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些症状,文清辞的心中逐渐有了判断……
兰妃的病因,很有可能是外伤导致的胎盘早剥。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的症状非常轻微。
但是这在现代,也只能靠B超或者化验确认,此时文清辞不敢断言。
且就算确诊了……常见的诊疗方式,例如终止分娩或者剖宫产,在这个时代也完全不适用。
他顿了顿,将自己预估出的病因说了出来。
“可有方法应付?”明柳忍不住问文清辞。
不想让母亲担心自己的状况,所以兰妃没有告诉苏夫人,近日自己不但偶尔腹痛,甚至只要稍稍用力碰肚子就会难受。
但在来的路上,明柳已经通通将这些说给了文清辞。
因此文清辞便将这些情况结合起来,一道分析。
“胎位一事……兰妃娘娘月份已大,胎儿这个时候转为臀位,一般只能借外力,手动转胎位,但娘娘近来腹痛,此法恐怕不宜尝试。”文清辞微微蹙眉,无比认真地为她分析起了利弊。
芙旋花丹主攻的方向还是治疗痛。
兰妃吃了之后,感觉的确好了一点,但方才稳婆轻碰她肚子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一阵无法忽视的隐痛。
这个时候贸然隔着肚皮手动转胎位,显然是将她的健康与感觉置之不顾。
“至于另一项,目前只能卧床静养,辅以汤药、针灸,进行保胎治疗。”文清辞说。
听到这里,苏夫人已经面无血色。
“文太医,请你一定要救救琼木,她……她还年轻啊。”说着,这位命妇便要对文清辞行礼。
“您快不要见外,”文清辞慌忙将苏夫人扶起,“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替兰妃诊疗。”他的语气无比认真。
针灸和芙旋花丹逐渐起了效果,阵痛慢慢止住。
兰妃终于重新坐直了身。
“麻烦文太医了……”兰妃深吸一口气,将母亲扶了过来,接着对文清辞说,“我暂无大碍,您快回去好好休息吧。”她可没忘记,文清辞的伤也还未养好。
“不急。”文清辞笑了一下,从药箱里取出纸笔,写了起了诊籍与药方。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远看如画中人一般优雅。
重伤的根基,不是这么点时间能够养回来的。
此时文清辞的嘴唇,依旧没有几分血色。
只有额间的朱砂痣,鲜红到有些刺眼的地步。
方才整个蕙心宫的人,都围在了兰妃的身边,只有年岁尚轻且帮不上什么忙得谢不逢和苏雨筝站在人群之外。
好巧不巧的,此时两人的视线,都越过人群落在了文清辞的身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蕙心宫的花窗,洒在了文清辞的身上。
月白色的衣衫,被照得泛起了柔柔光亮。
文清辞垂眸执笔,时间在他身边,好像都静止了下来。
谢不逢不由屏住呼吸。
“好了兰妃娘娘,”文清辞起身对兰妃和苏夫人行礼说,“药大概一个时辰后煎好送来。”
兰妃忙向他点头。
想到文清辞的身体,她也不愿再耽误对方的时间:“明柳,快把文太医送回去吧。”
文清辞收拾好药箱赶忙拒绝:“不必麻烦,兰妃娘娘的身体还未好,明柳姑娘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娘娘吧。”
说完,便带着药箱准备离开。
他越过人群,向正殿外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被苏雨筝紧攥在手中的丝帕,忽然坠在了地上。
微风越过花窗,好巧不巧的将丝帕轻轻拖到了文清辞的身前。
文清辞脚步一顿,下意识弯腰将那张丝帕捡了起来。
他的身体还未恢复,弯腰起身的动作稍显缓慢,同时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起身时,文清辞将所有的不适都强压了下去,转而和平时一样,笑着将手中的丝帕还给了她。
“您的丝帕。”
“谢……谢谢。”苏雨筝不由一愣,呆呆地将丝帕接了过来。
说完方才的话,文清辞便轻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带着药箱缓步离开了蕙心宫的正殿。
直到那抹背影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她眼前,苏雨筝这才恋恋不舍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此时兰妃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她正坐在椅子上,笑着看向苏雨筝。
而苏夫人则笑了一下问她:“怎么了?看丢魂了。”
“我……”苏雨筝还想说些什么,但刚一开口,红了的耳根便将她的心思,全都透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前殿角落里的谢不逢,也将视线落了过来。
那双眼眸异常冰冷,看得苏雨筝都下意识的背后发凉。
“雨筝?”苏夫人叫了她一声。
“啊?”
