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商砚

作者:商砚  录入:04-19

   逆流


  作者:商砚
  文案:
  现代都市刑侦文
  心机少女美人攻vs清冷强大温柔受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匪石,江裴遗 ┃ 配角: ┃ 其它: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一句话简介:现代刑侦悬疑推理,HE
  立意:两个漂亮警花一起破案打怪兽的励志人生
 
 
第1章 
  晚上八点,重光市向阳分局。
  “小江,前台刚接到报警电话,塔步村那边出了个命案,值班的老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跟我过去看看吧。”
  江裴遗正在打字的手顿了一下,抬起眼皮,在玻璃镜片之后的眼珠显得格外沉静乌黑,他站起来温和地说:“好。”
  老民警满意地咧嘴一笑,手臂“哥俩好”似的搭在江裴遗的肩头,揽着他勾肩搭背地走了。
  这位江裴遗是新来的实习生,据说是局长的远房亲戚,从外地投奔过来的,给他安排了一个打字报表的职位,但是根据“老前辈们”的观察,这身形削瘦的年轻人实在没什么脾气,谁都能支使他端茶倒水、干活跑腿儿──成功把上一个实习生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并且加入了使唤新人的行列。
  比如今天晚上,出外勤本来不是江裴遗的活儿,但是值班的民警无缘无故人间蒸发了,一个人侦查现场又不是那么回事,于是无所不能的江裴遗就被叫来顶事儿。
  现在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一楼大厅的火炉子把室内温度烤的滚烫,内外温差估计得有20多度,江裴遗推门走出去,扑面而来一股森森冷意,头发都被冰刀似的刺骨寒风吹起来了。
  老民警狠狠打了一个颤,瞬间体会到了透心凉的滋味,缩着脖子把手往兜里一揣,疾步走向停车场,一场走一边嘟囔:“白天在局里闲的没事,大冷天晚上出去遭罪,真是‘夜来疯’!”
  江裴遗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贴在颈边的领口被风吹的来回晃动,黑夜之中他的眉目显得格外冷淡。
  上了警车,老民警从后车座拿过棉大衣裹在身上,反手又把一顶军绿帽子扣到江裴遗的头上,点上一根烟转着方向盘,唠叨道:“我看你穿的太少了,在外面吹几分钟就冻透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就图个好看,棉衣棉裤都不穿。”
  江裴遗其实穿了秋裤,还是保暖加绒的,这时候没觉得有多冷,但也不反驳他的话,一直微笑地听着。
  塔步村在向阳分区的东南角落,是一个落后的偏远山村,平日里闷声不响的,连鸡鸣狗盗的小事儿都没有,谁知道憋了个大招,一上来就是人命关天的案子。
  “你才刚来这边,可能不太懂我们这里的规矩,就这个把条人命,其实本来不算什么大事,”老民警忧愁地抽了一口烟,目光平视前方,老气横秋地说:“但是上头最近盯上了重光市,风声很紧张,听说市局里两个支队长都换了新人,就等着抓‘典型’呢……估计要变天了。”
  江裴遗有些迟疑地道:“上面翻江倒海,应该不会关我们虾兵蟹将什么事吧,我觉得我们局里……都挺好的。”
  听到这句话,老民警的脸上浮起难以形容的笑容,有点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哼哼着当地民谣,漫不经心地开着车。
  大龄老年警车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往前蹦跶,慢腾腾地爬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案发现场──塔步村。
  报案的人是当地的土著居民,四十岁出头的男人,这时候正在村碑处等警车过来,带着他们去死者边树全的家里。
  根据报案人的说法,他是死者边树全的邻居,晚上没有煤了,孩子冻的睡不着觉,就想着到边树全家借半袋子煤用,结果煤没借着,反而受了好大的惊吓──边树全横在地上,口吐白沫,面色青紫,江裴遗看到他的时候,尸体已经浑身僵硬了,死亡时间恐怕在两个小时以上。
  江裴遗随口问道:“他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报案男人操着一口本地的口音,唾沫横飞地回答:“他爹娘都没了,快五十岁还是光棍一条咯,一直没娶上老婆,常年一个人住哩!”
  老民警一听这是个“孤家寡人”顿时就放心了──这种没人为他不依不饶申冤的,一般都是照“意外事故”的路子处理,直接拉到火葬场,不会去深入调查,毕竟比起一桩惊天动地的命案,还是简单方便的“事故”更深得人心。
  重光市古往今来一直就是这种不作为的风气,上行下效、一脉相承,让无数亡魂死不瞑目,否则上头也不会特意抽时间整治他们。
  边树全的尸体就在江裴遗脚边,仰面朝上直挺挺地躺着,江裴遗沉默地注视他片刻,忽然微微皱了一下眉。
  这男性死者很瘦,有点皮包骨的意思,死了以后更脱相了,尸温很低,脸色和嘴唇都是乌青,鼻孔往外渗了一点血,断断续续流了满脸。
  老民警正在跟报案人闲扯淡,满脑子盘算着怎么才能封住他的嘴,不让这件事外传出去,这种严打的敏感时期,万一惊动了上面的人,那可是连坐的罪名。
  ──结果转头就看到那个在局里唯唯诺诺、存在感不高的“小江”,面不改色淡然地用手抬起尸体的右臂,徒手三两下把这个人扒了个精光。
  老民警瞪大眼珠:“你干什么呢!”
