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反派他又疯又茶[穿书]——空乌

作者:空乌  录入:04-29

  沈忘州记得他充血的眼睛短暂地从电脑屏幕前移开,烦躁地说:“没媳妇也不用给爸妈,打算年底给老板换个新车,大爷的。”
  同事走的时候拍拍他肩膀,笑得直弯腰,说明天立刻给他在老板面前美言几句。
  ……
  一筷子夹住一个鸡蛋渣,沈忘州浑身疲惫得一点头,差点整张脸掉进泡面碗里。
  他揉了揉眼睛,三两口吃完什么营养也没有的泡面,洗了个澡就躺下了。
  临睡前也没找到同事那个问题的答案。
  小沈,你这么拼是为什么啊?
  他没有为什么,只是比起回到这个安静的只有电视机声音的家,他或许只是想在人多的地方待会儿。
  又或者他只是在攒钱,攒一笔根本不想花,也不知道要往哪花的钱。
  他没有目标。
  妈妈离开之后,这个家就变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
  他离不开,但每次回来,都安静得让他喘不过气。
  那天莫名其妙地想到“镇子”后,沈忘州很快便忘了那个插曲。
  他继续生活,过了不知道多久这样的日子,一周,一个月,一年,或者更长。
  他麻木地早起,麻木地上班,麻木地活着。
  加班时每天睡两三个小时,连着熬一周,甚至更多。
  发工资了给自己的“奖励”也只是吃泡面的时候开了几瓶可乐,冰得他后半夜胃疼抱着马桶吐。
  他不记得自己是穿了书的沈忘州,也意识不到自己进入了心魔幻境。
  他只是像穿书前一样,过着安静到窒息的生活。
  这是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他的心魔,他的恐惧,他对曾经那个有爸爸有妈妈,热闹温馨的家的执念。
  又是一个凌晨,沈忘州推开公司大门,最后的力气用来对领导的未来幸运值做出诅咒,然后骑着小电动回家。
  他买得起车,但他不喜欢,那场意外让他至今仍在抵触很多东西。
  路过一个阴森森的巷子时,沈忘州刻意拧了拧车把加速,余光里一抹让他差点蹦起来的白影一闪而过——
  骑出老远后,他还是脚踩地倒了回来,冥冥之中的第五六七八九十感告诉他,这儿有好东西。
  确实有。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沈忘州麻木的大脑瞬间闪过强烈的惊奇。
  浴室里,沈忘州给自己洗了个澡,洗完看向老老实实蹲在一旁乖巧看着他的狐狸。
  他鬼使神差地招了下手,冷酷命令:“说话。”
  狐狸:“?”
  沈忘州:“……我傻逼了别搭理我。”
  他给狐狸洗了个澡,又在捡狐狸那个小区群里发了张照片,然后抱着乖顺的狐狸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舔醒的。
  第三天也是。
  第四天、第五天、第不知道多少天,没人认领狐狸。
  这狐狸归他了。
  沈忘州的生活不一样了,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了。
  只是每当下午老板说加班时,他拎包就走,老板也只能装着假笑地看着技术部大爹当着他面潇洒离开,连个屁都没敢放。
  有同事问沈忘州怎么突然享受人生了,沈忘州一脸莫名其妙。
  不加班就享受人生了?
  “我家……”他卡壳了一下,找了半天措辞,最后不负责任地说:“我家狐狸精没吃饭呢,啧,娇气的很,不和我一起吃就饿着,我得回去吃饭。”
  同事们打趣他脱单了,他也没解释,路过公司玻璃门时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笑得和……似的。他居然找不到合适的比喻。
  沈忘州开始搜狐狸吃什么,给狐狸买窝买粮买玩具……这些狐狸都不喜欢。
  狐狸还不喜欢他吃泡面,不喜欢他喝酒和可乐,沈忘州都戒了。
  戒的痛不欲生。
  因为他做饭不好吃。
  但狐狸不吃粮不吃生肉,只吃他做的饭。
  沈忘州觉得自己养了个小媳妇在家。
  娇滴滴的。
  但很会撒娇。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下班,刚进小区就看见有一团电光缭绕的黑影抱着他小媳妇跑。
  他想也没想地追了上去,但那人好像会武功,他居然能飞!
  沈忘州骂了句脏的,急得一路狂追,手里拎着的菜都掉了,大脑也累得一阵缺氧。
  缺氧到眼前一片金色小星星的时候,他忽然在想——我也会飞啊。
  飞啊,飞啊,飞啊!!!
