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来。”霍倾抬手,让人押了几个人进了殿内。
曲昭女皇盯着这几个人,问道:“娇儿这是何意?”
霍倾闻言,抬眸看向自己的母皇,回道:“母皇,这些人是皇姐和三皇妹的人。”
“求陛下饶命,小人只是拿人钱财□□,求陛下饶了小人的性命。”
曲昭女皇闻言,问道:“你们做了什么?”
方才那人回道:“小人受大殿下指使,雇人刺杀皇太女殿下,小人们也是被逼无奈,还请陛下饶了小人们的性命。”
那人将何时何地,如何刺杀霍倾,都说的清清楚楚。曲昭女皇原以为自己的几个女儿争夺储君之位,只是在势力和争得她宠爱的表现上,却不曾想,竟然动了杀意。
“月前,母皇让儿臣留下皇姐和三皇妹的性命,儿臣也照做了。母皇为何不能体谅一下儿臣的心,为什么一定要逼儿臣呢?”
她不相信亲情,从来都不相信。
什么近亲血脉最为亲近,在她看来,利益当前的时候,有些人是不配做人的。
曲昭女皇坐在大殿上,眉心蹙起,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霍倾静静的等着,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母皇接下来会不会放弃让她诞下子嗣的想法。
因为这皇宫,很快便要易主了。
“母皇,夜深了,还请先回去休息吧。”霍倾提醒着道。
曲昭女皇闻声看向霍倾,眉目舒展,叹了口气道:“今日之事日后再议,先将这些人关押起来,朕明日亲自去问漪儿和湘儿。”
霍倾神色恭顺,她拱手道:“儿臣恭送母皇。”
曲昭女皇闻言轻点头,离开了龙椅,被人搀扶着,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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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昭女皇在自己的寝宫内辗转难眠,她总觉得自己的这个二女儿她有些驾驭不住,今夜的看她的时候,也觉得今日的曲娇有所不同,虽是面上恭顺,却能嗅出一丝不屈从的感觉。
翌日天未亮,曲昭女皇起来上早朝之时,出了寝宫的屋门却看到霍倾站在门外。看上去,霍倾似乎一直在等着她。
“娇儿?”
霍倾闻声转过身来,打量了自己的母皇一眼,躬身拱手道:“母皇。”
“你在这里作何?”
霍倾深邃的眸子微敛,抬眼道:“儿臣是来告知母皇,今日的朝会由儿臣替您分担,母皇可以继续休息了。”
“你。”曲昭女皇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时没弄懂她的意思,但片刻看到封怀玄带着两排禁卫军,分站两侧的时候便懂了。
一场无声的宫变,在昨夜已经悄悄的上演,封怀玄在曲漪叛乱之后,接到部署宫中布防任务之时,便悄悄将几处关键之地,都换成了霍倾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几处缺口,此刻宫内的布防全部更换成了她们的人,而那玉玺也在霍倾的囊中。
“哦,对了,儿臣还想母皇下一道诏书,让儿臣来监国。圣旨已经拟好了,只要母皇一声口谕便好。”
答应与不答应,都不重要了。
霍倾架空软禁了自己的母皇,由自己监国。这条路,并不是她想走的,而是被逼无奈。
曲昭女皇原本便是要将监国之责交给霍倾的,只是她没有让霍倾留下子嗣,心中难安。
但正是因为自己的坚持,让霍倾有了宫变的心思。
霍倾穿了一身皇太女修身服饰,在大殿之上龙椅之前,加了一方座椅,受朝臣跪拜。
孙右丞昨夜丧子,今日本想参奏霍倾,却发现今日主持朝政的并非女皇,心里也有了揣测。
霍倾垂眼看着孙右丞的奏章,唇边浅笑,打量了孙右丞片刻道:“右丞的折子,本宫看完了,右丞觉得是本宫故意害死了令郎,可昨夜本宫已经查清,令郎与崇孝王曾有染,右丞是知也不知?”
孙右丞闻言,脸色骤变,自己的这个儿子,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却偏偏不听他的劝阻,曾在崇孝王府中待过。
虽是隐秘,不曾让人知晓,可自己的儿子,几次说服他让她站位崇孝王,他又怎么会不知,但他也确信自己的儿子没有这个胆量敢刺杀皇太女。
他被纳入府中,日后就是人中龙风,刺杀皇太女会祸及孙家,他生性胆小,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可这哑巴亏,他此刻也必须吃。
“老臣不知,还请殿下明察。”
霍倾冷笑了一声,语气不急不缓,道:“本宫自然会明察。来人,将右丞请去天牢喝杯茶。”
霍倾做事从来雷厉风行,她既然监国,便要将有可能对她产生威胁的人,连根拔除。
自己母皇身前的右丞,便是第一人。
“老臣冤枉,老臣要见陛下!”