  江裴遗蹲在地上,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平静了,目光毫无波澜,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具刚凉透的尸体,而只是一堆有研究价值的破烂机械。
  江裴遗的目光在尸体上一扫而过,如果瞳孔有抓拍功能的话,那在短短两秒钟内他已经保存下了所有重要线索,反应迅捷而敏锐。随即他转过头看着老民警,又变成了那个三脚踹不出屁的倒霉实习生,语气犹豫着说:“……唔,刘哥,这好像是个吸毒的人。”
  边树全的大腿内侧有典型的长年产生的红疮,一看就是个重度瘾君子,起码是五年往上了,但是他的身上并没有密集的针眼,所以大概率是鼻吸、烫吸或者口服。
  脆弱的鼻粘膜被化学药物破坏严重,组织细胞大都坏死了,所以才会在死后流鼻血。
  老民警猝不及防看到“天花乱坠”的尸体,红一块绿一块的,顿时倒吸一口气:“我的祖宗哟!你现在把他扒了干什么!”
  江裴遗眨了一下眼,低声解释:“我看到他流了一点鼻血,所以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什么伤……”
  “那是法医干的活,你跟这裹什么乱子!”老民警气的不轻,劈头盖脸训了江裴遗一顿,然后捏着鼻子把衣服给他重新盖到了身上,“今天晚上先这样,我去车上把担架拿过来,尸体先抬到局里,等下一步尸检结果出来再说。”
  报案男人连忙追出去道:“警察同志我跟你搭把手……”
  江裴遗看他们二人都走了,目光重新落到死者的身上,伸手将衣服掀开了一角,抬起尸体的手腕,将胳膊转了半圈──死者的手臂上有一处新鲜的针眼。
  屋子外,报案男人把担架送到门口,然后搓了搓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同志,这天也不早了,俺还得回家哄老婆孩子睡觉,能让俺先走了么?”
  按理说报案人应该是要带回去做笔录的,但谁都不愿意摊上这种死人的晦气事,老民警心思一转,心道横竖这案子也闹不大,就挥挥手让他走了。
  江裴遗和老民警一起把尸体放上了担架。
  边树全本来就瘦的跟猴似的,两个男人搬他丝毫不费劲儿,他们一前一后抬着担架,顶着凄厉彻骨的夜风走出了土坯房。
  “我说小江,你这心理承受能力真够可以的。”老民警在前头开路,不由唏嘘道:“想当年我第一次接触尸体的时候,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连续剧,哪一部拍出来都赶上贞子姐姐了。”
  江裴遗没说话,冰冷的月光从天穹一侧自上而下照了下来,映的他脸颊森白地像鬼,睫毛根根清楚分明,落下的阴影长而笔直。
  他面容冷淡地走了半路,才在呼啸的风声中几不可闻道:“习惯了就好了。”
  江裴遗将尸体放到法医处,并没有回宿舍,直接在公共办公室的破沙发上将就了一夜,第二天早起晨跑了一个小时,然后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虽然这案子还没有开始正式侦查,但江裴遗心里有一种直觉:边树全的死肯定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是以向阳分局处理命案的态度……
  如果没有直接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是他杀,那么十有就要扣上“意外身亡”的帽子,甚至会直接省去“立案侦查”的步骤。
  江裴遗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素白雪色倒映在他的眼底,晃动着冰冷的光。
  “小江!外面有人找你!顺路打两壶水回来!”
  江裴遗摘了无框眼镜,拎着两个空暖壶,走出了一楼大厅。
  他把暖壶放在招待室的门口,皱眉心想:这个时间点,谁会来这边找他?
  接待室的长椅上坐着一个戴口罩的男人,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懒洋洋地向后倚着墙,额前的刘海很长,浓密的睫毛盖在眼皮上,清晰勾勒出眼角的轮廓。
  这人恐怕是真不怕冷,没冻死过,就这大冬天穿的比扇贝皮还薄,黑色九分长裤、衬衫风衣,单层皮鞋,露出一半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
  男人看到江裴遗,先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圈,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出去说吧。”
  江裴遗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人的声音──悦耳、磁性,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低哑,咬字格外清晰,非常有辨识度。
  两人走出招待室,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然后穿着风衣的男人转身,摘下了口罩。
  年轻男人的五官有点难以形容的好看──两条长眉斜飞入鬓,典型的多情桃花眼,双眼皮深刻清晰,睫毛浓黑卷长,鼻梁直挺,嘴唇形状优美、色泽嫣红,尤其下颌线的折角格外漂亮。
  这张充满古典气息的脸长在男人身上实在是太过妖治,五官线条完美而锋利,又精致又苍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只是缺了点人气儿,从水里走出来的艳鬼似的──以至于像江裴遗这种嗅觉敏感的人看的不太舒服,他盯着眼前人的脸看了片刻,不太确定地说:“林支队?”
  从市局远道而来的林匪石颔首一笑,风度翩翩地说:“我来接迷路的副支队长回家了。”
 
