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棉顿时就来劲儿了,“我给你找现场视频,这个得看视频听才好听!”
是……吗……?
顾知白看着江枕棉点进一个封面像是一个跳大神的视频,他脑袋上戴着一堆仿佛千手观音般白色的不知道什么的东西。
前奏竟然出乎意料的优美,是古筝,一切都挺正常的,知道画面开始打雷,一堆红布舞台闪现出来。
顾知白:“这是鬼片吗?”
江枕棉嘎嘎笑,“不是,不是,哎呀,你看!”
灯光亮起,帷幕拉开,顾知白此刻竟然无比冷静——原来头上那一堆白色的是羽毛。
她全程维持着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这是什么东西的表情看完了整个视频,缓缓说道:“潮虫成精,挺形象的。”
江枕棉笑得肚子都疼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复下来,震声:“这是我最爱的乐队!”
顾知白头次接触到这么新潮的艺术,不知道作何评价,可江枕棉还在等着她回复,她顿了顿,由衷地感叹道:“挺,有精神的。”
“你已经抓住了二手玫瑰的精髓。”江枕棉笑得意味深长。
她拿回手机,把视频最开头顾知白的话剪掉,从头倍速看了一遍,没有问题,就直接传到了账号上。
“我想好下一期做什么了,”江枕棉把手机收好,扯了扯嘴角,“就读评论。”
“不把这些人骂得……呃,”江枕棉一下闭上嘴,眼神平移,欲盖弥彰地哈哈两声,“有些评论好难听啊,气死我了,一定要把他们念出来通报批评一下才行!”
差点儿顺口就说出骂得生活不能自理,好险好险……应该没被发现吧……她有些忐忑又焦躁地啃了两下手指。
但是骂字已经说出口了啊!最近实在得意忘形,完全忘了遵循人设,她怎么能在顾知白面前骂人呢,要糟,要糟!
顾知白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露出关心的神色来,“怎么了,是有很多人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吗?”
江枕棉有些不自然地将手背在身后,“是,是的。”她轻咳了一声,“其实很正常啦,我又不是钱,怎么可能保证所有人都喜欢呢,再说,还有人对钱不感兴趣。”
“他们对我什么观感,说实话,我本身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而且这些人也很奇怪啊,一边说不喜欢,一边还要贡献播放量和评论数,给我增加热度,真看不惯我,不看不就行了嘛,搞不懂。”
“本来还想安慰你一下的,现在看来不用了。”顾知白缓声说。
“要,要安慰!”江枕棉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试图挤出点儿眼泪来,可惜失败了,她只好用手捂住脸,呜呜假哭,“我好伤心,他们攻击我,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却要被辱骂,这个世上真的没有道理可讲吗?”
顾知白不紧不慢地说:“没关系,你可以骂回去。”
江枕棉假哭的背景音一下卡壳。
“你刚不是说,要骂他们的吗?”顾知白说,“我听到了。你会骂人吗?不然我帮你吧。”
什么鬼!
江枕棉差点儿咬到舌头,“ 啊?姐姐也会骂人的吗?”
顾知白点了点头,“我会骂人。”说,“笨蛋。”
江枕棉:噗。
太可爱了吧,如果这个程度也叫会骂人的话,那她应该是骂人届的博士生了。
她摆出一张严肃脸来,“我也会骂人,在网上学的,听说特别好用。”
顾知白好奇,“真的吗,是什么话?”
江枕棉一字一句道:“废物,就这?”
…………
叶母的身体并无大碍,她本来今天就想出院离开,不过叶晚晚说顾知耀下午会过来看望她,她不知怎么想的,想要穿鞋的双腿,又放回了床上。
顾知耀果然如约而来,和叶晚晚一起,手里还拎着一个果篮。
以人类的审美去看,顾知耀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剑眉星目,五官俊朗。身材娇小的叶晚晚站在他身旁,只到他的肩膀,看起来小鸟依人,很是般配。
因着是心爱女人的生母,顾知耀对叶母也很尊重,并没有拿出他目中无人的态度来,主动叫了一声“伯母好”。
“多亏了你照顾晚晚。”
他一进门,叶母就把目光投了过去,甚至都没分给自己女儿半点,直到他开口,叶母才收回视线,露出和善的笑容,掩盖。
“我是晚晚的男朋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顾知耀侧头看向叶晚晚,眼神饱含爱意。
叶晚晚一低头,表情羞涩。
“你们都快坐。”叶母招呼道。
几个人闲扯了几句什么最近身体如何如何的话,叶母就说:“年纪大了,器官都老了,有点儿小病小灾是正常的,唉……”她话音一转,“不知道你家里长辈身体怎么样?”
