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额头青筋直跳,“……不行。”
有的时候真想把孟远岑的大脑切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是不是除了刑法知识,剩下的全是黄色废料?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做来做去呢?
而他在不知不觉间被人温水煮青蛙式地拓宽了底线。
要怪就怪孟远岑前往屺川省参加校友会的第四个晚上,沈浔闲来无事打算早睡,然后他竟然真睡着了,破天荒的还做了一个美梦,梦里他和孟远岑卿卿我我,情到浓时——
他被隔壁装修的噪音吵醒了。
美梦像是吟唱的歌喉在进入副歌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难免遗憾。
沈浔去了一趟卫生间,因为已经睡过几个小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只能拿起手机,某购物平台仿佛在沈浔的家里安了摄像头,主页正巧给他推送一些成人用品,配图是什么——
【老公不在家,一个人寂寞,热火劲爽玩具,各种功能随心选!】
文字之间插满一大堆爱心、红唇、火苗和十八禁的符号。
神使鬼差地点进去,销量很高,好评如潮,又点进“问大家”板块,有匿名用户问:男生能用吗(捂脸)?
回复的人数超出沈浔的想象,几十位已买用户都说好用耐用,体感很棒。
头脑一热,他和咨询了客服合适的尺码。
客服特地提示他:尊敬的买家您好,恭喜您成为小店的幸运用户,中了本次活动的幸运大奖,现在下单小店额外送您一条DZ裤!小店会匿名保密发货,请不要担心哦!您还在犹豫什么,小店支持七天无理由退货的哦~/玫瑰/
虽然中奖大概率只是商家留住新顾客的手段罢了,但是等沈浔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成功地付了款。
第二天傍晚回家,沈浔一脸茫然地看着购物软件上的物流信息,提醒他有一个快递正在派送中。
沈浔愣了足足半分钟,终于想清楚昨晚,他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买了什么——
所以说人最好还是不要在深夜里做出任何决定,因为第二天大概率会后悔。
第六十章 “象棋。”
沉默,继续沉默,还是沉默。
沈浔知道自己笨嘴拙舌,总是说多错多,干脆“装死”,这次他一定要坚守自我、坚定信念,不能被孟远岑的花言巧语给绕进去。
更不能头脑一热地答应孟远岑的条件,作为对那一晚激烈的成人爱情运动的反抗——他要是再这么配合下去,孟远岑肯定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那他的腰还要不要了?
那边孟远岑依然弯起眼角笑,手里的东西就这么明晃晃地晾在吊灯之下,他故意在对方眼前掂了掂,“你得试一试,才知道自己行不行?”
沈浔咬了一下唇瓣,正要说些什么——
骤然头顶的灯灭了,整个客厅陷入漆黑一片。
孟远岑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掏出手机打开电筒,照向沈浔的方向,变回平时严肃认真的语气,“怎么了?难道停电了?”
两人走到阳台一瞧,没一家窗户是亮的,被迫齐齐熄了灯,隐约能听到附近居民的骂声,大多在抱怨说停电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句,到底要停到什么时候才能来电?
新家才来不久,谁也没想起来买手电筒,都是拿手机“滥竽充数”,这时候停电需要手电筒了,也只能靠手机照明。
偏偏巧的是,两个人的手机电量都所剩无几,他们不敢再开别的功能——比如手机热点——更别说刷手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电,还得靠这点光“续命”。
笔记本电脑有电没网,手机有网没电,光线太弱不适合看书,人忽然就闲下来,感觉无事可做,听沈浔这样说的孟老师忽然提议道:“也不是无事可做,我们还可以做爱啊。”
方才停电的时候,沈浔没忘记顺便去拧了拧水龙头,果然也停了水,买一送一了属于是,他无语地瞪了回去,“做完之后还没来水怎么办?怎么洗澡?”
孟远岑笑着说:“到时候差不多也该来电来水了。”
沈浔哼了一声,调侃孟老师这是赌徒心理。
干坐着是真无聊,但是平常大多数的活动和互联网相关,沈浔绞尽脑汁、思来想去,倏地灵光乍现,想起之前搬家时看到的某个物件,他兴致冲冲地捞起手机钻进储物间。
孟远岑在背后好奇地张望,“你要去找什么东西?”