下一刻,一直紧攥着手帕的女孩,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看向兰妃问:“不知……不知刚才那位太医,可有婚配?”
谢不逢的目光,随之一晦。
手也紧紧地攥了起来。
文清辞回太医署后,便去给兰妃煎药。
他刚将砂壶放上小炉,谢不逢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殿下?”文清辞略微吃惊地起身,朝他问,“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谢不逢没有说话,他瞥了砂壶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以为文先生一心向医、心无旁骛,没料到竟然也会有儿女情长的一面。”
儿女情长?
文清辞被谢不逢这句话给整懵了。
在他的印象中,谢不逢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更不会没事找人聊天。
他忽然提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像是看出了文清辞的疑惑,谢不逢淡淡地说:“你离开蕙心宫后,苏雨筝便魂不守舍。”
……虽然不认识什么“苏雨筝”,但文清辞顿了一下还是猜到,她应该就是刚才不小心掉了丝帕的姑娘。
自己只是给她捡了一下丝帕吗,怎么又和“儿女情长”扯上了关系?
文清辞:“……”
见文清辞不说话,谢不逢那双琥珀色的眼瞳,突然朝他眼底看去,像是要将他看穿似的。
话音落下,少年又向前走了一步。
此时的文清辞,就像是荒原上被鹰鹫盯上的羔羊。
他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直到后腰重重地撞上药柜,这才退无可退地停在原地。
落入了谢不逢那双冰冷的眸底。
第26章
少年的目光, 使文清辞本能地感觉到恐惧。
谢不逢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自己?
想到这个问题,文清辞下意识攥紧了手腕上的药玉。
指尖的一点冰凉,终于慢慢地让他冷静了下来。
……难不成自己刚才帮苏雨筝捡手帕, 在谢不逢看来有些OOC了?
思来想去,答案似乎只能是这个。
文清辞一点点松开手里的东西, 抬眸轻轻地朝谢不逢笑了一下。
他假装不懂地问:“殿下为何这样说?”
没等谢不逢回答,文清辞便移开视线:“我对所谓‘儿女情长’并无兴趣,此生一心向医。此时没有, 未来也不会有其他的念头。”
他的语气平静,但是字字都具有斩钉截铁之力。
文清辞的眼瞳,还是那样的墨黑。
但是在阳光的浅照下, 却显得清澈、干净得不像话。
太殊宫的滔天权势, 还有雍都贵女的青睐,对他而言大概还比不上医书一本。
“你不成家?”
和现代不一样, 在卫朝大概只有出家人能才免去这些“俗事”。
文清辞的话, 让任何一个卫朝人听到,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自然。”文清辞浅浅一笑,语气既温和又笃定。
开玩笑, 暂且先不说自己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单自己未来要跑路这一条……文清辞都不可能拖家带口, 和任何人有超乎寻常的情感纠葛。
听到文清辞的回答,谢不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 心中却隐约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与不甘来。
……
那天的宫宴过后,皇帝特为文清辞批了整整三个月的病休。
按理来说, 兰妃的“主治医生”已经暂时换人, 病中的文清辞暂时不管兰妃也可以。
但是后面几天, 他依旧像往常一样, 亲自将药熬好, 遣人送到蕙心宫去。
病症既已确定,日常请脉的事,仍由从前的太医做。
不过文清辞还是托送药的那个小太监告诉明柳,往后兰妃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第一时间去叫他。
皇帝特许苏夫人和苏雨筝留在宫中陪兰妃住几日。
小太监前脚刚走,后脚苏雨筝便轻轻拉住明柳,犹豫着小声问她:“明柳姑娘,这几日文太医都不会再来了吗?”
