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看到了一只健康活泼的萨摩究竟长什么样儿,可爱,圆滚滚,像是棉花做的。
不少热心的人,给她说了很多救助流浪动物会遭遇的事情。
他们称那些动物为惨遭抛弃的小可怜们,它们会警惕,会害怕,会挣扎甚至抓挠撕咬,会不敢吃东西,会尖叫,□□上的伤很容易治愈,心灵上的却很难。
这些动物们会更加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对主人也更加依赖。太黏人啦,他们半心半意地抱怨,实际是明晃晃地炫耀。这个贴一下变成了秀宠物的贴。
顾知白关掉悬浮屏,看着吃好睡好的狗,一时间不知道是谁错了。
她的狗平时不喊不叫,不粘人,也不会把自己藏起来,给它什么都吃,梳毛也好洗澡也罢,都乖得要命,除了想排泄的时候,它不发出任何声音。
寒潮过去后,顾知白下单的东西被迅速送上门,全都是宠物用品,主要是吃的。
狗的主食塞满了冰箱的冷冻层,维生素之类的保健药品和零食则填满了厨房的柜子。
还有一箱玩具,小皮球,狗咬胶等等,全都是论坛里的人倾情推荐的。
只是狗好像没有那么喜欢吃生肉,里脊,肝脏,蔬果等食物摆了整整一盆,狗总是先把水果吃到只剩一个,再慢吞吞地解决掉肉类,舔净血水,最后吃掉剩下的水果,看起来像是在用它冲净嘴里的血腥味儿。
不论它是否喜欢,狗仍旧保持着不浪费的好品格,吃光所有的东西。
顾知白本不应该思考一只狗的想法,但狗是她的所有物,更何况它又那么特殊。
她身为主人,理应知晓狗的全部。
狗太好打理,也太好照顾,有时候顾知白会以为它是个机械狗,从来不给主人找麻烦。
大狗需要运动,于是她给狗买了一身厚厚的冬装,套在它的身上——就连穿衣服也顺利无比。
冬装遮住了狗乱糟糟的毛发,它胖得很快,身上已经有了些肉,只是被剃掉的毛却不是那么快就能长出来的。
穿上衣服以后,它只有脑袋露在外面,隐约已经能看出一点儿萨摩的影子。
怕狗冷,顾知白又改了防护服的样式,做成一个雨衣式的小斗篷,围在它的脖子上,还给它戴上一个兜帽。
她在荒无人烟的楼后面,陪狗丢飞盘。这项具有魔力的主宠运动,经历了大混战的清洗后依旧存留下来,经久不衰。
顾知白把飞盘丢出去,“去吧,棉棉!”
狗看了看她,并不像那些视频中的狗,尾巴摇成花,汪汪叫着追上飞盘,它就站在原地,安静地望着她。
她们对视。
“你应该把它捡回来。”顾知白说。
狗像听懂了似的,走到飞盘落下的地方,叼起它,迈着小步子走回来,把飞盘放到她鞋尖前面。
她捡起飞盘,又扔了一次,狗望着她,不知怎么,顾知白竟然觉得它很忧愁很无奈似的。
狗站起身,这次没用她说,就直接去把飞盘捡了回来,还是慢悠悠地走,一点儿也不兴奋,尾巴也没摇来摇去。
难道是它不喜欢玩儿飞盘?
一只与众不同的狗是应该有些不一样的喜好,顾知白把飞盘收起来,接受了这个说法,转手掏出一个很轻的皮球,向上一拍。
“顶皮球,玩儿吗?”
