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娇太子的伴读后——策马听风

作者:策马听风  录入:05-14

  没他的署名时,卫寂看到大街小巷的字画铺子挂着《河山图》的仿品都与有荣焉,更别说他要署名了。
  直到一道黑影投下,卫寂才从留名百年的美梦中惊醒,他吓得一激灵,愕愕然看向姜檐。
  姜檐从未见过卫寂这样,目光在他极力遮掩的面上来回扫了好几遍,一脸肃容地问,“想什么呢?”
  卫寂怎么好意思道出自己的小心思,他不与姜檐对视,低着头嗫嗫地说,“没什么。”
  姜檐不信,直勾勾盯着卫寂,“是不是在想许怀秉?”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卫寂有一种被戳穿心事的窘促,头压得更低了,“没,没有。”
  半天姜檐都没听到卫寂答他的话,低着脑袋快要埋到胸口了。
  异常。
  他这样很异常。
  姜檐一瞬不瞬地盯着卫寂,忽然说,“你笑什么?”
  卫寂仍旧低着头,“臣没有。”
  姜檐俯身蹲在卫寂身旁,“你笑了。”
  卫寂稍稍掀眸,看了一眼面前正紧盯着他的姜檐,嘴角绷直,没坚持多久便忍不住平滑上扬。
  他其实并不想跟许怀秉深交,可对方让他署名。
  这就好比让一个读书人见孔圣人,让一个言官在史书上留下浓重一笔名。
  调色是卫寂的喜好,调出一幅出名的丹青,他跟着自傲,藏不住喜悦是难免的。
  看见卫寂笑了,姜檐却绷起脸,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你笑什么?”
  不等卫寂解释,他拿出那只草蚂蚱,言语带着很浓的指责,“你说病好了给我淘好东西,就拿这个糊弄我。”
  卫寂抓了抓耳朵,不好告诉姜檐,他去前门大街转了好几圈,但凡有点新奇的他都送过姜檐。
  姜檐继续指责,“你还笑我不知道的事。”
  明明他用一种很凶的眼神瞪着他,但卫寂就是从这番话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卫寂抿了一下唇,正要告诉姜檐自己在笑什么,对方的鼻息忽地翕动了两下。
  他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先是动了两下鼻子,而后追着那缕香气,在卫寂侧颈嗅了嗅。
  卫寂原本就有些发热的耳根,被姜檐的呼吸一拂,像被烙铁烫过似的,他不自在地缩了缩肩。
  很快那股味道消失,姜檐也停在原地不动。
  卫寂僵直地坐着,余光瞥见姜檐那双像春水浇过的眸,里面盛着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湿意和柔软。
  姜檐因那股幽香短暂地陷入呆滞,两息后他反应过来,揉着自己的鼻子与卫寂拉开距离。
  卫寂唤了他一声,心有不安地问,“怎么了?”
  “有香味。”姜檐喃喃地说,“又没有了。”
  卫寂下意识以为是殿内的熏香,可望向东南角那盏鹤形香炉,才发现里面没有燃着香料。
  他没有用香熏衣的习惯,今日也没有佩戴香囊,难道是方才不小心沾到了许怀秉的气味?
  卫寂仔细想了想,“是那种青桂的味道么?”
  姜檐摇了摇头,他形容不出来,但绝不是青桂香。
  那是什么味道?
  姜檐总忍不住回忆那股不腻人的幽香,整个下午显得心不在焉,连给卫寂温习功课时,都不像上午那样显摆。
  -
  入夜后,月淡星稀,风声疾劲,庭院落了一地腊梅。
  躺在床榻的姜檐霍然睁开眼,他惊坐起来,大声喝道:“金福瑞。”
  在外殿打瞌睡的金福瑞,闻言一下子清醒,撩开身上的被子,蹬上长靴赶忙进了寝殿。
  姜檐急道:“快,去把李赫存给孤叫过来。”
  李赫存是专门为姜檐调理身子的御医,但离下一次雨露期还有好几日,金福瑞不知姜檐这时找他作什么。
  他没有多问,应了一声是,便出去办差事。
  不足一刻钟,穿戴整齐的李赫存进了寝殿,撩袍朝姜檐行礼。
  姜檐只穿着单衣,墨发披散,那张英气十足的脸在灯烛下半明半暗,“起来,孤问你一件事。”
  李赫存起身,双手躬在身前问,“不知殿下要问臣什么?”
