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棉注意到她的视线,也向外看,“是姐姐认识的人吗?”
顾知白:“准确地说,是认识,但不熟的人。”
两个顾知耀的狐朋狗友,各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儿,还有一个,是她的暗恋者,也不对,应该是明恋。
追了顾知白很久的一个男人,在她分手后一直缠着她,被她清楚拒绝了很多次依旧不悔改,后来顾知白当了顾氏的总裁,针对了几次他家的生意,这人才消停下来。
顾知白一瞧见他就烦。
这人叫钟尚行,是个比顾知耀还要大男子主义的人,对顾知白当年喜欢上一个女人而不是他就很有意见,嘴里总是说一些她走上歧路,不知道男人的好之类的话。
还经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顾知白只要看他一眼,他就觉得她是不是喜欢自己,所以特别关注他。
给顾知白恶心得不行,她给钟家一个面子,只告诉了家主,让他管教管教,再骚扰她就报警。
钟家主收拾了他一顿,让他老实了一段时间,又把他送出国去,可这人临走前,说什么“是他爸爸不懂得爱情的美,故意拆散他们两个”,又说一堆我是牛.郎你是织女的话,简直恶心死了。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顾知白一看到那张脸,好心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厌烦,这情绪在他朝这里走过来的时候变得更加严重。
严格来说,钟尚行长得也不丑,这年头有钱人谁不找漂亮的人结婚,剩下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钟尚行的脸自然是可以,就是个子不算太高,也就一米七出头,跟江枕棉一样。
他走过来,倒是没一开口就说什么格外扰人的言论,只是视线在江枕棉身上转了一圈,笑了笑,对着顾知白说:“知白,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顾知白的脸上不见一点儿笑模样,眉眼冷漠,“你可以走了。”
钟尚行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一句赶人的话在他这儿都不如一阵风威力大,“知白说话还是这么有性格,让人喜欢。不知道旁边这位是?”
“她是我的女朋友。”顾知白说,“你打扰到我们约会了。”
钟尚行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女朋友?想不到知白你的口味还挺持久的,真是没变化啊。”他看着江枕棉,挑拨离间说,“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知白可是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初恋呢,谈得轰轰烈烈的,啧啧。”
“我知道啊。”江枕棉拉住顾知白的手,一脸深情地说,“我知道她心中还有着一个女人,和我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丝慰藉,但没关系,我不在乎。”
她的目光里闪烁着爱意的辉光,深情款款地说:“我爱她,不管她是因为什么选择了我,我都不介意,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能陪在她的身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
“姐姐告诉过我,她和我在一起的原因,我没有生气,没有难过,反倒觉得庆幸。如果不是我恰好拥有了这样一张相似的脸,如何能和姐姐在一起呢?”
“这就是爱啊,爱让人盲目,让人奋不顾身,让人抛弃自我。但我现在在她的身边,只觉得无比幸福。”江枕棉说,“我看你也是一个深情的人,想必一定能明白我的感受吧!”
钟尚行目瞪口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不许你这样说!你可以说我的父母,说我的亲人朋友,但你怎么可以骂我。”江枕棉怒目而视,“你说我有病,就是说我姐姐的眼光不好,我好生气,我好愤怒,你等着!这是人格侮辱,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她说着就掏出手机开始按110。
钟尚行:???
作者有话说:
钟尚行:是不是玩儿不起?!
第28章 酒吧坦白局
眼看着这人就要按下拨通键, 给钟尚行都看呆了,连忙拦住。
不是,还真报警啊?
钟尚行看了一眼顾知白, 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感情真好,我就是开个玩笑, 怎么还当真了呢?”
江枕棉拧着眉,一脸不虞,“你的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姐姐, 他是谁, 为什么跑到这里来自说自话,打扰我们约会。”
“他叫钟尚行,谁也不是。”看到这人吃瘪的神情,顾知白心情陡然好了不少,面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
不等钟尚行说话, 江枕棉就长长叹了口气, 面上不再愤怒, 反而满是苦涩。
“他说我,我不伤心, 也不难过,因为我知道,我只是地里的一株杂草,一块泥土, 一颗尘埃, 而姐姐是天上的云, 是纯净的风, 是朝阳, 是晨露, 是世间所有美好的集合。”
江枕棉捧着顾知白的手放在心口,泫然欲泣,泪盈于睫,缓缓说道:“我能和姐姐有一段情,已经是用光了人生所有的运气,每天清晨,我都会忍不住深深祈祷,祈祷上天让这段情持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姐姐是我的全部,是我人生的光。我知道我配不上她。这位钟先生,你说我的话,我心里又何尝不明白,我是有病,病入膏肓,因为我是那么爱她,爱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我无法自控,也不愿离开。”
她抹了一把眼泪,苦笑道:“没想到只是第一次见,就被你看出来了。我刚刚的行为,只不过是被戳穿以后的恼羞成怒罢了。我明白,我们两个人终将有结束的那一天,但是,请那一天来得再慢一些,请让我沉溺于如今的欢欣,不要戳破这层美好的泡泡。”
“钟先生,你走吧,我们实在没有精力和你谈话。”
江枕棉啜泣一声,一字一句地说:“就让我们静一静吧。”
钟尚行深深看了一眼顾知白,又看了看江枕棉,满脑子都是对于人生的自我怀疑。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这什么东西啊,顾知白现在的口味这么清奇吗?还是自从她分手以后,看着正常,实际天长日久的思念下来,其实已经疯了?
