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哥你剑借我一下。”燕安淮起身走过去。
简澄连忙把剑再捡起来递给燕安淮。
燕安淮掂了下剑的重量,又随意挥舞几下适应一遍,这才对狐柒说:“狐柒,我们来一次。”
“喔。”狐柒没太看懂燕安淮是要做什么,但对他来说跟谁比试都是练,他也没多说,很快就应下来。
两人都做好比试的准备,在正式开始后燕安淮立即就收起了他平日里的活泼温和气质,几乎是完全复刻了简澄方才的凌厉剑意与气场。
简澄在旁侧看得都微微瞪大了眼睛。
然而燕安淮不仅是模仿出了剑意,紧接着从主动进攻到落入守势,都完完全全进行了复刻。
只是对比起简澄的纯粹弱势,燕安淮更像是暂时收敛锋芒,以退为进,蛰伏着寻找最佳的反攻契机。
片刻后,狐柒以同样的方式挑飞了燕安淮手中的剑,但燕安淮却没有分毫的慌乱,脚尖一蹬翻转手腕,重新稳稳地握住了半空中的剑柄,并且趁着狐柒松懈的时机轻挽剑花,将长剑稳稳当当地架在了狐柒的脖颈一侧。
——这一场比试,是燕安淮胜。
从头到尾都是一模一样的招式,一模一样的剑意,但燕安淮却以他从头到尾的镇定与极其迅速的反应力扭转了战局。
狐柒都怔了小会儿,才回过神来夸奖:“可以啊,小淮不愧是小淮,连我都被你摆了一道。”
比试结束后燕安淮就脱离了方才的状态,莞尔笑笑:“承让。这招也只能出其不意,下次再来就不管用了。”
说完,他就把手中剑还给简澄,问:“小师哥应该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了?”
简澄已经从一开始的惊叹变成了对燕安淮的肃然起敬:“我明白了,多谢安淮。安淮果然很厉害。”
狐柒也啧啧称赞:“确实厉害,短短两次比试就能完全复制小澄子的招式和剑意,若非小淮镇定一些,我都要以为我对面的还是小澄子了。”
燕安淮连忙笑着摆摆手:“算不得厉害啦,我只是在刻意模仿,真要我学会小师哥的剑意和剑法那估计是不可能是事情。”
“那我先回去坐着了,你们继续你们的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简澄点了点头:“好。”
燕安淮回了石桌旁,简澄与狐柒很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比试。
有了燕安淮之前的示范,简澄茅塞顿开,虽然仍旧不能像燕安淮所表现的那样从容,但与狐柒比试时坚持的时间一次比一次久,在剑法上明显有了不小的进步。
燕安淮依旧在旁边看着,见到简澄真的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并且有了进步,眼底不自觉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那是发自内心地,为简澄能突破此前的缺点而感到开心。
君长清始终注意着他的情绪,恍惚间仿佛真的看到了还魂前的燕安淮。
那个不论何时,不论在什么领域都骄傲耀眼,但又比谁都盼着身边人能越来越好的燕安淮。
作者有话说:
因为有点忙,今晚十二点就暂时先不更了,浅浅休息一下( )
第80章
狐柒与简澄的练剑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以免狐柒化成人形时间太长,更有被察觉的可能。
等到狐柒变回白狐形态后,燕安淮又陪着狐柒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 才与君长清一道回房间内去休息。
君长清之前的高烧也没完全退,额头摸起来还是有些烫人。但他的气色看起来还行, 燕安淮就由着他继续看书不去休息。
而燕安淮这次没有像上次那般凑到君长清那边捣乱,只是站在窗户前,像是在看窗外的景致。
小会儿, 他才回头看向君长清的方向,突然说:“对了师尊,是不是到了筑基期就可以开始学辟谷了?”
“是。”君长清放下书回答他, 眉梢轻蹙, “你想学辟谷?”
燕安淮点点头:“嗯。师尊教我辟谷吧?”