话说出口,她便觉得有些不太妥当……自己这话说的,怎么像是盼着兰妃如何似的。
这对一名大家闺秀来说,实在是很不应该。
没想明柳只是笑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小太监消失的方向,对苏雨筝说:“文太医上次受伤还未养好,陛下特为他批了长假,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他是连太医署都不用去的,只管好好休息。”
“原来如此……”苏雨筝的语气,稍有些失落。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丝帕。
看来自己这几日,是见不到文清辞了。
但是下一秒,明柳便又说:“文太医最近极受陛下器重,不但被封为翰林学士,陛下甚至还将宫外一座府邸赐给了他。我听说啊,他今日一早便出了宫,也不知道是去休养,还是处理府宅的事。”
“文太医出宫了?”苏雨筝下意识问。
“是,”明柳点头,“方才太医署那个小太监,是这样说的。”
苏雨筝下意识抿了抿唇,此时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见状,明柳笑了一下也不再多说。
苏氏原本也算是前朝世家,和前阵子被处理的那群人,差不了太多。
可十几年前,身为工部尚书的苏老太爷和大公子相继去世后,便彻底地败落了下去。
更别说还有谢不逢这样一个隐形炸弹在……
卫朝有名有姓的高门大户、才子新贵,大多不愿与这样的一个家族缔结姻亲。
而其余的,则更是不入苏雨筝的眼。
也正是因此,苏夫人才会生出让她进宫的念头。
前几日见面的时候,苏雨筝就差直接将心里的想法写在脸上。
而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对她的想法,都是乐见其成的。
文清辞虽然有“仙面罗刹”之名,但他平日里对人温柔也世间罕有。
况且这一条在熟悉朝堂、深宫险恶的人眼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文清辞早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太医,他是现如今最受皇帝器重的臣子。
年纪轻轻的三品大员,在本朝还从未有过先例。
苏雨筝回房间纠结了好一番,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朝兰妃的住处而去。
——她打算与姑母说一声,提前离开太殊宫。
但没想到,苏雨筝刚刚出门,便在蕙心宫里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大殿下?”她愣了一下,慌忙给谢不逢行了一个礼。
不是说他和兰妃娘娘不怎么熟吗?怎么今日又到蕙心宫里来了?
“嗯。”谢不逢淡淡地看了这位表姐一眼,正欲离开时,忽然脚步一顿对她说:“兰妃身体不适,正在休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谢不逢的语气还是那么冷淡,如一盆冰水,从人的头顶泼下。
苏雨筝顿了一下,终于缓缓回过神来。
此时的确不是去打扰兰妃的好时间。
自己不能在这种事上昏头……
她犹豫片刻,最终只得缓缓地退了回去。
苏雨筝不知道,离开蕙心宫之后,谢不逢便垂眸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少年的眼中写满了不屑。
——实际上谢不逢并不知道兰妃的现状,甚至连她殿里去都没去一趟。
他至始至终,只是为了将苏雨筝堵在这里,不让她出宫罢了。
*
明柳的消息的确很准,那日皇帝所说的府邸已经正式被赐入文清辞名下。
名字也被改为了“忘檀苑”。
这日清晨,天还未亮,文清辞便乘着马车离开太医署,向忘檀苑而去。
忘檀苑虽有几十年没有住过人,但毕竟是御赐府邸,交到文清辞手上的时候,已经整修完毕,且配好了小厮婢女。
简单来说,文清辞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他出宫之后,在忘檀苑里短暂休息了一番,便向雍都以南的一处医馆而去。
那是神医谷为数不多的产业之一。
神医谷本质是一个江湖组织,想要运转良好,必然需要大量钱财来支撑。
按照原主笔记所写,神医谷每代谷主,最多只收两三个徒弟,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一脉单传。
谷主之下,是大约二十人的使仆,他们每隔上三五年,便会拿出一两颗药丸拍卖,换钱回去。
神医谷的丹药每每问世,都会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甚至多次涉及皇室。
除此之外,使仆还负责在各地收买珍奇药材。
分布在雍都几大重镇的医馆,便是他们外出时歇脚,与丹药、材料流转的地方。
这些信息,只有神医谷内的人才知道。
寻常人只晓得,这些藏在城角的医馆里,总是能遇到些价值连城,且无比罕见的药材。
二十余米高的老槐树,将正午的阳光尽数挡在了背后,只有点点光斑落在地上。
树荫下的医馆,稍不留神便会被人忽视。
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停在了长街一角。
一身月白的文清辞,缓步走下马车。
“我去寻老板,问问太医署内缺的几味珍贵药材,他可否采到,”文清辞轻声对送自己过来的小厮说,“劳烦你在这里等我片刻。”语毕,便朝医馆内而去。
“是是!”小厮忙行礼拴马。
文清辞来之前,已经提前找人通知过了医馆的老板,他还没走几步,对方便赶忙迎了上来。
“文先生,里面请——”老板忙上前行了个大礼,赶忙将文清辞向后面的小院带去。
等走远了,才凑过来小声问:“不知文先生需要什么药材?今日谷内正好有使仆至此歇脚。若是医馆没有的话,正巧可以托他去别处寻寻。”
闻言,文清辞的心中不由一喜。
他这次来医馆,找药材只是一个托词而已,真正目的其实是联系到神医谷的人,提前谋划跑路方法!
文清辞的心里虽然已经因为老板的话而激动起来。
但是表面上,却还是平常那副淡定温和的样子:“是谁来雍都了?”
