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腔发酸,撑起脑袋高纯度黑色的眼瞳小鹿一样透明,他抬起自己正在滴血的手,虚弱的说:“我好疼啊,白老师,我疼的起不来了。”
原来刚才宴陆笙用手替白郁抵挡住大部分冲击的同时,手背被粗糙的地板给划破了。
鲜血顺着伤口一丝丝的往外冒,很快就凝聚成一小滩血渍。
白郁起身握住宴陆笙的手,声线隐隐的有些怒意,想发又发不出来:“你怎么不早说。”
宴陆笙躺倒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就是不肯起来,“白叔叔,白老师,阿郁……”
一声叫的比一声软。
白郁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他叫化了。
他吻了吻宴陆笙受伤的手背,小心的避开伤口,“我不生气了,起来我给你包扎,不然感染了。”
听到感染二字,宴陆笙的小脸白了白,仿佛终于知道怕了一样。
“我……我怕疼。”
白郁气的重重的弹了下宴陆笙的脑门儿,留下浅浅的红印。
“知道疼还这么不老实!”
宴陆笙眼泪汪汪,“可是我受伤总比你受伤要好呀,我受伤顶多就是手上疼,身体疼,你要是受伤了我就得心里疼了。”
白郁不去看他,专心致志的给他涂碘酒消毒,粉粉的耳朵还是出卖了他。
宴陆笙眸色沉了沉,心里空缺的某个部位被慢慢的填满。
从他接触白郁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着白郁。他要亲自验证这个男人有多么的虚伪,冷血而恶毒。
可是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白郁以往的影子在他心里已经越来越淡,越来越远。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鲜活的人,白郁自以为的冷淡的面具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纸面具不堪一击。
这样的白郁……和他想象的相差甚远。
宴陆笙默了默,自小就刻在骨子里的信念让他心中挣扎的天平开始向另一端倾斜。
来吧,就让我看看你这张美丽的皮囊之下,究竟藏着一副怎样的面孔。
‘叮,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六十个百分点。’
‘叮,恶意值上涨至百分之八十五个百分点。’
第五十章
0599:“_(:з」∠)_为什么好感度上涨了恶意值也会上涨啊, 明明你什么都没做啊。”
“我做了啊。”白郁言笑晏晏, 一派轻松自如:“我这不是在全身心的爱他,对他好吗。”
0599:“(⊙v⊙)!!!”
“指望你理解人类这种情绪复杂的生物实在是太难为你了。”他笑咪咪的说:“今天给你额外布置一个任务,去查爱恨交加的意思, 并默写一千遍,下次抽查。”
“……好的。TT”
白郁给宴陆笙处理好伤口,背后已是一层薄薄的汗,黏黏糊糊的粘在身上, 他生性洁癖, 当下就要去浴室再洗一次澡。
宴陆笙挤进狭窄的浴室,狼狗一样的在白郁的身上嗅来嗅去,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白郁皱眉道:“你的手不能彭水, 小心伤口发炎。”
宴陆笙何等的聪明, 一听白郁没有直接拒绝他,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把白郁压倒在墙壁上, 两人几乎全部挨合着,一丝缝隙都无。
白郁立刻就感受到了两人的反应, 最糟糕的是, 他自己也起了反应了。
宴陆笙眼底闪过狭促的光芒,他嘟着殷红的嘴唇, 薄薄的,形状优美:“分明你也是想要我的,对不对?”
