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当年不敢随便跟乌环开战,燕国也一样,即便是现在统一了北方的魏国,也不敢招惹乌环。
梁燕当年还都派过使臣去结交乌环可汗,还要和亲呢。
如果是北朝人,那还轻易不会被乌环人收买。
北朝人会对乌环恨得咬牙切齿,南朝人却不会。毕竟南朝和乌环之间隔了一个北朝,相距十万八千里,又互相碰不到,乌环也杀不了南朝百姓。
南陈奸细在这方面,就不会产生什么“我竟然给仇人做事”的负罪感。而且他们这一批奸细都已经被南陈抛弃了,要么以后就安安分分用着假身份生活,要么就另外找一个出路。
这时候北边草原的霸主找上门来,那他们就很难拒绝,给谁卖命不是卖呢,要拿假身份安安分分活下去,对部分人而言还有些痛苦。
乌环……元熙听见就头疼:“两位爱卿辛苦,朕乏了,也请早些歇息。”
为这事查了一晚上,他们不累他都累,现在又冒出个乌环来……他只想好好歇一歇。
“是,微臣告退。”
高怀瑜没跟着薛平走,还上前与人低语几句,陪人进寝室脱了外衣,这才告辞离开。
元熙嘴角还留着高怀瑜的气味,暂时能忘掉那些糟心事,心情还算愉悦。
“陛下……”玉珠看高怀瑜离开,突然走进来。
“何事?”元熙看出她有话要说。
“陛下……”她皱着眉,有点难以启齿,“你记不记得……原文里乌环可汗阿史那钵毕暗恋您的大哥……”
啥?
本已倦意来袭的元熙被她一句话给弄清醒了,茫然,震惊,无法理解。
他并没有把原文完完整整看过一遍,只记得一些梦境片段,完全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他大哥跟乌环可汗的事。
什么叫乌环可汗暗恋他大哥?意思不会是那傻子乌环可汗暗恋他大哥,所以跑来买通南陈细作行刺给他添堵,要给爱人报仇吧?
第60章 太委屈了,他喜欢的明明只有怀瑜。
原文里乌环可汗和他大哥这段是个小支线, 主要情节就是逃离玉京后的高珩知道乌环可汗爱慕元烈恨极了元熙,便试图与乌环可汗合作。
乌环可汗从高珩身上看到一些爱人的影子,高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原来当年元熙看中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有些像元熙的大哥元烈。
元熙年少时仰慕兄长, 看兄长与乌环可汗交好, 还时常嫉妒。兄长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与草原霸主自然是知己,没有他这个跟在大哥身后的毛头小子的事。爱而不得,他就慢慢变态了, 最后杀了大哥,还在几年之后把有点像大哥的敌国皇子强纳入宫当男宠。
这个小支线里乌环可汗也爱上了高珩, 但他同时也深爱着早已死于元熙手下的元烈。最后两个人只是在分别的时候亲了一下。
他,草原的王阿史那钵毕, 立誓要为元烈报仇,所以不能再爱高珩。
坐在床上的元熙已经脸色铁青。
心梗, 感觉不能呼吸……气疾一天发作三次是被这破原文气得吧!
朕可以再往前穿一段时间吗,朕直接求父皇做主赐婚。或者直接把大哥绑了送阿史那钵毕去!
汉人一般瞧不起乌环人, 称其为蛮族,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乌环的确很强, 从前一直都是梁燕两国拉拢的对象。大魏如今对乌环的态度也是尽量拉拢。
什么世仇, 什么乌环当年故意在北朝两国之间拉一个打一个,哪个弱帮哪个千方百计阻止统一,那不重要。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外交,不是两个人互看不顺眼就能提着刀互砍。大魏如今很想灭了乌环, 但没到那时候!得拉拢!
那阿史那钵毕想要元烈就给他嘛!你说这多好啊, 阿史那钵毕喜欢元烈, 那就把元烈送乌环去,又能笼络乌环,又能让元熙少挨点骂,这多好。
元熙深深吸气,尽量平复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
“你为何要在朕就寝之前说这个?”元熙再开口已经很冷静,内心依然抓狂。
“陛下,我错了……”玉珠手忙脚乱点上了安神香,她有点后悔。陛下这模样是被气得不行,今天怕是睡不着了。
可是她这不是怕情报说晚了会出岔子嘛!虽然现在想想好像晚知道几天也没什么关系?
