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荷煜

作者:荷煜  录入:05-25

  我说:“你就是跟我说这个?”
  “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一会儿还有个学术研讨会等着我,要不是你,我……”
  “我小半年没有联系过你,你就没有担心过我会出事吗?”我鼓起勇气,截然打断他。
  或许是我的声音太大,或许是我的语气里的质问和不甘太明显,路人都侧目看我。
  那头他的声音依旧清冷自持,像是个机器一样:“你会出什么事?男子汉又不是小娃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顶立门户了!”
  原来,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山里失踪了五个月的事情。
  他醉心学术科研,和助理妻子志趣相投,哪里能分得出心思来关心我这个前妻生的麻烦儿子?
  我早该猜到的,刚才还抱有什么可笑的期待。
  他见我不说话了,自顾自地说:“我不准你放弃那个项目,你自己回去找叶老师。我都是为了你好,李遇泽,你脑袋放清醒一点……”
  “我能力不足呢?”我豁然冷声说道,“我不感兴趣了呢?我不想做了呢?你只想那个项目有多好,可再好也不适合你儿子!”
  “你少说废话……”
  他话还没有说完,我隐隐听到那头传来一道温柔轻缓的声音:“绍恒,到你出场了。”
  下一刻,手机里就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连给我说句“再见”的时间都没有。
  我放下手机,一种无力感席卷而来。
  这里是最繁华的地方,人流量极多,大部分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他们有的手挽手,有的相对笑着,各自有着各自的归处。形单影只的我身处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所有人与我擦肩而过,但没有一个人我能叫得出名字,我在这一瞬间竟热泪盈眶。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
  我幼年时母亲丢下我出国的时候,我没有哭。我少年时独自一个人在家里,从楼上摔下来断了腿,没有人扶也没有人管,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时候,我也没有哭。
  可现在,我孤身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委屈和孤独。眼泪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想要来击败我。
  我不想在大街上哭,那显得我很没有用,丢脸都丢到人前了。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快步往小区里走。
  回到家里,我把东西随意地往沙发上一扔,把自己也随意地往沙发上一扔。
  我突地想起我没有买晚饭。饥饿感从胃里传出来,提醒我需要进食。可我躺在柔软的沙发里,一动也不想动。
  余光忽然瞥到了垃圾桶里扔着一个素色的东西。我定睛一看,是沈见青留给我的香包。
  它之前一直系在我的脖子上,我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便把它这么带回了家里。
  我昨天把它取了下来,顺手扔进了垃圾桶。可现在,看着它可怜兮兮地躺在那里,我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动摇。
  它就像是一个标志,代表了那段黑暗的过去。我应该截然与之划清界限,投入到光明灿烂的新生活中。
  可一个晃神,我竟把它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
  我在做什么?!
  我刚要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掉,可下一秒却犹豫了。
  把它留下,就当……就当是给自己留一个教训。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第58章 心理讲座
  弥漫的雾气笼罩天地,近处的树都披上一层白色的纱衣,视线再往远处移,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低微的能见度,让人恍惚间产生一种,天地间都只有这一座吊脚楼的错觉。
  我站在吊脚楼的长廊下,彷徨间不知何去何从。
  我应该往前走吗?还是选择留下?
  空荡的周遭让我没有安全感,但实际上孤独本身是我最司空见惯的东西。
  大脑里空空荡荡,我好像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事物,或者人。可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抚摸着吊脚楼的长柱,感受着长久的岁月在那上面留下的风蚀的痕迹,每一条细致的纹路都刺痛掌心。
  这触感是如此真实。
  我尝试着向下走,脚刚抬起来,还没有放到下一级台阶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遇泽阿哥。”
  我猛地回头,只看清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藏着沉甸甸的情意和不可控制的偏执。
  我的心脏剧烈地震颤两下,力量震得我胸口发痛。
  “沈见青……”
  我于刹那间想起了我遗忘的内容,也于刹那间意识清醒。
  “沈见青!”
  我在无边的夜色里猛地睁开眼睛。
  这只是一场梦。
  这又是一场梦。
  空气里隐隐还残留着我挣扎着喊出他名字时的回音。我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我喊得太大声,把自己给吵醒了。
  这也是我从寝室里搬出来的原因。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第一次在寝室里大喊着沈见青的名字惊醒,然后对上室友们异样目光时的场景。
  他们未必发现了什么,甚至还打趣我是不是背着他们悄悄谈了女朋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莫名心虚。
  但这样的次数多了,他们也难免起疑。有人试探着问我。

