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不只是母家的女儿,还是一位母亲。
大皇子妃没有想到,自己全心全意的为儿子着想,夫君却以为她有其它的心思。
大皇子闻言嗤笑:“我的儿子,就是死在京城,也不能让你母家摆布。”
他不见得真爱自己孩子,只是大皇子妃的话,让他觉得自己被放弃了,他已经被父皇放弃了。
妻子儿子又要离自己远去。
这和妻离子散又有什么区别。
大皇子妃不可置信,大概没有想到大皇子能说出这么狠毒的话。
她道:“虎毒不食子,你竟然不愿意给我们儿子留一条命。”
大皇子嗤笑道:“那你给我儿子留命了?那天你带去宫内的孩子呢?”
大皇子说完,大皇子妃就默不作声。
那个孩子死了。
宫内乱起来的时候,无人顾及的到他,大皇子妃走的时候,都没有和孩子在一起。
当天晚上的人时候,她派人去打听,孩子死了。
听说奶娘没有顾及上,活活的憋死了。
大皇子妃脸色难看,但是又不肯退步。
她管不了别人儿子,只能管的了自己的。
她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儿子一定要送走。”
她话音刚落,就被大皇子反手扇了巴掌。
男人力气大,大皇子妃直接被打趴在地上。
趴倒在地上的一刻,她觉得嘴角都有咸腥。
大皇子妃第一次觉得后悔了。
她后悔图谋这个位置了。
天时地利人和。
大皇子看似有了几分,但是却又是什么都没有了
如今现实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赌输了。
她想要说什么。
却听见门口嘈杂。
她回过头,看见有人一脚踹掉了门。
大皇子府中的木门,不是那么容易踹开的。
但是对方却能够轻而易举的踹开。
邓六带着监察院的人进来。
监察院的番子二话不说,就将两人包围起来。
大皇子惊移不定,大皇子妃面色惨白的趴在地上。
他们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是不是父皇想要杀了他们。
邓六道:“监察院办事,还请大皇子配合。”
邓六说完,就拿出一块牌子。
赫然是崔正手里的那个。
大皇子没有管地下的大皇子妃道:“父皇要崔正杀我?”他话音刚落,又反应过来,崔正已经死了。
他还是替罪羔羊。
如今崔正被大皇子的人带兵杀害一事,京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京中还有百姓传着说,那日崔府的血,都从门缝子里面流出来了。
当然这事无人印证真假。
是真是假,只有当日动手的人才知道。
邓六看着大皇子,眼中鄙夷之色显而易见。
一个皇子,竟然这般的蠢,这辈子怕是享了会投胎的福,不知道下辈子有没有这般的好命。
他心中鄙夷,表面不急不缓的道:“大皇子难道忘了当日派兵之时,杀了崔都督吗?”
大皇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大皇子妃先反应过来。
她身为妻子,早就有预感。
昔日劝诫大皇子不要听信妖道谗言,大皇子就不听。
她就觉得有蹊跷,如今听见邓六这话,还有什么不懂。
他们是被人算计了。
她当然知道崔正不是大皇子杀的。
她想到了那日“正巧”进京的赵家,还有在保和殿出头的二公主,大皇子妃不见得想明白了所有,但是却知道,他们怕是必死无疑了。
背后那人分明就是冲着大皇子来的。
她面色如死人一般苍白。
邓六将他们围了起来,也不做什么,大皇子想要走,又被监察院的人一把推了回去。
大皇子道:“你们要干什么?”
邓六依旧重复那句话:“监察院办事,还望大皇子配合。”
邓六话音刚落,就有番子拿着一身龙袍道:“大人,我们在大皇子书房内翻找到了这个。”
大皇子定眼一看,发现那人手上拿的是五爪龙袍。
他瞳孔放大,嘴上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大皇子都造反了,如今私藏龙袍有什么不可能。”
邓六看见这幕,满意的抬了下眼皮道:“劳烦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监察院走一趟。”
刚带走这两位。
邓六要说话,余光就看见一人进来。
那人披着斗篷,赫然是白日卧病在床的元池。
元池伤倒不是假的。
疼也是真疼。
只是今日之事实在是紧要。
她不愿意假手于人。
只能求着赵平拖住江雨,自己带着人赶来。
所幸不用自己走,一路上都有马车。
邓六虽是惊讶,但是还是跪地道:“大人。”
元池唇色发白,但是还算是有精神,她点头说:“将那对庶人带去监察院关起来。还有严查大皇子府,在明日之前将府中值钱的金银珠宝都运出去,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元池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周围。
大皇子妃母家富可敌国果然像外界传的一样,不看大皇子库房,单看大皇子房中摆设,就知道大皇子府有多少的财力。
元池到底也是世家出身,这些物件虽然不如当铺一般,能说的出价值几何,但是也多少了解。
她想她那日给公主准备算账的人,如今怕是可以用上了。
元池干这件事的时候,心中没有半分愧疚。
即便是大皇子一家如今处境是自己一手造成。
她坐在主屋,看着邓六等人动作。
看了一会,她想要喝口茶水,拿起茶杯,又有几分嫌弃脏。
于是就改成了欣赏杯子。
这杯子是上好的磁州窑,京中能用的起的人,除了宫内的人,其余则是寥寥无几。
元池看着杯子,心中不免想到八个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突然想到一个情景,元池第十四岁第一次入京,赈灾棚子里分粥,她偷摸擦碗边的情景,好感慨,竟然这么久了,小池也有嫌弃脏的资格了
第121章
邓六办事妥帖。
大皇子的私库很快就被找到。
元池看着一箱箱的东西搬出来, 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还是觉得超乎自己的预料。
大皇子竟然那么有钱!