  “你说。”姜檐目光灼灼地盯着李赫存,“年岁十七八还有没有可能分化?”
  李赫存:“殿下是问分化阳乾?”
  姜檐:“不一定是阳乾,有没有可能是阴坤?”
  他不止一次在卫寂身上闻到一股香气,但因为卫寂的年岁,姜檐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直至今日,那股香气虽还是若有若无,很快便消失了,可气味比之前似是浓了一些,姜檐闻到后不禁有些失神。
第19章 
  李赫存思忖片刻,道:“多数人是在十之三四分化,十七八这个年岁有些大,但也不是不可能。”
  姜檐因李赫存这话,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粗声问,“你见过?”
  李赫存如实道:“臣未曾见过,不过在医书上看到过,具体还需再翻阅医书。敢问殿下身边是不是有这样的人?不知他有何症状?”
  姜檐没顺着他答,反而问,“分化前都有什么症状?孤分化得太早,早已忘记当时的情形。”
  李赫存:“五感比平日里会更加敏感,闻不得浓烈的气味,还易发烧,情绪起伏也会变大。”
  他每说一条,姜檐便与卫寂做比对。
  李赫存列了种种数条,稳妥起见他又说,“当然这是因人而异,也有些分化前期毫无预兆。”
  姜檐沉默数息,他极力压抑内心的澎湃,“那身上时不时有香气,算分化前兆么?”
  李赫存微微颔首,“若是自身香气,而非熏香之类,那算。”
  姜檐坐在床榻半晌没有动静,李赫存忍不住抬头看他,却见他一脸怔怔,那双眸却含着春色。
  许久后,姜檐抬手捂住快要撞出胸膛的心脏。
  卫寂要分化了,很有可能是一个阴坤。
  还是一个喜欢他的阴坤。
  -
  隔日一清早,卫寂便发现姜檐的异常,他总偷偷看他。
  但只要他们的视线对上,姜檐的目光就会闪闪躲躲,像是欲拒还迎,透着一股说不出是渴求,还是在害羞的神态。
  卫寂要是跟他说话,姜檐反应会更大,眼神飘忽,耳尖泛红,还会顾左右而言他,也不肯正面看他。
  哪怕卫寂只是告诉他,太傅讲过这一页了,姜檐也会露出那种羞答答的神色。
  雨露期每四十七天一次,卫寂记得还有十一二日才到姜檐的特殊时期,莫非是提前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这样古怪?
  趁着太傅饮茶歇息的工夫,卫寂压低声音问,“殿下是不舒服么?”
  姜檐闻言,猛地看向卫寂,“什么不舒服,你不舒服么?是不是发烧了,闻不得周遭的味道?”
  他边说,边抬手摸卫寂的额头,声音之大,引来了太傅的目光。
  身旁的两个世子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趁着卫寂和姜檐吸引太傅的关注,俩人偷偷传纸条,约着下课去新开的乐坊听曲。
  许怀秉端在书案前,原本对他俩咬耳朵的话没什么反应,直到听到姜檐问卫寂发烧,是不是闻不得周围的气味,玉色的手一顿,抬头也朝卫寂看去。
  卫寂被太傅的视线一扫,只恨不得钻进地缝之中。
  他怀疑太子殿下是烧糊涂了,否则今日怎么总答非所问?
  卫寂微微撤身,不动声色地避开姜檐的手,小声道:“臣没事。”
  姜檐收回手,用一种怯怯的目光看向卫寂,然后才坐正身子,心不在焉地看着案桌上的书。
  这之后,卫寂不敢随意跟姜檐搭话,老实地听太傅讲课。
  好不容易挨到课业结束,两个世子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换暗号,然后起身先与太傅行礼,然后再朝姜檐行礼,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书阁。
  姜檐瞄了卫寂一眼,飞快地说,“去寝殿等我。”
  说完捧起书,一副认真读书,闲人莫扰的模样,窗外清冷的天光勾勒在他朗俊的侧脸。
  卫寂抿了抿淡色的唇,拿上书离开了书阁,经过姜檐时,他虚虚朝姜檐行了一个礼。
  姜檐仍旧端着书读,余光都没给卫寂一个。
  等卫寂离开,他才放下书,视线追随着卫寂的背影。
  金福瑞等在书阁外,见卫寂出来了,笑盈盈道:“殿下让人给您熬了滋补的汤,炖了两个时辰呢。”
  滋补的汤?
