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被人掌控的感觉让白郁感到别扭。好像在这段关系里,他才是比较弱势的那一方,宴陆笙的强势让他感到陌生,且不安。
一路上白郁都没怎么说话,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国内,又是怎么在这座城市打拼,生存,现在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新鲜且陌生的。
宴陆笙看着白郁好奇的看向窗外的眼,心里隐晦的冒出星星点点的担忧和疯狂的想法。
只要他还生活在原来的地方,只要他还生活在这座城市,他就有无数的可能会记起从前、
他多想把白郁绑到一个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让白郁只能看着他,一如白郁失忆前他打算的那样。
这个偏执疯狂的想法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隐匿在了他内心更深的深处,白郁用自己的行动和鲜血告诉了他,他有多么的倔强,宁死不屈。
宴陆笙终究怕再度酿成大错,没有实施行动。
宴陆笙让司机把车开到了他另一所空置的公寓,白郁名下的那所公寓他不会去,出事的别墅他也不能去。
于是就在Y市重新买了一间公寓作为他和白郁的住所。
白郁看着眼前陌生的楼房,内心不真实的感觉越发明显。
“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吗?”
“嗯。”宴陆笙关好车门,牵起白郁的手,淡淡道:“走吧,回家了。”
白郁内心有些触动,他跟着宴陆笙一路上了楼,房子是三居二室,能在Y市的黄金地段买到这样的公寓足以见得他和宴陆笙的生活水平不错。
白郁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儿,和他想的一样,干净,整洁,还流露着淡淡的温馨。
无论是衣柜还是洗漱用品,餐具,都昭示着这个屋子里有两个人在共同生活。
白郁留意到家具的花样和他惯常用的餐具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布置的,按理来说他回到这里应该会有亲切感。
可白郁失望了,这里的确很好,好到……让他觉得陌生。
宴陆笙自然不会错过白郁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从前白郁的心思他就猜的准,现在年少的白郁在他面前更如一张白纸,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背后意味着什么,他都可以预料的到。
宴陆笙牵起白郁的手,引着他往画室走去。
为了让白郁不会想起从前,这间屋子的布局和设计都和白郁从前的公寓不大一样,但只有一间房间,他是完全按照白郁从前的设置来布置的。
宴陆笙推开画室的门,“进去看看吧。”
白郁懵懵懂懂的走进画室,一整间屋子四面墙壁上都挂满了他的画作。
一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从心底冒出来。
他眼睛亮了亮,兴奋的回过头,“我有感觉,这里就是我的家!”
他抱住宴陆笙的脖子,男人短短的发茬儿扎着他的手掌,白郁顺着毛给他摸了摸,感受到身下的男性躯体变得僵硬他才放开。
宴衡修长高了,结实了,可还是爱着他,他也爱着的那个男人。
他细软的手掌放在宴陆笙的后勃颈,眼睛亮晶晶的弯成月牙的形状:“谢谢你衡修,我爱你。”
说罢主动踮起脚亲吻住男人的嘴唇,薄薄的,软软的,有些凉。
他的吻是青涩的,带着些许缠绵。
宴衡修却没有如往常那般给与他回应,白郁还以为是他又害羞了,便更加用力的吻回去。
他脚有伤,吻到一半身体就有些失衡,宴陆笙顺势抱住他,“够了。”
白郁感受着嘴唇里淡淡的烟草的味道有些奇怪,“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烟味的,这么些年习惯都变了吗?”
宴陆笙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平稳的说:“偶尔会抽,你不喜欢我就不抽了。”
白郁有些站不住了,他现在也不太在乎究竟是谁掌控主动权,主动的靠在宴陆笙的肩膀上,淡淡的说:“衡修,我觉得你变了一些。”
继而他又笑道:“当然我还是喜欢你的,只是觉得可惜,我对我们中间这十几年的时间都空缺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这回宴陆笙沉默了至少有半分钟,他抱着白郁的手扣紧,心里并无半分喜悦:“好。”
0599在空间里大惊小怪,鬼哭狼嚎:“为什么恶意值又上涨了啊啊啊啊啊!”
