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命可都在你们手上了,尊贵的阁下和夫人。”面具男喉中发出“咯咯”的瘆人笑声,让同伙把空姐拉走,将枪口对准了刚走出头等舱的男人,“是把线路图交给我们,还是让整个航班的乘客和你们一起殉葬,再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说完这句话后,他察觉到被他拿枪抵住后脑勺的Perez先生脊背一僵,眼神定定地望向了机舱尽头的一排座位。
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他这才发现,原来机舱里还有人没有遵从他们的指令抱头蹲下。
机舱的最后一排坐着三个人。其中两人双手伸进裤兜,满脸警惕地盯着他们所处的位置,一看身上就携带着枪支。
而坐在最中间的那名青年,同样将目光笼罩在了被他们劫持的Perez先生身上。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Perez夫人突然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劫匪恶狠狠地咬牙道:
“想要知道那批货的下落,你们得先从我和我丈夫的尸体上跨过去,我俩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座位上的青年将目光缓缓移到金发女人的脸上,眼神五味杂陈,十分复杂。
听到夫人说的话,站在她身旁的Perez先生更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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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公里外,日内瓦国际刑警总部。
IFOR行动指挥大厅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干员们穿梭在各个办公桌前,忙碌地脚不沾地。
“是的,我知道,我们已经接到消息了。” IFOR的一名对外联络官手里拿着手机,肩上还夹着一只刚接起来的电话听筒,“我们马上会启动应急方案,请再等一下——”
挂断通话,联络官匆匆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大会议室,脸上浮现出焦虑的神色。
打开大屏幕上的实时航线图,她对在座众人急匆匆地开了口:“各位,EY286航班被‘黑庭’劫机,对方已经中计了。”
EY286正在进行的行动,是由总部委派,NO.0025部队指挥官所负责的临时解救人质任务。
在Perez夫妇前往机场的路上,他们收到一份自称是“黑庭”内部人员发来的信息,告诉他们“黑庭”已经和机组人员串通,将在航行途中对他们进行劫持,以截取他们手中的那份海运路线图。
夫妇两人当中,经常在外界场合露面的一直是Perez夫人。Perez先生由于身体不太好,平时在宅邸里深入简出,极少出现在公众视野,外界只知道他是一名有着东方血统的巴拿马商人。
由于无法确认情报的真实性,并且不能打草惊蛇,航班只能按照原计划起飞。介于情况紧急,总部临时委派同样有着东方面孔的NO.0025部队指挥官介入这次行动,由他来假扮成Perez先生,跟随Perez夫人一起上飞机。
而真正的Perez先生,已经带着原始的海运路线图,乘坐前序航班提前前往萨瓦尔了。
于指挥官这次的任务,就是在确保乘客和Perez夫人安全的情况下,让“黑庭”的人放下戒心,对这批劫机人马实施抓捕。
“一切仍在按照原计划进行,”盯着屏幕上方的航线图,联络官顿时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但是多了一个不可控的变数。”
“昨天傍晚原定的那趟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她顿了顿,说,“我们准备送去‘黑庭’的那名卧底,也在这架飞机上。”
第70章 劫机惊魂
飞机在半空中遇到气流, 出现了剧烈的颠簸。
乘客们本来就提心吊胆,察觉到机身正在止不住地上下抖动,以为驾驶舱的飞行员也已经被劫匪控制,纷纷双手合十开始祷告起来。
机舱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而又紧张, 周围鸦雀无声, 只有微弱的哭声在座位间回荡。
作为一名白手起家, 靠自己打拼成运河区首富的女商人, Perez夫人在过去十几年间遭遇过大大小小不下几十次暗杀和绑架撕票威胁, 已经练就出来了一身奇胆, 并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简单角色。
语毕,Perez夫人索性蹬掉了踩在脚上的高跟鞋,上前挽住了自己“丈夫”的手臂,转头对拿枪指着自己的劫匪怒目而视。
外界都知道Perez夫妇非常恩爱, 相互挟持伉俪情深, 早就成了上流圈子里的一段佳话。