  卫寂一头雾水,随着金福瑞去了姜檐的寝殿,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空了许多。
  东南角的香炉没了、檀香木小桌没了,那帘龙涎香珠帘也没了。
  零零碎碎少了许多小物件,好似少的都是有气味的东西。
  卫寂问,“怎么撤了这么多东西,殿下的雨露期提前了?”
  金福瑞笑着摇头,“咱家也不知怎么回事。”
  姜檐对木质香气不敏感,就算到了雨露期也从来没撤过那个檀香木小桌,昨个却让人把这些东西全都搬了出去。
  再加上他昨夜叫来了李存赫,金福瑞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却不好对卫寂言明。
  这事就算开口也是殿下说,哪里轮得到他?
  宫人端来一碗汤盅,里面是熬成胶状的汤膳,金黄的颜色,清淡的香气,食材已熬得软烂,入口即化。
  这不是普通的高汤,里面还加着几味药,但药味并不明显。
  在金福瑞的‘监督’下,卫寂喝光了那盅浓汤。
  里面的料太足,这一盅下去,午饭怕是都吃不了多少。
  温饱思淫-欲,再加上昨夜卫寂兴奋了半宿没睡,看着书卷密密麻麻的字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卫寂耳边有一股痒意,像是和煦的春风拂过,惊走了他的困意。
  卫寂立刻睁开眼睛,下意识用手背擦了一下唇,在看到不知何时坐到身旁的姜檐时,他呆了一呆。
  姜檐手里捧着卫寂方才看过的书,正襟危坐,神色肃穆,他捻着纸页翻了一页,神色颇为专注。
  卫寂僵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出声,他怕打扰姜檐专心看书,又觉得不言不语有违君臣之礼。
  正值卫寂尴尬时,姜檐端着架子,正色道:“醒了便继续读书罢。”
  卫寂神色仓仓,赶忙捡了一本书看。
  没过多久,他又感觉耳边有痒,原本卫寂没太在意,但每隔一会儿便痒一下,似是有热气吹来。
  卫寂的注意力不知不觉从书中移到近旁的姜檐,余光瞥见对方一点点移过来,而后飞快在他身侧闻了一下,又端坐回去,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
  姜檐像一只狩猎的巨兽,在可疑的地方嗅了嗅,同时还保持机警,因此他并没有凑得很近,隔着两寸的距离嗅卫寂。
  又来了。
  卫寂肩背紧绷,明显感觉到姜檐迅捷地移过来,在他发旋闻了一下。
  卫寂心口砰砰直跳,手指慢慢收拢,他不解姜檐在做什么,是他身上有什么味道么?
  等姜檐再次闻过来时,卫寂忍不住抬起头,戳破了姜檐偷偷嗅他的行举。
  姜檐身子猛地定住,他睁大眼睛,瞳仁紧缩,用一种比卫寂还要受惊的目光看着卫寂。
  卫寂被他这个反应弄得倒是一愣,磕巴着问,“怎么了?”
  姜檐慢慢回过神,由惊吓转变为羞怯,他低着头不看卫寂,声音也含混不清,“李赫存与我说,十七八也有可能会分化。”
  卫寂一时怀疑自己听到的,姜檐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有些不懂。
  脑子打了好一会儿结,反应过来姜檐的意思,卫寂喃喃道:“殿下是说臣还会分化?”
  姜檐抠着桌角,别别扭扭地说,“昨日我在你身上闻到味道,前段时间去你侯府,也曾在你房中闻到过,李赫存说这可能是分化的前兆。”
  卫寂像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到,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出现短暂的失声。
  许久卫寂找回自己的声音,眼睫上扬下合地看着姜檐,声音都是抖的,“那我,我会分化成阳乾?”
  听到这话,姜檐突然抬起头,“也可能是阴坤。”
  卫寂一愣,呆呆地‘哦’了一声。
  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片刻后卫寂跟姜檐的声音一同响起——
  “会不会是出错了,可能臣……”
  “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不会……”
  两人又同时停下来,四目相视,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未尽之言。
  卫寂想说,可能是李御医看错了,他并不会再分化。
  姜檐则想告诉卫寂,无论他分化成阴坤还是阳乾,他的态度依旧,卫寂还是可以继续喜欢他。
  卫寂最先打破了沉默,“臣若是能分化,早就分化了,不可能等到如今。”
  姜檐瘫起脸,“那你是说我闻错了?”
  卫寂忙道‘臣不敢’,静默片刻他又忍不住说,“殿下会不会误将其他味道,当做臣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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