“这东西是人能写出来的?”元熙抓起枕头就想丢,想想对面是个无辜小姑娘,自己不该冲人家发脾气。而且丢枕头这事也有损威严,他还是忍住了。
枕头是没丢出去,他改捶床。
“朕爱慕大哥?爱慕亲生大哥?”
他承认他是喜欢男人,可他不搞兄弟**啊!
“朕爱慕一个成天打压朕给朕添堵还给朕下毒的人?”
要不是看在元烈是大哥的份上,他早动手打人了好吧!
“还因为高珩与他有两分相似,把人纳入后宫泄欲?”
这什么鬼理由,所以他不仅爱慕大哥还能对与大哥相似的人有欲念?
“陛下,您悠着点,别那么用力……”玉珠害怕皇帝手劲儿大,那床板撑不住。
元熙怒指自己:“朕在后世的人心里就那么有病?”
玉珠心想,后世您在网上的形象的确挺有病的。
襄平王元烈这样明明可以荣登九五,却被狠心兄弟弄死的人,很容易被人同情。
毕竟古代的规则就是尊嫡尊长,元熙破坏了这个规则,当然要被人骂几句,他的大哥自然就要被捧一下。
嫡长子继承制,主要是为了稳定,立贤立能在古代并不利于稳定。你说要立贤,那贤的定义又是什么?人人都会觉得自己贤,那就肯定要争得死去活来,人一争斗,就要内乱。
只有嫡长有资格继承,其他的无论你多贤多能,都应该好好辅佐,不要动其他心思。
元熙原本也是这样想的,等大哥登基,他就好好做一位贤王辅佐大哥,可谁让他大哥非要想方设法弄死他呢?他不想死,那就只能反抗了。
其实他杀个兄弟真不算什么事,往前数几十年,在皇位这事上,有儿子把亲爹砍了的,有亲爹把儿子剁了喂狗的,有当妈的把儿子毒死的,早就有人破坏了规则,哪里就是他独一份了?
他被逼到绝处,奋起反抗一刀给个痛快,算个啥?这世道太乱了,谁管那么多,横竖也不是他开的头。
但他也的的确确是杀了亲兄长,他自己倒是不怕被人说,捂嘴都懒得。坏就坏在他这人不爱乱杀人捂嘴,所以成天有人骂他,连都城玉京都有人敢光天化日说他黑历史。
自古有几个皇帝能被草民指着鼻子骂的,真要计较一个大不敬砸下来,要人死还不是轻轻松松。元熙没行暴君之事,反倒天天被人说是暴君。
然而除了这事,元熙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可骂的。也就这以子逼父杀兄夺位是个污点,他做皇帝干的好事不少,后人文人大多惋惜他英年早逝。到了玉珠生活的那个年代,学界对魏高祖太武帝的评价也基本都是正面评价。
不过一般人闲着没事找乐子,谁去管学界怎么说啊。元熙这种还没干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就死了的君主,在漫漫历史长河中真的算不上特别耀眼。大部分现代人也就看过一两篇营销号写的文章,而营销号嘛……一般都很反智,爱跟主流唱反调。
因为元熙赢了,所以他的功绩他的品行都是“胜利者书写”,所有对他的赞美都是软骨头小人的无脑吹捧。
因为元烈死了,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说如果他活着,他一定能比元熙好。
元烈跟有着“男宠逆袭皇帝”经历的高珩一样,成功被吹上了天。他的人设成了才华功劳什么都吊打元熙,却命丧阴险小人元熙之手的白月光。
他一定是一位谦谦君子,胸怀朗朗。重情重义、仁慈宽厚、堂堂正正的君子不愿做些小人行径,所以最终败了。相较之下,元熙卑劣无耻,品行低下。
他一定文武全才,立下无数功劳……什么你说史书没记载?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肯定是元熙这个暴君抢了大哥功绩故意抹黑!
