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夫人老来这儿接您,咱们一次没见过,给大伙儿看看呗。”汤乾话音未落,周围人开始起哄,“就是就是,还没见过呢,少将。”
姚琛泽不为所动,剑眉一蹙,轻呵一声,“滚蛋。”
左寒并不是主动来接他的,大多时候都不太乐意。
车门打开,见到了后座的人,他的整个面部带上了类似于温柔的神色,和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判若两人。
小气得很。
“冷不冷,饿了没?”
“听说是南部联盟来的厨子,会做不少特色菜,酸甜口居多,你应该会喜欢。”姚琛泽嘴碎得厉害,左寒由着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再捏捏自己的脸,感受到一点暖烘烘的汗意,带着一点热情和收敛过的侵略感。
“不冷,不饿,困。”回答得言简意赅。
姚琛泽嘴一咧,“你最近怎么总是犯困,听说狗熊会冬眠,猫咪也有冬眠期吗。”
说着就要过来贴他的额头。
左寒很受不了姚琛泽明明比他年纪小,却总用一种宠溺的口吻跟他讲话,当即伸手推开少爷的大脑袋,满脸抗拒。
他倒不是高冷,天生就是这个半死不活难伺候的调性,偏偏姚琛泽喜欢得不行,心里一痒,手上用了点力重新把人拉回来,抱坐到腿上,仰着头开始接吻,立志堵住左寒的嘴。
车厢宽敞,又开始过减速带,他还知道分神出来伸手挡在左寒头顶,防止颠簸中撞到脑袋。
到了餐厅,进了包厢,菜品是很早就定好的,香甜的雾气弥漫中李济航的电话来了,很不是时候。
“少将,之前那辆套牌车的行驶路径有了点眉目,虽然之后换了牌照,但我们一直有眼睛盯着,看到它频繁出入宿城的一家外贸公司,这家公司经营范围是办公用品…”李副官讲话都不带大喘气的,姚琛泽忽然打断他。
“李济航,你不用吃晚饭吗?”
“啊,什,什么?”满腹的话突然被掐,李济航磕巴起来。
“晚饭点了。”姚琛泽单手给左寒盛了一碗海鲜汤,刚端过去,手背被很轻地打了一下。
左寒很认真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眼神姚琛泽最近很熟悉,严厉的左老师每天都在督促他好好上班,好好为联盟效力,哪怕是下班后。
“行吧,你接着说吧,你嫂子不让我玩物丧志。”姚琛泽妥协得很快。
总感觉这成语用得不对,李济航是个老实人,接着开始汇报调查结果。
姚琛泽手掌大,单手端汤碗时只用食指和中指卡着碗的圈口,指尖被烫得有些红,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很自然把手举过去,示意左寒给他吹一吹。
不意外的,指尖被咬了两口。
李济航查到的那家外贸公司对外一直没什么交易量,办公用品这种经营范围很容易拿营业执照,大概率是个空壳公司。他让人黑进了外贸公司的WiFi想一探究竟,结果发现这么个小破公司防火墙做得非常好。
“成套的文件都拷出来了,但技术人员说必须要管理员在公司内部的终端机器上进行身份认证,得到授权后才能解锁查看。”
姚琛泽皱眉,问:“管理员是谁?”
李济航答:“不知道,还在查。”
“过完年了,该活跃起来了,会有收获的。”姚琛泽不着急。
“好的。”
“还有,姚青最近又和早前的那位丁小姐联系上了,似乎有再续前缘的意思。”李济航的事没完没了的,他们的日常汇报工作都会以姚青的近况结束。
这回姚琛泽没深究,只道:“知道了,早点吃饭吧李副官,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左寒一直安安静静坐着,他从来不会插话打断姚琛泽聊事情,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包厢隔音效果不错,姚琛泽为了解放双手,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旁,故而左寒被迫听了一耳朵姚琛泽老爹的风流韵事。
埋头喝了一口汤,突然听姚琛泽表忠心,“我和他可不一样。”
左寒淡淡“哦”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姚琛泽追究起来。
左寒眨眨眼,“肯定的意思啊。”
姚琛泽明显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
“偷偷告诉你,你过来一点。”他招了招手,想招呼左寒凑近一点,然而左寒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是不挪窝,一点也不好奇他要说什么,于是大少爷只能自己屁颠颠俯身凑上去,小声和左寒咬耳朵,“其实那位丁女士和我达成了协议。”
说话间,他深邃的眉眼飞扬起来,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这时候又显露出来一点幼稚感了。
“真棒。”左寒按下上扬的嘴角,嘴里的夸奖敷衍极了。
“诶你这个人。”姚琛泽顿时气得牙痒痒,饭也不吃了,坐过去上手开始挠左寒腰间的痒痒肉。
这是他最近刚发现的,左寒很怕痒,尤其是腰。
结果挣扎间“叮铛”一声碰到了汤碗,热汤撒了左寒一身,还将手背烫红了。
又是把人惹生气的一天。
第69章 对付猫猫拳的正确办法
李济航的反馈来得很快,“少将,您绝对想不到那家宿城的外贸公司和谁通了电话。我让税务局去公司走了一趟,诈了他一下,前脚工作人员刚走,后脚内线就打出去了。”
姚琛泽猜测,“孟昭获吧。”
李济航惊了,“您怎么知道?”