正是因为知道该积极配合这位假扮成自己丈夫的警察,为了不让劫匪起疑,她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番举动。
身旁的警官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面部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就连被她挽住的胳膊都隐隐出现了僵直的迹象。
劫匪给出的三分钟倒计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大半。
正当“黑庭”的小头领再次开口, 告诉他们还剩不到半分钟时间考虑的时候, 机舱后排的人弄出了一声突兀的动静。
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掉落在地, 坐在最后一排中间位置的青年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牢牢盯着走廊尽头的一众劫匪, 对着他们做了几个口型, 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对他们说。
为首的小头领挥了挥手, 示意自己的一名手下过去看看。
来到最后一排的三人面前, 劫匪担心青年想耍心眼, 举起手中枪支对准青年的眉心,恶狠狠地发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青年只是笑:“怕什么?你可以靠近一点。”
知道青年身旁的两人身上都有枪,劫匪并不敢擅自轻举妄动,只是握紧手中的枪把,满脸警惕地瞪着他。
青年见他一直不动,干脆靠回座椅靠背,压低声音,对他慢条斯理地说了句什么。
听到青年的话,劫匪脸上陡然间变了脸色。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青年对着劫匪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遮挡手部用的白色运动服从身上滑落,一副银色的警用金属手铐明晃晃地挂在青年的手腕间,将他的两只手紧紧拷在了一起。
青年刚才说话时所用的语言,是萨瓦尔当地的一种旧部落用语。除了真正在部落地区生活过的人,很少有人能够说得如此正宗。
匆匆回到小头领身边,劫匪凑到他的耳侧,对他转述了青年的话。
青年用萨瓦尔的部落语说:【他们是渔夫,我是落网的“鱼”。】
——渔夫,是“红尾鱼”对条子们的别称。
青年的意思十分明确,他说他是“红尾鱼”的人,坐在他身边的那两个人都是警察。
小头领盯着坐在最后一排的青年看了半晌,眼神有些复杂。
他们不久前确实听说过一则小道消息,不知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消息说“红尾鱼”的一名骨干成员不慎落入了巴拿马警方的手中,会在审判后当众处决,起到威慑这帮亡命之徒的作用。
运河区对非法涉毒组织的容忍度极低,“鱼”被警方抓到后一般都是死路一条。
虽然“红尾鱼”的人一直没有公开承认,但这则消息已经在它的几个对立组织内部传口口相传,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倒也能理解。这还是“红尾鱼”近几年来头一回有骨干真的落入警方手中,对他们而言或许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样说的话,这名青年岂不就是——
在脑海中稍作思索,小头领对着手下下令:“卸了那两个条子的枪,把人带过来。”
就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这次出来做任务,他要是不止带回了Perez夫妇的线路图,还能顺带把“红尾鱼”的骨干给抓回去,一石二鸟,他和弟兄们也好和上面邀功。
几个劫匪穿过走道,来到最后一排的三人面前,示意两名便衣立刻缴枪。
两名便衣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选择与眼前的这帮人硬碰硬,而是从口袋里拿出枪,弯着腰从地上推了过去,在枪口的围绕下高高举起了双手。
就在青年吸引这帮人注意力的时候,他们已经意识到青年想要干什么了。
这人临时改变了整个计划,打算趁这个机会提前和“黑庭”进行接触,不再等到航班降落。
眼看面前的几人仍旧不放下枪,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青年淡声道:“杀了条子,你们好回去交差吗?”
举着枪在原地站了片刻,一行人最终还是放下枪口,没有对两名警察做什么。
确实,他们来这一趟只是想要拿货,劫机只是个明面上的幌子而已。要是真的动手杀了警方的人马,恐怕只会陡增麻烦。
解开飞机座位的安全带,将青年从座位前拽起来,一帮人摁着他的肩,将他带到了小头领的面前。
被“黑庭”的人拿枪指着,和Perez夫妇并排站在一起,应晚目视前方,对着身旁的“Perez先生”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这是要去度蜜月?”
