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匪石打开商城,瑶是个粉红色的女性英雄,设定是云梦泽的小鹿女,原画还挺可爱的。
“这个怎么玩啊?”
江裴遗淡淡道:“4级之后骑我就行了。”
林匪石:“……”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林匪石半信半疑地用金币把英雄买回来,江裴遗用大号拉他打匹配,两分钟后,两个人的手机一起响起了“欢迎来到王者荣耀”的声音。
两人在沙发上头对着头排排坐。
林匪石操作着角色跟着江裴遗,好奇地问:“你玩的是什么,你为什么会飞啊?”
“云中君,小鸟。”
林匪石不知道在官方设定里瑶跟云中君是一对cp,半知不解地“哦”了一声,跟他一起打野区的小怪物。
江裴遗升到4级,越塔杀了一波对面上单,顺路把对面的野区清理干净,发现林匪石跟法师在中路,都快走到对面防御塔里了,开口提醒他:“往后站一点,进了红域范围,防御塔会打你。”
林匪石就往后挪了一下,然后开始在原地转圈,“我现在才三级,什么时候能四级啊?”
江裴遗看了一眼他的经验条:“马上了。”
江裴遗刚说完,林匪石就看到了升级提示,4级就可以开大招了,他点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小鹿女飞到了云中君的头上,给他加了一个血条的护盾。
江裴遗带着他飞走了,道:“现在你在我头上,不需要自己操控角色,看到对面的人,就用1技能和2技能。”
林匪石:“好的!”
对面的野区刚刚被江裴遗刷了一半,基本上没剩什么东西了,敌方打野发现野区被偷了,就带着辅助还有法师一起抱团入侵江裴遗的野区,对面射手看到情况也一起跟来了。
林匪石虽然不会操作,但是游戏全局意识很好,看到小地图上有红色图标出现,就提醒道:“对面的人好像来了。”
江裴遗:“看到了。”
林匪石以为他要走,没想到云中君在外围转了两圈,趁着对面打怪抱团的时机,直接飞过去打了一波巨额伤害,林匪石在他头顶上下不来,简直是被逼上梁山,只能用技能帮他一起打,然后就听到了“Doublekill”“TribleKill”“UltraKill”──云中君一波四杀,丝血逃生,带着他的瑶回家补状态去了。
林匪石:“……”
中单法师救驾姗姗来迟,连个助攻都没蹭到,只能在屏幕上打字:“666666!”
江裴遗这盘打野的节奏带的非常好,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对面野区都是我家的”,一条龙都没让对面打野抢到,6分钟的时候经济就已经领先7000多了。
对面打野忍不住了,在公屏上骂:“一个鸟人带个老婆,在王者峡谷里无恶不作!”
林匪石想了想,打字回复:“我家小鸟超棒的!”“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何风局长应上级要求,临时召开了一个比老太太裹脚布还要冗长的领导会议,会议成员们各自分工明确──隔壁老王带头在桌子底下开黑,特警队的一把手在微信小程序上玩斗地主,江裴遗带着耳机听歌,林匪石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何风本来以为刚正不阿的江裴遗是他的“风纪委员”,没想到也混入敌营跟“自由散漫”恶势力狼狈为奸起来──
开黑四人组端着手机往外走:“那边有个人!我盒子那里!”
“看见了看见了!”老王端着一把M4一顿突突,收了人头的同时离开了会议室。
江裴遗摘下耳机,推了一下旁边与世无争的睡神:“走了。”
林匪石睡觉的时候,软的跟条无骨动物似的,被他往右边一推,整个身子就向右边歪了过去,长长的睫毛一颤,半醒不醒地“唔”了一声。
江裴遗跟他接触半年,抓包他上班睡觉无数次,深知林匪石困死鬼投胎的尿性──这人为了多迷糊两分钟什么没节操的话都说得出来,在他当着何风的面哼哼唧唧之前,把人连拖带抱地弄出了会议室。
何风:“……”
简直岂有此理!
他当时怎么会觉得这懒掉毛的睡神是沙洲派来的奸细?
