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宴晚的垂着眼看他,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杀意。
男人这次彻底不敢再动,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传说里只会吃喝玩乐的纪三小姐还有另一面,可惜他明白的太晚,已经失去了逃脱的机会。
纪宴晚冷冷道:“一分钟,讲不清楚来意我就把你头打烂。”
说罢,她用冰冷的棒球棍戳了戳男人的脑门,鲜血经过拉扯已经勾丝,浓郁的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散开。
男人哆嗦着说:“我是奉命来杀了你的。”
“奉谁的命?”纪宴晚皱着眉:“我不喜欢老问问题,你最好自己全说完。”
“如果不想说,可以选择直接死,我会尽量下手快一点。”
“不,不想死,纪三小姐您饶命。”男人这会子彻底害怕起来,俗话说不怕硬的就怕横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眼前这个纪三小姐显然就是不要命的那种类型,刚刚两下分明是下了死手。
男人哆嗦着说:“是程老板,程老板让我过来把您给打晕拖过去找她,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一百万,还说......”
男人停顿了下,头顶上源源不断的血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只能停下讲话抬手将眼前的血色给抹开。
纪宴晚见他摸的碍事,干脆将抵在他脑门上的棒球棍给挪开,直直抵在了不断冒血的伤口上。
男人一愣,他以为纪宴晚下一秒就要把棒球棍给直直戳进自己脑子里时,就听见纪宴晚大发慈悲地说:“继续讲,我帮你堵着血。”
男人:......
她这种简单粗暴的止血方式,除了会要人命外没有别的缺点,不再抬手抹去鲜血的男人继续将:“程老板还说就算是在路上把您弄死了也无所谓,因为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真的抬着您的尸体去的话,她会给我两百万。”
“呵。”纪宴晚忍不住冷笑了声,手里的棒球棍也往下杵了几分,痛得男人忍不住哀嚎出声。
听见男人的抽泣,纪宴晚问:“你叫什么?你知不知道程祈根本给不起你这么多钱?”
“我叫黄冕。”黄冕缩瑟了下听见纪宴晚不爽地啧了声,他又不敢动了,只能忍着痛说:“程老板说就算是把房子卖了也会给我钱的,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帮她干活了。”
“不是第一次?”纪宴晚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用了几分力气戳了戳问:“上次参与撞我大姐的是不是也有你?”
她的声音低沉,门口路灯明明亮如白昼,可是黄冕还是打了个哆嗦,连忙说:“我没有,上次的活儿程老板没有联系我们,她好像另外找了一堆保安还是什么,这次是找不到人了才找的我。”
黄冕语气很诚恳,他现在也不管还能不能拿到奖金,只要纪宴晚问的是他知道的,他就会全部说出来,纪宴晚家这一片是富人区,别墅与别墅间距离很远,饶是纪宴晚真的将他打死在这里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发现尸体,所以为了抱住命,一百万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一开始黄冕觉得这个任务根本不值一提,他听外人说过纪家,人人都说纪明陶狠,纪明陶手段凶,对这个纪三小姐的评价都是只会吃喝玩乐,贪生怕死的草包一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富二代罢了。
属于黄冕就下意识把纪宴晚当成了一个可以肆意拿捏的草包,才敢蛮横地踹门,甚至踹门时连个武器都没准备的。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性alpha不论是力气还是速度,制服一个这样的娇生惯养的小姐还是轻轻松松不在话下的,可是纪宴晚给他的当头一棒,以及后面的冷静和自若,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事情才有的坦然。
娇小姐变成硬茬,黄冕只觉得自己脑袋好痛。
纪宴晚听完他的坦白,大意也能明白程祈的意思,同时也反应过来问:“是不是还有同伙去找我姐姐们了?”
黄冕错愕地看着纪宴晚,表情有些呆滞。
“说话。”纪宴晚将铁棒挪开,抵住黄冕的面门:“还没想清楚吗?”
黄冕鼻子一重,脑袋上的血又哗啦哗啦冒个不停,他的鼻尖上全都是自己的血,浓郁的铁锈味将他熏得想吐,尽管这是他自己的血液。
而抵在鼻子上的棒球棍又加了几分力气,只要纪宴晚再用几分力气就能将黄冕的鼻梁给戳塌,双手被纪宴晚踩在脚下,鼻梁又被铁棍给抵住,黄冕彻底失去反抗的力气。
他说:“程老板好像还找了人去纪氏,至于她自己会去哪里她没有说。”
纪宴晚的眉头紧紧皱起,去纪氏肯定是为了把纪明陶给调走,那岂不是就剩下大姐一个人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涌现,纪宴晚沉声问:“程祈说让你把我带到哪里去?”
