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很危险,顾溪眠。”庄迟轻声道,“如果我在做临时标记的时候控制不好、让注入的信息素浓度太高的话……”
临时标记和终身标记最根本的区别也就只有这个而已。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不安和忐忑都盛在眼睛里,已经足够让顾溪眠明白。但顾溪眠只轻飘飘地看着她,半点没有紧张的样子不说,反而还轻轻笑起来,抬手就去解自己的抑制环。
“怕什么,”顾溪眠轻声说,颈间的choker咔嗒一声解开,被她递到庄迟手上,然后撩开落在颈侧的长发,露出腺体的位置来,安静看着庄迟,“真的咬重了,就到时候再说。”
顾溪眠有时候真的胆子很大。
或者说、简直可以说是有点莽撞了。庄迟想。她自己之前总是被说“哪有这样的Alpha”,现在她倒是也想说说顾溪眠——哪有这样的Omega?拿标记的事来冒险、还说什么到时候再说……
真到了那种时候,还有什么再不再说的。庄迟深深地喘,将顾溪眠抱得更紧一些,鼻息间都是清甜到让人上瘾的气味,她模糊地想,真的发生了意外的话,她当然会负起责任来,关于顾溪眠的责任她不知道有多愿意负,但是……但是果然还是不想要辜负顾溪眠的信任,所以……
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站起身来,将顾溪眠紧紧抱进了怀里,顾溪眠的后腰顶在课桌边缘,她轻哼了一声,庄迟一凛,很快将手臂环过去替她隔开,轻声道:“撞痛了吗?”
顾溪眠无声地摇头,声音微微的软:“……要站着吗?”
“……嗯,”庄迟呢喃地应,“坐下就有点……太方便了。”
如果将顾溪眠抱在腿上,那不管是咬她还是抱紧她,对庄迟来说都太过方便了。
过往的亲密记忆在脑中不受控地浮现出来,庄迟用力摇了摇头,到底还是没选择让顾溪眠像之前一样坐到自己腿上来,只站的直挺挺的,低头靠向顾溪眠的侧颈。
她之前做过一次临时标记。那时还在她对顾溪眠成瘾的前夕,她还能好好地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不像现在,只是靠近,庄迟就感到难耐的渴,抑制环下的腺体已经胀起来,如果不是有抑制环在,恐怕她的信息素也已经溢的到处都是。
庄迟闭了闭眼,她想着要速战速决才行,于是屏住呼吸靠近过去。
只是她还是忽略了,另一个和那时不同的地方是——她和顾溪眠已经是恋人关系。而她已经尝到过顾溪眠的味道。
从她的唇附上顾溪眠的腺体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些失控了,庄迟只来得及硬生生止住自己下意识想用力咬下去的动作,好像思绪都有那么一秒钟的断片,而她控制的住牙关,却没能控制住唇舌,她尝到清甜的味道,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的舌尖已经贴上去,在顾溪眠的腺体上落下一点湿润的水痕。
旋即感受到的是顾溪眠隐忍的颤抖,她在忍着不出声,这反而煽动了庄迟心底的某种劣根性,但闪过一秒就被庄迟努力压下去。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些多么失礼的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稍稍退开一点,眼睛却仍失神般落在刚刚被她吻过的地方,低声唤:“……顾溪眠……”
她是想要说她真的会忍不住,这个临时标记太危险该及时刹车才对,但顾溪眠面对她时的忧患意识实在太差,不仅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反而还有些不安似的向前贴了贴,声音发着颤地说:“……不继续吗?”
