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捂住耳朵,哀怨地剜了眼壮汉。
许鹏莱看向麟岱,见这位俊美小郎君脸上毫无愠色,反而露出了浅浅的笑,心下了然,对着麟岱说:
“麟岱小友,许久未见,这是小女许桐桐,你要是呆着烦闷,我让她陪在涅罗宗内游玩。”
说完与身侧长老交换了个眼神,长老心领神会,附和到:
“对,我们桐桐活泼又聪明,什么事都和我们宗主说。小友要是被欺负或者被威胁了,桐桐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宗主的。”
楚佛谙:“……?”
麟岱不知道为啥自己会呆着烦闷,也不觉得自己会被威胁。毕竟他才刚来,甚至都没完整地住上一天,新奇劲还没过去,但他仍接受了许宗主的好意。
“多谢宗主,桐桐是风火双灵根?”他忽然提到。
许鹏莱愣了一瞬,想到麟岱原先乃百年难得一见的火灵根,还有天授炼丹师的身份,眸光一亮,随即点头。
“的确,双灵根固好,可惜不适应武修。”
麟岱却像捡到个宝贝似的,眼睛亮晶晶的,握着小女孩的手不放。
楚佛谙哪里看不透许鹏莱的心思,他一记眼刀让壮汉缩回了脖子,接着对麟岱说:
“涅罗宗弟子都想见你,我才应允他们设宴招待的。别的事暂且不谈,为小麟岱接风洗尘才是正事。”
许鹏莱如梦初醒,拍拍脑袋,喃喃道:“哎呀,忘了正事!”
他拍拍手,“都呈上来吧!”
开宴,大壶美酒被依次送来,侍女翩跹而过,各色面点佳肴被摆放在麟岱面前的小桌子上。
麟岱跪坐于蒲团上,脊背停直,怕失了礼数。
显然是他多虑了,因为涅罗宗人完全不在乎这个,许鹏莱带头劝酒,可麟岱不能喝,楚佛谙似乎很高兴,一边掐他的小辫子,一边喝了一杯又一杯。
涅罗宗之人豪放,从宗主到门徒都如此,酒后更是放声交谈,或坐或卧,横七竖八地歪在地上。
麟岱看得新奇,太阿宗规训严格,何时有过这种其乐融融的景象。
他似乎有点明白楚佛谙为何接受涅罗宗之邀,成为此处坐镇仙尊了。
“小麟岱……”楚佛谙醉眼朦胧,他的肩膀松懈下来,鲜红的唇上水光潋滟。
麟岱莫名感到干渴,他吞下口中的葡萄,问道:
“前辈,怎么了?”
“我好高兴啊。”楚佛谙像孩子似的,认真地盯着麟岱的眸子。
“终于找到你了。”
麟岱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将手中的葡萄喂到他嘴边,楚佛谙很乖的吞下,嚼都没嚼。
麟岱:“……”
这是醉的不清啊。
楚佛谙向麟岱那边挪了挪。
“现在,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道侣了。”
麟岱笑的有些羞赧。
“嗯,三生有幸。”
楚佛谙似乎很不满意这个回答,他皱起眉,却没说话。
宴席尚未过半,一位喝高了的白发长老忽然大声呵退斟酒的侍女,拔剑给满堂弟子来了段剑舞。
不过他喝多了,没注意自己拿的是隔壁老兄的烟杆子。而且他是位锻筋锤骨的纯武修,他并不会用剑,舞剑只是他心中对白衣修士的一种向往。最重要的是,他一边舞,一边吟诗,吟的还是一首广为流传的艳诗。
“古长老,错了,不是那么跳的。”有人喊到。
麟岱一惊,涅罗宗弟子好眼力,他都看不出来这位长老跳的是什么东西。
青年一双桃花眼瞪得圆溜溜的,楚佛谙轻笑,忍不住搂住了他。
麟岱这才发现坐得端正的男人已经斜倚了过来,胸口抵着他的背,双腿岔开屈起置于麟岱的蒲团两侧,像是把他完全罩在了身下。
非常失礼,非常不端庄。
楚佛谙醉了,麟岱却是滴酒未沾,于是他不着痕迹的向外挪了挪。
楚佛谙松开手臂,麟岱随之松了口气——然后楚佛谙直接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上。
麟岱推他,他笑了笑,重新坐直。
涅罗宗众人:“……”
果然是被逼无奈受尽□□的娇弱·无辜·可怜·病美人。
第53章 微醺?烂醉!