皮球落下,砸到狗的脑袋上,砰的一声,狗晃了晃脑袋,低头看了看这个袭击它的圆形暗器,又把视线移回顾知白身上。
“看来,你也不喜欢玩儿这个。”顾知白说,“流浪动物应该保有一些捕猎的本能,你或许喜欢更灵巧一点儿的。”
她从兜里拿出一只机械麻雀,上面粘满了鸟羽,和真的动物几乎一模一样。顾知白点了点麻雀的脑袋,这个小东西立刻转了转脑袋,扑扇了两下翅膀,从她的手心里飞出来,啾啾叫着,落到狗前方两米远的空地处,梳理自己的羽毛。
顾知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狗,期望它做出一次干脆利落的扑杀,而狗只是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抬起步子走到她脚边,而后直接趴在了她的鞋面上。
帖子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知白不死心,操控机械麻雀飞起,落到狗的脑袋上,轻轻啄它的脑壳,她不信这样的骚扰,这只狗还能忍得住。
狗再次晃了晃脑袋,它坐起来,没去扑咬麻雀,而是皱着小眉头,望着顾知白这个罪魁祸首,然后发出一声细小的,脆弱的哼叫。
顾知白沉默了一会儿,收起麻雀,“不喜欢就不玩儿了,我们回家。”
狗摇了两下尾巴,跟在她身旁,这会反应倒是快得很了。
作者有话说:
是萨摩呀。
狗:我莫得隐私。感谢在2023-04-12 20:15:57~2023-04-13 19:2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喝水会被呛死 2瓶;萨摩耶崽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番外三
顾知白很快接受了自己的狗是那么与众不同的这个事实。
要论乖巧安分, 它在她见过所有的生物里能排第一名。
它并不好动,也不爱玩耍,能坐在窗前待上一个下午, 可顾知白领着它出去时,狗看起来也没有很兴奋, 它并不是想出去玩。
这事儿发生了两回,顾知白才明白,它只是坐在那里单纯地发呆。
多好笑啊, 狗也会发呆吗?那它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狗在家中没有隐私, 不论做什么都会在顾知白的注视下。它流浪的时候每天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可自从它被带回来,要么吃饭,要么睡觉, 要么发呆, 什么都不做, 简直像换了一条狗。
它沉默寡言,从未真正叫过。要不是它的确能发出声音, 顾知白甚至要怀疑是不是治疗仪把它的喉咙治坏了。
也许它是害怕,这是对她的不信任,所以不敢在家中放开天性。顾知白思考着原因,打算人为帮助一下它。
狗喜欢吃东西, 毋庸置疑。它饿怕了, 给什么吃什么, 哪怕吃到反胃也要把食物全部塞进嘴里。
顾知白拿着一罐骨头形状的狗饼干, 先给狗喂了一块, 然后又从罐子里拿出一块, 捏在手里,举高了一点儿。
“汪,听到了吗?你要汪,我才会把饼干给你。”顾知白说。
狗凝视着饼干,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渴望,它哼唧了两声。
“不可以,撒娇是没有用的。汪!懂了吗,你要叫出来,要汪汪汪!”
顾知白学了好几声狗叫,喃喃道:“我真是疯了。”继教狗上厕所以后,她又拓展了新业务,教一只狗如何正确狗叫。
狗看了看饼干,又看了看她,轻轻汪了一声。
它得到了那块饼干,她又拿出来一块,对它说:“说话,你要说话才能得到这个。”
狗汪了一声,从顾知白的手掌心里小心地叼起零食,末了舔净她掌心中掉落的碎屑。
它的舌头柔软潮湿,留下一道水痕。顾知白洗了洗手,吃过晚饭后,她又拿出个装满牛肉粒的罐头,捏起其中一颗,“棉棉,过来。”
狗走过来,坐到她面前。
“说话。”顾知白说。
狗汪了一声,吃到了肉粒。
“真是条聪明的好狗。”顾知白笑起来,揉了揉它的脑袋,觉得自己学狗叫的举动也不算太蠢,起码物有所值。
她开始教狗其他的指令,诸如坐下,握手,趴下,这种简单的入门指令,狗都学得很快,基本上两三次就记住了。
而且它的服从性也很好,顾知白每次下达指令,它都能立刻完成。很多小狗总是太过活泼,常常沉浸在自己欢快的世界里,需要主人重复好几次指令才能执行。
棉棉却不是,它的字典里压根没有活泼这个词。
但它更贴心,也更温柔和包容。
顾知白从未想过,她会用包容去形容一只狗,一个纯粹的动物,但它的所作所为的确称得上这一赞美。
她在家也不是全然闲着,要关注上层区的信息,看警戒什么时候放松,要改进那些小玩意儿,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她也有失误的时候。
