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吓懵了。
赫尔克里有些笨重地敲了敲玻璃:“您还在听吗?我希望您可以尽快回答,毕竟我们一会还要聊一聊‘海’的问题。”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渔夫勉强挤出一声苦笑,将赫尔克里的提问当成是对方在拥有确凿无疑证据的情况下故意使用出来的攻心手段。其效果极其明显,他现在完全丧失了辩驳的勇气,只觉得眼前站着的人拥有绝对的真理。
“是的……在我们内部记录中,天眼会成立于三百年前。独立战争之后,我们击败了一个可怕的邪教徒,他向所有人宣告了一场即将到来的天启——不久的将来,深红色的天空会笼罩整片大地,人类文明将随之走向灭亡。”
“说实话,他是个疯子,所以将预言当回事的人并不多。天眼会隐于幕后的主要原因是当时大批变种人尚未出现,国家暂时不需要我们,于是那个时期的领导人选择让天眼会进入休眠状态。等到几十年前万磁王引发战乱、天眼会改名换姓再度出现,才是大部分人以为的我们组织首次成立的时间点。”
魔法气泡中的弗瑞镇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蝙蝠侠问:“哪一条信息你认为不正确?”
“全都是无稽之谈。”弗瑞说,“我在神盾局工作了这么久,认识的长生者起码有一手之数。他们有些人亲身经历了独立战争,也有些人的朋友参战后留下了不为人所知的、珍贵的历史资料。可以说政府内部不可能有这样一个组织悄无声息地存在却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和耳朵。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渠道,蝙蝠侠。侦探的想法暂且不论,你可以去查,看看我和渔夫谁才是被蒙骗的那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
谢谢
第63章
赫尔克里接着问‘渔夫’:“这些都是谁对你说的?”
渔夫:“没有人告诉我。天眼会的历史都写在档案里,只要保密等级足够高、随时都可以查到。我知道一般政府机构的来历不至于讳莫如深到这种程度,但是内容涉及到一个有关末日的预言,所以我认为上面谨慎点是能够理解的。”
这是赫尔克里第一次遇见现实情报和系统数据不相符的情况。
第一次是有关于变种人天启的信息。蝙蝠侠在公寓里粗略地查过一遍,回去哥谭以后又抽时间借助各种渠道详细地筛查历史记录,可以很确定地对赫尔克里说20世纪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超级反派。
然后就是今天的天眼会历史。神盾局局长弗瑞断定天眼会建立于万磁王最活跃的时期,他口吻异常坚决,实际上是糊弄队友和亚特兰蒂斯人的表面文章,等回到总部之后,弗瑞肯定是要像之前的蝙蝠侠那样再把手头档案全部过一遍的,只是未必会有结果。
不过天眼会和天启的情况还略微有所不同:有个天眼会内部的人,承认了赫尔克里的说法。
那么效忠于天启公司的变种人呢?他们固然是因为虚空之风的操控才忠心耿耿、言听计从,但先锋科技对‘门’的掌控力度显然不尽如人意。
在幕后人还没能利用起颠倒世界中的怪物时,他们又是靠着什么吸引手下的?那些变种人有没有可能听说过自己来自古埃及的老祖宗‘天启’恩·沙巴·奴尔?
可惜先锋科技一朝遭受毒打,溜得比谁都快,到现在连个影都见不着。
话说回来,天眼会的名字和天启公司的首领阿耳戈斯同源,不知道他们对天启公司和先锋科技在纽约搞出来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和资助余温教会的方舟药业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说实话,赫尔克里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天眼会在这个关头出现得实在有点刻意。前面种种线索都在暗示,‘海’的出现与方舟药业有关。结果最后出来收尾的却是天眼会——渔夫总不会真的是个好人吧?
赫尔克里决定给他一个自证的机会。他做出促膝长谈的姿态,对暂时无法得到验证的天眼会起源略过不提,而是换了个话题:“据我所知,听说过我名字的人并不太多,渔夫先生,直到现在我都只能算是在‘特定小众群体间略有薄名’。”
他这句照着系统面板念出来的话把旁听的人给逗笑了,总感觉里面藏着讥讽的味道。扎坦娜逐渐熟悉赫尔克里的说话风格,跟康斯坦丁闲聊着说:“了解他的‘特定小众群体’有哪个不是罪犯或超级反派?”