麟岱刚松口气, 就感到右侧脸颊边一湿,他转过头,惊异地盯着楚佛谙。
大庭广众, 众目睽睽之下……楚佛谙居然亲了他一下。
他略带慌张地向两侧看去,发现众人都不约而同地专心喝酒,无一人注意到他与楚佛谙。
麟岱微蹙的眉头舒缓下来。
众人也如释重负。
楚佛谙偷香成功,醉眼朦胧地偏过脑袋避开麟岱的目光, 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托腮去观赏白发长老舞剑。
麟岱:“……”
麟岱抹了把脸蛋, 又向外挪了挪,反正众人目光都集中在狂舞的长老身上,应当没工夫管他们。
麟岱右肩被碰了一下, 他刚扭头想告诉男人别闹,左脸颊就又挨了一下。
潮湿的,带着酒香的吻。
麟岱脸颊涨红, 他不排斥与楚佛谙亲近,可这大厅里坐着五十多个人, 带上送水的弟子怕是有百来个,他臊的慌。
“前辈,你醒醒……”
麟岱尝试与他沟通,谁知喝醉的楚佛谙比狗都犟,凤目半阖, 执拗地装作听不懂,任由麟岱变着法地呼唤他。
麟岱无奈至极,只能小声说道, “别在这, 至少回去……”
楚佛谙这下听懂了, 他大幅度点头,对麟岱的提议十二分同意。
若不是那略显涣散的眼神,麟岱几乎要以为他是装醉了。
他听懂了,就要来抱麟岱。
算了,抱总比亲要好,麟岱任由他抱住,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脸蛋上晶亮的酒渍,“抱,可以,亲,不行。”
楚佛谙端详片刻,猛地瞪大眼睛,“不是我做的!”
说话倒是很清晰,麟岱忍无可忍,想捣他一拳,但又舍不得。
“那是谁做的!”
他小心地压着嗓子。
楚佛谙左右瞧了瞧,向远处一人努了努嘴。
“他做的。”
“嗯?”
麟岱被他严肃的神态唬住了,加上对男人的信任,他仰起脖子将信将疑地望去——然后脖子上又挨了一吻。
热乎乎的一吻。
麟岱:“!!!”
“前辈不要再闹了!”
麟岱眼尾飞红,推开了楚佛谙。
“前辈不要再闹了~”
楚佛谙居然两手托腮,歪着头学着他的神态模仿他刚才说的话。
毕竟在他眼中,麟岱边边角角一举一动都可爱的不得了。
涅罗宗这给的是什么酒,给剑尊都喝傻了。麟岱愣了片刻,随即夺过酒盏,不许他再喝。
“你不能再喝了,前辈。”
说完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杯口,柔和酒香过后,一股剧烈的眩晕感直冲天灵盖。
闻着这样香甜,酒劲却这么大。麟岱晃了晃酒杯,和楚佛谙讲道理。
“太烈了,不能再喝了。”
楚佛谙倒是不关心酒盏,他压住麟岱的衣角,闭上眼欺身又将脑袋凑了上去。
“停!”麟岱呵止住他,楚佛谙极为听话,放开自己的爪子,挺直腰板坐的端端正正。
麟岱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拢平发丝,逼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酒菜上。
“吧嗒、吧嗒、吧嗒……”
麟岱无奈地转头。
楚佛谙持着银著夹甜豆,夹了几次都没成功。他撇嘴,委屈地看着麟岱。
麟岱觉得自己像只充满气的皮球——要炸了。
他夹了一粒递到楚佛谙嘴边,楚佛谙瞄了一眼,张嘴——把甜豆吹落在地。
麟岱:“……?”
