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穿越)——弃脂焚椒

作者:弃脂焚椒  录入:05-31

  煎药的小炉还在燃烧,紫砂锅里“咕噜咕噜”地不断冒着泡。
  房间里溢满了苦香。
  ……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靠在墙壁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哪怕是盛夏,四面环山的小城,到了夜里还是非常湿凉。
  睡梦中他抱紧了自己身体,试图借此取暖。
  谢不逢屏住呼吸,放轻了脚步向他走去。
  最终站在了那毫无防备的身影背后。

  眼前这一幕,他曾只敢在梦中幻想。
  谢不逢的心,在此刻轻轻地颤了起来。
  已是九五之尊的他,缓缓半跪下去,俯下身将手贴在了文清辞的背后与腿窝。
  这一刻,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唯恐不小心惊扰到身前熟睡的人。
  接着,轻轻将文清辞抱起。
  ……如同捧着一朵蒲公英那般小心翼翼。
  走入小院的那一刻,于夜里冻得寒凉的手指,不由寻着热源,攀上了谢不逢的结实又温暖的手臂。
  抱着他的人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垂眸向怀抱中的人看去。
  谢不逢的血液,几乎将他灼痛。
  欲望在沉默中放大,又被他拼命压抑。
  半晌过后,谢不逢终于缓缓侧头,无比虔诚小心地将一枚轻得不能再轻的吻,落在了文清辞的冰冷、泛红的指尖。
  最后又似惩罚般,轻咬了一口。
  在那里留下了浅浅的齿痕。
 
 
第79章 
  文清辞做了一场梦, 梦中那只被宋君然没收的小蛇,不知怎的竟跟到了涟和来。
  蛇的身体比记忆中更烫,缠绕的力气也更大。
  它紧紧缠在自己的手指之上, 甚至不断用尖利的牙齿啃咬指尖。
  可无论文清辞怎么做,也无法将它甩脱, 反倒纠缠得愈紧,让他动弹不得。
  “别,疼……”梦里, 文清辞模模糊糊地说道。
  话音落下,小蛇终于依依不舍地停下了啃咬,改用蛇信去抚摸他指尖的细小伤处。
  梦中文清辞的耳边没有嘶嘶声, 只余一点细碎的喘息。
  可是蛇哪里会喘息呢?
  ——彻底熟睡之前, 文清辞迷迷糊糊地想到。
  ……
  文清辞是被屋外的蝉鸣声唤醒的。
  此时天已大亮,他眨了眨眼, 借着窗缝里透出的光, 下意识低头检查自己的手指上是否又被蛇咬出了新的伤痕。
  ……纤长的手指上什么也没有,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藏在淡淡的白雾背后一般的浅淡。
  过了一会文清辞才意识到,所谓的“蛇咬”只是一场梦罢了。
  自己眼前的并不是什么白雾, 而是帷帽上的纱帘。
  所以说, 昨晚自己是和衣而睡的?
  等等……昨晚?
  昨晚自己不是在煎药吗!
  想到这里,文清辞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起身向门边走去, 刚一开门,便见县衙署里的小厮捧着水盆走了过来。
  他的动作非常小心, 走近可以看见, 水盆上还冒着浅浅热气。
  “您醒了, ”对方笑着同他点头, 接着便端着水盆走进了屋内, “巡官大人特意吩咐过,这几日洗漱也要用煮沸的水。”
  说完,放下水盆便要离开。
  “稍等,”文清辞认出,眼前这个就是昨晚煎药的小厮,他快步上前将人叫住:“昨天夜里……”
  “哦哦,您说昨夜啊,”小厮笑着挠了挠脑袋说,“我昨晚后半夜醒来去厨房,看到您坐在那里睡着了,就将您扶了回来。怎么了?”
  说话间,他的神情略有些古怪。
  但文清辞没有多想,还以为对方这是在不好意思。
  ……原来是他将自己扶回来的。
  听了小厮的话,文清辞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他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说,“昨夜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厮忙说,“煎药本来就是我的事,让您守在那里,我才应该不好意思。”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激。
  不过他感激的,并非是文清辞替自己煎药。
  而是……多亏了这位财神爷,自己才能赚到如此大的一笔钱。
  今天早上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那位巡官大人便将他找来,吩咐他若大夫问起,就说昨晚将是他将对方从厨房扶回房间的。
  同时赏了他整整一两的银子。
  盛夏里的空气带着一股燥热之意,文清辞在门口站了没多久便觉难受。
  他看了一眼侧边紧闭着的屋门,状似随意地问:“隔壁那位大人呢?”
