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现在的主子,正手持铁棍,试图再给人脑瓜子开瓢。
长风:“……”
老爷,您收了神通吧!
时柯可能听到了长风内心无形的呼救,转身看到一张略微眼熟的脸。
倒不是对方脸眼熟,而是这个阵仗,还有那个体格。
嘶,这不是城外的那位仁兄吗?
这是路过?
时柯想了想,收回铁棍,整理了下衣服,朝人打招呼,“壮士可是路过?”
众人:“……”
壮士什么?什么壮士?哪儿的壮士?!
落后老大一步的孙恒源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时举人?”求求您别开口,大家是自己人啊!
呃,一看孙恒源还在人身后,时柯热血上头的脑子终于动了动。
能让一位锦衣卫跟在身后,而且从脸上看就知道来者不善的这群人,当然也是锦衣卫啦!
更有可能是比较有地位的锦衣卫。
那,这位是?
“北镇抚司千户赵毅。”
不等他猜测,赵毅自报家门。
啊这,这算是自己人啊。
时柯忍不住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刚抬手感觉不对劲,铁棍随手往后一扔,行礼道,“方寸山庄举人时柯。”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根铁棍脱手倒向时柯身后的人身上,半截落地,半截砸到那人腿上,翻滚两下抵在时柯脚后。
脸不红气不喘的时举人面色如常直起身来,理直气壮告状,“千户大人,学生是为自保才出此下策,绝无任何伤人之意。”
众人:“……”
赵毅心底对时柯倒是好奇起来,更何况从圣上那边得知时柯的真实身份,他只装作没看到,抬头看了下天色,似笑非笑地道,“天色已晚,时举人可是要回家?”
时柯一看,坏了,今天他回来,林大厨可是要大显身手的,有些菜错过时间就不酥了!
赶忙一行礼,“多谢千户大人提醒。只是这些山匪……”
他可不想带回山庄,他庄子上都是老弱妇孺,有什么事儿可挡不住对方。
赵毅沉思一下,道,“今日进城已晚,不知时举人可否收留赵某一日。明日进城,赵某可带着这些山匪贼子见官。”
孙恒源听完傻了,不是吧老大,咱们进城,谁管时辰啊!锦衣卫办事,驾贴一出,除非圣上,无人可挡!
就算是城门口的守将,让他宵禁开门也得开!
你找理由得找个靠谱点的吧,这话说出来谁信谁傻子啊!
“好!”时柯一口答应。
这种情况下,时柯也不想拒绝送上门的护卫。
万一前面还有更多人等着打劫他怎么办?
有锦衣卫在就有一层保护,更何况,对方是他靠山,向靠山寻求帮助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这会儿时柯已经忘了他找退路时下意识把锦衣卫踢出去的行为。
孙恒源:“……”
还真有这种傻子啊。
其他跟着的几人也是赵毅的心腹,多多少少知道当年的事情,加上刚才时柯的举动,更让人无比好奇。
大燕的文人骂人都不带脏字的,但他们第一次听到这种直白但又不是很直白的嘲讽。
不会拐弯抹角听不明白,但一听又确确实实在骂人。
这是个人才啊。
赵毅和时柯对对方的初次印象都很不错,一路上气氛更是和谐无比。
在场唯一不开心大概只有被砸晕过去至今还没醒过来的山匪们。
马车在锦衣卫的护卫下一路飞奔到庄子上,焦急地等在门口的顾易管家刚要上前迎接自家老爷,看到马上下来一个人。
仔细看过这张脸,略一皱眉,想到什么,顾易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小的顾易,见过大人!”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时柯:“……?”哎?
怎么感觉全大燕都认识赵毅,就他还傻不愣的在那儿喊壮士?
作者有话说:
没啦!明天继续!
第44章 回礼
方寸山庄的人等到了他们老爷和赵毅赵千户, 锦衣卫时府的人等了一天没等到时柯死亡的消息。
时晏安慰自己此刻城门已关,消息传递不过来,只要等明天, 天一亮城门一开,他就能出门为二弟准备后事了。
等到时候,庄子上的地赁出去,佃租五成, 他能躺着收钱。
为了摸清楚老爷子为庶弟准备了多少家底,时晏还特意让管家去那附近探听过,良田五百多亩, 附近还有水源浇灌, 这……这若是成为他的私产, 不走公中的账本,岂不是正好能养个外室!