君长清有些不赞同:“以你现下的身体,最好是继续以药膳的方式养着, 不适合辟谷。”
燕安淮却表示了坚持:“我也知道现下可能不是辟谷的好时机, 但我们接下来还有两个幻境,如同这次进入幻境时不知道会是冬日,下次进入幻境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吃食。
“为防万一, 我觉得我还是得先学一下。左右辟谷后也不是硬性要求不能吃东西, 等学会了我再养身体便是。”
燕安淮说的理由君长清确实无法反驳,片刻后君长清还是表示妥协:“好吧, 那我教你。”
燕安淮笑着道谢:“谢谢师尊。”
君长清摇摇头,从今日醒来时起就产生的违和感愈发明显。
但燕安淮看起来又与平常相差不是很大。
到底是不是错觉?
君长清手中重新握住书卷, 心绪却已经完全落在了燕安淮身上。
燕安淮全然不觉, 得到君长清说同意教他辟谷后, 没再继续站在窗前看外边始终如一的景致。
他找了卷书坐到君长清身边, 还顺手给君长清空下来的茶杯重新倒满了茶水。
“师尊还在病中, 也别总是只知道关心我,师尊自己也应当好好保重身体才是。”燕安淮将茶水推到君长清手边,眉眼间是自然流露出的对君长清的担忧。
“就像今日,让子怡姐姐过来就好了,师尊身体本就不适还赶过来,昏倒时把我都吓了一跳。”
“……抱歉。”君长清低头抿了口茶水,乖乖道歉,“我也没想让自己病情加重,只是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在去找你的路上了。”
君长清的话里话外都是对燕安淮的关心,关心燕安淮的程度明显比关心他自己的程度都要深。
这样全心全意的体贴,也确实很难不让人心动。
燕安淮收敛住自己隐秘跳动的情绪,表现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总之,既然师尊说了受幻境影响会导致身体不适,在这个幻境里就不要操心太多了,师尊也要记得先养好身体,自己的身体才是第一位。”
君长清听话点头:“好,我知道了。”
得到君长清听进去的反馈,燕安淮才结束这个话题,坐在君长清身边陪他一起看书。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出于君长清身体的担忧,燕安淮基本也没怎么出过门,待在阮府里陪君长清看书,时不时又到院子里与阮清玩、看简澄与阮序练剑,偶尔也会随慕子怡一道去药圃那边走走。
正好这段时间归今镇的天气也不是太好,期间还又下了一场大雪,气温骤然间降低不少。
是日,燕安淮打开房间内的窗户,看着外边重新积聚起来的厚厚积雪,和时隔三日终于再次洒落在庭院内的暖融阳光。
他揣着小手炉呼出一口气,转身对君长清说:“师尊,今日天气似乎好一些了,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君长清正坐在桌前喝茶,闻言问:“出门么?”
燕安淮说:“就在阮府里走走,顺便去掌门师兄那边看看他在不在。这个幻境到目前位置还没有进展,我想了想似乎这个幻境对掌门师兄的关注还挺少的。”
对此君长清没有异议,又问:“需要我陪你去么?”