在低层区的每一天都在考验她的耐心,再加上实验失败,她的心情一下阴沉起来。
狗察觉到了这一点,据说动物能分辨出信息素,而人类的相应器官已经退化了。它嗅到了顾知白低沉郁闷,会默默地坐在她身边,安静地陪伴她。
怀里抱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毛绒绒的,的确能让心情好上不少。
有些时候,她坐在沙发上,想喝茶几上的饮料,却懒得动时,只要说一声,狗就会把东西叼过来。
它越长越大,丰盈起来,伙食实在太好,皮毛也是油光水滑,蓬得像一朵棉花糖,耳朵尖尖,眼睛圆圆,出落得漂亮又可爱。
而且完全不像介绍说得那么傻。顾知白私心认为,棉棉的智商在全世界所有的宠物狗里,绝对能排进前十名。
她原本是心血来潮把狗抱回来,可养着养着,无可避免地动了真感情。毕竟这样一个全身心依赖着你的乖巧小可爱,实在没法让人不喜欢。
掉毛应该算是狗身上唯一的缺点,好在家里的清洁机器人很多,顾知白不用自己吸毛,不然她一定会疯。
她也会干点儿坏事,比如在狗悠闲地趴着时,抓住它乱晃的尾巴,或者逆着梳它的毛,捏它的耳朵,把狗翻过来揉它的肚皮……棉棉全都接受了,它好像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不论顾知白对它做什么,它都只有一个反应——纵容。
显得这个家里,她才是那个智商不高的动物。
但下次她还是忍不住捉弄棉棉,毕竟养狗如果不是为了玩,那还有什么意思。
萨摩真的很奇妙。狗的脸上没有那么多表情,但它张嘴喘气时,上扬的嘴角就会让它看起来仿佛在微笑。
——它的毛越长越多,原本是用鼻子呼吸的,现在不得不张开嘴巴散热。
它就用这样一张脸对着顾知白,好像在说“我很高兴”。
你梳乱我的毛,没关系,我很高兴。
你捏我的耳朵,没关系,我很高兴。
你揉我的肚皮,没关系,我很高兴。
你抓我的尾巴,没关系,我很高兴。
因为我喜欢这样。
顾知白一把抱住狗,把它搂进怀里,“就知道你喜欢嘛。”
如果不喜欢的话,那为什么不躲开呢?
既然没躲开,这不就是喜欢的意思吗。
某些天,顾知白会把狗带进卧室里,抱着它睡觉,这个软乎乎的抱枕可比原来的舒服多了。
狗当抱枕时不会乱动,老老实实趴着,不当抱枕时也不会吵着闹着要去床上睡,顾知白不叫它,它就趴在毯子上,团成一个圆。
顾知白走过去,拍拍它的头,狗就会睁开眼睛望着她,她往卧室里走,叫它的名字,狗就迈开步子跟上来。
它实在听话。
但它不会撒娇,这不好。顾知白拿着梳子给狗梳毛,梳下来的毛能再装满一个枕头。
“你为什么不会撒娇呢?”她自言自语。
别人家养的狗,想要出去玩儿,就撒娇,想吃零食,也撒娇。它的狗好像没有自己的欲望,顾知白有时候懒得出门,几天没遛它,它也不会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像是要憋出病来。给零食没什么规律,狗也不会主动要,给它就吃,不给就不吃。
洗澡,没意见。穿衣服,没意见。把它当枕头能枕上一下午。除了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它会躲,这时候它终于像一条狗了。
它夹着尾巴,顾知白走近一步,它就退一步。
她看了看手里的扫描仪,心中猜想,或许是狗被□□打过,所以才会害怕这些手持的仪器。
这也能很好地解释它身上为什么有灼伤。
但顾知白叫它的名字,让它过来,不要躲,“只是给你做个检查,”她说。
狗就真的不躲了。它的腿在发抖,却壮着胆子走回来。
顾知白的心一下化成一滩水,真是可怜又可爱的狗。
她亲了亲狗的额头,心中升起一阵保护欲。
早知道这么乖,应该早一点儿把它弄回来的。
一天,她在吃煎牛排,火候加到好处,外焦里嫩,汁水丰沛。狗就在旁边的地上吃它的午餐,半条牛舌,半块牛肝,两只兔耳,一大块脆骨,几条胡萝卜,两朵西蓝花,切好的梨和西瓜。
她们本该互不打扰,但狗走过来,蹭了蹭她的小腿,站起来扒在桌沿上,直勾勾地盯着盘子里的牛排看。
然后它汪了一声。
顾知白又惊又喜,“你是要吃这个吗?”
狗又叫了一声,圆圆的鼻头往前拱了拱。
好突然,好惊喜,她的狗竟然会撒娇了。这还是狗第一次主动要吃的,顾知白拿起餐刀把肉排上的酱汁刮了刮,接着切成条状,也不嫌烫,直接用手拿着一头,喂到狗的嘴边。
“快吃吧。”
狗的牙齿很尖,顾知白毫不怀疑它能轻松咬穿自己的手骨,但它吃东西时是那么小心,手里的肉只剩下一小块,它就伸出舌头舔,试图用舌头把肉卷走,而不是用牙去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