每天哭丧着脸的时夫人在失去外祖家这一助力,或者说在江南遭到水灾, 外祖家利润最大的私盐产业受到毁灭性打击后,时晏对她不再有什么好脸色。
府中老太太是个目光短浅的,一心只有孙媳妇过门后会贴补时府。当家人时晏对当家主母不假辞色,每天直往姨娘房里钻, 一下子, 时夫人仿佛从过去嚣张跋扈的当家主母变成深闺怨妇。
要时柯说,时夫人很适合走女强人路线。能把时家这个半死不活的东西经营地井井有条,没让时家破产,这不很有经营理念嘛。
不过, 两人立场不同, 注定看到的也不一样。
时夫人想靠拿捏时晏来证明自己当家主母的地位不是那群小贱蹄子可以撼动的。
但这一举动很明显起了反作用, 时晏被她推得更远, 更是起了养外室的念头。
此刻时晏已经幻想起从时柯那儿得到的东西一半作为报酬交给那群人,另外一半则是收入囊中养个外室。
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畅想着明天得到的好消息,时晏唇边挂着笑容回房。
等他关上门之后,这抹笑容立即僵硬在嘴角。
房间中,一个黑衣人大马金刀坐在他平时坐的桌椅上,一把明显带有异域风情,镶满宝石的匕首放在这人手边。
黑衣人见他一脸雷劈了的表情,咧嘴一笑,“怎么,时千户不会认不出我了吧?”
时晏笑容重新回答脸上,心中不断问候他家祖宗,这尊杀神怎得亲自来了?!
“您说笑了,瓦那二王子的大名,大燕又有何人不知?”
坐在他面前的正是西域八部族之一的多卡图察部族二王子瓦那,但本次出使大燕的使者之中,并未有他。
瓦那顶替一名使者身份悄声前来,这一次他来打探大燕的底细。
经过一个夏天的水患,一个冬天的雪灾,他不相信大燕手中还有底牌可言。
即使大燕粮食众多,那也是建立在江南鱼米之乡的前提下,现在江南水灾导致鱼米之乡不复存在。
那是不是说明大燕此刻的粮食储备并不充足?
冬日又经历大雪,受灾严重,受灾百姓数量再度攀升,大眼的当权者必须要付出比水灾更多的精力处理这些事情。
连续天灾之下,大燕的实力,可以重新评估了。
而眼前这个蠢货,呵,不足为惧。
只要明天一早,他就能掌握眼前这个蠢货更大的把柄。那之后利用蠢货让锦衣卫互相怀疑,从内破坏。
加上晋南王那个蠢货为他们提供的消息和钱粮,大燕到底是不足为惧。
想到这里,瓦那眼底满是高高在上的傲然与不屑。
拿下大燕,不过是两年之内的定数而已!
就在两人密谋之时,方寸山庄上的时柯已经左手炸酥鱼,右手烤肋排,沉浸在调料和油脂的美味之中。
吃一口还要和赵毅科普这用了什么火候,什么调料,还可以把技术用在羊肋骨牛肋骨等等各种肋骨身上。
赵毅坐在上位沉默进食,听着时柯的介绍,不发一言,只是进食速度加快一倍。
时柯已经吃得差不多,让管家上了西瓜汁溜溜缝。
捧着满满一杯西瓜汁小声吸溜,时柯心满意足。
虽然没有火锅但是大冬天喝果汁也很快乐!