白郁道:“不好吗,马上就快刷满了不是么。”
0599的气势立刻弱下去大半,“可是恶意值太高的话也不利于刷好感度吧”
白郁微微一笑,“这得视情况而定,你知道宴陆笙的恶意值为什么会升高么?”
0599:“(⊙v⊙)不知道。”
白郁:“不知道就妄下定论可不是个好习惯。”
0599被白郁训习惯了,白郁虽然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0599还是下意识的心虚,“⊙﹏⊙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白郁眸光幽深,他挑眉道:“想看变戏法么?”
0599:“(⊙v⊙)”
白郁摊开掌心,上面的纹路交杂横错,喟叹道:“没有什么比亲自感受到我对宴衡修的爱意更让宴陆笙受刺激了,他一直深信是我辜负了宴衡修,现在我相当于是强迫他体会了一把被‘爱’的感受。”
“嫉妒和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就会无止境的生根发芽,只要他对自己的坚持有所松动,继续挖掘下去,我保证,他会痛不欲生。”
白郁笑道:“好奇害死猫,这是真理。”
0599不敢说话了,他觉得这位攻略对象搞不好会比上一个还要惨。
白郁和宴陆笙在公寓楼里住了下来,因为白郁腿上的伤还没有好,所以他只得减少出门。宴陆笙便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务活,他们像以往那样,出门带垃圾,回家带上做饭的蔬菜和肉。
白郁的性子比青年要跳脱一些,除了待在画室里的时间,他大部分的时候都用来恶补这十几年他所空缺的社会知识。
终于在第二次去医院拆石膏的时候,白郁提出了想出去多走走的要求。
“医生说我现在已经可以进行短距离的行走了,老师待在家里我会被憋坏的!”
宴陆笙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他微笑道:“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白郁扬起眉:“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陪我嘛?”
宴陆笙听出了白郁话语里的不满,这段时间他把白郁看的太紧,已经引起他的不适了。
如果不适当的松弛些,只怕会惹得他不快,说不定还会有所怀疑。
“好,那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
白郁开心的扑上去抱着宴陆笙的脖子亲了亲,他挑起修长的眉,声音里满满都是得意:“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
宴衡修对他向来温柔,有求必应,就算现在变得强硬了些,他也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宴陆笙把车停在了路边,看着白郁跳脱的远去的身影他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散无踪。
他倚靠在椅子上,眸光幽深难测,嘴唇上还残留着白郁亲吻时的酥麻感。如果白郁当初那么的爱宴衡修,那为什么最后他会离开他?
宴陆笙的眼睛微微眯起,因为钱?那种不堪一击的理由,只要见过白郁爱着宴衡修的样子只怕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他隐约的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某个至关重要的东西,却始终理不清头绪,如同埋在雾里,让他看不透彻。
无论是年少的白郁,还是现在的白郁,都不再是画纸上单薄的形象,他鲜活而生动的存在于他的眼前,他在自己的身边,爱着的却是另一个早就已经逝去多年的人。
宴陆笙突然明白了宴衡修当初为什么会不管不顾的爱上白郁,对于他们这样天生就生长在黑暗里的人,白郁的光芒实在太过迷人。
他是引诱,他是致命。
是无法割舍。
宴陆笙不想承认自己在内心深处,甚至是有些妒忌宴衡修,那个他一直怀念并且尊敬的大哥,他在白郁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了他。
并且得到了白郁毫无保留的爱意和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谢谢小天使体谅我以后尽量少请病假
第六十九章
得了宴陆笙的允诺, 白郁欢脱的简直就像只被刚放出笼子的兔子。
他这段时间被憋坏了, 宴陆笙虽然没有强制限制他出门,但总有其他各种理由让他减少出门,就连屈指可数的出门都是和他一起行动的。
宴陆笙还是如往常那样温柔, 他太懂的如何操纵人心,分寸克制的极好,既能时刻掌控白郁的动向,又能使白郁不恼火。
但白郁现在毕竟是年少的性子, 洒脱, 还有些任性。
仗着宴衡修对他的包容和宠爱,白郁其实干过不少跳脱的事儿,每次都是宴衡修跟在他后面给他收拾残局。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这句话在年少的白郁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知道无论如何宴衡修会包容他, 即便是惹得他生气了,宴衡修都不舍得对自己发脾气。