康斯坦丁仗着赫尔克里听不见,放心大胆地咧开嘴说:“反正我知道赫尔克里进过几个警局,他的对手就跟着进过几次监狱。”
“……”
“我得纠正你。”钢铁侠眼睛眨也不眨地说,“这回他没进亚特兰蒂斯警局,虽然我不知道制度这么古老的地方到底有没有正经合规的执法机构。”
亚特兰蒂斯人对他怒目而视。托尼坦然回看:“你们目光灼灼,是想拎着冷兵器参加斯塔克工业博览会?”
弗瑞额头突突直跳:“不好意思,他说话一直这样。”
海王的三叉戟都抬起来了!屁股底下的海马也一块站起来了!
道理他都懂,可是海马为什么会这么大!
X教授表情温和地看向海马‘风暴’:“冷静点,钢铁侠没有挑衅的意思。”
随着他平淡的话语,那头比成年人还高的海兽竟然得到安抚,再次趴服下去。海王不禁认真看了一眼这位端坐于轮椅上不良于行的老人。
另一头,渔夫正在为赫尔克
里的暗指而瑟瑟发抖。
他心知态度已经暴露,现在狡辩只能显得自己像个弱智,不可能瞒过侦探的双眼,因此犹豫片刻,首次直视黑暗中那一束微薄的光线,低声说道:“我听说过你,是因为就在前段时间,天眼会将你的名字加入到一个最高等级的秘密档案里面。”
他说到这里喉结微动,小心地咽了下口水。
赫尔克里有预感,这绝对不是个一个普通的档案。他放缓声音,问道:“是有关什么的?”
渔夫呼吸急促起来,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想从那畸形的外表中看到对方属于人类的内核:“我只知道除了你……档案中的每个名字,都是曾经差点毁灭我们的文明或者整个世界的罪孽之人。”
**
渔夫害怕赫尔克里的理由,和流传开来的四条禁忌居然没什么关系。
这个结果不仅弄懵的其他人,连赫尔克里本人都听得满头问号。不过天眼会内部明显覆盖着重重迷雾,以至于渔夫说出的话都不具备太高的可信度——被弗瑞洗脑、坚信赫尔克里是天使的亚特兰蒂斯人没信,真正与赫尔克里相处过的人类更不会信。
由于毁灭世界的说法太过夸张,连带着编撰它的人都透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无能狂怒。
他们面面相觑,海王清清嗓子,提出一个想法来:“是不是这位……侦探,以前严重挫败过对手的阴谋?”
说不定一照面揭开敌人的秘密后还把人家阴阳得灰头土脸。
代入感极强。
赫尔克里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平日里多数时间都与人为善,绝对不至于沦落到这种风评,肯定是天眼会的问题,而不是他的。
但糟糕的是,渔夫说完这句话,便带着既害怕又恍惚的表情看向赫尔克里,好像是在过量的恐惧中绷断了脑子里的一根弦,变得不太正常了。
赫尔克里担心线索断在这,不等别人消化完刚到手的情报,就匆匆问道:“天眼会和天启公司有什么关系?”
渔夫眼里是宛如初生婴儿般的单纯的疑惑:“天启公司?我没听说过。”
“……?”赫尔克里认为他不像是在撒谎,又问,“那么方舟药业呢?”
这回渔夫思考了一会,理性稍微回笼,给出肯定答案:“我知道他们。天眼会在追查方舟药业,和他们的掌舵人。方舟药业搞出大麻烦来了,我本来是要去解决‘海’的,结果。”
他说到这里,经过漫长的停顿。
而后直愣愣地看着赫尔克里,歪了下头,说:“海不就在我面前吗?”
赫尔克里面色微变,一脚揣上海底监狱的玻璃,却不是打算后退,而是要将门撞开。身后传来托尼的喊声:“你疯了吗?!”
眼下是关键时刻,侦探对周围的声音置若罔闻,让希比达帮忙:“去将门把手拧开!”