“……”
于白青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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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出现的“鱼”打乱了计划原本的节奏,给“鱼”搜了一遍身,小头领将注意力重新放回Perez夫妇身上,想要继续胁迫两人以套出线路图的下落。
在刚才的那几分钟内,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虽然早就听说Perez夫人是一位女强人,但他们没有料到,这女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对付。如果不来硬的,根本就从她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除此之外,Perez先生也冷静地有些过头了,完全不是外界所传言的那个病秧子。
见Perez夫妇一直不出声,小头领让几名手下返回头等舱,打开两人的随身行李进行检查。
将夫妇俩的行李彻底检查了个遍,手下回到机舱向他汇报,他们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小头领一直在观察面前这对男女的表情变化,发现在听到他让手下去搜查行李箱时,这两人的神色似乎并不惊慌。
……难道线路图不在他们身上?
目光渐渐冷锐下来,小头领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因素。
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现有人劫机,神经太过于紧张,航班的机长和副驾在驾驶过程中出了点小问题,导致机身一直在高空的气流中小幅度颠簸。
“进去告诉飞行组,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也不要尝试发信号求救,否则老子一枪崩了他们。”按捺住焦躁的心情,小头领对自己的手下说,“让他们立刻改变航线,去普辅翁格。”
普辅翁格是萨瓦尔的第二大城市,也是“黑庭”在南美地区的大本营。
众人一听便明白了老大的意思。老大是想把Perez夫妇直接带回去,通过严刑拷打问出那份线路图的下落。
反绑了夫妇两人的手,劫匪将他们连同“鱼”一起带回了头等舱。
为了不让夫妇两人有私下交流的机会,小头领将Perez夫人带进了驾驶舱单独审问,只留下几名手下在头等舱里看着Perez先生和那只“鱼”。
在劫匪的要求下,客机离开了原本的航线,开始朝着普辅翁格进发。
头等舱里,于白青和应晚面对面坐在宽敞的座椅上,中间隔着一张摆满鲜花的白色餐桌。
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于白青半天,应晚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人靠衣装马靠鞍”了。
他哥两件警服就能换着穿一年,平时也没个人在身旁照顾,根本就不懂怎么穿衣打扮。
半年不见,姓于的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身上的西服做工考究,一看就是高级定制,别说,还真把他哥衬得人模人样的。
反倒是自己,时差还没倒过来,这两天怎么睡也没睡够,无精打采不说,还顶着好大一副黑眼圈。
应晚回过神来,正打算对坐在对面的于白青投以肯定的目光,却发现他哥正在红着眼睛看着他。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抬起戴着手铐的手轻轻揉了揉眼睛,重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老男人的脸上面无表情,瞳底却映着汹涌的海潮,像是把所有情绪都强行压抑在了那双眸子里。
静静直视着坐在对面的自己,眼神自始自终地在自己的脸上逡巡,毫无遮拦。瞳孔的焦点落在自己身上,杂糅着头顶细碎淋漓的暗灯光芒,硬生生被逼出了一层暗红。
这时,应晚注意到,于白青的视线开始循着自己的脖颈一路往下滑落,最终停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他低下头,发现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朝两侧半敞着,露出了挡在衣服里的白色囚服。
在巴拿马地区,白色囚服是即将被送上刑场的死囚才会穿的。
他微微张开嘴唇,想要对于白青稍作解释,余光瞥到了站在门口的两名劫匪,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又适时地闭上了嘴。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不仅仅是因为隔墙有耳。
“囚徒”计划是一级保密级别的卧底任务。执行这一级别任务的卧底在出发前都会签署严苛的保密协议,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卧底身份和去向,包括自己的父母、子女,甚至是最亲密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