沈浔答道:“好玩的东西。”
孟远岑心里有点痒,“什么好玩的东西?”
沈浔:“我先买个关子。”
沈浔只记得那东西被他丢在储物间,却不记得具体的位置,翻来覆去地找,找了十几分钟,终于拿出来一个灰扑扑的木匣子,也被呛得倚在门边咳了几声。
孟远岑倒了一杯水递给沈浔,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沈浔喝了一口水,“象棋。”
孟远岑一时沉默了。
哪里好玩?请问象棋哪里好玩?象棋再好玩能有make love好玩吗?
沈浔对于孟老师由高昂再到低落的情绪转变没有丝毫的察觉,他一脸期待地问:“孟老师,不如我们下会儿象棋吧?”
孟远岑咬牙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脏话,抬起头是却是无懈可击、温文尔雅的微笑,他说:“下象棋可以,但是我有条件,你得答应我,我才愿意和你玩。”
“什么?”
“输了的人脱衣服。”
“什么?”
“输了第一局的人脱一件衣服,输了第二局的人脱两件衣服,以此类推,”为了防止自己的要求过于离谱,孟远岑又补充道,“假设你我各输一局,理论上,我们需要各脱一件,但是可以互相抵消,所以我们都不用脱。”
沈浔直觉这是个圈套,不禁犹豫起来。
孟远岑在一旁催促,“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如果考虑时间超过一分钟,你就算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也不玩了,我本来就不爱这种脑力活动,再说,你见过哪对情侣在家没事下象棋的?”
说的沈浔是急忙答应,生怕迟了一秒孟远岑就要反悔,“那就按你说的来。”
孟远岑终于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他心想,沈浔身上不就六件衣服吗,正好三局,结束。
对面沈浔在布置棋局,顺便很乖巧地,帮自己也摆好了棋子,最后抬起头试探地问他:“孟老师,你会下象棋的吧?”
孟远岑心说鄙人不才,少年时期拿过省级象棋比赛二等奖,可惜许多年没练,手有些生,但是为了能让沈浔在接下来的棋局里不要过于小心谨慎,他最后只说了两个字,“略通。”
沈浔闻言点了点头,他清楚地知道每一个棋子的走法,“我也是略通。”
孟远岑挑了下眉,伸手说:“请吧。”
沈浔才走了没几步,忍不住感慨道:“我小时候经常看门口穿白背心的老大爷下象棋,现在我俩在这一本正经地下象棋,我仿佛看到了我俩退休之后的老年生活。”
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呢,马上要输了都不知道,孟远岑面上不动声色地附和,“时代在进步,等我们退休了,老年生活应该是在打MOBA或者FPS吧?”
“也是。”沈浔说着,又走了一步。
孟远岑看着沈浔的走法,挑了一下眉,这下他终于能够确定,沈浔的略通就真的是略通,而不是在谦虚,突然感觉连胜三局好像不是那么困难了呢。
半分钟后。
沈浔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帅,再看看帅正前方的两个炮,他陷入了沉思……他的帅好像没救了。
“别想了,你这局已经输了,”孟远岑已经伸出手来还原自己这边的黑棋,“你是不是不知道双炮将军?”
