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颈侧,到管家式睡袍的衣领,因晃动而敞开的锁骨,白皙一片,晃动的烛火与床一同摇曳。
“嘎吱、嘎吱——”
陆岐琛瞪大了双瞳。
这怎么能叫没演过那种戏,比演过还会,哪怕是假的,但比真的还会勾引他。
难不成以前在床上都是装?
还装得那么清纯,让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老婆还有这么主动的一面,亏大发了!
瞿时念确实发自本能,演戏嘛,他夺下的影帝的奖杯在家中都要摆不下了,当下装装样子算什么?
甚至。
这床要越能晃才越让外边监看的魔物深信不疑,再如实汇报给伊丽莎白公主。
陆岐琛有点冒薄汗:“慢点。”
没多久。
瞿时念眼皮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如置身于飘忽不定的空间,不知不觉睡着了,倒下身子,被陆岐琛轻而易举地抱住了。
陆岐琛:“……”
他都说了不要这么快,这床可是被守护魔动过手脚的,会发散一些催眠的气息,刚才那几下不得睡上三天三夜?
窗外。
几只蝙蝠盘旋在顶楼烟筒。
它们的眼瞳中露出幽幽光亮,瘆懔怖人,飞往公主寝屋,落在一只戴满宝石手势的纤细玉手上,叽叽喳喳了一通。
伊丽莎白听得脸颊红了个透:“西蒙管家都晕过去了吗?莱恩的父亲也太过分了。”
而她的眼前。
豆沙包正两手捧着书籍,假装在阅读时抬起双眼,越过厚重的书籍,他没听清刚才的话,不解开口:“公主姐姐为什么脸红红?”
伊丽莎白伸手拂过发烫的侧脸:“还早着呢,莱恩长大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就会知道了呢。”
豆沙包:“……唔?”
爸爸他们就很喜欢对方。
可是他现在也知道呀,只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已,为什么听了要脸红呢。
当下,他陷入了思考当中,先是挠了挠脖子,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像石头的项链。再一下下敲小脑袋,碰到念念爸爸给他别上的小鹦鹉发卡。
豆沙包为这个家操碎了心,记性都不好了,也没有多少耐心了!
“公主姐姐,”豆沙包合上书本,亮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用真诚这项必杀技,“我现在就想被你预言了,可不可以捏?”
伊丽莎白挥散几只蝙蝠,自言自语般道:“可是还没给路易斯小殿下进行预言仪式呢。”
“找遍整个宫中也没发现他在哪里。”
随着这话落下。
一阵阴冷的风掀起洁白的蕾丝窗帘,肆意横生的魔雾,一轮圆月现出初亏,竟是血月之夜的前兆。
伊丽莎白托起及地的长裙,走往窗边,从她身侧飞走的蝙蝠冲出城堡外,像是打了激素般亢奋。
在月噬下,冲天的强大魔气席卷了整座城堡,这让豆沙包一刻不停地挠尾巴,像是千万只蚂蚁爬上他的小尾巴。
伊丽莎白公主仍在喃喃:“红月来临之际,正是魔力充沛之时。”
而她的身后。
豆沙包浑身不自在,摇晃着小尾巴催促:“公主姐姐能不能赶紧给豆沙包预言一下呀,等得花儿都谢了!”
不过几秒钟。
月亮顿时呈现黑红,带着暗斑,强大的风仿佛要掀飞窗户,连同作响,将就连伊丽莎白也意外于这天象的变化,与以往每回都不一样!
“先等等,难道小殿下他……”
她猛地一回头,顿时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白手套捂住胸口,指向豆沙包的身后,“莱恩快过来。”
豆沙包停下挠痒痒的动作:“嗯?”