燕安淮摇了摇头:“没事,我只在阮序哥和掌门师兄这边走走,不会有太多危险的。外边天气还是蛮冷的,师尊先在屋里好好休息一阵吧。”
“……嗯。”
君长清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一如既往地叮嘱:“那你注意安全。”
燕安淮莞尔:“我会的,师尊放心吧。那我先出去了。”
君长清:“好。”
得到君长清回应,燕安淮很快便系好披风,转身离开房间。
君长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转了一圈手中的茶杯,指尖握着端起来喝了一口。
若说他昏倒那一日他隐约间总觉得燕安淮对他的态度不对劲,那经过这三日的相处,君长清愈发笃定燕安淮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随着三日时间的流逝,燕安淮原本稍有些雏形的温和有礼气质渐渐突显,他不再像三日前那般热烈灿烂,完全是无忧无虑的少年人形象,而是变得更加稳重,更加镇定从容。
仿佛一下子就成长了不少。
到底是什么让燕安淮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君长清看着眼前茶杯中漂浮的小片茶叶。
半晌,他将茶杯放回桌上,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
他只希望,不会是他所预料的那个结果。
……
另一头,燕安淮从屋内出来以后,没有着急着去阮游的院子,先在阮府附近逛了几圈。
因为才下过雪,府中下人或许是尚未来得及将雪扫走,四处都是无人经过的洁净白雪,“咔嚓咔嚓”的踩雪声在静谧府邸内显得格外清脆。
这三日时间燕安淮为了克制自己的感情,把重心放在了如何通过这一次幻境当中,所以他也特地去了解了一些阮府的事情。
阮府有一个习惯,每换一任家主都会搬迁至另一个城镇去居住,说是家主在任职时必定会经历的考验,只有能带着阮府在新的地方凭借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的人,才能成为真正受到尊崇的家主。他们就是在阮游、阮序他们的父亲继任家主后搬来归今镇的。
也正如阮序之前同他介绍的那般,阮府非常注重血脉的“纯正”,嫡庶待遇自小便格外分明,为防不合格的家主使得他们去了新城镇后从此没落,长老一脉也认为只有主家从小受到家主教育的嫡长子能够完成家主的考验。
阮游身为庶子,而且天资中规中矩,自小在阮府里就没什么存在感。他父亲继任家主后搬迁至归今镇的那一年,他母亲还因为重病,被暂时留在原来的城镇,但没过几日便一命呜呼。
据说当时阮游也差点倒在那一年的那场大雪里,所幸阮序关心这位弟弟心切,拖着体弱多病的身子特地回去,救回了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阮游。
成为家主嫡长子的阮序话语权比以前大许多,他把阮游救回来后有意无意间总会关注照拂阮游,让阮游身为庶子,也能在家中有些存在感。
直到十年前,他们的父亲因故病逝,阮序拒绝了长老们让他继任家主的请求,推举了阮游继任。
长老们对此强烈抗议,阮序性子本来就温和,争不过他们,就定了一个十年的考察期,这十年期间他们仍旧留在归今镇内,让他们通过这十年里阮游的表现再来决定阮游是不是合格的家主。
但随着十年期限临近,长老们的不满又再次爆发,阮序在无奈之下只能又提出了比试的建议,并且与长老们定下了阮家独有的不可违逆的誓约,只要阮游赢了,他们便不能反对阮游成为正式家主。
倘若阮游输了,阮序也不能再拒绝继任家主,并且阮序不能有刻意放水的行为。
——当然,阮序依旧是完全没抱会赢的想法就是了。
此外,阮府内主家和旁支虽然住在一个府邸中,不过同样是受嫡庶有别的影响,除却有特别的事情之外,平日里主家和旁支是各自生活,基本不见面的。
燕安淮若是想到阮府中逛逛,只要不超出主家的范围,不必担心会遇到旁的人。
这段时间阮序为了不让长老们觉得他放水在临时随意地抱抱佛脚,燕安淮也听说了阮游留在府中的时间比之前要多一些。
他一路慢悠悠找过去时,阮游就正好在院子内练剑。
首先注意到他过来的是院子内的一名仆人,仆人将他拦在门口:“是何人因何事要求见我们家主?”
燕安淮回答:“我是燕安淮,近来暂住在阮序哥院子内,闲来无事想来找阮家主聊聊天。”
然而那名仆人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就皱起眉头:“你当我们这主院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可以这般随意进出吧?”
“……啊?”燕安淮被他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院子不就是住人的地方么,阮家主在这里住,那我为何不可以到这里来找阮家主玩?”
那仆人微扬下巴,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我们这可与你们那个随意的……”
“石普仁,不得无礼。”
石普仁话未说完,就被听到动静沉着脸过来的阮游打断。
石普仁连忙收起了面对燕安淮时气势汹汹的模样:“家主。”
阮游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才对燕安淮歉意地笑笑:“抱歉,这一阵子事情比较多,到这边来的人也不少,他此前不知你的身份,也是谨慎起见才拦你。”
燕安淮听着阮游的话,眸底却闪过了些微不可察的思绪。
他开头就已经同石普仁说了他暂住在阮序的院子里,所以石普仁方才明显是在对阮序表达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