  小厮摇了摇头:“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他似乎昨晚一直都没有回来。”
  这也是谢不逢交代他的。
  文清辞缓缓点了点头,终于低头向水盆看去。
  见状小厮忙说:“您就先去洗漱吧,一会若是还有什么事的话,您尽管吩咐我便是!”
  “好。”文清辞笑着点头。
  小厮与他寒暄了两句,便走向了院门边,将要出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文清辞一眼。
  这位大夫一身白衣,乍一眼看去仙风道骨。
  但是他这身裹得,未免有些过分严实。
  听与他同来的另外一个大夫说,他的脸好像是……小的时候被不小心被刀划伤、毁了容。
  想到这里,小厮不由替他惋惜了起来。
  *
  涟和县里的日子格外难熬。
  这几天文清辞几乎没有见到谢不逢几面,他正带人从临近州府调粮,并将药材投入井内,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而文清辞这边,则更不轻松。
  当天开的药已经全部煎好,分给了病症较轻的患者。
  但是几日下去,药却始终没有起效的迹象。
  草药起效慢本是一件常事。
  但要命的是,疠疾一日一变,城内生病百姓的症状愈发强,病程也有加快迹象。
  ……绝不能一味枯等下去。
  宋君然当时夸下海口,称自己和师弟,有处理类似事件的经验。
  因此,谢不逢此次便将主导权交到了他们手中,太医为辅。
  同样暂交给了文清辞和宋君然的,还有“故人”所著的《杏林解厄》。
  已是子时,文清辞还在挑灯夜读。
  而坐在他旁边说要“陪读”的宋君然,早用手撑着脑袋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手腕支撑不住,下巴狠狠磕在桌上,这才清醒过来。
  “……什么时辰了,”宋君然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我睡了多久?师弟怎么不叫醒我。”
  停顿片刻,他的视线落在了桌上写满了字的纸张上。
  连翘、柴胡、葛根、当归,这些都是常见的退热拒邪药。
  “已经子时了,”文清辞缓缓将笔放下,“师兄先回去休息吧,我再看一会书。”
  “不行不行,”宋君然摆手皱眉说,“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忙?”
  末了他又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几日实在太忙,治病虽然重要,但也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
  文清辞这几天几乎不眠不休,颇有他儿时刚来神医谷时的样子。
  “我看完这一章再睡。”文清辞固执摇头。
  毫不夸张地讲,《杏林解厄》已几乎被他翻烂。
  甚至伴随原主记忆的恢复,他闭着眼睛都能说出这一本书每一页讲的是什么内容。
  但是背过一本书与写出一本书,需要的能力,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对文清辞而言,记满了疠疾应对方式的《杏林解厄》就像是一本教科书。
  可病人不会按照教科书上说的那样生病的。
  只懂概念自然不行,重要的是得懂得变通。
  文清辞拥有了一部分属于原主的记忆,但能力却还未恢复。
  尤其考虑到涟和县病患众多,药方中只能开常见药材。
  这样一来,受到的限制便愈发地大。
  文清辞再一次提笔,并用力攥紧了笔杆。
  他仔细阅读《杏林解厄》试图从字里行间解读原主撰写时的心情和思路。
  但下一秒,浮现于文清辞脑海之中的,却又是山萸涧里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
  他的头也随之痛了起来。
  文清辞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且不由自主地用力咬紧了下唇。
  ……如果。
  如果自己是原主就好了。
  假如他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将此事顺利处理。
  文清辞的心中没来由地生出如此欲望。
  刹那间。脑海中山萸涧的惨象,变得愈发清晰。
  这一切似乎是在警告文清辞,并借此将他吓退。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
  虽有帷帽阻隔,但宋君然还是看到,文清辞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说着,他便抬手想将文清辞帷帽上的纱帘拉开,瞧瞧他现在究竟怎样。
  涟和县县衙署的客房,只有两扇小小的窗户。
  夏夜里虽不太热,但却闷得要命,因此文清辞便开了一扇门通风换气。
  一向小心的他,直到这个时候仍戴着帷帽。
  不知不觉间,文清辞已经习惯了眼前总有一团淡淡的白雾环绕。
  “无妨,”文清辞侧身将宋君然的动作躲了过去,“我没事。”他压低了声音说。
  “这怎么行!”说着,宋君然已经站起了身。
  他一只手强行按在了文清辞的肩上,另一只手则绕过文清辞身体,试图从另一边将帷帽拉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等文清辞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玄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屋外。
  最近忙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谢不逢,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的视线穿过敞开的屋门,落在了文清辞和宋君然的身上。
  黑夜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显得尤其冷。
  谢不逢将月光完全挡在了背后。
  如修罗降临一般,满是煞气。
  见他来,宋君然立刻放弃了拉掉帷帽的计划。
  但还是缓缓站直身,将文清辞挡在了自己的背后:“大人大晚上的不回自己屋,跑到这里做什么?”