霍倾轻瞥了他一眼,这威,今日她必须要立。
侍卫将其拉下去后,殿中的大臣们,安静如鸡,无人再敢出头质疑曲昭女皇,今日为何没有来上早朝。
她们的女皇本就是要在皇太女册立大典之后,宣布让皇太女监国的,只是眼下宣布此事的却非女皇,他们心中明白,却不敢对圣旨以及皇太女产生质疑。
朝会散去,霍倾留下了一众文武老臣,让他们去御书房等着,自己则回了府邸。
她让封怀玄把姜淮元接回府中,到现在都还未见到姜淮元本人。
霍倾回府,姜淮元正坐在屋内发呆,看到霍倾进了屋内,她蓦地的站起了身,眼眶酸涩。
“倾儿。”
封怀玄告知她,霍倾因为她发动了宫变,杀了与她大婚的孙浩年,与自己的母皇反目成仇。
姜淮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
“阿元。”霍倾几步过去,将她拥进了怀中。霍倾用脸颊蹭着姜淮元柔嫩的颈间,手臂也不停的收紧,搓揉着。
姜淮元被软禁在宫中,她害怕极了,她设想过无数个意外发生,这些意外将她的心□□的不成样子。
许久后,姜淮元感受到颈间的湿润,她轻轻拉开了霍倾,看着她脸上的泪痕。除了榻上,她少有见到霍倾这般无声的哭泣。
她的心也随着那些泪滴,揪在了一起。
“倾儿……”她姜淮元何德何能,让霍倾为她这般疯狂。
无声的泪水在眼眶中越演越烈,在承载不住时,顺着眼角流出,姜淮元倾身过去,将泪吮干。她这一生唯一的成功,便是有霍倾爱她。
霍倾将姜淮元带在身边,搬入了宫内。
宫中御书房内的那些个大臣,枯站了三日,水米未进。霍倾来之时,有几个已经坚持不住了。
霍倾坐到御书房旁的椅子上,让人给诸位大臣看座。
杀了他们三日敢怒不敢言的戾气,此刻都没了脾气。霍倾说什么,他们便听着,最终霍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给他们安排了养老的居所,兵不血刃解了他们的兵权和职务。
一朝天子一朝臣,霍倾是不会留下不属于自己的朝臣的。
一个月后,霍倾下了国诏,尊自己的母皇为太上皇,将其宫殿迁移,自己则择日登基。
姜淮元恢复了女儿装,为此霍倾为了她寻了不少的绣娘和宫中御用裁缝,为她定制了四时穿不尽的衣物。
姜淮元方穿上之时,腼腆娇羞的样子如初出阁楼的邻家俊俏姑娘。身上的华裳,还未沾染上自己的体温,便被霍倾脱了下来。
男装的姜淮元固然吸引着她,可女装的姜淮元更是让霍倾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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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前几日,霍倾带着姜淮元去看望了自己的母皇。曲昭女皇被自己的女儿一夜之间架空,虽是如此,可却未对她有不尊的举动,亦没有要她的性命。
她欣慰自己的女儿谋略之时,也悲叹自己成为了笼中之物。
霍倾带着姜淮元行了跪拜之礼,曲昭女皇瞥了她二人一眼,道:“起来吧。”
温婉的嗓音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近日来的忧愁在她脸上显露了出来,沧桑了不少。
“谢母皇。”
“谢陛下。”
霍倾和姜淮元同时起身,霍倾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皇,道:“后日便是登基大典,届时儿臣想请母皇亲临。”
曲昭女皇觑了她一眼,许久才道:“朕去不去,又有和干系。”
“母皇受命于高祖,儿臣自当受命于您。”
霍倾神色端凝,她是为了一个女人忤逆了自己的母皇,但她不后悔。
这江山在她眼中不过是达成目的工具,就算她当了皇帝她也只是一个人,并不能成神。
是人,总是享不尽这天地间的荣华富贵,亦会有寿终正寝的一日。不会多吃一粒米,更不会多活一刻钟。且还要背负着万千百姓的性命而活。
皇位于她并不无太大益处,也不是她最终的归宿。
她的归宿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姜淮元。
