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弟——阿凝凝

作者:阿凝凝  录入:05-29

  不成!这不成!!!
  “要是白秋戴了罪,我就不认这弟弟!你也休怪我食言,我不能让一个罪人入我的府,顾我的孩,伺候我的男人!我怎么能有心力每天防着他?若将来东窗事发,你那些生意上的对手拿白秋来给你,我,还有我爹做文章,你预备如何回击?再长远想,万一我生的儿子,他的仕途跟官声,你难道不要了吗?是女儿,将来嫁人,家里有个罪人,在婆家面前也抬不起头吧!”
 
 
第212章 大爷的去处
  怀了孕的女人,很多时候想法都是这样不可理喻。原隋不大能搞清楚玉茗的忧心之处,甚至连她突然对白秋的提防和排斥都显得有些许莫名,即便如此,原隋还是选择了退让。
  毕竟玉茗刚怀上孩子,这个掺不了假的嫡子有多重要就不用说了,再者,白秋入府,如果得不到玉茗的宽容,日后他在府中的日子亦不会好过。哪怕他有心偏袒,但是别忘了,这个家的主母永远是玉茗,未来继承人的嫡母也是玉茗,玉茗的背后是宋知府,他就是再偏疼白秋,诸多顾虑下,宠妾灭妻他也是做不得的,更何况他本来就无意与玉茗争。
  玉茗一直都是他的好同盟,是他最坚挺的后盾,如今又拖着病体怀了他的孩子,对玉茗,原隋总是存着一分尊重,一分感激。
  “好,就依你,我会想法提前把白秋接走,一开始我就打算在抄查锦玉私产时让阿苦偷偷把白秋带到渡口我好去接他,为防不测,我会安排原六通知阿苦提前三天接他们入府,这样他就不是戴罪之身,你也能放心了吧。”
  “还得保证没人告密。”
  “这是自然,阿苦是哑巴,便是想告也告不了,至于锦玉养的那个奴才,我会让他开不了口的。”
  “好。”
  丈夫让步,玉茗也并非不懂事,她长吁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
  “等把白秋接来,谨慎起见,还是给他改个名。”
  “改个什么名?”
  “不急,到时候再想,我怀孕的事还没告诉爹,等告诉爹,爹高兴,必是什么都依我,我就说白秋是托人在乡下找的专门给孕期做调养的小厨子,爹看在亲孙的份上定会同意。只要白秋不故意说漏,日子久了,谁还记得锦玉在他的私宅藏了个小妾?而我们孩子一落地,我就去和爹说,这孩子能平安降生全赖白秋的精心照顾,你再纳他不就顺理成章了?我会让孩子认他做小叔叔,我们一家人连成一体,他的安全才算真正得到了保障!”
  “玉茗……”
  原隋眼中渐湿,他没想到玉茗筹划的比他还周详。前一秒,他还担心玉茗有了孩子就和白秋生出了嫌隙,不支持他纳白秋了,现在听这句句感人肺腑的思量,原隋无法不感动,恨不得当即弯腰给妻子鞠一躬,再将贤妻刻在她脸上。
  然而,玉茗的智慧和肚量却远不止于此,她摸着肚子,幽幽开口:
  “上官嫣然那咱也别做的太死,我知道到这一步,她不可能再跳出来了,虽说这一切有她的咎由自取,到底也夹杂了我们的推波助澜。不管上官睿道行如何,能不能救得了他姐,我们都再帮她最后一次。你找人将和离书送去逼那锦玉签,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签了和离书,嫣然要脱罪或是减轻罪状,都比她不签还是锦玉的家眷要强!算是我们卖她个人情,最重要的,给我们的小孩积德!我是真盼着他,你是男人你不懂为娘的心,世间善恶,道上神鬼,宁可信其有,愿我们积的这点福缘老天能看到,记在我儿身上,也不枉我折腾这一场……”