他呵呵两声,转身就走。本来就是想过来跟顾知白说说话而已,现在只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污染。
江枕棉看着这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呸,什么垃圾。”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顾知白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心情愉悦极了,“你啊,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他到底什么人啊?”江枕棉问。
“一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顾知白的语气充满厌恶。
“我看他那样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脸上的油要是刮下来能直接填满油田了,有了他国家还用发展什么新能源啊,他这产油量,一天就能供上全国的用量。”江枕棉撇了撇嘴,偷偷翻个白眼。
“还说什么‘让人喜欢’,我呸!”江枕棉拿腔捏调地学钟尚行刚刚的语调,“几个菜啊喝这么大,也不找个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用他喜欢吗,他是谁啊,下一任联合国主席吗?长得挺矮脸倒是挺大,这哪是不要脸,简直就是太要脸了,自恋到完全看不见自己是什么垃圾,顶着这张脸招摇过市,还以为是个宝儿呢!”
她妙语连珠一通发言下来,根本没过脑子,完完全全是嘴巴自动就吧嗒吧嗒说话了,说完两段仍不解气,但不知道怎么,后颈一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突然找上了门。
江枕棉慢慢闭上了嘴,视线往左边一移,就看到了目光惊奇的顾知白。
要命!!
这次是真的要命!!
“哈哈,哈。”江枕棉干巴巴笑了两声,抄起鸡尾酒就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这个酒,还挺凉快的,哈哈,放了好多冰块,怪不得。”
顾知白:“你……”
江枕棉当即以头抢地,“我错了我刚刚不应该说脏话,也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讲我的话里没有一个不文明用语,所以我说的并不是脏话 ,只是基于激动的心情发表一下自己的言论看法,并不带有任何主观意义上的侮辱诋毁,每一个字都是基于客观事实进行的准确描述,就是可能整体听起来不是那么优美动人,但忠言逆耳,实话总是不好听的。”
“我这样说……算是狡辩成功了吗?”她偷偷把指缝张开,瞄着顾知白的脸色。
顾知白:“你觉得呢?”
要命!
系统:“扑哧扑哧扑哧,露馅了吧。”
江枕棉哪有空分出心思去找这个幸灾乐祸的系统的麻烦,她现在是真正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这个,这个……”江枕棉绞尽脑汁,试图想点儿什么借口,“其实你刚刚出现了幻觉,幻听了我说了一些话,但实际上我没有,我是个乖乖宝贝,从来不会骂人的,是你听错了。”
“这样解释,合理吗?”
顾知白向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嗯……不太合理,还有别的吗?”
江枕棉深吸一口气,表情沉重地说:“其实,我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刚刚说话的是我的一个人格,她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中二少女,说话就是这个口吻,很犀利,因为我太懦弱了,总是被人欺负,久而久之,她就出现了,为了帮我应对那些让我感到不快的场面。”
“这种精神疾病常常遭受误解,我并不是有意隐瞒你,只是……我害怕自己说出来以后,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现在被你发现,我也不得不说了,对不起,欺骗了你这么久。”
她说的煞有其事,不似作伪,要是顾知白知道她的底细,还真容易被她糊弄过去。
顾知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表情很明显——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来。
“我真的错了嘛……”江枕棉被盯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板住,泄了气,像个漏气的玩偶服,软趴趴地倒在桌子上,手上却不老实,一下一下勾着顾知白的手指。
“姐姐姐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非要隐瞒你的,其实也是故意隐瞒……但是,我是有原因的!”
顾知白:“是吗?什么原因?”
“就是,我听说,姐姐比较喜欢活泼可爱这种性格的嘛……”江枕棉说一句,就看一眼顾知白,说得吞吞吐吐,好像被迫主动掀了自己老家。
听说?听系统说的吗。
顾知白若有所思,当然系统说的很对,她的确对这一类型很有好感。
本质缺爱的顾知白,就是会被小太阳一样的人吸引。
但人不是设置好的程序,只能按照既定的规则行动,难道她就不会喜欢上其他类型吗?难道她就不会改变吗?
她喜欢上江枕棉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说了实话,而不是所谓的“活泼”,更何况经历了上一世的事,顾知白对这种活泼,是带有抵触心理的。
经过上次信息素失控事件,她就隐隐觉得,江枕棉不像是她表现出来的这种性格,一个一向话多的人,回归真我以后,怎么会变得寡言执拗呢?
真相只有一个,江枕棉是装的。
只不过她露馅也实在太快了些。事实确确实实摆在面前,顾知白的心里不是不生气,可一看到这人忐忑的、小心翼翼的神情,她又忍不住开始心软。
“我是喜欢,但我更讨厌欺瞒。”顾知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复杂又认真,“我希望的,是在我们两个人这段感情中,能多给予彼此一些信任和真实。”
驻唱的乐队在唱一首轻快的爵士,舞池里影影绰绰,人影交叠,就在这里,被一个帘子简单隔开的狭小空间内,仿佛所有声音都远去,江枕棉的眼里,只有俯身而来的,属于顾知白的面庞。
她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面颊,指腹滑过上面的红色压痕,口吻也如调好的纯露,有着说不出的柔和,“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那些虚无的东西。”
“按照你的说法,难道是个开朗的人,我就会去喜欢吗?”
江枕棉木愣愣地摇头,表情愧疚,“……对不起。”
“我不喜欢争吵,无意义的争吵只会耗费我们的感情。”顾知白说,“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用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来和我交往,而我同样也会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你。”
“如果我们有摩擦,有问题,那就坐下来好好聊,想出解决的办法。”她说,“我想和你谈长长久久的恋爱,而不是只图一时的快乐。”
她的声音宛若春雨,落到江枕棉的心上,震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最好的回答就是同意,可江枕棉却开始迟疑。
顾知白的话里充满了期许,她逃避一般垂下眼,嘴唇翕动了几下,从里面滚出几个含混的字来,“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