  谢不逢没有回答宋君然的问题,径直走了进来。
  县衙署客房本就不大,谢不逢身材高大,走进屋内,四周更显压抑。
  他完全没有搭理宋君然,而是将视线缓缓落下,看向了文清辞肩上那件青衫。
  ——这件衣服,是宋君然的。
  身为药人,文清辞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苦香。
  “久居兰室而不闻其香”早已习惯这味道的文清辞,不自觉便会忽略这一点。
  因此,宋君然白天便将自己的衣服给他披在了身上。
  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一样,宋君然日常也有熏香的习惯。
  这件青衫上沾了一点淡淡的檀香,正好将文清辞血液中的苦香遮掩。
  ……谢不逢发现,自己很讨厌这味道。
  他略微蹙眉 ,淡淡说道:“这件衣服或许不净,还是将它换了吧。”
  宋君然随之攥紧了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他总觉得谢不逢这话是在骂自己。
  “大人此话怎讲?”宋君然强压着怒气说,“这身衣服昨日才浆洗、晾干,怎么就脏了?”
  谢不逢像没听出宋君然话中的情绪一般说:“如果我没有闻错,它并未以苍术熏过。”
  宋君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不逢这是在说什么。
  前几日与汤药一起分发下去的,还有苍术、藿香、雄黄等药。
  这些药并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熏蒸衣物。
  谢不逢的意思是,衣服上并没有这些药材的味道。
  ……身为医者,宋君然自然不会冒这个险。
  实际他和文清辞的衣物,都是在洗时以谷内特殊草药浸泡过的,效果远好于熏蒸。
  然而这件事,却又没法和谢不逢说。
  他只得吃一个哑巴亏了。
  宋君然咬着牙说:“有道理。”
  文清辞也非常配合地将青衫取下,放在了桌上。
  ……谢不逢还不走吗?
  月光从身后照来,为谢不逢镀了一层薄冰一般的银边。
  见状,文清辞不由紧张了起来。
  像是隔着帷帽读出了他的心思似的,谢不逢终于转身看向宋君然,说出了自己此番的真正目的:“白日在外奔波想必很累,您还是早些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
  “况且两人处于一室也不安全。”说完他便缓缓转身,先于宋君然退出了房间。
  谢不逢的理由冠冕堂皇,甚至于他还以身作则。
  『这小皇帝,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算他狠!』
  “大人此言有理,”文清辞突然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门边,一副送客的样子,“先回去休息吧。”他压低了声音对宋君然说。
  没有办法,宋君然只得咬着牙退了出来,在谢不逢的注视下,一步步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小院里再次安静了起来。
  文清辞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回到屋内,继续翻看了起了医书。
  然而没过多久,文清辞的耳边竟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谢不逢拿着一册书卷,出现在了门外。
  他表情平静又略带几分严肃。
  “……大人这是?”
  “这是涟和县的地图”谢不逢缓缓抬起了右手,“不知先生现在是否方便,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末了,担心被文清辞拒绝,谢不逢还补充道:“我已更换完衣物,并以烈酒净肤。”
  ……原来他刚才回去,是做这个的?
  夜风从屋外吹来,轻轻托起了两人的衣角。
  文清辞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谢不逢的身上,的确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第80章 

  “自然。”
  谢不逢走进来, 坐在了文清辞的身边,将绘在羊皮纸上的地图摊开于桌面。
  淡淡的龙涎香与酒香混在一起,如一件大氅, 在文清辞毫无防备的时刻覆在了他的身上。
  谢不逢的头发刚洗过不久,尚带着水汽, 眉宇之间还有几分难以掩藏的疲倦。
  但他身上那种冷煞之气,偏偏因此被冲淡了几分。
  文清辞不由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谢不逢刻意为之。
  年轻的帝王小心翼翼, 生怕将他惊扰。
  “涟和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小道与外界相连。整座城市的地势,由南自北逐渐降低。城内饮水, 大多是靠自己打井……”
  谢不逢的声音, 自文清辞的耳边流了出来。
  文清辞顺着他手所指,仔细查看地图, 眼内不由生出几分惊讶。
  这张地图绘制得过分仔细。
  不但将每一条街巷和房屋标注出来, 甚至于还借着各地水井的深浅,大致描绘了地下水的流向。
  为掩人耳目,谢不逢带到涟和县来的只是普通侍从。