  *
  “原来秋哥和姑爷一早就认识,这样算的话,好像也不叫移情别恋了。”冬冬放下茶,颇为震惊地看着白秋。
  他是真没想到,白秋和锦玉还有过这么一段,且差点就修成了正果。
  “秋哥后来从村子出来,也是为了找姑爷吧?”冬冬问。
  白秋点头,想了想,又摇头,“不全是,我在村子确实没活路了,为了治锦儿的病,欠了一屁股债,屋子和地都抵押了,我到镇上是迫不得已。”
  “那来上官府呢,也是迫不得已?”夏满忍不住问道。
  其实白秋投奔上官府,前后过程他是最清楚的,那时白秋的摊子被砸,去了义姐处好像也挨了揍,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找他。
  然而,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当时合理的现在不一定合理。尤其在夏满得知白秋和锦玉的关系,就很难不让他猜疑,一切都是白秋算计好的。
  “我,我是不想找你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到了那了。”
  听出夏满话中有话,白秋是既羞愧又尴尬,他知道自己的这番辩白是苍白的,可他向嫣然小满求助时,的确没惦着跟锦玉再续前缘,至于后面怎么就越陷越深,白秋也没个答案,只是清醒时发现已经和锦玉偷上了情。
  那些背地里纠缠的欢愉刺激着他,使他在痛苦与快乐的海洋里不断浮沉,直到东窗事发……
  他无颜面见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亦无颜面见在危难之际伸出手拉了他一把的恩人,他只能走,像条丧家之犬,落荒而逃。
  “我一开始,不是要骗你的。”
  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过,可惜,最终还是没能做到。
  白秋垂下眸,泪水一滴滴落在碗中。
  这份努力,在勉强的前提下有多么艰难!体现在夏满眼中却只剩敷衍。
  “行了,就别再逼他了!情这一事岂是你逼就能逼出来的?夏满,如今你问也问了,秋哥也都告诉你,他和姑爷才是天生一对,两个苦命的人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分开,好容易又聚在一起,我们身为朋友不该祝福吗?你也不要总是用道德的钢尺衡量秋哥,这年头,谁家高宅大户的爷们不是三妻四妾?姑爷只有一个妾,比之他们还算少了,人小姐都不计较了,你还在这里计较,怪没意思的!”
  眼看气氛逐渐走向僵持,又是冬冬出来打了圆场,递给夏满一碗热茶,暗示他不要再追问。
  夏满心里也知道,木已成舟,姑爷和白秋重归于好,他想拆,拆不散,更别提他有了冬冬,拆也没了立场,不如顺手做个人情。以后还要在上官府做事,冬冬也要在锦秋记做他的账房先生,总是赌气存着芥蒂可不成。
  这些道理,夏满都了解,白秋在他面前哭,他也心疼,可他就是难以别过这劲儿!
  戴绿帽子的事解释了,逃跑大半年不来信又要怎么说?
  自打中秋家宴,白秋逃跑,他就一直担惊受怕地四处寻找,怕他冷,怕他饿,怕他一个人在外边被坏人给欺负了。他找他找的多憔悴,人始终找不着他多颓废,白秋分明看在眼里,却任由他堕落……
  难道他不是契夫就不是朋友?
  为什么,他对白秋的十分心换不回白秋对他的一分?!
  夏满满腔委屈几乎要溢出。
  他不知道,白秋并不是一离开他就找了锦玉,他也在外面游荡了许久,而他游荡的地方,夏满也去过,就是上官泽所在的缸子村。
  糟了!
  自诩最了解夏满的冬冬,在半年的相处中,早摸索出一套夏满的行为逻辑来,对方一抿嘴一耷眉,他就知晓对方在想什么。
  这小心眼,给台阶不下!愣是逮着白秋钻牛角尖,死磕真心换真心。看他这副神情,必是要追问消失的大半年白秋的去处了。
  这个冬冬比夏满清楚,那半年,白秋是和他们的大爷上官泽在一块,跟了锦玉不过是这几个月的时间。可这事儿,他不能让夏满知情,白秋聪明的话也不会说。
  果然,白秋低着头保持沉默。这沉默,在冬冬看来是保护,在夏满看来却是莫大的侮辱。
  所以你都知道啊!
  往锦秋记送样糕的时候就知道我为你相思到病倒,你就看着,眼睁睁看着我遭罪,却无动于衷!
  我真贱!!
  之前在三七小院捉到你,还想着好好供着你,结果你竟是这样的!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真心被几次三番扔在地上更让人愤怒?
  夏满简直屁股着火,白秋送来的钱他不要!所谓的和解,至少现在,此刻,他不稀罕!
  “腾!”