不对,大皇子岳父家竟然那么有钱。
她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
但是又觉得现在说太过早了些。
元池摇摇头, 低头一笑,
随后转身看向邓六道。
“可是发现一个小孩?”
斩草除根, 即便是稚子无辜, 但是还是留不得。
元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心变狠了。
但是知道, 她应当是错不起的。
邓六自然发现了。
那乳母抱着小儿瑟瑟发抖, 他料想应当是大皇子的孩子,只是没有想到那小儿是大皇子嫡子。
元池没有什么表情的道:“都处理了。”
邓六点头。
出了大皇子府,元池拉了下身上的披风。
这个月份晚上还有着风, 她有些冷,咳了一声, 才进了马车。
元池一只脚刚踏上去。
就趁着月色, 看见马车上的人。
元池眼中瞬间浮上笑意。
陈画屏扶着她。
元池道:“我没事。”
陈画屏觉得她逞强,她说:“夜深风硬, 你又何必走这一遭。”
元池想说什么,又没忍住,捂着嘴咳嗽了一身声。
陈画屏拍了拍她的后背。
元池问:“公主生气了?”
她想可千万不要生气,她一点也不想公主生气。
但是虽是如此, 又觉得,即便是再让自己选一次, 她还得亲自来一趟,要不然总放心不下。
陈画屏说:“倒是谈不上生气,你一向都是有主意的, 我干涉不到你。”
元池听明白了, 公主这是真的生气了。
她去看公主。
马车内有着淡淡烛火灯光。
元池看着公主
然后抿了下唇说道:“公主就是生气了。”
她还说:“公主骗我, 你都说不让我骗你,却骗我。”
陈画屏哑然。
看着她,发现元池一副委屈的表情。
她心软了些说:“你下次要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的。”
随后她又接着说道:“就是觉得心疼。”
元池上前抱住公主。
两个人许久未亲昵,但是现在依偎在一起,却不觉得陌生。
陈画屏不太敢动,怕触碰到元池伤口。
她又问了一遍:“疼不疼了?”
元池靠在公主的肩膀,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呼吸着。
周围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元池道:“公主,我们去哪?”
陈画屏说:“去公主府。”
元池说:“嗯,好。”
顿了顿,她又说:“其实是疼的。”
陈画屏蹙紧了眉头,说:“我们回府,江雨在府里,我让人将她从宫内接了出来。”
她环住陈画屏的腰,她想公主最近又瘦了。
因为想着公主又瘦了的事情。
所以一时间失神,没有听见公主说什么。
直到陈画屏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她时,她才反应过来。
她说:“江雨在府中?”
陈画屏点头:“我晚上去看你,发现你不在,只剩下江雨。”
元池叹气:“赵将军怎么那么没有用?”
连江雨都骗不过。
陈画屏道:“你还怨表姐,表姐已经帮你遮掩了。只是江雨是医者,自然时刻记得你何时上药,喝药,她去找你,找不到,就着急了。为了你,表姐受了江姑娘好一顿埋怨。”
元池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对赵将军心怀愧疚。
陈画屏说话的时候,热气喷洒到元池耳朵上。
元池觉得痒痒的,但是不难受,反而很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原因,她这几日畏寒,耳朵暖呼呼的,让她觉得十分舒服。
元池突然说:“她们都知道我们是女子了。”
陈画屏不知道元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江雨是医者,她自然能看出来。”
元池又想到了那个孙太医。
不想公主先他一步道:“我已经让人警告过孙太医了,他不会再多嘴。”
她说:“那她们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公主会不会觉得我们之间,一般人的情爱不同。”
陈画屏静静的听着元池的话。
两个人相贴。
元池不知道什么时候,使了小动作,将自己用披风一同包了起来。
陈画屏和她贴的紧,甚至能感受到元池的心跳。
元池心跳加速,显然是紧张的。
陈画屏说:“旁人与我们何干,既然做了选择,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元池点了点头,然后就又听见公主说:“而且你也不用担心表姐他她们会多想。”
元池不解,问:“为什么?”
陈画屏将表姐和江雨之事说了。
元池说:“江大夫和赵将军,两个人着实相配,一人救死扶伤,一人国家大义。是十分合适的。”
她嘴上说这些,心中确实觉得幸运。
幸运赵平是公主的亲人,幸运赵平也喜欢女子,能够接受女子和女子在一起。
要不然,她不知道,若是再来一位“赵妃娘娘”公主会不会伤心。
她知道赵妃娘娘不喜她在公主身边。
但是她改不了,她是真心喜欢公主。
不愿意和公主分开。
公主也是如此。
她们在一起当然希望亲人赞同。
元池的家人已经死光了,她自然不顾自己。只是想着,公主千万不要和自己一样。
她们走的是一条孤独的路。
她希望公主身边不止有她,还有着公主的亲人。
若那人不是赵妃,她也希望是别人。
陈画屏听了这话点头,也觉得正如元池所说,两个人是十分般配的。
回到公主府。
江雨给元池换了药。
江雨说:“不要动。”
元池就点头,也咬着牙,忍着疼没有动,
江雨换完药道:“伤口有些渗血了,既然受伤了就不要走动,不然的话好的慢。”
元池连忙应声。
陈画屏看着元池出来。
江雨和赵平走了之后,她问:“江姑娘可有什么嘱咐了?”
元池说:“也没有说什么重要的。”
陈画屏将信将疑,元池心虚的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