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因效应——岁迟

作者:岁迟  录入:04-10

  瞿既明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跟祝念慈对视着。
  “林家,”他用季亚从没听过的温柔语气说,“他们的确有这种想法,我拒绝了他们的提议,但林小姐的父亲要求我默许那几则报道的流出。”
  季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声说:“我明白了,抱歉,我不该妄自揣测您。”
  祝念慈顶着干透的黏腻泪痕,嗓音低哑地开口:“明白了什么?”
  “林小姐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瞿既明又摸了摸他的脸,“她需要造势。”
  季亚接过话头,解释道:“算是某种心照不宣的交易,林家很喜欢通过联姻来获得更多的利益,而对于Omega来说,这种传闻是有利的,况且以瞿先生的能力,根本用不着将自己的婚姻当做交换筹码。”
  他尴尬地咳嗽了声,补充道:“之前看到那些新闻时,我跟你说那是真的,主要也是因为以前根本没有过这种消息出现过,但……”
  但现在瞿既明也说了,那只不过是一种利益交换。
  更何况从瞿既明的态度来看,自己的好友显然是特殊的。
  季亚忍不住犯嘀咕:要不是我今天见到了,哪儿会相信传闻中冷酷无情的执行官先生还会低声下气跪在地上哄一个Omega?他连老瞿先生都没跪过几回吧!
  而祝念慈听着这些话,心里却空荡荡的。
  是真的吗?我能相信吗?
  他犹豫地看向那双自己很喜欢的雾蓝眼睛,里面的慌乱和关切是如此真实,可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一个月前,重新站在了漫天大雾中,脚下虚浮着找不到着力感。
  我好像应该相信他,他想,毕竟在这段时间中,靳明,不,瞿既明的确是很在意我的,那些眼神,那些吻,都是真的。
  真到让人捉摸不透,又满心叫嚣着眼见为实。
  于是他轻声问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呢?”
  瞿既明似乎是松了口气,可眼中的担忧和歉疚还是很昭彰,祝念慈垂下眼,看见他昂贵的西装裤沾染了地上的灰尘,这才反应过来Alpha已经在自己面前跪了许久,他想了想,抬手去扯瞿既明的衣袖。
  “你不要跪着,站起来,不,你坐下说。”
  瞿既明就知道他消了大半的气,祝念慈实在是个很好哄的Omega,他坐到一边,牵起了祝念慈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
  “最开始是为了保密,我的病症不能被外人知道,除你之外,也就闻越清楚,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他说到这,侧头去看季亚,季少爷早就知道自己今天闯了个大祸,视死如归地闭眼开口:“我可以签保密协议。”
  瞿既明没有说什么,只是重新看向祝念慈,嗓音低柔:“而后来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你在我家住着时总是小心翼翼,我不想给你太多的压力,而且……”
  他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晰:“我不想你对我太生疏,祝念慈,我希望能离你更近一点。”
  祝念慈沉默着,用犹疑不定的眼神看着他,他总觉得瞿既明的这番话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在一连串的混乱打击中,又找不出那点端倪。
  于是他轻声说:“我要好好想一想,你可以先离开吗?”
  瞿既明没想都他会这么说,骤然袭来的不确定感令他险些维持不了自己的镇定自若,他笑了笑,有些虚假,却很完美无缺,眼中的失落恰到好处。
  “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
  祝念慈却摇摇头,只是说:“让我想想,一个人想想。”
  瞿既明从来都进退有度,听他这么说后就不再紧逼,反而道:“好,那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将自己的手帕留在了桌上,流露出一种歉疚而克制的神情。
  “我周五再来接你。”
  祝念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目送着他出了门,坐在位置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不是么?