  男人站起身,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就往外跑。
  外面雨还在下,泼天雨幕晃的人视线模糊,夏满跑的急,蓑衣忘了披,斗笠也没戴。白秋紧跟着站起,想把衣服和斗笠给夏满送去,却被冬冬按着手压了下来。
  “小满出去了!”
  白秋满面愁容,冬冬则正好相反,温柔地按着白秋的手安慰他:“没事,你让他淋吧,谁叫他想不开!放心,待会儿,他自己就回来了。”
  “真的吗?”
  “那可不,我们都在,他还能丢下我们回家?他回去也进不去门,钥匙在我这,我不在,他就只能当看门狗。”
  “可是他淋雨会生病的。”
  白秋叹着气,眼中写满了愧疚。
  “都怪我,我知道小满介意什么,他介意我没把他当男人,也没把他当朋友,可我并非那么想,只是……罢,我宁可他误会我,其实这样也好,你们组成了一对。冬冬,你聪明又细心,有你看着夏满,在他身边照顾,我相信,他后半生会幸福的。”
  是啊,他幸福,我就受累咯。
  冬冬略带几分疲惫地笑着,低头饮了口茶,再抬头,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秋哥,我今天来,除了让小满跟你见面,还有件事,要当面向你请教。”
  “你是想问阿泽……”
  “没错,就是大爷!秋哥,失信什么的咱就不说了,你喜欢谁,想跟着谁,是你的自由,我主要关心大爷的去向。自从听说你回来,缸子村我也是去过的,可大家都不清楚大爷去了哪,连村长也不知道。秋哥,你们究竟是怎么分的手?大爷走前难道没交代自己接下来要到哪个县么?”
  “他……他没告诉我呀。”
  话题转到上官泽,白秋的脸色立马就不对了,视线从桌子移到茶碗,从茶碗移到花生,一缕尴尬悄然弥漫,过了许久才收回游离的视线,含含糊糊地喃喃:“也许是去云游?不知雾县你有没有找过,他没联系你吗?”
  “没!起初我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或者觉得我和小满是小辈,料理不好他的事,从而找的七胡,但那样的话,七胡一定会告知小满。七胡爷爷老了,现在,有银子和书信的往来,一律是交由小满办,小满有什么又都会告诉我,没告诉我,就说明没有。至于雾县,我倒是还没去过,所以大爷是去雾县了?那回头我让人去找找。”
  “好,你去吧,我也该回家了。”
  白秋最后喝了口茶,剩下的小半碗他搁在桌上。
  冬冬原是想和他再说说,等夏满回来几个人一起走,可白秋实在是如坐针毡。
  夏满误会他,误会就误会了,他无所谓,但冬冬追问阿泽,他却真的难以招架。
  阿泽,他去了哪,过的如何?
  这是日子变得平淡细碎以来,白秋极力回避去思考的。尽管,他把他亏欠的人一个个数了起来计划着偿还,但在那份偿还名单,唯独没有上官泽的名字。这是他不敢触及的名字,他怎么敢跟人说,自己和阿泽分开的有多惨烈,他后来又有多怕阿泽!
  他这一生都没挨过那么狠的揍。
  好吧,其实也挨过的。
  一年前在原府,因生气他认错了人,原隋曾用鞭子狠狠抽过他,那顿鞭子抽掉了他对原隋仅存的好感和依恋。
  同理,上官泽的拳打脚踢,也踢没了他心里的愧意。
  他误了上官泽,上官泽也差一点就灭了他。如果可以,他一生都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更不想知道有关他的一点事。
  “阿苦。”白秋拿起伞,招呼着亭下呆坐的哑巴跟班。
  “秋哥,别急着走,我们找个地方,再吃点饭。”冬冬还欲挽留。
  白秋却说:“下次吧。”
  看了一眼旁边依旧宽阔的海子河,抓起靠柱下的布包塞进了冬冬的怀。
  “样糕和钱,说好的,见了面就收下,现在可以收下了吗?”
  “十两银子太多了!”
  冬冬推拒着,不敢替夏满应承这份道歉,更不想白秋给了钱就缩起来。
  他没指望和白秋来往,两人中间隔着夏满,注定无法像从前那么交心,可不见面又不行!知道大爷去处的就一个白秋了,大爷有去处安分,他不操心,去处未明人又不老实,那就是个定点雷!在这个定点雷被排掉前,冬冬是不会轻易放过白秋的。
  正如白秋所说,夏满后半生的幸福要靠他,他为了他们的家竭尽心力,想必白秋是可以理解的。
 
 
第213章 竹筒饭荷叶鸡
  雨到中午就打住了,地上湿淋淋,有几处坑洼积了水,阿苦拿着扫帚用根部去挑里面,企图使地变得干燥,那当然行不通。淋过的湿地须得等太阳出来把它晒干才行,可阿苦还是孜孜不倦地挑着,谁叫他家小主要在院子里做饭,这忙活起来,一个不留神跌了该怎么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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