  “沈见青是谁?我们学校的吗?什么时候一起约出来玩儿?”
  我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只说是外校的朋友。
  后来我决定搬出来,不仅是怕打扰他们,更是怕我在梦里喊出什么荒唐的话来。幸好之前我攒了钱,也找我父母添了一些,在离学校不远的市中心买了套可以落脚的小房子。
  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完全进入秋天,夜晚寒凉萧瑟。市中心的夜晚从不缺少灯火,我的房间临近街道马路,楼层也高,开窗就能俯视城市的夜景。楼下的霓虹灯把斑斓的光投到了房间里,屋里即使不开灯,也能模模糊糊地看清东西。
  这和苗寨里便完全不同。那里到了晚上,就是绝对纯正的黑。
  我没了睡意,爬起来,凑到窗边,盯着遥远处大楼里朦胧的光。
  对面的大楼是一栋摩天商业楼盘,号称“可以在楼里安度一生”,集吃喝玩乐,医疗养老于一栋,里面甚至还有小孩儿的补习机构。
  因为时间久了,我已经看出了每一层楼的主要功能,也熟悉了那些一整夜不熄灭的灯光。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个我辗转难眠的夜晚了。
  说来可笑,我在苗寨里,在沈见青的吊脚楼里,在那些渴望自由的日日夜夜里,常能一夜无梦。可当我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当我得到了心心念念的自由时,却反而夜不能寐。
  我总梦到沈见青,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他的脸。
  有时是他正常时候,但更多是他偏执发狠的模样,最多的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他狼狈地倒在地上,还在狠狠地威胁。
  这是一种很痛苦的体验。
  我越想要忘记他,越想要开启新生活,就越对这样的现状无力。
  我离开了苗寨,但我想,我并没有真正离开那片苗域。
  不行,得休息了。明天还有一堂很重要的讲座。我想着,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快点入睡。
  后半夜时梦时醒,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毫不拖拉地起身收拾了东西便徒步往学校去。
  今天的讲座是一位很有名的心理学教授主讲,主题是关于生命健康安全。学院要求大四学生全部参与,算做学分。
  我是第一个到的,阶梯教室空空荡荡,我就好像是一瞬间拥有了巨大的选择权,可以任意挑选心仪的位置。
  正当我选择了一个前排靠边的位置坐下时,前门突然被推开,走进一个高挑的姑娘。她留着齐肩的半长发,发间编着一根细细的银丝带。那丝带垂在她肩头,看起来很乖顺,也很熟悉。
  我有一瞬间的愣神,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那女生也没想到教室里有人,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学长……李学长,你这么早就到了?”
  我诧异道:“你认识我?”
  “在咱们文学院,还有谁不认识你吗?”那女生笑着,侧颊露出一个酒窝,“只是你不认识我罢了。”
  她一边说,一边熟稔地走上讲台,从包里掏出U盘,调试起了设备。她垂着脸,手上不停,嘴里说着:“我就说这个学生助理当得值,和文学院公认男神单独同框了!”
  我有些尴尬,这话不知道该不该接。不接显得很没有礼貌,但她话里的用词却实在夸张。
  气氛就这么冷了下来。
  正当我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又自顾自说:“这个时候不应该进入问我名字的流程吗?”
  她倒是自来熟。我只得顺着说:“那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立刻得意地说:“我是你直系师妹,我叫赵如故。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的‘如故’。”
  赵如故。嗯,确实没有听说过,完全没有印象。
  说话间,阶梯教室里人渐渐多了起来,赵如故手脚麻利地点开讲座的资料,不卑不亢地组织起了我们这批学长学姐的入场工作,等待着主讲教授的到来。
  临到开场,教授到了,院里也来了其他老师。赵如故忙完了手里的活,弓着身悄悄来到我身旁,指着我旁边的空座,弯着眼睛:“李学长,我能坐这个位置吗?”
  我起身让座。
  主讲的教授很严肃,不苟言笑的,把一些常见的心理疾病常识传输给我们。
  “你们有的马上就要进入社会,有的或许会选择升学,不管走哪一条路,都不能忽略自己的心理健康。接下来呢,我要给大家介绍一种大家应该经常听说过的心理疾病——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阶梯教室里立时响起了不小的讨论声,大家似乎对这种疾病有着非常大的兴趣,有的还在互相讨论着对于这种疾病的理解。
  教授高坐在讲台上,很重地清了清嗓子,教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又名人质认同综合征。名字来源于瑞典斯德哥尔摩市非常有名的抢劫劫持案……临床表现为被害者对于加害者非但不憎恶厌恨,反而产生其他积极的情感,譬如认同、感激,更有甚者会产生爱情。”
  他话音落下,阶梯教室里如炸开锅一样。大家对这种猎奇的,诡异的心理疾病下着自己的评价和论断。
  我在人声鼎沸中,却冷汗淋漓,如坐针毡。心像是泡进了深海里,沉闷闷地透不过气来。
  等到沸腾声渐小,教授才环顾着教室,冷声道:“大家是不是以为这种疾病很少见,很猎奇?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疾病。”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教授,对这个话题有着无限的探索兴趣。
  “比如,受到家暴却不肯离婚的妻子。在人前为自己的丈夫辩护,甚至认为对方是一时的糊涂。被霸凌的学生对于施暴者产生崇拜,甚至帮助他霸凌其他学生。中国古代就有为虎作伥的故事,这种心理现象很早就受到了我们的关注。”
  同学们都露出恍然的神情。
  赵如故突然凑到我面前,说:“学长,你说我们身边真的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喜欢伤害自己的人……那也太奇怪了吧……”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豁然站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到了我的脸上,连教授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我想这一刻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这里我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这位同学,你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老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教授挥挥手:“那你快去医务室吧。”
  我如蒙大赦,书包都没有收拾,径直快步冲出了教室。
  室外的空气比室内要清爽不少,但我并没有能够喘得过气来。教授说的每一句话都震动在我耳边,我不知道我出来是为了逃避什么。
  我很早就问过自己。我恨沈见青吗?
  当然恨。
  他的偏执、疯魔,差点毁了我的整个人生。
  可我在听到教授的那些话的时候,却不可自控地生出心虚和胆怯。
  斯德哥尔摩?我坚信自己不是那种情感脆弱的人。我很早也就知道,依附于他人是最不牢靠的选择。
  那我为什么要逃避?
  我在无数个难眠的深夜问过自己,我恨沈见青吗。得到过无数次肯定的答案。
  而现在,我的脑海里突然生出了另外一个从没有想过的问题。
  李遇泽,当初沈见青重伤,你明明有最好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有走?
 
 
第59章 心理咨询
  “李先生,你请坐。”一身白衣的青年女人脸上是得体的笑容,短发很服帖地梳在脑后,动作干净利落地指着已经拉开的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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