  他已经不再在意瞿既明最开始的隐瞒,也不懂政治上的弯弯绕绕和利益交换,而大脑一直在叫嚣着让他相信这些话,毕竟连季亚都验证了Alpha的说辞的真实性,表示瞿既明和那位Omega之间只是捕风捉影的流言,并没有发生原则性的错误。
  这只是一次因为迫不得已的隐瞒造成的小误会罢了。
  但祝念慈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借口。
  他只不过是真的很喜欢瞿既明,以至于舍不得就这么跟他分道扬镳。
 
 
第63章 赌气
  瞿既明走得干脆利落,留下两个Omega食不知味地对着一桌火锅,一个神色呆滞,另一个大气都不敢出,好久都没动筷子。
  最后还是季亚硬着头皮说:“要不,我们先吃点?瞿先生他好像顺手把我的单给买了。”
  祝念慈的眼珠颤了颤,似乎才刚刚从先前的激烈情绪中抽离出来,他轻轻嗯了声,说:“好。”
  他顺手拿起那张属于瞿既明的手帕,将杯子里的水往上面毫不怜惜地一倒,抬手擦去了脸上干涸的泪痕,季亚看得心惊肉跳的,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
  “宝宝,”他犹犹豫豫地措辞,“你是不是难受?”
  祝念慈摇摇头,将手帕随手一放,轻声说:“我没事了。”
  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原本漂亮的杏眼仿佛失去了大半的光彩,产生了种说不出的奇怪变化,灯光尖锐地掉下来,将他的大半张脸都藏在了阴影当中。
  季亚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坐到了他身边。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些事,”他语气微微苦涩,“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跟赛因之间简直就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但宝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赛因不是赛因呢?”
  祝念慈被他这话绕得有些发懵,一时连自己心里的怒火都忽略掉了:“什么叫……赛因不是赛因?”
  季亚扣着自己的指甲,平静地说:“和季家门当户对的不只有赛因他们家,能看对眼,喜欢上,当然是最好的,但不喜欢又能有什么办法?其实我们并没有选择。”
  “我很幸运,被安排给了一个不错的,符合我择偶标准的Alpha。”
  祝念慈张了张嘴:“那Alpha……”
  “Alpha也一样,”季亚猝然打断了他,“每家都不止有一位Alpha,他们如果想要继承更多的东西,获得更多的话语权,那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姻,让自己手里的筹码不断增加,年轻的Alpha中,也只有瞿先生可以不出卖自己的婚姻,还能将老一辈们都踩到脚底下。”
  他对祝念慈笑了笑,有点欣慰,眼中却依然有着隐隐的忧虑:“宝宝,你很幸运,瞿既明是最强的那一个,他能自己选择跟谁在一起。”
  祝念慈只觉得齿冷——他知道世界上的许多Omega都在受着不平等的对待,但从未想过就连上流社会的Omega都是如此,甚至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要更加的身不由己。
  “我不明白,”他掩饰般地往嘴里塞了块肉,仓促潦草地吞咽,“就不能——拒绝,或者自己选吗?”
  季亚叹了口气,有种认命了的平静感:“宝宝,我们没得选,不管是我还是林涵雅都一样,可能我还好点,我爸还算疼我的,给我找了赛因这么个最合适的。”
  祝念慈盯着自己碗里的汤渍,听见自己好友说:“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
  可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呢?祝念慈心底的念头朦朦胧胧,不管富有还是贫穷,Omega总是这样的,生理构造注定了我们的反抗微弱而艰难,漫长又无望。
  我们都是一样的。
  季亚还在絮絮叨叨:“至于跳舞什么的,其实就是出于对礼仪和规矩的遵守啦,有些晚宴甚至会要求你必须带一个伴赴约,不用想太多。”
  祝念慈看向他,终于露出个很淡的笑容:“嗯,我知道的。”
  那赛因会带着别的人出席晚宴吗?