林匪石整个人都挂在江裴遗的身上,无精打采地搓了下眼皮,小声商量:“江队,想回去睡觉。”
江裴遗盯了他片刻,发现他眼皮底下居然有点黑眼圈,低声问:“昨晚没睡好?”
林匪石点点头,含糊不清地嘀咕:“嗯……我是用非人的意志力才从被窝里爬起来的。”
赵德国的案子结束,刑侦支队现在也没什么事,而且林匪石平时基本上不扛大梁,他是负责“貌美如花”的吉祥物,每天都闲散地很。
江裴遗把林匪石送回办公室,拉上窗帘让他休息,然后去后院的操场跑步去了。
直到中午吃完饭,江裴遗都没见到他的人影,给他从食堂带了午饭,回去发现办公室里居然也没人,旁边的祁连看他在楼层里上上下下的,就问:“江副,你找林队吗?”
江裴遗:“嗯。”
祁连道:“他刚刚好像去隔壁特警大队找格子玩了。”
“格子”是一条四岁大的拉布拉多警犬,上次搜救任务回来的时候,刚好被林匪石撞见了,差点儿被某位爱狗人士当场摸秃了毛。
江裴遗拎着盒饭找过去,烈日阳光下,那年轻男人的身形格外明亮耀眼。
林匪石坐在训练场的草坪上,格子扑在他的怀里,白金色的皮毛亮的反光,拉布拉多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他的脸,摆针似的尾巴摇来晃去,明显非常粘他──果然“爱美之心连狗都有”,林支队的个人魅力居然已经可以跨越物种的鸿沟了!
格子闻到江裴遗的味道,立马规规矩矩地从林匪石的身上跳下来,狗脸严肃地坐在他旁边,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跟林匪石一起望着他。
阳光有些刺眼,林匪石抬起头看着他,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比暖风还温柔,他柔声问:“江队,你怎么过来了?”
江裴遗把饭盒递给他,淡声问道:“你中午不吃饭了?”
“感谢投喂!”林匪石伸手接过来,打开盖子,里面盛的是炸鱼、花菜、排骨和米饭,他就这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格子蹲在一旁眼巴巴地瞅着他,林匪石察觉到它幽怨的小眼神,不由失笑一声,把几块排骨都给它吃了。
时间马上进五月,江裴遗这时候都开始穿短袖了,林匪石还是穿的长袖──这人一年四季的衣服厚度基本上是差不多的,不因为气温变化而转移。
江裴遗知道他是因为身上有烧伤,不想让别人看到,所以才总是穿的非常严实,他提膝坐到林匪石的旁边,平静地问:“最近局里也没有什么事,你不打算去做一下皮肤修复手术吗?”
林匪石咽下一口米饭,垂眼用筷子将花菜拌进里面,漫不经心回答:“这个修复手术弄起来很麻烦的,一个地方要动好多次刀子才能恢复地跟原来一样,要用很长时间,而且手术什么的还要预约……我现在不是很着急,反正穿在衣服里面又看不出来,过段时间再说吧。”
“我体质比较偏凉,长年四肢冰凉的,”林匪石用手心在江裴遗的胳膊上轻轻一贴,冰块似的,“夏天穿长袖也不觉得热。”
顿了一下,他又说:“再说,锟铻还在暗处虎视眈眈,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跳出来兴风作浪,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边。”
江裴遗就不再说话了,两个人一条狗一起坐在草坪上懒洋洋地晒太阳,碧蓝的天空上雪白流云翻涌,柳絮随着微风在半空起伏,飞鸟流星似的划破天际,间或传来一声清越的鸣叫。
浴室里的水声缓慢地停了,江裴遗在花洒水流莫名变小的时候就感觉不妙,急忙冲了下满是洗发水的头发,但是不幸没有冲完──
晚上八点半,江裴遗面无表情地披着浴巾,顶着满头白色泡沫,敲了敲林匪石家的门。
砰砰砰!
里面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应,但是按理说林匪石这个点不应该睡着了才对,江裴遗回去拿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江副怎么啦?”
江裴遗努力语气平静地叙述:“你在家吗?我家停水了,头发还没冲完。”
林匪石那边顿了一下,大概是想象出了现在的美好画面,然后没心没肺地“哈哈哈哈”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道:“我出门吃夜宵了,你直接进去就好了,撬门你会的吧!”