“是白之远,白先生。”
医馆老板刚说完,一道青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文清辞的面前。
还没等他看清对方的样子,那位来自神医谷的使仆,便突然弯腰,朝他行了一个大礼:“白之远见过二谷主,”对方的语气很是激动,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不必多礼。”文清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原主是神医谷的二谷主。
那么按照传统,目前掌管整个神医谷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师兄了。
有段时间没见,白之远见了他便滔滔不绝地问了起来:“不知道文先生要找的是什么药?太医署里没有的……莫不是生长在什么雪山高地上的?”
在来的路上,文清辞早想过了这个问题。
“是无垢雪芝。”他顺着对方的话说。
他说的那味名叫“无垢雪芝”药材,是这个世界神医谷独有的“速效救心丸”的重要原材料之一。
无垢雪芝主要作用于心脏,它生长于雪山峭壁之上,离开神医谷,别说寻常人了,恐怕部分太医也听都没有听说过。
“哦……这个啊,”白之远果然没有怀疑,他顿了顿说,“这个无垢雪芝的确难找,雍都的医馆内,暂时也没有。不过请文先生放心,我这次一定会多多为您留意!”
“劳烦您了。”
说着,两人便已经坐在了桌边,医馆的老板将茶端来,接着默默关门退了出去。
神医谷不大,满共也就四十人上下。
谷内虽然也有阶级等级之分,但一切向医,并没有外面那些弯弯绕绕。
等四下无人后,白之远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我记得文先生之前主要关注的都是水疫,您怎么忽然进了宫,还改了研究的方向呢?”
文清辞:“……”
这个问题,应该问原主才对。
别说是白之远了,文清辞自己比他更好奇原主进宫究竟是图什么。
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白之远的他,只好抿了一口茶,假装笑而不语。
不过身边坐着的人,似乎也并不在意文清辞有没有给自己答案。
“……谷主说您进宫,是去处理自己的事的,结束便会回来,”白之远放下茶盏,朝文清辞笑了一下说,“等您什么时候处理好了,随时来医馆联系我们便好!”
“好,那就劳烦你们了。”文清辞笑着点头。
白之远的话,让他意识到原主的师兄应当是知道他进宫的真实意图的。
要是选择假死出宫的话,对方也是最能帮到自己的人。
文清辞不能在医馆里待太久。
简单和白之远寒暄了两句,他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马车穿过长街,行至大道。
“文太医,我们今日是回忘檀苑休息吗?”赶车的小厮问他。
“不了……”文清辞顿了顿回答道,“还是回太医署吧。”
相比起太医署,忘檀苑当然豪华得不是一丝半点。
但是身为一个现代人,文清辞打心眼里还是有些怕这种已经有很多年没住过人的百年老宅。
短暂休息一下还好,在这里过夜,就着实有些考验人了。
“是。”小厮以为文清辞是放心不下工作,便没有多想,直接赶着车朝太医署而去了。
和上次出宫时的萧索冷清不同。
今日的雍都,已经恢复了往常的人气。
午后道道长街上,都挤满了车马与行人。
马车被挤在长街中央,行进的速度,也因此慢了不少。
“文先生,您看要不要找人清道?”小厮忍不住问。
文清辞已经是三品高官,自然享有这个特权。
不过文清辞本人倒也不着急,他斜倚在马车壁上,透过窗帘的缝隙,向着街道两边看去:“不必麻烦了。”他的声音透过车帘,传到了小厮的耳边。
能被派到文清辞身边的小厮,自然是很有眼力见的。
“是,文先生。”听文清辞不急,他便也慢了下来,甚至还朝马车里的人介绍道:“这条街尽头,就是雍都的西市,许多打西域来的客商,都在此交易。东西或许不大值钱,但是无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在这里找到……”
想起有关于文清辞的传说,那个小厮还不忘补充一句:“对了!里面还有胡医,他们那些西域胡药啊,我还真没有见过。不知道文先生有没有了解?”
闻言,文清辞的视线不由越过人群,向这条路的尽头看去。
那座坊市外,果然热闹非凡。
说话间,马车正好驶过长街,走到了西市外。
雍都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青石板铺成的长街,也因此变得湿漉漉的。
“稍等,”文清辞忽然开口,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先停在这里,我想下去看看。”
“吁——”
小厮忙扯缰绳,停下了马车。
文清辞撑伞,从马车里走了下来,径直朝西市内而去。
他这一趟,并不是对小厮空开口中的“胡医”起了兴趣,而是因为另一件事……
再过几日就是谢不逢的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