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池离开了之后就去了陈画屏宫内。
陈画屏正在处理奏折。
看见元池进殿,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元池道:“今日天暗了许多,怎么不让下面的人多点几盏灯?”
陈画屏摇摇头说:“刚才点了,有些晃眼睛,我就让彩月灭了。”
元池又出去,拿了一盏灯回来,放在陈画屏的身边。
陈画屏奏折批阅的差不多了。
批完最后一本后放下朱笔。
看向元池,她脸上不显露疲惫,但是这几日确实是累到了。
元池起身,给她揉了揉肩膀。
陈画屏握住她的手道:“不当事,你也累了吧,小厨房刚才送了午膳,饿不饿,我陪你吃?”
元池想这都下午了,也不是吃午膳的时候,公主这么问,她将头靠在陈画屏肩上,说道:“公主是不是也没用膳?”
陈画屏觉得耳边热气环绕,让她红了耳朵。
她说:“午间事情多,又想着你没回来,就耽误了一会,现在吃也是一样的。”
元池心想,怎么算一样的,她家公主都饿瘦了。
元池说:“公主再瘦下去就脱相了。”
陈画屏嗯了一声,说道:“不会再瘦下去了。”
元池不信:“真的假的?”
陈画屏觉得好笑,她说道:“自然是真的。”
陈画屏这几日很少笑过,元池还担心她心事重重,如今见到公主重新展露笑脸,就高兴的不行。
听完膳后,元池说了今日之事。
她说道:“我让人封了五皇子的嘴,五皇子一时半会不会说出去什么。”
陈画屏说:“我今日也没有和林相说,只是说了在慢慢找证据。”
证据自然有,只是在皇后那里。
这事还是赵后先查出来的,当日给昌平帝送药的宫女已经不见了踪影,赵后找不到人,就去查了那人的户籍,那宫女无父无母,是被叔叔婶子送进宫的。
叔婶都不是好人,按理说这宫女就算是卖命得了钱财也不会给这两人。
所以根本就没有从这两人身上查出什么。
赵后不死心,又让人在她的村子里打探,打探到那宫女还有个妹妹,被卖了富贵人家做小妾。
已经许久未和家人联系,赵后废了不少力气找到人。
那人没见过世面,不经吓,赵后就这么的查出了端倪。
种种证据都指向五皇子。
只是赵后不出声,也不放人,让人摸不清什么心思。
陈画屏道:“今晚我去母后殿里要人,要到了人之后在做打算。”
元池点头,她还想说要不将这罪名放在三皇子头上。
结果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外面一阵杂乱。
元池起身。
随后就见彩月慌乱的进来,说道:“不好了公主,五皇子殿下在诏狱人没了。
宫内”
彩月犹豫了一下,随后看向元池,咬了咬牙,继续道:“宫内传言,说是元池公公为了帮三皇子,杀了先帝不说,还毒杀五皇子还说”
彩月犹犹豫豫,陈画屏起身,神色凝重,语气着急道:“还说什么?”
听见彩月的话,陈画屏第一反应就是元池会不会有危险,而不是关心她那五皇兄。
彩月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抖着肩膀说:“公主,她们说元池公公是祸国的妖孽,魅惑主上,让先帝失了精气神,要不然先帝也不会日渐没了生气。”
元池闻言眼中冷冽,她突然想到赵平那日所说:【前些日子,听见两个小黄门说是元池大人想要在监察院一手遮天,并且企图魅惑主上。
前些日子,还听见街头小儿说前有崔正,后有元池。】
元池觉得的背后有些冷。
她刚听见之时,以为那是赵平瞎说的,现在回想,觉得事有蹊跷。
因为她似乎不知听见赵平一个人说过,还有常乐。
常乐说宫内有人传她好看,只是不过寥寥几句,她全部当了常乐恭维之词。
她刚刚意识到,今日之事,根本就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人慢慢策划好的。
为的就是今日一下将她弄死。
元池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这般的蠢笨,明明一切早有端倪,她偏偏都忽略了。
事情已经发生,元池知道自己就是撞墙都无济于事,于是只能飞速的回忆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却没有想出来。
陈画屏看向元池,想到了一个人,她心沉了沉,脸色也变得惨白。
她说:“彩月,你去叫时安他们,就说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殿动人。”
元池转头,看向陈画屏不解道:“公主?”
陈画屏已经不敢看向元池。
同时心中被愧疚,不可置信,怀疑,失望的情绪充满。
她垂下眸子,微微侧过脸对着彩月道:“彩月,你陪我去母后那里一趟。”
作者有话说:
眼神不好,看见错别字麻烦帮忙捉虫,谢谢各位大宝贝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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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陈画屏头一次觉得宫墙红巷是那么长, 走也走不完,仿佛没有尽头。
她步履匆匆,彩月跟在后面喘着气, 头上覆着薄汗。
陈画屏到了母后寝殿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彩月倏的顿下脚步, 不解:“公主?”
陈画屏突然有些害怕了, 她不知道自己进屋之后, 出来又是什么样子。
她甚至连心怀侥幸的心都不敢。
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明显的恐惧。
陈画屏没有动, 余光看见有人也朝着这里来。
那人穿着太医院的太医服饰。
太医看见陈画屏,道:“参见公主。”
“免礼。”
陈画屏努力让自己看不出来怎样。
她看着太医的药箱道:“母后怎么了?”
太医道:“恭喜公主,皇后娘娘有喜了。”
陈画屏猛的抬眼, 她问:“你说什么?”