“猜的。”
孟家在宿城城南算是最有钱的大家族了,要说没什么黑产是不现实的。
最有权力的人,手一定伸在最阴暗的角落。
真是瞌睡送枕头。
姚青做事隐蔽,极其善于伪装和躲藏,留指纹这种存在隐患的事他大概率不会自己来,那个有权限解锁加密文件的管理员应该就是孟昭获。
姚琛泽脑子里过了几种方法,在其中筛选最为隐蔽的方式。
“还有一件事,您之前让我调查的,孟厌确实不是孟昭获亲生的,他是孟昭获的哥哥孟昭猷的儿子,之前照顾过孟昭猷夫妇的保姆无意中透露的,消息应该可靠。”李济航又提供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姚琛泽停下手里的事,想了想又觉得很合理。
一直对这件事有所怀疑,他明明记得孟昭获就三个儿子,之前还以为孟厌是不受宠的私生子。
那也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孟昭获会把这个劣等omega扔到薛海明的斜府街自生自灭。
要不是薛家倒台,孟厌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回去。
姚琛泽忽然想到了什么,追问:“孟厌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李济航翻了翻资料,回答道:“是在五连山东部的窑坝,当时正巧那边有军校的结业外勤考核,他大概是被薛家人带过去的,趁着薛海明被击毙偷跑了出来,被排防的军校教官发现,这才被送回了孟家。”
这个信息姚琛泽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能将它连起来。
“我记得,军校的结业考核地点并不固定。”
“是的,都是军政处临时决定的,也是为了公平起见。”
“我猜,定这个地点的是柯舜义吧,13届… 那几年,柯家势力不小,在军政处话语权很大。”许久没提到这个人渣了,姚琛泽的表情还是一瞬间变得阴冷。
“我去查一查。”李济航应道。
聊天声音不大,还是将左寒吵醒了。他着了凉,缩在被子里,手上打着点滴,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抬起眼皮看了姚琛泽一眼。
切除了腺体之后,体内缺少必要的激素,虽然每天吃药,但他的抵抗力一直不算强,一个不留神,只是昨天流了汗吹了点风,今天就烧起来了。
姚琛泽接了信,下午便请了假,李济航来电话之前,医生刚出门。
“头还疼吗?”姚琛泽伸手轻轻给他揉了揉太阳穴。
还是得找到能替换的腺体。
只是omega的数量本就不多,死后愿意捐献的更是寥寥无几,还要考虑适配问题,整个中部联盟这么些年也没出现一例合适的。
陈斯弈得了他的嘱托,带着左寒的配型信息去外部联盟的系统里搜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回信来。
大概是身体不舒服,左寒格外不配合,哑着嗓子质问,“你怎么又不好好上班。”
他到底被惯出了点脾气,心里又总惦记着许喻平关于分离焦虑的建议,就总想让姚琛泽离自己远点干点正事去。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个柔顺的性子。
姚琛泽凑过来,他就挠一下让他离远一点,这是左寒所理解的脱敏治疗。
生了病之后的人,软绵绵的挠一爪子,可爱得让人想犯罪。
这还上什么班呐,姚琛泽“唰”的拽掉衣裤,大白天就往被子里钻。
“你出去。”左寒烦不胜烦,用尽全力要把入侵他被窝的犯罪分子推远。
“诶别动别动,有非常重要的正事跟你说。”大少爷有的是办法,毕竟左寒关心的事不多,关心的人就那么几个。
他用了点巧劲儿避开输液针将人搂进怀里,凑到左寒耳边,悄悄跟他咬耳朵,“孟厌婚配成功了,人已经搬出莲华路了。”
这些年练出来的功夫全拿来对付猫猫拳了。
“谁?”果然左寒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也不挣扎了,就这么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一个兔子拳击教练。”姚琛泽忽略了心里泛上来的那点醋意,他又特意强调,“孟厌自己同意的。 ”
左寒在鼻腔里黏糊糊“哼”了一声,艰难地避让着手背上的输液针,坚持背过身去。
就嘲讽他挑的人不行呗。
陆陆续续复工后,北部联盟关于军用钛矿合金走私的调查结果出来了,矛头直指军政处手眼通天的高官。
姚琛泽一直有预感,这事儿跟姚青、孟昭获两人脱不了关系。
如果查翻了天,孟家手里的那座钛矿都没有任何问题,有没有可能不是明面上的那座?
这并不是天方夜谭的想象,虽然藏起一座钛矿很难。
根据丁小姐找到的蛛丝马迹来看,姚青拥有的房产比他所能想象的多得多。
他一个按月拿工资的人,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五连山为什么要划禁区?
为了柯舜义的土地批复,姚青不惜把自己的女儿卖掉,如果目的只是为了在五连山建个自然保护区,那也太可笑了。
如果有一座隐瞒起来的钛矿,那地点肯定就在五连山。
薛海明为什么要在五连山洼地处的荒村行凶,结果还被人所杀,谁信他无缘无故跑那边去发神经。只要确认将军校考核放在五连山的人是姚青,那基本可以确定他的目的就是借军校学员的手灭薛海明的口。
黑吃黑,这才解释得通。
纪戎不是杀害薛海明的真正的凶手,那谁是真正的凶手?姚青喜欢稳坐钓鱼台,让别人动手,大概率是与他合谋的孟昭获出的手。
跟孟家那个可怜的omega多相处相处,纪戎只要不笨,就会意识到当年是谁嫁祸给他。
面对这群心狠手辣的禽兽,越往里查,孟厌和左寒作为潜在证人,越可能遇到危险。姚琛泽不打算让左寒操心这些,又必须保证他在意的那位omega的安全。
什么幼儿园老师,什么心理咨询师,这些都不行。
纪戎是谁啊,那可是军校射击记录保持者,肯定能在不惊扰孟家的情况下给孟厌提供最好的保护。
姚琛泽自觉做事全面,他提前跟市政厅打了声招呼,孟昭获至今也不知道孟厌嫁给了谁。反正这死老头对孟厌一直漠不关心,市政厅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找人确认。
孟昭获做事没有姚青谨慎,逼着孟厌签了股权转让协议,再把人扔出家门,就算万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