这人设还非常适合搞点什么重生复仇的戏码,就有一大堆复活重生反杀元熙的衍生作品。很不幸的是,那么多作品里面,总会火那么一两个。
于是元烈在后世也就拥有了一批忠实粉丝,这批忠实粉丝再随便一搜看那么一两篇营销号写的文章……得嘞,无耻小人元熙天打雷劈!
高珩为主角的作品里,元熙一般是个炮灰攻,如果有幸混上个正牌攻,人设也一定是又渣又残暴,最终追妻火葬场。
元烈为主角的作品里,元熙一般也是个炮灰攻,如果成了正牌攻,那一半是被重生回来开了挂的大哥斩断利爪,一半是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
反正,作为一个全身上下黑透了的渣攻,他一般都是主角受的陪衬,一切都是因为他得不到主角受的爱在发疯。
一般这样写的作者都是嫌弃他的,但又非要让他去做攻。玉珠也被忽悠过,现在觉得,这不就是踩他上位嘛!
可怜的陛下,成天被拉去给些不配的人当瓜,纯纯一个工具人。
元熙歇了会儿,继续骂:“朕元定三年还御驾亲征把阿史那钵毕打得到处逃窜,朕不如他?朕嫉妒他英勇得大哥喜欢?让朕嫉妒?他配吗!”
恕他直言,阿史那钵毕,渣渣!
元烈,也是渣渣!
要不是北方刚刚统一国力不足,他早就把阿史那钵毕抓回玉京了,哪里还有一个蛮族酋长在这嚷嚷要杀了他复仇的份?
当年梁国势弱,为了平定国内叛乱,对付燕国,梁国不得已派魏国公世子元烈率领使臣去向乌环求援,怎么就捡了一个爱慕者回来了。美丽出尘魏国公世子和英勇桀骜乌环可汗的绝美爱情是吧,非要让他这个阴险残暴之人去当陪衬?
想想原文支线回忆杀里那个善良美貌的元烈,元熙就想给白眼。
善、良。
撺掇亲爹把弟弟囚禁,杀弟弟手下,拿巫毒害弟弟的善良是吧!
想起被元烈进谗害死的几个老部下,元熙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猛地一拍。
床终于承受不住,战战兢兢地发出断裂声响。
玉珠:“陛下……要不……换个地方睡?”
床板怕是真的要断了。元熙这种一脚就能把门踹烂的人,捶几下床,那床板也受不住啊……
元熙抱起枕头,扯过被子,直接往外走。
“陛下!您这是去哪儿……”
高怀瑜住的院子就在隔壁,他在院门口望一眼,见灯还亮着,便径直走进房间。
屋里的高怀瑜正要睡下,听见脚步声十分疑惑,忙披件衣服往前厅走。
而后便看见他那英明神武的陛下站在那里,怀里抱着枕头被子。
“陛下?”高怀瑜有点懵。
元熙没说话,把手上枕头被子一丢,上前直接把人往怀里搂。
高怀瑜更懵了,动也不敢动,疑惑地朝跟来的玉珠使眼色。
结果玉珠一看皇帝跟人抱一起,直接会错了意,连忙往外退。
跑了跑了,清河王都嫌弃我跟来打扰他们了。
高怀瑜:“……”
“怀瑜……”元熙坚定地道,“朕喜欢你!”