他也下意识转过身,全身如同被定格在原地,眼睛也忘了眨,反而情不自禁地想往前迈开小脚步。
只见。
那被狂风掀开的衣柜中,躺着个昏睡中的小男孩,一头短发如深蓝海洋,不惧任何风浪,英气的五官与熟悉的琛琛爸爸如出一辙。
豆沙包嘴唇噏动,却叫不出任何称呼,是小时候的爸爸吗?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声叩门声响。
来者是伴蛇者魔女,嗓音忽然听上去很是老成,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上百岁:“公主殿下——”
“预言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老公变小了
“叮咚——”
远处的钟声宣布凌晨的来临。
漆黑的天幕上, 高悬着猩红之月,映照裹着迷乱雾色的大地万物,配上看似狼藉的床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吗的。
真像是在酒吧夜店里跟老婆乱搞。
陆岐琛居高临下地立在床沿, 换好了衣袍,只对着看着熟睡中呼吸绵长的瞿时念,掖了掖被角, 而后敷衍地吻了一下嘴角。
就此离去。
他走出阁楼的密道,一路往下,满城堡骑着扫帚飞舞的魔女在摆阵,配合公主殿下的预言仪式, 如同一场盛大舞会。
“叮咚、叮咚——”
钟声再次传来耳廓,厚重中掺杂了丝兴奋。
陆岐琛顿感不妙地朝窗外掠过一眼。
只见那尊深渊巨龙的石像,睁开双瞳,龇牙哈气地展翅飞来,掀烂了那五彩斑斓的窗户!
“……”
搞什么?
巨龙直直俯冲,眼见避之不及, 陆岐琛敏锐偏开身子,长靴蹬向楼梯扶手, 借力一跃, 登上背脊,随手拽住鳞片踩在上边。
“嗷呜!”
巨龙盘旋于古堡空荡的上空,与空中舞动的魔女们乱作一团,宛如不受自控的傀儡!
陆岐琛强大的魔王力量,加持于那肋骨与鳞片:“发什么疯?”
巨龙:“嗷呜嗷呜!”
陆岐琛:“?”
原来不是能说话的?
难道——
陆岐琛眸光一沉,随着巨龙俯冲往下, 风速冲击直向脑门, 就在即将撞上地板之际。
他面无表情, 探出手,伸向逆鳞脱落的龙心处:“区区守护魔也敢放肆。”
魔龙猛地咆哮一声!
龙身被密无缝隙的捆绳困住,像是被进行无数倍的压缩,呼吸不得,张开巨口似在抽气。
这时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地板发出,宛如一道特殊的门。
陆岐琛骑着巨龙穿过,微微眯眼,再睁开,已随着那道结界通往了城堡的地下深处。
周围黑漆漆的。
陆岐琛跃下地面,靴子轻踩向不安分的龙腹,收紧透明的捆绳,巨龙被捆成哈士奇般大小。
魔龙奄奄一息:“嗷呜——”
陆岐琛只好赦免魔龙的罪过,以魔王之力赋予它说话的权利,沿着地下河流的方向,后者像被遛弯,挥动黑色羽翼,翕张大嘴。
“整个中心城和四大领域哪里都是您的地盘,没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
陆岐琛冷冽开口:“你还管挺宽。”
巨龙:“……”
陆岐琛本就心里不太得劲。
看来伊丽莎白受到蛊惑,不等他这个老父亲赶到,就私自给他家儿子进行预言仪式,背后的始作俑者多半是也来到巨龙记忆的魔姨。
但那位姐看着不像是要阻挠预言仪式的意思。
就很匪夷所思。
果然,魔龙开口就是王炸,一边被拖着走一边放肆道:“您贵为魔王,为何要怕区区王妃?”
陆岐琛拽着捆绳的手掌冒出青筋。
魔龙:“不如强取豪夺,禁锢文学,从此只要他的身体不要心。”
陆岐琛:“…………”
什么玩意。
是时候该下令从人类世界进口一些脑白金了。
陆岐琛抬手作拳,透明捆绳瞬间封了它的口,魔龙被扔到一旁,所暴露出的问题很显而易见。
看来魔姨搞出这些都是因他的结婚对象是瞿时念嘛。
不远处。
流域水声消弭,尽头密室传递来光亮,一颗悬浮的七彩水晶球发散出耀眼光芒,被一群魔女簇拥在中心的是伊丽莎白——
以及他家儿子豆沙包。
陆岐琛注视向那肃穆且神圣的仪式,看到豆沙包一脸懵懂的模样,看样子也是刚被带到这里不久。
不过。
倒是没看到魔姨就是了。
豆沙包全身上下的东西都被魔女搜刮去了,小项链、小发卡,以及从人类世界带来的小天才电话手表……给孩子都整得想哭了。
“还会还给我吗?”豆沙包仰脸问,“我爸爸赚钱很辛苦的。”
魔女差点被绊了一下。
端坐在上的伊丽莎白也坐不住了:“莱恩,你竟然是来自未来的小孩,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陆岐琛:“?”