最后他只要放软态度, 上前哄一哄,宴衡修就不会生气了。
宴衡修比他大, 毕业后着急结婚也是情有可原。
而他从认识宴衡修的第一天起就暗自发誓要把他泡到手, 他想和他共度下半生。
现在虽然省去了过程,结果和他想的倒是所差无几。
白郁对宴陆笙所说的一切深信不疑。
喜欢一个人, 就要长长久久的和他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这是年少最炙热也最单纯的爱意。
白郁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儿,他收起弯着的眼角,脸上带着茫然而又漫不经心的表情。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这座城市对他是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地方。他想念彼岸的阳光,想念麦粒混合着泥土的气息。
想念每个浓郁的树荫下他和宴衡修翻滚在青草上安详的午后。
刚聚集起的‘放风’的喜悦被冲散的一干二净,白郁百无聊赖的走在街边,他还不想那么早回去,既然宴衡修让他出来了他就要在外面呆够了再回。
白郁颇有些孩子气的想,宴衡修不过是结了个婚就变成了无聊的老男人,他才不要被他管得死死的。
白郁拐到大街上,选择了一家咖啡馆坐了进去,他选的是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的车水马龙。
白郁正坐在位置上发呆,一个年轻的男孩儿就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当他看到安然坐在窗边的白郁的时候,脸色一下就变了。
白郁透过玻璃窗的倒影看着寇勤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他饶有兴致的盯着窗外,似乎根本就没察觉到寇勤的出现。
“白……白老师?”寇勤的声音颤抖着,他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里遇见白郁。
白郁闻声转了过来,面前的男孩儿满头大汗,红着的眼眶预示着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让白郁一个头两个大。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是认识这个男孩儿。
寇勤鼻腔发酸,他很想问问白郁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自从在学校爆发了那件事以后白郁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谁也找不到,谁也联系不到。
他以为白郁为了避风头远去了别的城市,自己今生都无望再见到他了,没想到却在自家附近碰见了正在闲逛的白郁。
起先他还不敢确信,跟了好一段路,见他进了咖啡馆怕自己跟丢了白郁才狂奔而来。
他深吸口气,话还没说出来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白老师,你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
听这个男孩儿叫他‘老师’不难猜出他应该是自己从前带过的学生,白郁抽出纸巾递给寇勤:“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算怎么回事儿,把眼泪擦干了。”
寇勤忙不迭的点点头,他用力的拧了宁鼻子,控制好情绪方道:“白老师,我,我太久没见您,失态了。”
白郁大大方方指着他对面的椅子道:“坐。”
正好他想问一问自己过去的事情,看这个学生的态度应该和自己关系比较亲近,不然怎么一见到自己就哭呢。
寇勤眨着红肿的眼睛,一颗高高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至少现在看来白郁的情况很不错,他衣着无忧,脸上带着犹然自得的笑容,甚至还有一丝好奇和狡黠的神情一闪而过。
寇勤向来滔滔不绝的嘴巴此刻像是被上了锁,他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白郁那事儿说大不大,至少不是全民皆知,说小也不小,至少他们全校都知道了。
寇勤之后去公寓蹲守了很多次,想碰见一次白郁,他也说不清自己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就是觉得,自己一定得见着白郁,不然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寇勤在心里给自己打鼓,他道:“白老师,你最近还好吗?”
白郁挑了挑眉,意简言赅:“挺好。”
寇勤显然不太相信白郁的话,他的眼光里流露出些许难过,白郁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被人诋毁,流露出那样不堪入目的照片,他显然是很不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