太委屈了,他喜欢的明明只有怀瑜。
这是在做什么……怎么突然说这个……
“臣……也喜欢陛下。”高怀瑜很奇怪,更多的还是羞涩。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元熙不会说他被人写成了爱慕自己大哥很伤心难过,对自己居然嫉妒阿史那钵毕的这种安排十分不满。也不会说他一起之下把床板捶得摇摇欲坠不能睡人了。他只默默抱着高怀瑜,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热,逐渐平复了心情。
他抱了高怀瑜好一会儿,惆怅完才放开。
高怀瑜这才关切道:“陛下不是要歇息了么,怎么……”
元熙又抱起了自己的枕头锦被:“夜里凉,朕那边太冷了。”
所以要来这边睡。
他的神情没有丝毫羞愧,话也说得理直气壮。
高怀瑜怔怔道:“那……臣收拾收拾外间,睡榻上。”
虽然他觉得皇帝在胡说八道,但他还是决定满足皇帝的要求。不就是大半夜跑来抢别人床睡嘛,他也不是不能给,并且毫无怨言,就是感觉有点怪。
结果元熙反对道:“夜风凉,睡那儿不好。”
那也没另一张床可以睡啊……
高怀瑜突然反应过来,皇帝是想跟他睡一起。
“臣……睡相不好,怕夜里乱动扰了陛下。”
究竟发生了什么!高怀瑜心脏砰砰直跳。
“你胡说。”元熙毫不留情地拆穿,“那时带你回魏国,路上没地方住,大家睡一起,你睡下去什么样,睁眼还是什么样。”
高怀瑜轻咳两声,有些尴尬地垂眸移开目光。
是啊,又不是没晚上一起歇过……
可现在不同啊……他喜欢陛下,就觉得……怪怪的。而且那时候不是找不到地方歇么,现在又不是那时候了!
元熙看他不说话,目光有点幽怨:“你跑去朕房里的时候,朕都马上答应了。”
高怀瑜顿时心虚了。
可那也不一样啊!他去给皇帝守夜,那也是搬了榻进寝室,在榻上睡的。他有正当理由!哪儿有皇帝跑来臣子屋里给臣子“守夜”的。
元熙不理他了,抱着被子枕头往里走,东西往床上一铺,直接躺下闭眼。
跟进来的高怀瑜看着闭眼耍无赖的皇帝哭笑不得。
行吧……高怀瑜拢了拢外衣,绕过屏风去外间的小榻上睡。
半夜下起雨来,当真被冷醒了。刚睡下的时候他还觉得热呢,这会儿外面冷了,他这容易受外界影响的体质也跟着冷,比一般人更冷。
轻手轻脚走进寝室,想把床上被褥拿去外面,然而看着熟睡的元熙,他有些不敢动手。
元熙盖着的这床被压着,他的那床被子又被元熙挤在内侧,想拿哪一条都不好下手。而元熙刚刚好就给外侧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站在那里思考了半晌,他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一个回头就看见我的狗狗大摇大摆睡我床上
第61章 怀瑜:死去的黑历史突然攻击……
高怀瑜才缩进被窝, 感受到一旁传来的温度,便听见元熙呼吸一变。
他有些惊慌地抬眸,果然看到昏暗中元熙已睁开了双眼, 正看着自己。
习武之人对周围的警觉是本能,他就是知道皇帝多半会醒, 才特别小心。结果还是动作太大, 把人弄醒了。
“陛下……”
元熙轻轻笑了笑,挪近了些,竟伸手搂住了他,小声道:“怎么才来?”
他知道高怀瑜害羞腼腆, 逼不得,所以就自己先睡了。反正话已经说那儿了, 来不来是高怀瑜自己的事,高怀瑜不想过来, 非要在外面吹冷风,他也不能强迫人家不是。
得高怀瑜自己想舒坦了才好。
高怀瑜有些不敢看他:“臣冷了。”
元熙低笑调侃:“冷了才来钻朕被窝啊?”