黄冕老实回答:“她没有说,只说打晕了你以后再给她打电话。”
纪宴晚挪开脚,俯身将匍匐在地上的人给拽了起来,过度失血让黄冕的嘴唇变得苍白,同时力气也在消散。
她将人给提起来,嫌弃地往外推了几步说:“给程祈打电话。”
黄冕只能照做,电话刚拨通三秒就被人给接听,纪宴晚按下免提。
“喂?”程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有些沙哑,似乎刚刚大声咆哮过。
黄冕有些哆嗦,咽了咽口水刚准备开口,就被冰冷的棒球棍抵住了喉咙。
纪宴晚的眼神狠戾,表情里是藏不住的杀意。
“程老板,我把纪宴晚给绑住了。”黄冕咽了咽口水说:“已经打昏了。”
程祈嗯了声说:“带她去北郊粮库,我正在往那边赶。”
纪宴晚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问。
“对了,程老板您需要我去帮忙吗?”黄冕磕磕巴巴地说。
程祈顿了顿,淡漠道:“一个瘸子而已,不需要你操心。”
“好吧。”黄冕说完,对面就利索地将电话给挂掉了,只留下一阵忙音在夜色里回荡。
纪宴晚的眼神微微眯起,舌尖顶起腮烦躁地啧了声说:“看来有人比你还想死啊。”
黄冕知道是程祈刚刚那句瘸子惹怒了她,见识过纪宴晚手段的黄冕不敢多言,他谄媚地笑道:“我带您去北郊粮仓吧,我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看着他这谄媚的样子,纪宴晚冷哼了声。
就在她准备抬脚跟着黄冕走时,突然回过头往黑暗的玄关处看了一眼,接着她朝黑暗里笑了笑。
看着她这怪异举动的黄冕被吓了一跳,他试图顺着纪宴晚的视角往回看,可是那里只有黑暗一片根本没有东西,纪宴晚这一笑十分诡异,吓得黄冕打了个寒噤。
今晚的遭遇全都是预料之外的,黄冕抬手堵住不断冒血的伤口,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消逝,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瞬间反杀纪宴晚的心思几乎是刚浮现就被按下去,从体力上来讲,他已经低于纪宴晚了,更别说纪宴晚手里还有根铁棍了。
于是他只能任命般跟在纪宴晚身后上了车。
别墅大门重新落下锁,一直等屋外的引擎声远去,傅岁和才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刚刚纪宴晚回头的那一眼不偏不倚地盯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岁和觉得纪宴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可是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呢?
刚刚她们二人的对话全都落进傅岁和耳朵里,只是有一件事不对的是。
黄冕是傅家的人,是傅雷武常用的得力手下,为什么在此刻变成了程家的人?
傅家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傅岁和眯起眼,她有预感,今晚这件事会往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去。
......
......
纪明陶赶到撑程祈给的地址时,已经有一辆车早她到了。
北郊粮仓是江城最大也是唯一废弃的一个粮仓,这里的建筑是民国时期就留下来的,在战争时期多次受到攻击都没有塌陷,随着科技的高速发展,这个建筑也渐渐被废弃。
直到江城高速发展时将这个粮仓划出城区后,这个近百年的建筑终于被废弃,屹立百年的建筑也开始渐渐地坍塌。
现在这一片已经不会再有人来了,除了高速路上飞速行驶过的车辆,几乎没有人烟。
纪明陶和柏厘一前一后地下车,柏厘眼尖认出车牌号道:“这是程祈的车。”
不知道为什么,纪明陶的心脏没由来地一痛,这种痛意在她赶来北郊粮仓时格外明显,尤其是在她给纪禾颂打了个三个电话都无人接通时。
痛意达到顶峰。
柏厘感受到纪明陶的不对劲,她抬手扶住后退几步的人,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纪明陶接着她的力气站直,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担心阿姐,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北郊粮仓因为荒废,四周都空荡荡的,尤其是在现在才刚过凌晨四点,四周还是一望无际的黑。
弥散在空气里的是说不出来的危险感。
她们二人进入粮仓,伸手不见五指的场地里什么都没有,现在是后半夜,连月亮都落下去了。
四周很静,连风声都没有。
纪明陶试探着往里走了几步,就在她以为又被就程祈给耍了的时候,突然一束强光从头顶洒下。
“喂!”
一道女声随着灯光一起传过来,程祈几乎是尖着嗓子叫出来一般,她的声线划破夜色,叫人不寒而栗。
纪明陶寻声抬头,之间坍塌的差不多了的楼梯上有两个身影。
一个是站着的程祈,她正用手举着强光手电筒,那道光源的来历正是那个手电筒。
只是她身侧还有一个人,熟悉的轮椅,一只轮子因为被粗暴对待已经瘪了下去,熟悉的白色居家服上沾上了灰尘,纪禾颂此刻被反绑着双手和双腿,眼睛和嘴角都用黑色布条给紧紧勒住。
二人隔着三层楼高的距离,可是纪明陶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纪禾颂膝盖处渗透出的血痕,白色居家裤已经被染红了。
几乎是瞬间,纪明陶就暴怒了起来,她的眼神里迸发出浓浓的恨意,转身就要上楼。
可是她刚转过身,那一束手电光就直直射了过来,程祈的声音冷幽幽的,她说:“只要再上前一步,我就把她从这里推下去。”
说罢她真的动手挪了挪纪禾颂的轮椅。
原先还暴怒的纪明陶瞬间被按下暂停符,她站在原地怒喝道:“不行!”
“不行?”程祈冷冷一笑道:“我的字典里根本没有不行两个字。”
像是试探一般,她真的将纪禾颂的轮椅往前推了推。
她们所在的位置很危险,常年未使用的地板已经老化,是不是还有碎石坠落,已经风化的石块砸在地上瞬间变成灰飞。
柏厘大声喊道:“程祈!你不要冲动!”
她一手拉着纪明陶防止人暴动,一手伸出去试图阻拦程祈。
程祈听见她的声音,将手里的手电筒转了过来,直直照射着柏厘的眼睛。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突然被强光照射,原本用来拉住纪明陶的手迅速收回,变成隔挡的动作。
柏厘眼前亮的发黑,她被迫闭着眼适应让眼睛好受些,可是生理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滑落。
看着她的反应,程祈忍不住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幽暗响在夜色里如同鬼魅一般。
纪明陶被她逼得无法上前,只能徒劳地站在原地:“程祈,我们谈判!你放过我阿姐。”
“放过?”程祈像是听见了什么玩笑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到后面她的声音变得哀怨,语气里满是恨意:“那你们有谁放过我家阿默了吗?要不是因为纪宴晚带来那个女人,我家阿默也不至于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