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因效应——岁迟

作者:岁迟  录入:04-10

  “的确如此,”女会长的表情微不可查地严肃了几分,“瞿先生,您有关注过Omega在求职上的困境吗?”
  瞿既明做出洗耳恭听的神情,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女人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中缓缓回荡:“在几千年来的传统观念中,Omega通常是娇弱的,体力不足的,无法承担大量工作的,即便三性平等的理念已经被提出了近百年,也总有部分人没有改变对Omega的刻板印象,我们在工作中碰壁,甚至会单纯地由于性别而在面试时被淘汰,因为决策者认为过长的发情期让雇佣一个Omega的成本变相增加了。”
  瞿既明的神情同样严肃了许多,女人的声音掷地有声,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同样是不平等的一种体现,这是思想观念上的歧视,以及对生理差异的夸张化,先生。”
  瞿既明想到了那位医药公司的负责人在看见祝念慈的个人资料上显示的性别是Omega时微微不满的表情,思绪微微一顿。
  或许那个人最开始是想拒绝的,他终于这么想道。
  女会长没有停顿,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思维流畅:“我记得您曾发表过一篇演讲,讲述ABO三种性别在人类社会中担任的角色和相同的重要性,但有一点,我认为您说错了——Alpha、Beta、Omega都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Omega可以不用待在家中,和Alpha一样为社会创造价值;Beta可以走进各个领域的顶层,成为领导者;Alpha也可以做家务,照料好家庭。”
  某一瞬间,瞿既明从这位Omega女性身上感受到了无畏的勇敢,和彻底的坦荡。
  “瞿先生,”她说,“您为Omega做了很多,但您从小接受的依旧是Alpha精英式的教育,您学会了担当,责任,对Omega的保护,却没有学会从精神上将Omega当做您的同类。”
  “您,又或者说是大部分的Alpha们,缺乏了对Omega的同理心,这是无奈的现状,而我坐在这,则是希望能从您这里,找到一个能改变现状的方法。”
  瞿既明静静地看着她,钢笔在纸张上划出长长的黑痕。
  原来是这样。
  他眼前无端浮现出了那天实验楼下的阳光中,祝念慈按着后颈,面色苍白对自己微笑的模样,他终于将自己放到了祝念慈的位置上,重新回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祝念慈,他在心里回复那天的Omega,你不是小狗,小猫,你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Omega,是我平等的爱人。
  钝痛感在心脏中游走,他放下笔,尽力维持住了恰当的神情,藏在桌下的手却紧紧握着。
  “我知道了。”他的语气依然温和,尾音却像是带了微弱的叹息。
  “请您继续说下去。”
 
 
第79章 对不起
  早上起床时,祝念慈看见了安静躺在自己通讯软件里的好友申请,熟悉的头像熟悉的名字,请求时间是凌晨三点。
  这么晚都没有休息吗?
  他不争气地产生了这么个念头,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呆,最后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关掉通讯器假装自己压根没收到过这条消息。
  哪儿有人分手了还加回前男友的,他想,这不就跟想复合一个意思么!
  总而言之,祝念慈并不想再跟瞿既明纠缠不清,他并不觉得停留在一段无望的关系里是好事,与其注定痛苦,不如敬而远之。
  他出了房间,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季亚这个点依然在呼呼大睡,祝念慈贴心地留了便签,告诉好友锅里还有专门留的粥,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楼下枯槁树干重新长出了新叶,再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回浓绿成荫的模样,他在走廊和一个Omega擦肩而过,目光短暂交触间祝念慈看清了对方眼中的一丝鄙夷,显然是阅读过那些贴子的人。
  祝念慈垂下头,脚步又快了几分,电梯门适时打开,他匆匆按了好几下关门键,倚靠在墙上微微叹了口气。
  或许明天该出门得更早些?
  他这么想着,视线胶着在不断跳动的楼层数上,幸运的是这个点并没有其他人下楼,毕竟离第一节 早课也还有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祝念慈走出电梯,已经带上暖意的阳光落在身上,惬意而舒适。
  “早上好,”他跟门口负责管理寝室楼的和蔼胖女士打招呼,“您今天穿的外套真好看。”
  “你的外套也不错,”胖女士对他摆摆手,“有空的时候来教教我怎么织毛衣!”