  他将这句疑问咽回了肚子里,毕竟答案只会有一个,而他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没有人会要求一个已经有伴侣的Alpha在赴宴时必须带上除伴侣以外的Omega。
  ……
  第二天进实验室时,祝念慈难得看见了一大早就坐在办公室里的闻越,许昼和陈思还没来,他提着自己的早餐,如往常一般对闻越微笑问好:
  “早上好,老师。”
  “不早,”闻越转身对他招手,“我特地来等你的。”
  祝念慈心跳一漏,脚下却乖乖地走了过去,听见他说:“那个造谣的Alpha已经被开除了,他以前闹出过在图书馆性骚扰Omega的恶劣事件,但被他家里压了下去,这次瞿既明要查,没人能保住他。”
  他让出点位置,好让祝念慈看清光屏上刚发布没多久的全校通报,上面的开除原因写着“性骚扰Omega学生并在校园网站上散布不实言论”,祝念慈粗略地扫过后面的长篇大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也只能感叹一句:“在我们学校居然会有这种人。”
  闻越打量着他意外平静的神情,突然问:“你跟他分手了?”
  “什么?”
  祝念慈下意识地用反问遮掩自己的心思,却拙劣到根本算不上遮掩,他勉强笑了笑,说:“没有,靳……瞿先生已经跟我解释过了。”
  闻越的视线扫过他眼下明显的青黑,语气淡淡地陈述:“那么,我猜你是还在生他的气。”
  祝念慈没法否认,他抿着唇点点头,不知所措地沉默着。
  生气有什么用呢?他第一次产生了如此不确定的情绪,毕竟瞿既明已经解释过了,再因为这件事撒火,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可紧接着,他就听见闻越说:“你不要把瞿既明想得太——”
  说到这闻越顿了顿,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隔了几秒才继续道:“高不可攀。”
  祝念慈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闻越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着,深深地吸了口气。
  “别老捧着他,这事是他做错了,你要是憋着火,就直接冲着他发,别把自己给气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一说,祝念慈竟然有点鼻子发酸,小声道:“可是我不敢。”
  发泄之后呢?瞿既明会不会生气,又会不会让眼下的情形更糟糕一下?
  祝念慈不想让情况变得更糟糕,哪怕只有一点可能都不想。
  “有什么不敢的,”闻越冷笑,“他活该被骂,放心,他不会还嘴的。”
  祝念慈小小地哦了声,又说:“知道了。”
  听起来很敷衍,显然是不打算采纳闻越的提议,不过闻越也懒得掺和到他们之间的感情纠纷里,顺手关掉了光屏上的内容。
  “行了,你先好好吃个早餐,等你师兄师姐来了,我们再开个小会。”
  祝念慈乖乖地应了,他坐在外面的桌子旁,在睡眠不足的困意和疲惫中打了个呵欠,终于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通讯器。
  和以前的许多次一样,瞿既明从昨晚分别到现在,都没有发过来任何的话语。
  他沉默良久,关闭了屏幕。
  ……
  国会大厦的顶层,灯火通明的情形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克里斯疲惫地奔波在走廊上,心里止不住地骂娘: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长官都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拼命加班过了,那些反对党能不能别再整幺蛾子了!
  他推开厚重的木质大门,通讯铃声不间断地响着,助理急匆匆的汇报声不绝于耳:“西区爆发了新一轮的游行抗议,警队在控制现场状况时被太过激动的群众枪击重伤,正在送往医院抢救……”
  “参议院驳回了最新的修改法案……”
  “财政部长发来邮件,表示希望能增加军费开支,但对于AO福利保障,他希望您能再慎重考虑一下投入,已经赤字了……”
  克里斯抱着文件站在不远处,视线落在了坐在宽大书桌后的Alpha身上,即便是在众人的簇拥包围中,瞿既明依旧是最显眼的那个,坐姿并不能影响他的通身气势,那张过度英俊的薄情脸上神色淡淡,修长手指握着笔,流畅地做出一条条决策,窗外黯淡的天光挤进来,映亮了他眼中明显不太好的情绪。
  克里斯看了眼自己的腕表,握拳抵唇轻轻咳了声:“先生,到时间了。”
  瞿既明手中的笔顿时一停,同样看了眼自己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下午五点半,的确是到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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