更离谱的谣,再去有理有据澄清。”
只要在真相里混入大量可以证伪的谣言,就可以稀释掉民众的信任和热情,那种自以为是的膨胀的正义感很快就能淡化,还会变得非常可笑,甚至转化为愤怒,成为尖锐的矛头,调转回来刺向最初开口说话的人。
一番推心置腹后,那高官又问:“所以,老弟啊,你跟哥透个底,钛矿合金走私这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姚青失笑,坦然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怎么会,您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领。”
两人这才碰了碰杯。
又是一波推杯换盏,姚青酒量不好,很快就告醉离了席。
车开出会所大门,姚青示意下属:“把陶谦叫过来。”言语冷静,脸上哪里还有什么醉意。
陶谦来得很快,两人在空旷的江边吹了会儿风。
“你这几天找个机会跑一趟孟家,让孟昭获把该销毁的东西都销毁干净,合同、账单、尤其是凭存单,凡是有可能牵涉到我的,一丁点儿蜘丝马迹都不要留下。”姚青指示。
想了想,又道:“录像也要尽数销毁,等风波过去,矿场装的监控干脆直接拆除。”
“好的,您放心。”作为姚青的心腹和得力副将,陶谦做事一向靠谱。
“过段时间我可能会被限制出行,你多往外跑跑。”姚青有了心理准备,有条不紊地做着各种安排。
只要逃过这一次,就不会再有人拿这件事对他发难,再谨慎也不为过。
真是一群小丑。
第72章 小孩儿不要不学好
重新坐回车里,姚青忽然饶有兴味地给姚琛泽打了个电话,电话拨通后,许久才有人接。
没等姚琛泽出声,姚青自顾自开口道,“儿子,你大动干戈给家里那位废物omega找腺体,不觉得好笑吗?他什么出生,你什么身份?”
“你敢动他?”姚琛泽的怒火就是这么容易被挑起来。
姚青愉悦地笑了,“不敢。”
说着便将电话挂断。
彼时左寒正被反剪着手按在软绵绵的被褥里,姚琛泽说他最近太不听话,总跟他唱反调,需要给点惩罚。
依稀从听筒里听到了一点人声,再结合姚琛泽铁青的脸色,不难猜出电话那头是谁。
要不是专注于对付他,没仔细看来电显示,估计这通电话姚琛泽不会接。
身后的人强势地挤了进来,带着点不安。
成天想着折腾他,偏偏总是直来直去,力气又大,根本推不动。
很快鼻腔里就撞不出连贯的呜咽,所幸不一会儿就停了,姚琛泽明显没满足,握着他的手又上上下下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腰窝乍然一烫,姚琛泽俯身从背后轻轻咬住了他的耳朵,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地传入耳膜,左寒不可自控地发起抖。
大少爷负责把自己折腾出来的擦干净,左寒将脸埋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手酸得发麻,心里的燥意怎么也压不下去,他也没尽兴。
接着就被去而复返的大少爷裹在被子里卷成了长长的一条,手脚都动弹不得,只能瞪着一双写满怨愤的眼神表达不满。
脸上红扑扑的,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圆溜溜,怎么看怎么可爱,姚琛泽又凑过来压住左寒,啵啵两声亲了亲他的眼睛,做了安排,“你先歇会儿,我去打两个电话。”
关上房间门,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果不其然打草惊蛇了,姚青一定是提前有了应对,最新的消息传了过来,调查组什么也没查出来,重要证据已经被销毁或加密。
林邱的意思是先抓小的,只要能扯出点丑闻就行。
按照联盟法规,十个工作日内没有实质性证据,军政处调查组就会撤离。
姚琛泽皱起眉,一拳砸在桌上,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愤怒和悲哀。
有些人并不在意真相,只想着压力给到位,做好利益交换。
“对了少将,有人在打听您的消息。”李济航提醒。
“一个15届的军校生,拿了您私家车的车牌号在四处问。”
姚琛泽没接话,李济航接着说他的发现,“那人是纪戎先生在军校时的同系学弟,隔壁宿舍的,关系不错,想必是受了纪先生的委托。”
果然是军校出来的优秀学员,嗅觉很敏锐,大约是那次带着左寒在公园外看晨跑的时候被发现了。
“需要让他知道吗?”李济航请示。
“他想知道,就告诉他。”姚琛泽站起身打开书房的保险柜,找到一枚黑色的U盘,拿在手里掂了掂。
从宿城那家外贸公司拷出来的资料还没能解锁。
他总会找到办法。
又交代了几句做好安排,回房间时发现裹在被子里的人不见了。
很快,姚琛泽就发现了躲在阳台边抽烟的左寒。
他也没想着躲,就那么慵懒闲适地靠在栏杆边,指尖夹着一点猩红,对着视野有限的远方眼神放空。
天暖和了起来,初夏的风裹挟着花香吹过,花叶曼常春藤垂到手边,他低下头伸手轻轻碰了碰枝蔓上的绿芽,烟灰不小心掉了下来,他又很小心地将那点灰屑吹开。
黄昏正浓,左寒应该很喜欢生机勃勃的植物。
姚琛泽走过去,带着一身暖意从背后圈住了他。
“你又不听话。”他规矩很大,手臂越圈越紧。
本是点了过过瘾没进口的,听了这句批评,左寒明目张胆地将烟蒂放进嘴里,深吸了一口后,偏头将烟雾一点点吹到姚琛泽脸上。
叛逆得很。
烟草味扑面而来,大少爷一挑眉,弯腰凑过去,就着左寒的手也学他的样子狠狠抽了一口。
肺部受到了猛然的刺激,他立即咳嗽了起来。
左寒抖着肩膀开始笑。
姚琛泽脸一红,声音大了起来,“干嘛?笑话我?”
