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人穿得严严实实的,选的地方还很好,周围不仅没人,也没有监控。
花父就算是想要报警都拿他没办法。
当然。
才刚从局子出来不久,他也不敢再去那个地方了。
花父摸出胸口被护得好好的纸张,感觉身上的疼痛也得到了一丝减缓,“幸好这东西没事!”
现在除了花皓,花父的宝贝命根子就是这纸合约。
默默呸了声晦气之后,花父这才一瘸一拐地走去火车站。
……
……
此时的花映正在云上坊演唱。
因为她最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有好多人顺藤摸瓜地知道了云上坊。
有客人上门,琴姐自然是不会做出拦客的事。
但她亲自坐在门口把关,只有她觉得适合的客人,才会笑盈盈地请进店里。
琴姐混迹上层圈子多年,早就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一眼就能看出来外面这乌泱泱的人都在想些什么。
什么,要是有闹事的?
不好意思,云上坊高薪聘请的保安可不是吃素的。
在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震慑之下,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这才歇了心思。
以往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的大厅里,此时挤满了客人,堪称座无虚席。
看到这颇为壮观的场景,白思佩碰了碰花映的肩,“小花,他们都是为了你来的。”
花映笑起来:“这么说,我还为店里的kpi贡献不小,琴姐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笔小奖金?”
两个女孩子相视一笑。
旁边传来琴姐的声音:“不错,是应该给奖金。”
她们两人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琴姐倚着门而站,手指夹着一根燃着的烟。
火星明明灭灭,袅袅的烟雾飘绕而上,将秀美的面容衬得有些模糊。
她向二人走来,轻轻一笑,“怕什么,我说的是给奖金,又不是扣工资。”
琴姐看向花映,含笑道:“佩佩说得对,外面那群人基本上都是冲着你来的,今天可是好大一笔生意。”
“所以,今天大家都有奖金,见者有份。”
花映和白思佩异口同声地欢呼一声:“谢谢琴姐!琴姐万岁!”
看着两个女孩子因为这点小事,就露出单纯又简单的快乐模样。
琴姐笑着摇了摇头,“今夜的演唱好好准备。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会不会紧张?”
花映摇摇头,眼里光芒流转。
声音虽然轻,却坚定,“我可以的。”
走到万众面前唱歌,本来就是她一直以来坚持的梦想。
看花映似乎并没有被家里那些糟心的事影响心情,琴姐拍了拍她的肩。
走之前又对白思佩说道:“佩佩也要加油。”
在云上坊,白思佩只跟同龄的花映比较亲近。
此时面对来自老板娘的亲切态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红着脸,使劲点了点头:“我会的!”
琴姐将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里,身姿袅娜地走了出去,留她们两个人继续排练。
没过一会儿,到了该表演的点。
花映和白思佩对视一眼,拿起乐器走了出去。
还是一样的地方,还是一样的灯光,甚至歌单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唯一不同的,是台下数不清的听众。
一眼看过去,花映还看见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有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的乖乖女叶笙。
有她旁边大咧咧站着,穿着清凉的大小姐钱满满。
还有班上熟悉的同学,学生会里相识的好友。
虽然人很多,但在花映和白思佩出来以后,他们都尽量保持着安静。
无数道目光看着台上的少女。
那些视线来自不同的人,但在这一刻,都透着同样的温暖。
花映握着话筒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她开口,缓缓唱出了第一首歌。
这是花映最近刚写的新歌。
唱的是她自己,也是成千上万个正在遭受不平等待遇的女孩。
将那不甘,不愿,和不认命的反抗,都唱进了每一句歌词当中。
恍惚间,在场的听众们觉得,他们看见了同一副画面——
翅膀受伤的小女孩蹲在光圈之中。
身上的伤口在流着鲜红的血,但她仍然仰起了高傲的头,大声宣告:“我没有错!”
生为女孩,我没有错。
错的是那些扭曲的思想,错的是因为性别就加在她们身上的条条框框,错的是妄图以此来打压她们的人!
当一曲终了,众人如梦初醒,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了整个云上坊。
在这掌声中,夹杂着低低的哽咽声。
真诚的创作者,能够将自己的感情,融入表达在作品之中。
让见到或听到的每个观众,都能与之引发共鸣。
叶笙吸着鼻子抹眼泪,听到旁边的钱满满烦躁的一声:“操!”
她疑惑地转头看去,大小姐眼眶微红,“唱这么感人干什么!”
叶笙:“……”
她犹豫了一会儿,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给钱满满,“你要吗?”
钱满满吸着鼻子,接了过来,别别扭扭地说了声:“谢谢。”
台上的花映也不知不觉间眼眶发烫,她擦去颊边的泪水,扬起一个笑容。
继续弹唱起下一首歌。
直到九点结束,两人回到休息室,白思佩冲过来就抱住了花映,“小花,你今天那首歌太棒了!”
花映拍拍她的肩,好笑道:“怎么这么激动啊?”