“我母亲挺好的,父亲刚住院。”顾知耀没注意到叶母隐隐紧张起来的神色,语气不甚在意地说,“说起来挺巧的,他的病房就在伯母隔壁。”
“是、是挺巧的。”叶母笑得有些勉强。
几个人闲聊了几句,顾知耀就先走了,叶晚晚留下来陪自己的母亲。
叶母一把抓住她的手,“晚晚,你快去给我办出院手续,我要回家。”
叶晚晚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出院啊妈妈,你还没好全呢。”
“我这是老病,好不了,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儿了,平时吃点药就行。”叶母说。
她见女儿还是有点儿不赞同,又叹了口气,说:“这医院待着冷冰冰的,哪有家里舒坦,我在这儿浑身不得劲,哪怕没病也要待出病了,况且你每天下班来回折腾,多麻烦啊。”
她拍了拍叶晚晚的手,“瞧瞧,都给我宝贝女儿累瘦了。”
叶晚晚拗不过自己亲妈,被推着走出了病房,“快去吧,一会儿咱俩一起回家,妈妈给你做糖醋排骨。”
等叶晚晚走远一些,看不着人影了,叶母左右看了看没有人的走廊,面上闪过一阵决然,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隔壁病房门口,装作路过在门窗上往里面看。
从门口的角度只能看到床位是有人的,里面还有一个护工正在坐着打盹。
叶母换了好几个角度也看不到里面人的脸,只好放弃,打算离开。
这时走廊拐角处走过来一个打扮光鲜亮丽的贵妇人,穿着得体,保养得宜,瞧着也就三十来岁,手上,脖子上,耳朵上都戴着宝石,很是奢华。
叶母扫了一眼,就忙不迭地转身,走回自己的病房。
路过卫生间,她的双腿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拐了进去。
光线暗淡的小间里,墙上的镜子清楚地映出她的脸。
一张憔悴的,眼角布满细纹的,充满了岁月痕迹的脸。她的五官仍能看出年轻时候的底子,肌肤也依旧白皙,但如何能与几乎要在美容院住下的顾母相比。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顾母,对方那种出身富贵人家的雍容自信,时隔这么多年依旧没变,甚至有了时间的沉淀,这个女人更加优雅美丽。
小家碧玉如何能与大家闺秀争锋?
“怪不得你选她。”叶母喃喃道,“他长得很像她。”
叶晚晚回来时就看到叶母在卫生间独自待着,她没有多想,只以为对方在里面收拾东西,“妈,我办好回来了。”
叶母迅速收敛了神色,洗了洗手,拿上洗漱用品,走出卫生间,“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把刚刚你男朋友送的水果一起带着,我们走吧。”
叶晚晚应了一声,很是孝顺地把东西都自己拿着,另一只手扶着母亲,从病房里走出去。
路过隔壁的时候,叶母又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顾母正在里面训斥护工,神情高傲,一如往昔。
叶母像是被刺了一下,转过头去,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回到家以后,叶母不顾叶晚晚的劝说,还是做了一桌子菜,晚饭的时候,她问道:“晚晚,你真的这么喜欢那个男生啊?”