  袭焱出现在手里的一瞬间,清醒过来的沈忘州脑子里闪过的却还是——
  别他妈抢我小媳妇!
  眼前的高楼大厦在袭焱一剑洞穿黑影时轰然碎裂,一片暗蓝的天空下是雾铃镇外的荒凉。
  沈忘州吐出一口鲜血,虎口处被震得裂开,内府和灵识更是痛得他咬紧牙齿。
  但他全部忽略了,带着失去小媳妇的愤怒,怒吼着硬生生劈碎了最后一道雷劫!
  一声浑厚低沉的雷声从云层后响起,云开雾散,圆月高悬。
  沈忘州浑身的伤痕速度缓慢地愈合着,他强撑着落到地面,紧攥着袭焱,身体几度摇晃到站不稳,眼神也渐渐涣散。
  他知道刚刚那漫长的生活只是他的幻觉,他没有回到现实,也没有遇到过那只白狐。
  但司溟跑过来抱住他的时候,沈忘州倒进他怀里,昏过去之前紧紧攥住了一绺银白发丝。
  脑海里想的是,他在心魔里小媳妇的原形,会不会是司溟。
  司溟可是在他面前变成过白狐,而且一样的乖顺……
  ……
  沈忘州昏昏沉沉地时醒时睡,好像发了烧。
  他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沁着凉意的怀里,香香的,凉凉的。
  和家里只有他自己时的冷冰冰不一样,怀里的凉让他浑身的紧绷都放松了,他只想窝在这儿好好睡一觉。
  他累极了。
  耳边含糊地传来一些话,他也没有过脑。
  “小师弟虽然扛过了雷劫,但和他之前担心的一样,心魔还是创伤了他的灵识。”
  “司溟,你的丹药确定有效?”
  “给师兄吃的,自然有效。”
  “……”给别人吃的就不一定了是么。
  沈忘州睡得更沉了,最后的意识像是遇锦怀的声音。
  “师父和师叔们为了绊殄邸和雾铃镇的事情去了百仙大会,现在不在仙宗。小师弟的状态不能等了,我们去找尊上。”
  ……
  睡了不知道多久。
  沈忘州一直在做梦,梦里乱糟糟的一团,什么都有。
  有时候是和白狐一起吃饭,白狐藏了他所有可乐,他到处都找不着,悲痛地训斥它是会妖术的狐狸精。
  有时候是一个人坐在客厅,眼睛盯着电视,却连里面的人在说什么都没听。
  有时候又忽然回到了书中,司溟抱着他说最喜欢师兄了、鲛人问他为何不用玉簪与他说说话、还有那个少年懵懂无知的夜晚……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忘州耳边又传来声音。
  “尊上,小师弟从前灵识便受损过,此次雷劫心魔难渡,小师弟陷入了梦魇灵识再次受创,劳烦尊上为小师弟诊治。”
  是三师兄的声音。
  这着急的语气,可真像他小时候发烧,和大夫说话的他妈……
  心魔里没看见爸妈,他有些遗憾。
  “灵识脆弱,他在这里温养一段时日。”

  “谢尊上。”
  沈忘州神志还未清醒,连话语里的含义都听不懂。
  只感觉脸上有凉凉的东西,他下意识抬手抓住,攥在手心。
  温度和触感像司溟,也像鲛人……
  他有时候会分不清他们两个,明明是差的很多很多的两个人。
  “醒了就不要装睡了。”
  温润的笑意仿佛云层中湿漉的雨,滴滴染着凉意的雨珠落在耳畔,宠溺而温柔。
  沈忘州迷糊的大脑瞬间清明,他得寸进尺地抓住那人的手腕,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完全没记性地在看清人之前就喊。
  “司溟?”
  没有应声。
  他果断换了名字。
  “鲛人?”
  手指被轻轻捉住,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玩味地低笑,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或许都不是呢?”