白郁别过脸,他胸口急促的起伏了数下, 一整张脸从耳垂渐渐地红到脖子,蔓延到胸膛。
宴陆笙低笑出声,他爱死白郁这般诱人而不自知,坚忍纯洁的模样了。
……
白郁是被宴陆笙抱着出的浴室,他们在房间里的各个地方都做了一遍,直到白郁开口求饶才结束。
虽然很累,但白郁却睡得不是很死。
模模糊糊中,他听到宴陆笙拿着手机在讲话,他声线低沉,白郁只听到几个含糊的字眼便再度睡了过去。
宴陆笙眺望着窗外,冷静的对电话那头吩咐:“一切照常。”
他挂断电话,回头看了眼仍在熟睡的白郁,冷厉和深沉从脸上慢慢褪去。
如果宴陆笙眼前有面镜子,他就会惊异于自己的‘变脸。’可惜他完全看不见自己的神情,看不到他是如何变得迟疑,柔软,最后走过去把白郁抱在怀里。
白郁天生体寒,不管睡多久手脚都是冰凉的。
宴陆笙把他的脚夹在自己的腿间,给他捂住取暖。
他眉眼低垂,就这么静静地望着白郁不知过了多久。
等到白郁睡醒来时,宴陆笙已经不在身边了。
0599道:“大大睡着的时候宴陆笙一直在旁边看着你。”
白郁挑了挑眉,唇间溢出几缕轻不可闻的笑:“我知道了。”
他跳下床,本就松散的衣裳松松垮垮的露了一半,宴陆笙抱着手臂在门外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情景。
白郁见他来转身给了他一个吻,同时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不许胡来,我今天要早点去学校。”
宴陆笙眼见自己的期望落空,瘪了瘪嘴:“什么事?难道又是参加什么无聊的聚会?”
白郁道:“不是,最近我可能会忙着举办个人画展,大概要冷落你一段时间了。”
他捏了捏宴陆笙的脸颊:“抱歉。”
宴陆笙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个人画展?很麻烦吗?”
“有点,还在找投资人,和专业的团队策划,学校方面能给我提供的帮助不多。”
白郁提起自己的个人画展整个人洋溢着神采飞扬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像是春天里投入河面的第一缕阳光,炙热而专注。
“……如果这次能举办成功,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了。”白郁这些年参加过不少比赛,拿奖拿到手软。国内所有的奖项他几乎都拿了个遍。
要说唯一有什么遗憾的,就是没能办一场个人画展。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他当然要全力以赴,不让自己留下遗憾才好。
白郁见宴陆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他当真认为自己会为了工作而过分冷落他。当即摸了摸他的脑袋,顺毛。
“现在说这些还早,要成功的办起来,至少也要到今年下半年了。”
宴陆笙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隐瞒的极好:“其实……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没有用了,担心自己配不上你。”
白郁皆笑飞啼,他揉了揉宴陆笙柔软的黑发,语气柔软:“别瞎想,我不会。”白郁禁不住想,这下宴陆笙这段时间的反常行为就有了解释。
他还年轻,刚从学校进入社会,纵使学历高,空有一身才华却还没有施展身手的空间,而自己已是而立之年,在事业上有些建树稀松平常。
宴陆笙是骄傲的人,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会着急。
而自己却因为忙于工作和沉迷xing爱忽略了这点,想到这里白郁不禁对宴陆笙感到一丝愧疚。是他没有照顾好小恋人的情绪,所以这才不断的和自己闹脾气罢了。
白郁主动亲吻住宴陆笙的嘴唇,他不似宴陆笙那般主动,攻击性极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不含任何情yu的吻。
平淡却温馨,宴陆笙还没回味过来。
白郁已经抽离了。
他羊脂玉雕琢成的耳垂发着淡淡的粉,玉润可爱。
宴陆笙跳动的心脏鼓涨发热,他直勾勾的盯着白郁,等着他下一个动作。
他极慢的眨了眨眼,浓秀的眉蹙着,瞳孔微微放大,看人的时候显得尤为深情。
他知道白郁就吃这套。
白郁微微沉气,弹了弹宴陆笙的额头,“你这个小坏蛋,就知道拿捏我。”
宴陆笙露出坏笑,嘴角勾着丝丝的甜,他反抱住白郁纤细的腰,仰头望着他,“那也是你宠的。”
娇蛮的不讲道理。
说罢纵身摄住男人的嘴唇,长驱直入。
凌晨,阳台上有明灭的火光。
宴陆笙指尖的烟直至燃尽将熄,他默默地眺望着这座还在沉睡的城市。