江裴遗更加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默默地再次走回家,从厨房里拿出一根细钢丝,两三下戳开了林匪石家的门,直奔浴室而去。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雾气缭绕的磨砂玻璃门上勾出了一道模糊隐晦的身形,一眼看过去虽然什么都看不着,但是那细窄的腰段、笔直修长的双腿,足够让人盯着挪不开眼睛──能透视就好了。
江裴遗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林匪石这时候还没回来,估计不知道又发掘了哪家夜宵店,在那儿吃的醉生梦死呢。
小彩云趴在茶几上的水缸里,驼着龟壳慢吞吞地爬来爬去,江裴遗临走的时候从厨房喂了它一点生肉,然后把撬开的门重新锁上了。
第二天江裴遗去上班的时候,发现林匪石居然罕见地比他先到了一步,不过他整个人缩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委屈地蜷起来,双眼紧闭,盖着一条毯子正在睡觉。
江裴遗不声不响地盯了林匪石一会儿,觉得他看起来竟然有些憔悴,虽然五官眉目还是那么好看的养眼,但是眼底下的青黑似乎愈发浓重了。
江裴遗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心里浮起几个古怪的念头:林匪石昨晚回家了么?以前困到在办公室里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前一天晚上都在干什么?
他轻轻地蹲到林匪石的身边,近距离直勾勾地注视着他──林匪石对别人落在他身上的投射反应一直非常敏锐,这种距离就算在他睡觉的时候应该也察觉地到,但是他还是没醒,只是含含糊糊地叫了声“江队”,又昏昏沉沉睡回去了。
江裴遗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林匪石睡到十点多才醒,睡意朦胧地从沙发上抱着被子坐起来,伸着懒腰不停打哈欠。
江裴遗听到动静转头看他,淡淡地问:“你最近怎么回事?”
“网瘾青年嘛,”林匪石坐着懵了半分钟,回过神来心虚地小声解释:“……昨天不小心熬夜太晚,打算睡觉的时候发现都凌晨五点多了,就直接跑过来睡了。”
这个解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江裴遗觉得,以林匪石每天都在缺觉的德行,熬夜到五点都不睡觉有点扯淡,指不定是去哪儿鬼混去了,不敢跟他说实话。
林匪石平日里能闲着绝对不主动工作,工作的时候还见缝插针地偷懒──如果在私企肯定是能硌瞎领导的眼珠子、最先被飞机票的那一户人。
江裴遗本来是非常、非常讨厌这种工作态度的,但是……什么事让林匪石一做,都好像变得有理有据了起来。
中国驰名双标。
林匪石晚上想吃鸳鸯火锅,下班回家之后,就拉着江裴遗一起去外面的超市买麻汁蘸料,结果他们两人徒步走回小区的路上,喜闻乐见地遇到了“当地保护费守护者”。
夜风从远处山野吹来,苍穹乌黑如墨,冷冷的月光照在城市角落,江裴遗长身直立站在原地,单手把林匪石护在身后,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分一分冷了下来。
林匪石看着眼前若干鸡冠猴脑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想笑。
──这群胆大包天的地痞流氓打劫打到“冷面阎王”江副支队头上,那惨烈之程度根本不亚于一脚踢到钢板上把脚指甲盖都豁裂了,还滋了一地的血。
林匪石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点了一根蜡。对面有五个人,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汉,打林匪石这种弱不禁风的绣花枕头大概只需要一根手指头,江裴遗微微偏了一下头,低声询问:“会打架吗?”
林匪石冷静跟他对视,非常无辜地睁大了眼睛。
江裴遗:“……”
这人的体能测试是不是就没及过格?
“我先跟他们文斗一下,不行你再上去武斗。”林匪石讪讪地用食指蹭了下鼻尖,小声地跟他说,“磨嘴皮子我在行。”
江裴遗:“……”
林匪石的别称可能叫“甜的废物点心”。
“你俩在那儿头对着头嘀嘀咕咕什么呢!赶紧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没现金,微信、支付宝、银行卡转账!”抢劫犯嚣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