白思佩摇摇头,将头埋在她的肩头不说话。
过了会儿,她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下来,松开花映。
白思佩抬头,对花映露出一个笑,“你那首歌唱得特别好。”
“我们没有错,”她再次重复,jsg“身为女生,没有错。”
两根辫子温顺地搭在肩上,女孩子分明唇角上扬,花映却好像从那双眼里看出了未尽的悲伤。
“佩佩,你怎么了?”花映担忧地问。
她并不了解白思佩家里的事,难道白思佩也跟自己一样?
白思佩只是摇了摇头,笑容灿烂:“没什么的!”
“好啦好啦,”她看了眼时间,“我得去赶末班车了,你也快点收拾收拾走吧,免得赶不上车。”
说完,白思佩就背着自己的包风风火火地离开,只给花映留下一道奔跑的背影。
这样生动的女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曾遭受到过同样阴影的姑娘。
又或者,只是习惯了将伤口埋在深处独自舔舐。
但白思佩说得话没错,花映要是再不快点,就赶不上回去的末班车了。
花映背着琴包离开云上坊的时候,在门口竟然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叶笙和钱满满。
“花映!”叶笙冲她招招手,“回学校吗?一起呀!”
花映走过去,诧异地问:“你们怎么还没走?”
她以为这两人早就离开了。
叶笙笑着说:“反正都是要回学校的,等等你也没什么。”
钱满满则是嚼着口香糖,含糊不清地说:“对啊,又没什么。”
本来她说坐她家的车回去不就好了,叶笙这个事多的,非说大家一起坐公交多有氛围。
钱大小姐不理解,她都几百年没坐过公交车了。
而且,挤公交到底能有什么氛围?
不过最后,她还是跟着叶笙在门口等花映下班。
一定是晚上的风力太强,吹得她脑子都不太清醒了。
叶笙说:“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你在离学校这么远的地方兼职,还要这么晚回去,你一个女孩子,要是碰上点什么事可怎么好。”
所以她们是怕她自己回学校路上不安全,特意等她一起的。
花映心里一软,点头道:“好。”
钱满满让叶笙呸呸呸几下,翻了个白眼,“我说叶笙,你明明是我们里面最小的,怎么说起话来比我妈还能唠叨。”
大小姐将口香糖吐到路边的垃圾桶里,“不是赶公交吗?快走吧!”
她一边快走着,一边碎碎念:“有什么好聊的,不能等到上车再聊吗?就不嫌风吹起来很冷吗?”
叶笙和花映笑了笑,跟了上去。
-
三人紧赶慢赶成功坐上了最后一趟末班车。
钱满满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累得大口喘气,“我就说坐我家的车回去不好吗?”
所以为什么她堂堂钱家大小姐,要受这份顶着寒风穿着高跟鞋赶公交车的罪!
叶笙从包里掏出水和纸巾递给她,笑眯眯地说:“这样多有意思啊,公主殿下,您就当今天来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了吧。”
钱满满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花映在两人后面的座位坐下,听着她们的插科打诨,时不时跟着说几句,心情十分放松。
几个女孩子笑笑闹闹,话题一下子从天南跑到地北,却仍然说得兴致勃勃。
很神奇,大学四年到了最后这段时光,反而是几人关系最为亲近的时候。
或许多年以后,已经忘了旧人容貌,但仍然会记得。
那个夏夜的星空之下,有三个性格各异的女孩,迎着风气喘吁吁地追赶着末班车。
夜很长,亦很美好。
车在下一站短暂地停留了两分钟,上来的还是下晚自习的学生,还有那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
大概是花映之前都在低头玩手机,从来没注意到过,原来他总跟她坐一趟末班车。
就在她的下一站。
年轻男人今天也依旧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服,略作停顿后,坐到了最后排的位置。
钱满满小声跟旁边的叶笙嚼耳朵:“那个黑衣服的男的,不出意外,应该是个帅哥。”
晚上上车的人实在不多,因此叶笙对那人也有点印象。
她诧异地问:“这你也能看出来?”
那个男生不仅戴了帽子,还有口罩,一张脸能看清的估计只有一双眼睛。
不过他帽檐压得低,叶笙甚至连他的眼睛都没看清。
钱满满得意洋洋地说:“本小姐是什么人,见过的男人比你弹过的曲子还多。”
“从那个身形,气质,轮廓看来,”钱大小姐十分笃定,“百分之九十是个大帅哥。”
“是吗?”身后的花映打趣道,“跟学校里追你的那个学弟比起来怎么样?”
女生的话题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落到什么地方,很快三人的注意力就从后座那个年轻男人身上移开。
但她们并不知道的是,最后一排的男人微微抬高了帽檐,目光直直地落在正在笑谈的少女身上。
少女今天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但即使是这样朴素的打扮,仍然挡不住她身上的光芒。
公交车不时会经过广告灯牌,炫彩的光跳跃在少女的眼睫上。
她眉眼弯弯的模样,如一副神灵亲自画下的画卷。
男人的眸色不由温和了许多。
这样就够了。
只要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开心就好了。
-
花映三人回了寝室,今天显得格外兴奋的钱大小姐又拉着她和叶笙一起打手游,直到凌晨两点才忍不住困意去休息。
于是第二天花映难得地没被生物钟唤醒,而是被手机铃声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