叶晚晚一听到这个话题,就先红了脸,“是真的,妈妈。”
“但是我听说,这些公子哥,对待感情都很随便的,晚晚,你可要小心啊。我知道这话可能不太好听,但妈妈是真的关心你,怕你被骗。”叶母语重心长地说。
“妈妈,”叶晚晚放下筷子,表情认真,“阿耀他不是这种人,他和那些人不一样的,他对我真的很好。”
“你这么说,妈妈就放心了。”叶母像是松了口气般笑了下,“不过别忘了之前答应妈妈的,不可以睡觉哦。”
“哎呀,我知道啦!”叶晚晚很害羞地瞪了叶母一眼。
…………
关于系统的任务,江枕棉想到了一个方法,她自己这么说肯定不行,但拉上顾知白一起不就可以了吗?
所以吃过晚饭以后,江枕棉就蹭到了顾知白旁边,“姐姐,你去过酒吧吗?”
顾知白一听这句话里明显的关键词——酒吧,立刻意识到对方想干嘛,她当然不会故意为难江枕棉,于是特别配合地说:“去过两次,怎么了?”
江枕棉嘿嘿两声,“酒吧是什么样儿的呀?我都没去过,网上说最好和朋友一起去,不要单独一个人。”
她歪了歪头,目光里满是好奇:“真的有说的那么好玩儿吗?”
江枕棉是去过酒吧的,就一次,想见识一下。实在太吵了,人又太多,简直是群魔乱舞,她进门,点了一杯酒,光速喝完,光速出门。
从那以后再也没去过,不如在家打游戏。
“嗯……也不能说非常好玩儿,就是喝酒跳舞的地方,清吧的话会安静一些。”顾知白说。
“那我们今天晚上去酒吧吧,不回家了,好不好嘛?我还没体验过在外面过夜是什么感觉呢。”江枕棉抱住对方的胳膊撒娇,“就当庆祝,这个这个,乔迁之喜!好不好嘛?”
我就知道……顾知白双眸微眯,笑了笑,不可置否地说:“好,陪你去酒吧,不过晚上还是要回家睡觉。”
“谢谢姐姐!好耶!”江枕棉完全不觉得失落或者难过。
话说出口就算任务完成,同不同意都无所谓的。她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点个大大的赞,这不就OK了?
江枕棉在心里得意地说:“轻轻松松,毫无难度啊,系统君,你在发布任务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今天吧。我,江桑,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拿下,恐怕你已经惊呆了,说不出话来了吧。”
系统:“宿主的话有问题,我本来就希望你完成任务。而且你为什么要学习日漫的语气说话?”
江枕棉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别看心理学了,看看情商学吧。”
系统:“我没明白,情商学和你学日漫语气有什么关联吗?”
江枕棉:“……你看了就知道了。”
要命。
顾知白挑的酒吧,叫清声,消费比较高,背后的老板也是上层圈子的人,勉强算是个清吧,起码没有那么喧哗,而它的消费档次也注定了来这里的人不会特别多,达不到人挤人的地步。
这里驻唱的乐队很有水平,主场是个嗓音很有磁性的女声,天生适合唱爵士。
装修自不必说,蓝紫色调的灯光照射下来,气氛显得十分迷幻。
顾知白领着左顾右盼的江枕棉来到空的卡座,点了两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又要了一些小吃。
江枕棉左看右看,此情此景,仿佛刘姥姥二进荣国府再次重现。
顾知白点东西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菜单,等服务生走了,她就凑到对方身边咬耳朵:“这儿的老板好像在抢钱,好贵啊!”
就好比超市的水两元一瓶,放在景区里后面要加个零,太坑人了。
一个水果拼盘要六百多,端上来一看,不就是普通的梨子苹果之类的吗?也没雕出个百鸟朝凰的样儿,太贵了吧!
分量也是普普通通,一个小盘子而已,就算往多了装又能装多少,何况并没装满不说,中间弄了一个分装的格子,又占去一堆地方。
江枕棉:“这是家黑店。”
顾知白很是赞同,“你说的一点儿没错,就是黑店。”
但有点儿钱的人大都喜欢用这种华而不实的消费来展现自己的地位。
他们说话的功夫,顾知白就瞧见几张熟悉的脸从门口进来,熟门熟路地往二楼去了。有一个眼尖,看到了卡座里坐着的她,又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说了点儿什么,那人也看过来,没过一会儿几个人都往这边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