“不知道。”沈浔摇了摇头,有种学到就是赚到的顿悟感,不由感慨孟远岑的棋技之高超。
后者闻言忍俊不禁,双炮哪里是什么高超的技巧,他扮猪吃老虎,很谦虚地表示,“这个战术其实很好破解的,你是不知道这一招,我才能赢你,是我这次运气好。”
沈浔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愿赌服输,正要把外套脱掉,被孟远岑喊住了,“你现在先别脱,停电了,没有空调,脱了会冷,别冻感冒了。”
他疑惑地看着孟远岑,“那什么时候脱——”
倒是挺实诚的,不耍赖,那事情就会简单许多,孟老师笑了,没有回答沈浔的话,反倒说:“放心,我会给你记着。”
第二局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前期沈浔还能将几次军,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主动权又回归到孟远岑手里。
孟老师钝刀杀人,死活不给个痛快,一步一步地,把沈浔的大将吃了一半,接着开始将军——
第一次用车将军,沈浔动帅,于是和车一条直线的马被吃了。
第二次用马将军,沈浔动帅,于是在马进攻范围内的炮被吃了。
第三次用炮将军,沈浔动帅……动帅也救不了帅,他又输了。
沈浔吸取失败的教训、痛定思痛,大概摸索出来孟远岑下棋的套路——在将军的同时,他的下一步也即将吃掉自己的另一枚棋子。
于是为了保帅,他不得不放弃那枚棋子。
思及此,沈浔茅塞顿开,他不死心地、充满斗志地投入到下一局中去,对面孟远岑笑的得意,那个嘚瑟的劲是怎么也压不住了,“哎呀我真是运气好,怎么又让我赢了一局?”
听的沈浔都想冲过去打他,但是不能,真冲过去,大概是被压的结果。
沈浔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第三局,只要自己第三局能赢,孟远岑就要脱三件衣服,正好和自己的三件衣服抵消,落得称心如意的结局。
他斗志昂扬地,正要动第一步棋,忽然被孟远岑叫住了,“等等。”
孟老师眼见胜利就在前方,干脆也不装了,“这一次我让你两颗棋子,输了我还是脱三件衣服,等于我们谁也不脱,怎么样?”
沈浔狐疑地眯起眼,“你会这么好心?说吧,什么条件?”
“如果我赢了,”孟远岑扬唇一笑,回头指了指沙发上的黑色布料,“你把那个穿给我看。”
见沈浔不说话,孟远岑面带微笑道:“其实,我的象棋水平自认为还是可以的,我小时候经常下象棋。”
意思就是说正常玩的话沈浔大概率是不会赢的。
沈浔:“……”
所以刚刚是谁在说他最讨厌象棋这种脑力活动?
孟远岑满脸诚恳地继续道:“我自认为我这个条件还是很有诚意的,除了我的主帅,剩下的旗子你随便拿走两颗,只要赢了,你欠下的‘债’就能一笔勾销,你想想看,我少了两颗棋——比如你拿走我的车和炮——那我就少了两员大将,你赢我还不是轻轻松松?”
这会儿赌徒心理作了祟,大概是被孟老师传染了,沈浔一拍脑袋做了决定,“好,赌就赌。”
他纠结了足足两分钟,最后拿走的还真是一辆车和一个炮。
和孟远岑说的一模一样,新手往往都会这么拿,一切都在孟远岑的掌握之中。
第三局沈浔下得认真,走得谨小慎微。
孟远岑也不敢松懈,如果说前面他只拿出了百分之八十的注意力,那这次就是全神贯注,毕竟胜利的奖品让他十分的心动。
前期两人互相厮杀得厉害,让沈浔有种他们势均力敌的错觉。
下棋下到一半,客厅的顶灯陡然恢复往常的明亮,手机终于得以暂居幕后。
本来是为了打发时间下的象棋,结果真来电了,两个人还在认真地下棋。
孟远岑在沈浔的算计下丢了一只马,后来两人象和士之类的棋盘都被吃光了,棋盘上光秃秃的,帅的活动范围一下就宽阔许多,相当的自由,于是也将不死了。
孟远岑便将精力投到小兵上,没事就移动几步,移动的次数多了,还被沈浔嘲笑了一句,说他这样走卒要走到什么时候?
孟老师但笑不语,只当没听见,果然两分钟后,“将军。”
长舒一口气,孟远岑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你输了。”
看吧,小兵有的时候就是很有用。
沈浔蹙眉盯着棋局看,他还在不死心地挣扎,“我的帅还可以往右移动。”
孟远岑用指尖敲了敲自己黑色的“将”,提醒对方,“对上了,我们中间没有隔棋子。”
所以是真输了。
沈浔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复盘这局失败的原因,已经被孟老师搂住腰推进沙发里,用指尖勾住沙发上的一小块布料丢到沈浔脸上,那可是他的奖品,“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