没有姜淮元的日子,她试过了。
夜不能寐的难捱。
曲昭女皇看了一眼霍倾后,又瞥向了姜淮元。姜淮元一身杏白相间的百褶裙,腰部系着飘长的襟带,襟带处挂着飞蝶玉佩,模样倒是比男装时楚楚动人了些。
姜淮元生的确实我见犹怜,可皇帝若没有子嗣,日后一定会引起朝中动荡,这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事情。
她曾帮自己的女儿当了一回恶人,可自己的女儿非但不领情,却还发动宫变,视她为敌。
如此丢了夫人又折兵,非她所愿,却因她自己的武断而起。
曲昭女皇叹息了一声,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固然让人觉得美好,但身为帝王,有时候也不能太任性。
此刻她说不动自己的女儿,便只能由她去,但愿以后她能想清楚一些。
这天下迟早是要交于自己的女儿之手,提早交付,她也乐得一身轻松,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将这天下治理的比她在位时还要繁荣昌盛,就像她当年立下军令状,拿下北金一样。
“朕去便是。”曲昭女皇没有再在此事上与霍倾争辩,推脱。
霍倾也意识到自己的母皇日后也不会再为难她与姜淮元,心中欢喜一瞬,眉眼微弯,看向了姜淮元。
两人对视,情意想通,曲昭女皇看在眼里,却又是无奈的无声叹了口气。
自己的这个女儿,太像她们曲昭皇太丨祖了,偏执的很。
登基大典比册封皇太女要隆重许多,万邦来朝,曲昭皇族旗帜飘扬整个京都。
本就繁华的京都更因地方官员,有名士绅,以及外族称臣的君王来此,拥挤的水泄不通。
姜淮宁和金楚韫站在高楼上往下看去,看着密密麻麻的小人晃动,不一会便听到姜淮宁惊呼道:“我看到阿喻了。”
金楚韫顺着姜淮宁手指处,也看到同行而来的封怀玄,两人似乎是听到了姜淮宁的声音,抬头望去,谢喻不吝啬的咧嘴笑开,朝着姜淮宁挥手。
而封怀玄则站在那里愣神一瞬,欣赏着自己娘子此刻的美姿。许是待在府中太久,让金楚韫身上的灵气丢失了一部分,这会儿放出来与姜淮宁在这茶楼上才待了一日,便瞅见了她身上泛着的光。
那种似阳光照耀,周身柔和的光晕,让封怀玄看迷了眼。
“欸,快点。”谢喻往前走了几步,见封怀玄还在原地发呆,回头催促了她一声。
封怀玄娶的娘子温柔的很,可她那位可是被她宠坏了,若是晚了点,都阴阳怪气的会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她了。有时候弄的她哭笑不得,但却越发的喜欢这个把身心都寄托在她身上小女人。
封怀玄听到催促声,跟上了谢喻的脚步,两人一同上了楼,进了雅间。
谢喻进去看到姜淮宁绕过屏风,快步走向她,她伸出怀抱将姜淮宁抱在怀里,搂紧了些,看着封怀玄进了屏风内,在她耳边小声道:“今日也是喜欢娘子的一天。”说着在她耳边吻了吻。
姜淮宁被她说的轻推了她一下,却被谢喻箍的更紧了些。
“娘子不喜欢?”谢喻唇边噙着笑意,故意说道。
姜淮宁哪里是不喜欢,当着其她人的面呢,怎能说闺房里的话,羞死人了。
封怀玄和金楚韫看到两人在一旁打情骂俏的样子,忽而想到自己,两人虽是已经有了情意,可却一直都是中规中矩,从未像她们那般随意,张口便来情话。
封怀玄走到金楚韫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了一支半开的石榴花,别在了金楚韫的发饰上。金楚韫抬眸看着封怀玄眸子中噙着的情愫,眉眼含笑,倾身靠过去,在封怀玄的唇上啄吻了一瞬。
封怀玄被突如其来的吻,弄的愣住了一瞬,但很快她便咧开嘴笑着,伸手将金楚韫捞进了怀中。
封怀玄盯着金楚韫诱人的唇瓣,呼吸重了些许,在金楚韫看着封怀玄似要亲她,倾身向后,退无可退之时吻在了金楚韫的唇上。
起先轻碰,后来便是得寸进尺的吮吻,直到听到旁边有了动静才不得已松开了金楚韫。
两人同时望向声源处,屏风外的谢喻,已经把姜淮宁抱着抵在了墙上,声音是姜淮宁不小心踢到了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