他现在不怀疑楚佛谙是装的了,他可能只是单纯的幼稚。
麟岱收回筷子,楚佛谙又做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见麟岱不理他,就拿筷子把盘子里的食物戳得稀巴烂。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麟岱见不得这样糟蹋东西,长叹一口气,掷了银箸,用手捏了粒豆子,递到楚佛谙嘴边。
“吃吧。”
楚佛谙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寻找适合下口的角度。
“给你了你又不吃……”麟岱催促他,声音却戛然而止。
楚佛谙亲了那细白手腕一口。
麟岱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他向楚佛谙龇牙,却发现男人早已恢复托腮远望的姿势,表情凝重仿佛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
麟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好蠢”,怎么会栽在同一个坑里三次。
座上的许鹏莱一口烈酒喷了出来,他尴尬地咳了咳,喊道:
“什么玩意,把他给我拉下来。”
“古长老,古长老,下来吧,别丢人了。”
几名弟子匆匆赶去拉扯白发老人。
“长老下来吧,今日有外客,丢死人了。”
“快下来吧,您让人家怎么想我们涅罗宗。”
白衣剑客古长老不愿离开他所热爱的舞台,几番拉扯之下,古长老悲愤欲绝。
“为什么不让我跳!”
麟岱正左右闪躲楚佛谙戳他肩膀的手,白发长老忽然走到他面前,一片阴影压下来,麟岱警觉抬头。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佛谙就闪现在麟岱身前,一把将那长老薅出去好远。
古长老眼前一花,就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古行老:“……?”
“好快的身手。”
一个醉鬼对另一个醉鬼表达了真诚的赞美。
楚佛谙回到麟岱身边,恢复端正坐姿,仿佛刚才弹射而起的另有其人。
许鹏莱摸摸自己的脑袋,哈哈一笑,然后唤来一名弟子,吩咐道:
“仙尊醉酒,仙君体弱,你代他将仙尊送回房中,不要累到仙君。”
麟岱投去感激的一笑,那前来扶楚佛谙的弟子无意看见,心跳瞬间杂乱,面色赤红。
许鹏莱不禁骂了句没出息的东西。
楚佛谙却自己站了起来,他小心地扶起麟岱,像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不劳烦宗主了,我自己送麟岱回去。”
两人站在一起,同样的长身玉立,怎么看怎么般配。那弟子识趣地退下,楚佛谙掐了个决,消失在大殿里。
“这是还没醒酒啊。”许鹏莱无奈地捂住眼。
“你咋知道?”身侧的长老不禁问。
“谁一里路还用传送阵啊?”
————
两人回到了佛谙殿,麟岱用手捂着楚佛谙的嘴,不许他随便乱亲。
楚佛谙亲不到,急的发出呜呜的哀鸣。
“嗦好回来酒给唔气的。”楚佛谙干脆啃起了麟岱的掌心。
麟岱不知道楚佛谙怎么一沾酒就变成这样,与先前强悍可靠的剑尊大相庭径……好吧,也不算大相庭径,但是确是有些差别。
本来准备在宴上好好表现的,现在倒好,被楚佛谙缠住了。
他把手放楚佛谙衣襟上擦了擦,转身躲到柱子后,企图唤醒男人。
“前辈,前辈?是我,是麟岱。”
楚佛谙瞪大眼睛,一边捉他一边说:“我知道,我不会亲别人。”
他显然很受伤,眼眶都红了。
“为什么要这么想我。”
“前辈对不起,但是你能不能清醒一下。”
麟岱绕柱三圈,不停地躲避着楚佛谙。
楚佛谙只觉得青年像尾灵活的小鱼,怎么都捉不到。他忽然干呕一声,捂着嘴蹲了下来。
麟岱一惊,想起了他的心脏,忙不迭去扶他。
楚佛谙似乎疼的厉害,他痛苦地喘息着,麟岱从鹰头戒指里取出止疼的丹药,强迫楚佛谙吞下去。
楚佛谙含着丹药,抬头在麟岱鼻尖上亲了一口。
阴谋得逞,楚佛谙自己站了起来,还不忘把麟岱也扶起来。
麟岱才知道他在装,气得满眼是泪。
“不理你了,你个醉鬼。”麟岱一甩袖子,赌气似的去床上和衣躺下。
再也不让他喝酒了,气死了,居然这样吓他。
“我没醉,你看我站得多稳。”楚佛谙居然很认真的在反驳他。
青年不理他,或者是折腾累了,他脱了鞋子,侧身躺在了床上。
楚佛谙在床边绕来绕去。
“麟岱怎么不理我?”
麟岱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