正是天最黑的时刻,远方的虚空最尽头泛着点白,渐渐的,那点白就会越来越透,越来越亮。
宴陆笙知道那个时候就是自己该收手的时候了,但不知为何,最近心里越来越烦躁。
那种焦躁尚在他的可控范围内,可宴陆笙是个凡事力求完美的人。
哪怕是一点不可控因素都会被他掐死在摇篮里,只有这次,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心里那抹存在感愈发强烈的怪异感。
仿佛一直有个声音在隔着厚重的玻璃幕朝他嘶喊。
宴陆笙额角开始突突的跳,这是他年少时养成的恶习,一旦压力过大心神不宁,就会头痛欲裂。
只是他忍耐力一向惊人,即使是痛到不能说话也可以面色如常的做事情。
他将烟头掐灭踩碎,再在阳台上吹了会儿子风,等烟味散的差不多了才进屋,一溜烟钻进了被窝。
热乎乎的,宴陆笙熟门熟路的摸到那具熟悉的躯体,迟疑了几秒,然而身体却很诚实的贴近了。
他抱着白郁,一股强烈的心安和舒适感袭来,宴陆笙迟到了半晚上的睡意也一并袭来。他突然觉得头痛也没那么剧烈了。
白郁尚在睡梦中,翻身过来反抱住他,嘟哝了几句,便再睡过去。
宴陆笙眼神复杂的隔着黑暗盯着白郁的脸,是他熟悉的眉眼,身上有令他心安的气息。
如果他刚才没听错的话……白郁无意识的嘟囔说的是:我在呢。
他舔了舔嘴唇,轻轻的道:“就算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也会一直在吗。”
作者有话要说: 郁:你做梦
谢谢大家
第五十一章
0599:“(⊙v⊙)!!!宴陆笙的眼神好可怕!”
0599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眼神, 它搜罗尽自己学过的所有词汇, 也找不出一个准确的形容。
爱意值和恨意值涨涨落落,往往系统识别还没反应过来,宴陆笙的爱意值和恨意值已经和上一秒不同了。
整整一个晚上, 0599看着空间里的指数看的心惊肉跳。
白郁醒后宴陆笙已经不在身边了,他摸了摸床铺,已经凉了。
看来宴陆笙已经走了有段时间,白郁伸了伸懒腰, 再度躺回去。
今天学校没什么课, 他可以晚点去。
白郁眼睛微微闭着,身体呈自然的状态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俊秀白皙的容颜安逸动人。他躺了会儿, 突然侧过身, 抱住宴陆笙睡过的被子。
头埋着,深深地吸了口气。鼻腔里还留有属于这个男孩儿的独有的气息, 白郁眷恋的蹭了蹭,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真是……让人苦恼啊。”
他笑着说, 可眼里全是温柔缱绻, 眼尾有淡淡的粉色,像是刚哭过一样。
宴陆笙却知道, 那是白郁不好意思了。
他放在实木桌上的手指痉挛的收紧,眼眸灼灼的看着显示器里的男人,只是这样就会害羞,只是这样, 身体就能起反应。
宴陆笙身体前倾,薄薄的淡蓝色的衬衣被结实的胸肌撑起,浑身上下散发着隐隐的压迫感。
他能想到如果白郁在他面前他此刻会有什么反应。
淡漠冰冷的神色会有刹那的诧异,渐渐的被他磨得无奈,他会浅浅的笑,那种纵容却又欢喜的神色。
简直比最刺激的毒品都致命。
宴陆笙指尖轻柔的拂过白郁的脸颊,然而触碰到的只是冰冷的屏幕,他似着魔般的说:“你就是这样,这样勾引我哥哥……还有那些人的么。”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咬出来的。
他眉头一皱,神色刹那间变得狰狞。
一道急促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厅的宁谧,宴陆笙紧闭眼睛,勉强压制住心里腾起的怒火,手指微动,接起了电话。
视频里出现了一个保养得宜的女人,她和宴陆笙的五官有几分肖似,正是宴陆笙的母亲,何丽媛。
何丽媛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两人长时间没有见面,懒得寒暄,何丽媛单刀直入的说:“最近外面那几个野种又不太平了,挖空心思的要进公司,你还不回来等着被架空吗?”
宴陆笙对着亲生母亲的质问并没有多大的触动,他淡淡的道:“随他们去,翻不起多大的波浪。”
美丽的妇人秀眉一挑,就要发怒:“翻不起多大波浪?!等他们掀起波浪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如果你哥哥在的话,哪里还会有这些事情,他可是——”
“够了。”宴陆笙语气冷淡,但已足够让在大洋彼岸的妇人闭嘴,他冷冷的道:“我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