怎么听上去像是有点兴奋?
果然。
伊丽莎白激动地捂住胸口,深呼吸几下:“本公主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你是路易斯的儿子,在他身体跟人类没有区别的前提下——”
“竟然还继承了灭世力量?”
一句话听起来相当不可思议。
像是被老师提问的豆沙包,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
陆岐琛沉默几秒,与魔龙相互瞪眼,心中闪过几种可能,他儿子究竟会说出怎样的答案。
然后。
豆沙包这个小学渣,显然被盯得很烦恼,冒出一句奶呼呼的话:“因为我爸爸是1啊!”
陆岐琛:“???”
人类世界遍地飘零,众1难求,在科技高速发展的当今,长相也好智商也罢,两个男性人类诞生下的崽崽里一般会偏向于1爸爸。
但是——
崽,你还只是个六岁的小朋友啊,这种话说出来要吓到你爹了。
眼见公主和魔女们一头雾水,不知还要纠结这个问题到什么时候:“什么是1?”
“谁能告诉本公主,到底什么是1?”
陆岐琛没了法子:“……”
他迈脚步走出去,清嗓一咳:“预言仪式再不开始,我家崽的另一个爸就要醒了。”
公主和魔女们被吓了一跳:“??!”
原来这种神出鬼没的就是1吗!
另一边。
阁楼。
血红孤月,凌空于缥缈的黑雾之中,充沛的恶魔之力萦绕四方。
瞿时念的脑袋沉得起身也稍有困难。
一种强大的力量似在召唤,他颤着指尖,触及眉心的皮肤,烫得像是碰上了岩浆,似是什么要长出来了。
忽然。
门外传来“笃笃”的叩门声,来者径直推门入内,人头蛇身,苍老的面相甚至比在地牢中更显。
——俨然是也进入了魔龙记忆的魔姨。
魔姨如当初那般叩拜:“……多亏您的演技,否则魔姨我没法跟您搭上话。”
瞿时念平淡地不做回答。
他慢条斯理地套上长袜,从笔直修长的腿往上,雪白色的长袍,搭在一身管家式常服外,唯独没理好衣襟的袖口:“你知道我是谁?”
“始终知道。”魔姨抬头,“主神大人要是不介意……”
瞿时念轻微点了点头。
魔姨惶恐地起身,上前为气质优雅的主神系袖带,一双带着皱褶的手,饱经风霜,看上去已与人类无异了。
她会衰老。
不论是天神亦或是魔,三百年前也仅是个小女孩,短期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想必承受过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谢谢。”
瞿时念收回手,指尖触及发烫的眉心,“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魔姨点头:“说来话长,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瞿时念心明意会。
既然是与他作为主神却消失无存的神力有关,三言两语间也没办法捋清楚,他需要尽快赶到预言仪式的现场。
魔姨告知自己极有可能暴露,需藏身于阁楼,至于前往预言仪式的方法,出门即可知晓:“您会遇到‘他’的。”
“这是命运注定的一遭。”
瞿时念带着疑惑推门外出。
整个世界笼罩在红色之中,看什么都不真实,模糊的一团团,他思忖着该不该把魔姨叫出来。
然而直觉是不必要的。
周遭空荡,如同一场盛大舞会结束之后,瞿时念漫无目标地环视,脚步往下,如同垃圾一般被遗弃了。
不论是身为主神,亦或是在人界光鲜亮丽的影帝,这都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而就在眼前。
瞿时念膝盖碰上栏杆,匆忙脚步停下,只因坐在楼梯间,一个小小的背影,看上去和豆沙包差不多年纪的模样,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