新皇未立,赵后仍旧是皇后, 所以宫内的人也不曾改了尊称, 称呼赵氏依旧是皇后。
太医以为公主没有听清,又说了一遍:“恭喜公主, 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了。”
陈画屏听完之后,整个人无亚于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耳光。
脑袋嗡嗡的。
三个月
若是两个月她还能安慰自己母后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三个月了。
三个月母后会一直不知道吗?
母后为什么不告诉她
陈画屏掐住了自己的手心,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个半月前就发现了, 只是娘娘不让说,如今过了三个月, 孩子稳了,娘娘才让透露。”
陈画屏此时她连强装镇定都装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为了一会儿还要见母后,她甚至转身就想走。
这几年她觉得自己变了许多, 现在却又发现, 自己没有变。
她始终是那个怀疑自己的人。
也是那个狼狈的人
她刚才不明白母后为什么要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为什么要让元池死。
如今她都明白了。
她想母后为什么不相信自己, 却想要相信一个还没有出生的胎儿。
陈画屏想到了已经不在的父皇眼中的遗憾,想到了母后每次看向自己的失落。
她现在想去找元池。
想抱着她,然后拼了命的说对不起,她没有保护好她
但是她没有看见母后之前,没有颜面去见元池。
陈画屏和太医一同进殿。
赵后看见了女儿。
她笑着说道:“画屏来了。”
说完,又看向刚来的太医,说道:“三个月,胎算稳了吧?这孩子可算是强健?”
负责给赵后诊脉的是最擅长妇科的太医。
此时他跪在地上给赵后诊脉。
陈画屏的眼睛盯在母后的肚子上,那是和她同父同母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可是此时她并没有半分喜悦。
太医请完脉,赵后又有些急不可待的道:“小皇子可算是康健?”
小皇子?
陈画屏抬头看向太医。
太医道:“娘娘月份尚浅,不能准确看出男女,只是摸着像是小皇子。娘娘近日辛劳,小殿下到不算十分康健,不过也无大碍,养上一两个月就好了。”
太医开了药方,退了出去。
陈画屏等着太医的脚步声没了,才面色僵硬开口道:“恭喜母后。”
赵后脸上都是温柔,她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
随后抬起头来一脸温和说:“画屏,要不要摸摸你皇弟?”
陈画屏忽略了赵后的话,她摇摇头开门见山的问道:“宫内的传言是不是和母后有关?”
她又说:“五皇兄是不是母后害死的。”
赵后的笑僵在了脸上。
她抬头,依旧是美艳的样子,不像是三十岁的妇人,说是二十四五,也是有人信的。
她说:“母后是为了你们姐弟好,你五皇兄已经死了,若是这事落到了老三和元池的头上,那这江山就是你们姐弟的了。”
陈画屏已经不想和母后争论这一胎是男是女的事情了,她问:“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弟弟好?”
她有些咄咄逼人的样子。
这是赵后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将手从肚子上拿了下来。
突然闻道:“你是被那狐狸精迷了心智了吗?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的母后。”
三句话,什么都没有说,又什么都承认了。
母女情破,不需要说多少,三句话,就让陈画屏知道自己和母后离了心。
她说:“母后,我不能没有元池。”
赵妃气急,但是又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不敢动怒,她说:“你疯了吗,你们都是女子,女子和女子能有什么结果。那探花郎你不喜欢就算了,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为什么非要一个顶着不男不女名头的女子?”
赵妃声音尖利。
全然没有平日的风彩。
赵后没有说的是,她觉得恶心,耻辱。
她的女儿,是帝姬,是天之骄女,却被一个女子迷的神魂颠倒
甚至做了那等见不得光的事情
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陈画屏觉得自己不认识母后了。
不,其实她一开始就没有了解过母后,她因为母后父皇的宠爱,忽略了很多。
例如母后说的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儿?
又或者父皇说的,朕的画屏若是个皇子。
陈画屏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彩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们公主。
陈画屏扶住了彩月的手,她镇定了心神。
缓慢的开口,一字一顿道:“女儿,清醒的很。”
赵妃觉得自己真的被气死了。
她说:“你当真觉得她喜欢你吗,你若不是公主,她又怎么会喜欢你,你当真是被那狐狸精迷了眼。”
陈画屏睫毛颤抖。
她不赞成母后的话,但是又知道母后不会听自己的解释。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女儿比谁都要清楚。
母后以为你杀的人是元池吗?”
她又说:“母后杀的是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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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池觉得不好,心里烦躁的很,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公主,她想要离开。
时安拦着,说尽了好话:“好公公,好大人,您在这等一会儿公主吧,我们公主说了,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元池道:“有大臣进宫了吗?”
时安一愣,说:“小的不知。”
元池道:“你去传消息给禁卫军,就说是公主有令,宫内出了刺客,无论是谁都不能进出。”
元池要拖着朝臣,不让人进宫,只要是没有人进宫,那今日之事,就有的解释。
时安不明白元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元池吩咐了,他就马上照办。
元池说完,又让人去叫邓六带着监察院的人找她。
这几日皇宫不安稳,监察院不少本就是太监的番子都留宿在宫内。
因此不用进宫。
元池让人去叫人。
时安本以为按着元池吩咐做事,元池就不会提出寝殿二字了。
却不想元池仍要出去,谁也拦不住那种。
甚至大有谁要是看着她,她就杀了谁的架势。
她说:“我要去找公主。”
时安一个头两个大,他道:“公主说了,让公公在寝殿等着。”
元池转身抽过邓六手中的佩剑,架在了时安脖子上,她眼神凛冽道:“我要见公主。”
剑没有沾到时安脖颈,但是时安却忍不住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