 
第2章 
  江裴遗直勾勾盯着林匪石,冷浸浸的森黑瞳孔没有一丝温度。
  江裴遗知道这个不请自来的人是谁,严格来说,这花里胡哨的男人是他的顶头上司──除了“远房关系户”之外,江裴遗还有一个真正的身份:重光市公安总局刑侦支队副队长。
  一个星期之前,省里对重光市的领导班子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清扫”,撤下去一批尸位素餐的废物点心,空出了几个握着权利的领导位置,而江裴遗跟林匪石都是临时从外市调过来的“骨干精英”。
  二人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江裴遗向来我行我素,很少在意别人在干什么──但是林匪石的形象真是跟他想象中大相径庭,他不像是一个精明锐利的刑侦支队长,更像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起码林匪石给江裴遗的第一感觉,绝对说不上好,他不知道省厅那一群老家伙是怎么想的,派这么一个玻璃花瓶来当刑侦队的一把手。
  本来他们应该在同一天落地市局刑侦队,但是江裴遗没有直接去总局报道,反而先不声不响地来到了向阳分局,并且顺利地打入底层阶级。
  林匪石在市局等了一个星期,等的望眼欲穿,也不见另外一个支队长到岗,帮他排忧解难,只好亲自找过来接人。
  江裴遗对外人的态度一向冷淡,更不喜欢行事轻浮浪荡的公子哥,眼前这位美男子浑身上下写满了“不靠谱”三个大字,差不多把他的雷点全踩了个遍。
  江裴遗抬眼看着他,眼睫勾出一条冷利的直线,直接而不客气地说:“我暂时不会回市局,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林匪石微微挑了一下眉──他还没到重光市的时候,上面领导就未雨绸缪地跟他提了个醒,说他的未来搭档是个非常目中无人、非常自以为是、非常特立独行、基本上不听指挥的神经病。
  领导形容江裴遗的原话是“小江的刑侦素养非常优秀,但身上的每根骨头都是反骨,并且特别有自己的想法”,让林匪石平日里千万不要跟他计较,遇事不决多担待。
  但是林匪石其实比江裴遗还小了几岁。
  林匪石当时还不太明白领导的意思,见到江裴遗本人之后,他才琢磨出一点味道──这姓江的待人接物确实过于冷淡了,一看就不好相处,冷的拒人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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