  沈忘州抓着比司溟大一些的手,可又不是鲛人。
  他困倦地睁开眼睛,眼前渐渐从模糊变清晰。
  一张魂牵梦萦,他几度想忘记又在梦里回忆起的昳丽面庞,轻笑着看着他。
  沈忘州茫然了片刻,瞬间清醒。
  “胤——”
  嘴唇被指腹温柔暧涩地按住,止住了他大逆不道的话语。
  沈忘州余光里看见几个身影,想必是三师兄几人。
  他干涩地咽了口口水,还未想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红着耳根老实道:“师祖。”
  胤淮一双黛蓝色凤眼微微低垂,在遇锦怀几人的视觉盲区,指尖撬开沈忘州的嘴唇,像在怀念着某个旖旎的夜晚,轻轻搅动。
  和狎昵的动作截然相反,他仿若一个关心弟子的师祖,嗓音低沉温柔地应声:“嗯,我在。”
 
 
第52章 干涸
  见沈忘州出声, 遇锦怀激动地喊他:“小师弟,感觉如何了?”
  触感微凉的食指指尖停在它不该出现的地方,力道微妙地轻轻搅动, 发出只有沈忘州能听见的细微水声。
  仿若一条条软腻的丝线, 在道道视线的盲区氤氲缠绕出腐蚀神志的背德感,毒.药一样让人上.瘾。
  沈忘州直直看着那双黛蓝色的双眸,像落入了深海,不断下沉,不断下沉……
  季寒溪忽然开口:“尊上,师弟情况如何?”
  喉咙剧烈地滚了滚, 沈忘州眼皮颤动如梦初醒,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耳根红到滴血。
  他眼神惊疑地努力偏过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顺着唇瓣滑落,在下颌留下一道水痕,貌似巧合地落在了喉结上,随着滚动的幅度轻轻捻动。
  “无碍, ”如雾般的嗓音缥缈不定, 察觉不到喜怒,望着沈忘州起伏过大的胸口,眼神微凝,意味深长地开口:“七天后他会离开。”
  三人躬身行礼,语气尊敬:“谢尊上。”
  沈忘州这才察觉到外面站着的只有三个人。
  声音里没有司溟。
  他抬头欲问,抵在喉结处的手指却像读出了他的想法一样, 向下按压, 带去温柔的窒息感,阻止了即将脱口的话语。
  一个算得上温和的警告。
  沈忘州却毫无所觉。
  他的话被压进喉咙里, 再次找到机会说出口时,静谧到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的寝殿内,已经只剩下他和胤淮。
  他不再提及其他人,喉结上的力度便化为柔软的溪水,安抚地轻揉。
  胤淮实在是他逃避不开的人,他们之间哪怕只是发丝相触,沈忘州都会想起那一晚的懵懂慌乱。
  更何况指腹正落在他碰不得的喉结,沈忘州心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些许旖旎,吞咽着口水企图控制指尖的幅度。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和眼神面对这个他躲了好久的人,但逃避又不是他的习惯。
  沈忘州像一次次掉入陷阱被捉住,又一次次失去记忆的小傻子,又一次忘记了那张脸对自己的绝对吸引力。
  目光不闪不避,直直地看向坐在床边的胤淮。
  夜晚,窗格外微弱的月光顺着浮着冷香的空气,银色的光洒落在冷白色的肌肤上,稠丽的五官仿佛镀了层白釉,细腻的冷感让面前的人多了层非人的美感。
  纤长浓密的睫羽微微垂落,半遮住颜色清冷妖异的黛蓝色瞳孔,稍稍凝视,便会像失去理智的信徒,想要捧住这张脸虔诚地献出自己的一切。
  沈忘州呼吸微微急促,勉强压下再次见到胤淮的尴尬和不由自主的沉沦,哑声问:“司溟没——”来过么?
  话语在指尖下滑时被迫止住,那一点点尖锐,刺在锁骨中间那点脆弱的凹陷。
  一个漫不经心的威胁。
  薄唇微张,笑意温柔包容,像是没听见他提起的名字。
  嗓音低沉地笑问:“还在难受?”
  沈忘州的脊髓刺入了一根不起眼的线,让他浑身绷紧,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
  他攥了攥拳头,手指无力,喉咙干涩:“没力气,渴。”
  戳在锁骨中间的手指轻抬,沈忘州眼前一花,那只修长漂亮的手里凭空出现一只盛满水的瓷杯。
  冰凉的杯沿倾斜着抵在唇边,里面的水却一滴未洒。
  沈忘州在费力撑起身体喝水和就这样被喂着喝之间,不算纠结地选择了懒洋洋的后者。
  他微微低头含住瓷杯,因为在胤淮面前,怀着某种让沈忘州自己都不想深究的心情,他没有大口大口地喝,反而罕见地注意了些许形象,尽力喝的不快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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