这种快乐就像是大夏天吃火锅大冬天吃冰激凌喝可乐一样,一定是妈见打的快乐。
赵毅确认时柯确实吃了一根肋排,两条酥鱼,几口素菜就饱了之后,一个人把桌上的两道素菜,两盘肉菜和一盆汤全包圆了。
时柯:“……嗝~”
他默默打了个饱嗝,一脸敬意看着赵毅……半点没显出来的小肚子。
然后在心里竖了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锦衣卫,干饭也比别人能吃。
锦衣卫只在这里停留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带着人和山匪直奔北镇抚司而去。
半夜转醒想偷偷跑路的穆尔多:“……”
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
那个举人的背景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连眼睛双眼皮上有个红痣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锦衣卫出身,但不被嫡母嫡兄所喜,后被分家分宗出去,只给了个庄子。
是个心善的老好人,帮助了一批江南来的流民,以至于手中的银子所剩无几。
然而,穆尔多回想那天见到的时柯:半人高的铁棍耍得虎虎生风,一进战场敌我不分,随身带着刺激性毒药。
在马车中坐着的人突然一脸扭曲。
这特么是心善?是个老好人?
他们八部族欺诈小部族都没敢这么说的!
谁他娘的放出来的风声?!难道是时府?
穆尔多心下大骇,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但时府为什么放出这样的假消息?
联想到他们的计划,穆尔多猜测道,这一定是为了拿捏他们西域使者,破坏二王子的计划!
为了请君入瓮,时府还特意弄假成真,苦心孤诣将时柯分家分宗出来,然后给部族递消息说想杀了时柯。
如果西域部族对这件事很重视,当然会派出他们最为重视的勇士达成目标。
如果对这件事不是很重视,但也不会放任不管,那他们也会派人出来找到附近的山匪贼子拦截时柯。
不管如何,二王子一定会答应时府要求,接着就被早有准备的时柯一网打尽!
反应过来,穆尔多心中一凉,这,好狠毒的心机!好毒辣的计策,连自己兄弟都不放过!
再想想,两兄弟不和、嫡母嫡兄欺压庶子庶弟这种传言是从什么时候出来的?
时莘去世。
时莘一死,和他们联络的人换成了长子时晏,再传出来时晏和时柯不和的消息。
时晏假装不得不借助他们的手除掉时柯。
这时候,西域部族为了表示自己很有合作的诚意,他们肯定会派人来杀了时柯。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更何况,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陷阱,唯独他们西域人不知道罢了。
从二王子接到时晏那封除掉时柯的信时,他们就进了猎人的网。
好,好一个时府!
他不好过,时府也别想好过!
穆尔多心下发狠,决定给时晏一份大礼,希望今晚过后,他还能笑出来。
时晏笑不笑得不知道,反正时柯一定能做梦都笑得出来。
这穆尔多太会脑补了,一定是写话本的好手!
他已经和时晏分家分宗,对方有什么雷绝对爆不到自己身上。
是以,时柯乐得看时府倒霉。
等赵毅走了之后,庄子上安静不少。不是说以前很热闹,而是说庄子上的人做事更加规矩谨慎。
时柯找来顾易管家一问,管家差点没给他跪下。
能不谨慎吗?
那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啊!多看一眼就能蹲大牢,还是终身制,至死也别想出来的那种。
听得时柯一阵无语。
怎么感觉他眼中的锦衣卫和别人眼中的锦衣卫差别这么大?
合作了接近四年,锦衣卫倒是没狮子大张口要了他一半利润去。除去该交的税费,锦衣卫也只要了两成利。
他不知道的是,这两成里面有一成给了皇帝,直接进了私库。
燕文帝本来不想要的,但是……但是茶馆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看了看自己的私库和快能跑马的国库,他勉为其难收下了,并且很眼馋赵毅手里拿着的一成利。
可他身为皇帝,总不能张嘴给自己侄子(侄子本人并不知道)说,你再匀我一成。也不能抢了臣子私底下的收入。
只能继续眼馋那大笔大笔的钱财。
当然,他也是知晓,剩下八成里面,茶馆起码拿出来五成利润用来改善书生们的生活环境。
不然,燕文帝真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银钱流到一个人手中?
即使那人是他亲侄子也不行。
私底下燕文帝和赵毅核对一下,茶馆的账面很是干净,任何支出和折损都是合理的。
而且在算账的时候,燕文帝发现,他侄子其实挺抠门的,茶馆一年十二个活动,需要的场地大部分是流动的。
什么叫流动呢?
就是上一次用在东场地的东西换了一个样貌形式放在了西场地,上次用的茶盏这次可能就是换了一个茶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