高怀瑜被他那温柔语气弄得有点晕, 突然就大起了胆子,往人怀里缩了缩:“臣也想跟陛下睡一起。”
“那怎么不早跟过来?非要与朕装腔拿调, 活该你挨冷。”元熙嘴上斥责,却无半点怪罪之意, 言语间凑近亲了亲他眉眼, 弄得他都眯起了眼睛。
“臣知错了。”高怀瑜声音闷闷的,故意装可怜,“陛下饶恕臣吧。”
元熙道:“这不像是求饶的样子。”
高怀瑜凑过去亲了人一下。
“陛下原谅臣吧……”高怀瑜软着声音道。
有上辈子多年的相处,他其实很懂元熙喜欢什么, 很明白元熙爱吃哪一套。
这种时候就要软软糯糯地缠着人撒娇, 元熙是绝对受不了的。
“罢了……”元熙当真没继续装生气训斥人了, 不仅如此,还被他撩拨得口干舌燥,喉结很丢脸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高怀瑜伸手去摸他锁骨,上次被他咬了一口的地方伤疤早就消退了,触感只余光滑。
“怎么了?”元熙见他若有所思,不禁开口一问。
高怀瑜轻轻道:“臣在想……上次臣咬过这里。”
他刚刚中毒醒来恢复记忆,看着想念了八年的人,情难自禁。
他何止想在这里咬一口,他想细细地咬遍这个人的脖颈,还想让别人都知道是他咬的。
“陛下说臣中毒未愈……臣如今已好了。”高怀瑜小心地暗示。
“嗯,好。”元熙被他蹭着颈肩,有些舒坦。
高怀瑜觉得他故意装听不懂,有点生气,道:“臣以为陛下会……幸臣。”
“你真是……”元熙倏然张开眼睛。
肖想了那么久的人,说他以为你会怎么怎么,分明是撒娇嗔怪,分明是请求你对他怎么怎么。
元熙这才发觉,明明雨夜寒凉,两人却已出了一身热汗。
君臣两人秉烛夜谈,细细交流了一番各自领兵打仗的心得。
元熙比较喜欢引蛇出洞暗设伏兵,待将敌军牢牢掌握,抓准时机发动猛攻。高怀瑜则更喜欢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迷惑敌军,一击必杀。
……
元熙擦干净指间,随手将沾水湿了的帕子丢进痰盂。再躺回去时神清气爽,不用睡完下半夜都很精神了。
临睡前被乌环可汗和他大哥的事气得心烦,这会儿心情无比舒畅。
哼,什么朕爱慕大哥爱慕高珩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对方还看不上朕对朕只有恨让朕后悔终生。
朕爱的人就在身边,又甜又香,可爱得很,从来不会让朕烦心。
元熙垂眸注视着高怀瑜,心间甜蜜,嘴角上扬。
高怀瑜缩在被窝里,论兵谈道略逊一筹觉得没脸见人。听到人已经躺回来了,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元熙这个狗皇帝还不放过他,故意逮着他欺负,故作惊奇道:“高卿这是怎么了?”
高怀瑜气得声调都变了:“陛下明知故问。”
元熙挑眉:“哦,风流如清河王,怎么这般羞涩腼腆?”
高怀瑜诧异:“啊?”
他刚疑惑完,就反应过来了。
皇帝似乎是突然从地下翻出来一坛陈年老醋。
高、璋!
元熙捏住他下巴,微眯的眸中神光仿佛虎狼:“卿不是风流美名传遍建平城么?嗯,清河王?”
高怀瑜:“……”
果然是他……高璋你一天到晚瞎说什么东西,等死吧!等我回去不把你捶到吐血!
他都快忘了这事了,怎么皇帝还记着!
皇帝不仅记着那本《清河王集》,还记得十分清楚,能全书背诵的那种清楚。
只见元熙望着他,悠悠吟诵道:“面绯耳绛,满杯金液相来往,横波眼中轻漾。旧曲平平,总是无心赏。”
高怀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香袖拥怀春意荡,羞含檀口衣微敞,绣床纱帐翻红浪。咬烂樱桃,笑语人相望……”元熙低头含住他嘴唇,浅吻片刻,“卿如此知情识趣,怎不让朕见识见识?”
“臣……都是随意胡诌……”
现在说那些诗词不是自己写的还来得及吗?
“胡诌的?如此香艳鲜活的词句……朕一直很好奇,卿是如何同花魁调情,才写出这种诗词来的?”
高怀瑜:“……”
他没法再扯谎说自己没有了。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清纯腼腆啥也不懂的毛头小子,他什么都懂,只不过没什么实际经验。
当年他写的这些艳情诗词,也并非胡诌,其实都是根据当时情景而作。他请了花魁到府上,确实跟人家调过情。那时候他可大胆了,人家花魁都被他调戏得脸红。
但是做戏和面对心上人终究是不同的,他对上元熙就不敢了。心里想的那些,他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