话音未落,又是两声压制不住的咳嗽。
“没有。”左寒伸手将烟灰按灭在栏杆上的玻璃烟灰缸里,劝告:“小孩儿还是不要不学好。”
姚琛泽立即像一只被揪住尾巴的老虎,欺身将他压在栏杆上,语气威胁,“谁是小孩?”
左寒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看了会儿楼下热闹的小花园,心跳渐渐趋近于同一频率,有限的风和尘土都被姚琛泽牢牢挡住,左寒忽然开口,问:“你在害怕?”
“谁害怕?”姚琛泽还是那副一逗就要跳脚的反应,只是这次反驳完就开始沉默。
左寒拍了拍他的手,将他暖烘烘的大掌抓在手里,语气认真道:“不怕。”
很多时候你跟这个人在一起,害怕的事还是会感到害怕,但会有无穷无尽的勇气去面对。
趁着天色还早,左寒去泡澡,姚琛泽出了门,偷偷跑了趟宿城。
“纪先生每天差不多七点到家做饭。”李济航观察得仔细,然而纪戎到底是军校出生,人很警惕,他没法一直盯着。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的时候应该差不多能把人等到。
结果今日这位拳击教练明显晚归了,姚琛泽对着门上挂着的一对毛绒玩偶磨了磨后槽牙,又忍不住抬起手腕反复看着通讯腕表。
这一趟来得隐蔽,他用了点手段直接进了家门去等。
半天才把人等回来。
门锁“嘎哒”一响,进门来的主人并没有立即开灯,紧接着,“嘶啦”一声,听声音应该是抽出了伞架里的伞。
“我注意到你在托人打听我。”姚琛泽先开了口。
客厅的顶灯应声而开,沙发上的人长腿交叠,好像他才是家主。
既然纪戎都调查过他了,自然是省了自我介绍。
跟着纪戎进门的孟厌没忍住惊呼一声,接着被纪戎牢牢挡在身后,只露出一点灰色的耳朵,紧张地抖着。
四周亮起,粉色格纹的棉麻桌布,胖乎乎的多肉植物,冰箱上的草莓冰箱贴,这样细碎的东西很多,带着满满的生活气,整个家居风格以暖色调为主,看起来很是温馨。
姚琛泽头一回仔细打量起眼前的alpha——他亲自给孟厌挑的配偶。
这人作为一个A级alpha,有着极高的射击天赋,本有着大好的前程,忽然蒙受不白之冤,这么多年被困在一个小小的拳击馆里,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心态,整天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洗衣做饭,耐心地养小孩,沉迷于过家家似的。
长得也不赖,以一个配偶的角度看,确实算不错。
越发得意于他的选择,姚琛泽说话间不禁带了点看女婿的傲慢,“你的观察力很敏锐,据说巴雷特打得好的人性格都很沉稳。”
之前他就担心要是孟厌再婚配失败,他大概率不得不冒着风险把这小狼崽从孟家偷出去,接回家给左寒当儿子养。
幸好不用推销就卖出去了。
“抱歉,外面蚊子多,我就擅自做主进来了。”姚琛泽站起身,自以为释放了一点善意。
然而正常人不会随随便便就闯进别人家里,看面相他又实在不像个好人。
受到了他的表扬,纪戎的表情纹丝不动,果然性格沉稳。
姚琛泽主动走近了一些,尖锐的伞柄瞬间顶到了他的咽喉,纪戎沉声道:“你吓到他了。”
对你的大媒人,可真冒昧。
姚琛泽撇撇嘴,双手摊开,表明并无任何攻击意向。
“回房间,锁好门。”纪戎偏头示意孟厌先离开。
“别紧张,只要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就是朋友。”姚琛泽试图用手指推动铁质的伞尖,没能推动。
直等孟厌乖乖回了房间,纪戎才放下伞,看也没看,随手插回了身后的伞架里。
“共同的敌人,你说你父亲吗?”他问。
姚琛泽轻嗤一声,点头,“不错。”
“姚青将军是联盟的一级上将,怎么可能是我的敌人。”纪戎的表情看似疑惑不解。
“别说你没有发现,我把孟家人都送到你枕头边了。” 连兜了几个圈子,姚琛泽耐心耗尽,直白地下达命令,“我需要孟昭获的指纹,孟献的可能也行。”
“有了孟厌这个由头,你去莲华路探望一趟老丈人也算是合情合理。”
纪戎没应,只问,“孟家和姚青又有什么关系?”
“沆瀣一气的关系。”姚琛泽最烦跟人解释原委,不欲多谈,然而纪戎这人有头脑,难忽悠,就这么冷静地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