  祝念慈笑着走出了寝室楼的大门,清晨的风从遥远的路尽头飘来,他看见不远处停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阴魂不散似的,令他原本已经轻快了些的心情又跌落回谷底。
  就当他不存在,祝念慈低下头在心底告诉自己,假装看不到,赶紧跑。
  偏偏瞿既明实在太了解他,早就下了车朝他走来,祝念慈根本没来得及走两步,就听见Alpha用略显疲惫的嗓音在身后叫自己:“祝念慈。”
  他脚步一顿,不争气地转身看向瞿既明,皱着眉做出不耐烦的表情:“您怎么会在这里?”
  祝念慈警惕地保持着随时都能后退的姿势,却看见瞿既明在一个离自己不远不近的距离上停下,眉目平和地对自己笑了笑。
  “别担心,”他说,“我只是来跟你说两句话。”
  祝念慈被他骤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些奇怪,可那双雾蓝眼睛中的疲色实在太明显,他又忍不住心软,只能抿着唇,语气生硬地问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能说的?”
  很拙劣的伪装,可瞿既明还是被他刺得眼神微黯,拼命克制着才没有朝祝念慈靠近。
  “对不起。”
  这句话猝然从他口中说出,祝念慈脑中空白了瞬,只觉得自己在做一场荒唐至极的梦。
  他语气轻轻,尾音里藏着不自知的颤抖:“……你说什么?”
  瞿既明看着他的神情,突然又想抽一根烟了,他嗓音微涩,视线专注而珍重地落在祝念慈身上。
  “欺骗你,让你和我谈恋爱,对不起,”他语速放得缓慢,“不把你的感受当回事,觉得你只是在生气,也对不起,试图略过我犯的那些错,假装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真的……非常抱歉。”
  他说到这,似乎是叹了口气,又像是在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祝念慈,我喜欢你,和喜欢小猫小狗不一样。”
  祝念慈仓皇地眨了眨眼,险些又要流泪,仿佛是积蓄多日的委屈和郁闷终于在瞿既明迟来的道歉中烟消云散,他仰头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Alpha,弯着眼微笑:“好,我现在原谅你了,但……”
  “我不是来让你收回分手的话的,”瞿既明温和地打断了他,“事实上我甚至没想过你会原谅我,祝念慈,我是想说,我同意你的分手,换做我是你,甚至会给自己两巴掌。”
  祝念慈掩饰地揉了揉眼,轻声说:“那就好。”
  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他还是再一次感受到了胸膛被撕扯开来的淋漓痛感,以至于瞿既明靠近时,他并没能往后躲去。
  “我没想惹你哭,”瞿既明伸手,像是要触碰他,却又收了回去,“只是分手了也不必把我删掉,如果哪天不那么生气了,把我的好友申请通过了吧。”
  祝念慈侧开视线,只说:“以后再说吧。”
  等最后的那点喜欢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等他终于能平静地对待眼前这个Alpha,他才敢重新让瞿既明的影子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但……
  祝念慈深深地端详着眼前这张依旧让自己心动不已的英俊面容,终于释然一笑。
  我真的被瞿既明喜欢过,这已经很好了。
  “等下就该有人下楼了,”他主动对瞿既明说,“你应该不好让别人发现,快……回去休息吧。”
  瞿既明看见他漂亮的眼睛在阳光下澄净如春日消融的湖,清清亮亮一如初见之时,胸膛中尽是恐慌的酸涩。
  你真的要开始放下我了吗?真的会跟那晚所说的一样,去找一个新的,更合适的Alpha了吗?