噬元兽通过赫尔克里的肢体语言判断出他的想法,当即跳到阀门锁上,四肢用力。
冰冷的海水顿时倒灌进渔夫所在的氧气室,眨眼间淹没了渔夫的脚踝。赫尔克里不等大门完全打开就从缝隙间挤了进去,然而身上的亚特兰蒂斯作战服不适应氧气舱内模拟出的地表压强,内部各个关节处即刻发生膨胀和爆炸。
赫尔克里身上剧痛,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踉跄几步、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同时感到了身后涌进来的海水带来的恐怖压力和窒息感——
作战服被毁坏之后,它提供的保护作用马上就要失效了。
希比达在他进入后就立刻抵上大门,可是海水仍然在以不慢的速度从缝隙中进入,先是没过小腿,然后抵达了腰部……
他听到不远处传来康斯坦丁念诵咒语的声音。在咒语生效之前,赫尔克里冲上去抓住渔夫的手腕。
渔夫没有动作。他浑身僵硬,双眼流淌出血泪,深深凝望着赫尔克里,只有嘴唇轻微地颤动。
救……救我……
紧接着,无形的力量将他的双脚向上吊起。
赫尔克里动作仓促,整个人几乎倒在地上,却没有急着站起来,反而借势加大了向下拉扯的力度,面罩内的双眼正因为激动和愤怒而熠熠生辉。他仰着头,看到渔夫的双腿反常地越来越高,直到整个人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倒立在海底监狱的天花板上。
血液涌出他的上眼皮,流进了被冷汗打湿的头发里。
水没过了赫尔克里的胸口。
他无视自己的处境,紧紧握着渔夫的手腕,边努力将他向下拽边高声问道:“你们是从哪得知将‘海’赶回去的方法的!回答我!”
渔夫的脚掌粘的死死的。他张开嘴,喉咙里挤出内脏碎末和干涩的声响,伴随着不断的呛咳:“方舟药业……董事长……一……一只吉娃娃……”
最后几个字发不出声音,只做出了口型:
海对我说,下一个轮到你。
赫尔克里:?
他感到一阵恶寒,不知是因为眼前的诡异场景,还是渔夫口中的吉娃娃。等再一眨眼,赫尔克里忽然觉得手中拉扯的力量变轻了。
头顶的探照灯忠实地在天花板上留下一个圆形的光斑。
渔夫所在的位置空无一人。
只有带着泥水的脚印,与赫尔克里手中……留下的半截手与手腕,代表着这里曾有人完整地存在过。
**
康斯坦丁的魔法姗姗来迟。
赫尔克里浑身海水与渔夫身上迸溅出的血污,坐在新生成的水泡里,感到身心俱疲。
脑海中全是混乱的想法:
为什么是吉娃娃?
他妈的不是马尔济斯狗吗?
天启公司到处乱窜也就算了,方舟药业董事长连物种都会变的?
由于死在眼前的人和他留下的话都太过荒谬,赫尔克里一时没有精力思考天眼会秘密档案的事情。其他人看出他心不在焉,担心他受到冲击,也没有马上询问他的想法,海底便短暂地沉寂下来。
过了很久,赫尔克里打起精神对海王说道:“渔夫不像是死于被‘海’吞噬——我指心象世界中的海——反倒类似于无法承受海底高压。所以,您的臣民也许还活着,这大概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
他叹息一声,转向其他人:“事情不能再拖延了。”
渔夫说得对,‘海’已经被激怒。它需要对手,而非更多无谓的牺牲者。
康斯坦丁犹豫道:“你要烟斗?”
“不。”赫尔克里神色疲惫,却笑了起来。他已经把那件战斗服脱掉了,里面的大衣仍然完好无损,只是当把袖口挽上去时,皮肤表面有爆炸冲击力留下的成片的淤青。他心底翻涌着激烈的情绪,又被主人压下,表面看上去仍是沉稳的。
但亚特兰蒂斯的卫兵竟不怎么敢于直面他的目光。
赫尔克里只伸出食指,指了指头上:“来自‘海’的盛情邀请,我怎么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