  他们显然不具备绘出如此详备地图的能力。
  这张图只有以将领身份仔细研究过山川走向的谢不逢才能画得出来。
  而要是文清辞没有认错的话, 地图上的也的确就是他的字迹。
  谢不逢早已变得比文清辞想象得更加成熟、靠谱。
  “从这张图上看, 涟和县东西可能有两条暗河。城东虽然也有人染病,但数量远远少于城西。”
  所以问题很可能出现在城西的暗河上。
  文清辞缓缓点头。
  按理来说找到源头方向, 理应开心才对。
  但是这一刻,两人的表情却都非常严肃, 且均沉默不言。
  他们想起了同一件事:涟和县西南方向, 也就是地下暗河可能的源头, 就是城内集中掩埋尸体的空地。
  文清辞的心, 不由一坠:“涟和城内的石灰已将要耗尽, 前几日下葬时,便抛洒不足。既然暗河源头可能就在这个方向,那便绝不可再马虎。”
  说到这里,文清辞已经明白谢不逢来找自己是来商量什么的了。
  如今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单纯埋尸,而是要进行焚烧。
  文清辞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火烧和用生石灰掩埋,都是古代常见的处理尸体的方式。
  可是这二者相比,人们显然更能接受第二项。
  沉默片刻,谢不逢缓缓点头:“……所以说,只能焚烧了。”
  语毕,他回头向门外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先生休息吧。”说完便收起地图准备离开。
  “等等!”谢不逢刚起身,文清辞的声音便从他背后传了过来,“大人打算何时焚烧?届时……我同您一起去。”
  他的声音不大,隔着白纱与帷帽,变得模糊又不真切。
  但字里行间具是认真。
  文清辞并不是在寻求他的允许,只是简单的告知。
  谢不逢犹豫了一下,轻声答道:“后日中午。”
  “好。”文清辞缓缓点头,目送他离开。
  涟和远离皇宫,谢不逢也不再是“大殿下”或高高在上的天子。
  他与众人一样穿着布衣,在此处忙碌,一心处理正事。
  谢不逢的气质,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再像年少时那样尖锐。
  重逢之后,文清辞竟会在某个时刻,遗忘《扶明堂》中的他,究竟有多么的危险……
  *
  其实压根不用文清辞问,焚尸的消息,不过转眼就传遍了整个涟和。
  时间还没到,空地周围便聚满了人。
  他们挡在木柴前,群情激奋。
  这里早早乱成一团。
  盛夏的阳光,晃得人眼睛刺痛。
  谢不逢早已到了空地,但他并没有命官兵将周围吵闹的人群隔开。
  相反,竟亲自解释着这一切的缘由。
  实际此时谢不逢的耳边,要更加吵闹。
  诅咒、谩骂,各种听过没听过的脏话,溢满了这片空地。
  可谢不逢却半点也不愤怒。
  并不是因为他适应了这样的声音。
  而是因为谢不逢又一次想起了文清辞……
  文清辞儿时,是否也曾像今天一样绝望?
  甚至于比他们更加孤独、无助。
  谢不逢的心紧紧纠在了一起。
  木柴已经架好,第一批尸体,被放了上去。
  下一刻,便有烈焰熊熊燃起。
  烈火将夏日本就炎热的空气烘得愈发滚烫。
  热流如浪一般,一波一波向刚才来到这里的文清辞涌去。
  逼得他不断后退。
  空地一边,不知是谁先看到了文清辞。
  伴随着烈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一个老头牵着孙辈,跌跌撞撞地向他走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夫,大夫救救我们啊——”
  “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吧!”
  他伸出蜡黄、枯瘦的手,拽住了文清辞的衣摆,一边磕头,一边痛哭道:“你是松修府来的大夫,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能够救我们,是不是?”
  被他牵来的两个小孩,也随着爷爷一起跪在了地上。
  他们双手合十,如求神拜佛般祈求:“求求你了大夫,救救我爹娘吧!”
  “呜呜呜……我不想,不想他们死了。”
  “不想他们也,也被……烈火烧身。”
  文清辞的耳边,忽然嗡的一声响了起来。
  他单膝跪在地上,下意识想要将这祖孙三人扶起:“你们先起来好不好?我一定会尽力,一定会想办法。”
  但下一秒,又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也攀着文清辞的手臂,跪在了这里。
  他灰头土脸的,满身狼狈。
  “大夫,你,你看看我娘亲,好不好?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
  刹那之间,文清辞眼前的景象全部模糊了起来。
  只剩下这个男孩,不断重复着他的祈求。
  甚至于……那男孩的相貌,也变了。
  他不再是刚才灰头土脸的样子,而是变得和年少时的文清辞一模一样。
  他的额头生出一点朱砂,比血还要艳。
  恍惚间,文清辞竟然又回到了山萸涧中。
  “浮轻取,重按无,浮如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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