  他想这么问祝念慈,去命令他不能这么做,可最后只能微微红着眼,勾了勾嘴角。
  “好,”祝念慈听见Alpha微哑的嗓音低沉响起,“我这就走了,祝念慈,你照顾好自己。”
  他胡乱点点头,在瞿既明转身后还是忍不住说:“你也是。”
  Alpha萧条的背影骤然一滞。
  他轻轻吸了口气,说:“不要凌晨都不睡觉,也不要抽太多的烟,既明,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满目的明亮天光,瞿既明闭了闭眼,没有回头。
  “知道了。”
  他大步上了车,启动引擎利落掉头,微红的眼盯着前方的道路。
  这让我怎么可能放手?
  他的低沉情绪渐渐收敛,短暂的时间里,瞿既明又变回了那个运筹帷幄,思维缜密的最高执行官。
  分手了同样可以挽回——又或者说,分手也是一件好事。
  瞿既明从不会逃避自己的错误,也乐意让那段由错误衍生出的感情结束。
  结束了,就可以跟祝念慈有一个新的,正确的开始,他可以追求祝念慈,证明自己才是那个最适合的Alpha。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契合度,他本就该是最适合的那个。
  ……
  祝念慈魂不守舍地坐在光屏前,手中的笔半天没动,而屏幕上的文献已经胡乱翻了好几页,他微微拧着眉,一副纠结不已的模样。
  许昼默不作声地观察许久,才突然开口问他:“我们小祝这是因为什么事难住了?”
  祝念慈回过神,对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在看这篇论文。”
  “噢,这样啊,”许昼的语气意味深长,“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那个谁在纠结呢。”
  她朝着另一张桌子抬了抬下巴,祝念慈顺着看过去,玻璃瓶里插着的单枝玫瑰坦荡地盛放着,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送来的人是谁。
  “不是,”他的尾音微微含糊,“这个没什么好纠结的,只是当着他的面就把花扔了也不太好。”
  毕竟瞿既明除了每天都亲自过来送一枝玫瑰之外,并没有做别的什么,他原本想拒绝,可Alpha只是拿着玫瑰,神色温和地看着他。
  “就当我是在表达自己的歉意,”瞿既明说,“恋爱几个月,我都没有送过你花,现在补上已经太晚,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或许是阳光晃花了眼,祝念慈居然觉得瞿既明的神色太落寞,他推辞不过,还是收了下来,可瞿既明总是得寸进尺,见他收了花,还要借着机会聊两句天。
  “你看起来瘦了,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吗?”
  祝念慈垂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最后只能说:“最近在减肥,你没事就回去吧。”
  偏偏瞿既明就不走,还微微皱着眉,说:“太瘦了对健康不好,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份合理的减脂食谱。”
  祝念慈拒绝了这个提议,又不想看他那副似乎是强撑淡定的模样,心一横就扭头要回实验室,结果一转头就看见Alpha还站在原地,甚至对自己笑了笑。
  “我等会就走。”
  许昼就在他耳边啧啧叹气:“哎呀,Alpha好像都天生就会卖惨这一套,师弟你可千万别心软。”
  祝念慈点点头,心里却无端生出了点愧疚感,等意识到时又顿觉不妙。
  再这样下去,我怎么可能会有彻底放下的一天?
  于是他终于在某一次拉下脸,跟瞿既明说绝情话:“你不要再给我送了,当初没送,现在送了也没意义,而且你不是很忙吗?不要再过来了。”

  可瞿既明依然维持着笑意,只是眼神微黯,怎么都不像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忙,”他面不改色地扯谎,“你可以扔掉他,但我一定要来送。”
  怎么会不忙呢?边境已经打起来了,战时动员充斥在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饶是祝念慈这种从不关心时事政治的人,也明白瞿既明现在肯定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最后祝念慈只能捏着那枝修剪得完美的玫瑰仓皇逃进了实验室,刚好许昼和陈思正凑在一起看新闻,记者的提问声传进他耳里:
  “传闻瞿先生好事将近,请问是准备在这种特殊时期公布婚讯吗?”
  他脚步一顿,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高高提起,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应该是准备跟林小姐结婚了吧?
  祝念慈苦涩地抿了抿唇,手中的玫瑰仿佛在嘲笑着他的自作多情。
  说什么弥补不弥补的,祝念慈,你还没被他骗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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