啊,顾溪眠真的是、真是……庄迟难耐地抿紧了唇,到底还是忍不住,重新吻过去,唇舌依附在白生生的脖颈上,一点点地吮着她纤薄的肌肤。庄迟尝到甜味,进而变得贪婪,她昏昏沉沉的,觉得怎样都不解渴,想咬,又本能地舍不得弄疼顾溪眠,只落下深深浅浅的吻,终于逼出顾溪眠喉头的一声轻喘,听得她几乎战栗起来。
不行。庄迟朦胧地想,再这样下去,真的会……
她张开嘴,咬了下去。
这世上大概没有比这更严苛的试炼了,庄迟在人生中第一次这样真实地认识到什么是进退两难。犬齿浅浅刺入腺体,感受到的香气瞬间暴涨,远比刚才要馥郁的多,庄迟残存的理智被冲的摇摇欲坠,拼命克制着不要再继续用力,又分出半分心神去努力静下心来,格外小心地一点点注入信息素,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过量了。
本该是能够就这样结束的。
但顾溪眠不安分。她在庄迟注入信息素时微微僵住了身子,难耐地仰起头,脖颈仰成漂亮的弧度,简直是大开方便之门,半点防备都没有。庄迟扶住她失了力气的腰身,内心煎熬的就差要在念上一段大悲咒,好不容易战战兢兢觉得快要完成了,却没防备顾溪眠在这时突然抬起手,虚虚扣在她的后脑上。
“……可以——”耳边响起顾溪眠呢喃的声音,软的不成样子,仿佛是无意识地喃喃说着,“——重一点……”
庄迟一僵,动作却比思维还要快,条件反射般就如顾溪眠所说地更用力地咬下去。
她猛地抬起头,胸口的心脏跳得像是快要破开她的身体跳出来,庄迟一身的燥热,额边出了一层薄汗,她失神地闭了闭眼,看向眼中还有些迷蒙的顾溪眠,在僵了半晌后倏地靠近过去,深深地吻她的唇。
比之以前多少有些失了章法的一个吻,庄迟将顾溪眠纤细的身子牢牢拢在怀里,执拗地追着她的舌尖吮,一遍又一遍,将这个吻哄得滚烫,掌心不自觉地顺着顾溪眠的腰线虚虚摩挲过去,在触碰的地方几乎生出电火花般,一瞬的酥。
纠缠许久,庄迟才颤抖着与顾溪眠分开,其实是不足够的,但好险理智已经占到上风,她屏住呼吸,去看顾溪眠的颈侧,被仔细尝过的那块白皙肌肤微微泛着红,除了可见的齿印之外,还落着许多深浅不一的痕迹,如雪中落梅般惹眼。
庄迟不敢多看,垂下眼去,开口时声音有些哑:“……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顾溪眠犹在细细地喘,眼里也雾蒙蒙的,闻言才稍回过神来,抬手碰了碰自己的侧颈,自言自语般的轻声道:“……是……临时标记。”
勉勉强强在千钧一发之际控制住了信息素,庄迟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简直是自己潜能爆发,惊险的会让人出一身冷汗。她长出了一口气,本来是想要松开顾溪眠站远一点的,但顾溪眠身上似乎没力气,她一松手就眼看着要腿软,庄迟只好重新好好揽着她,并赶紧把抑制环塞回她手里。
“顾溪眠,你……”庄迟本来是想要好好跟顾溪眠讲讲刚才那样子多危险的,想着真的得让她知道话不能乱说才行,结果看着顾溪眠那双潮湿的黑亮眼眸就说不出什么指摘的话来,最终只小小叹了口气,“……你快戴上吧。”
顾溪眠显然此时也理智回了笼,脸上红的可怜,轻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只是戴上抑制环时手指还有些颤着不利落,花了点时间才扣上,还有些欲语还休地总去拽一下,偷眼看了看庄迟,好半晌才轻声问道:“……戴上之后、遮的住吗?”
要遮的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庄迟梗着一口气看过去,看上几眼就忍不住移开目光,又鼓起勇气转回去看过几眼,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化成一个通红着脸说不出话的痛苦面具。
可恶,遮不住啦!庄迟在心底愁苦地呜呜嗷嗷。她刚才到底都做了什么……牙印倒是勉强能遮住,但其他的痕迹就——这种天气,好像也没办法当成是蚊子咬的吧……
……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庄迟自暴自弃地想,自己大概会被顾父约谈吧。
第113章 [VIP]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开空教室的时候, 庄迟感到走廊的空气要比教室中冷上许多,让她下意识抖了抖。
心知大约是在刚才的纠缠中热的出了点儿汗的原因——她是这样,顾溪眠恐怕也好不到哪去。庄迟担心这样出去会着了凉, 看向顾溪眠:“不然先等一下再出去吧?热着的时候吹了风就不好了。”
顾溪眠正略微低着头,将下半张脸埋在松松缠绕在她颈间的深蓝色围巾中, 听到她的声音时才抬眼看来, 轻声道:“……嗯。”
感觉她的围巾在被顾溪眠围着的时候却和她自己戴的时候不太一样, 好像多显出几分矜贵的氛围来, 庄迟多看了几眼,只是这围巾现在的主要任务却不是给顾溪眠保暖, 她看着就忍不住想到这样是为了遮挡什么, 禁不住悄悄红了脸,在被看过来的顾溪眠捉到目光时欲盖弥彰地忙着转移话题:“你……你觉得我们之后还要接着逛吗?”
……这话问的挺没水平, 这里本来就是顾溪眠的母校,足足待过三年, 她能有什么想逛的地方,本就是陪着庄迟来旧地重游而已。但庄迟现在又着实已经没有继续逛的心情了——她对于这间学校的记忆就在刚才被添上了过于浓墨重彩的一笔, 相较之下之前的记忆都快被压下去, 她基本上算是个很规矩的好学生, 如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学校里做了怎样的事, 一下子光是待在校内都觉得坐立不安。
只是在这场临时标记结束后, 两个人都知道有些做过了头, 一下子害羞的连对视都困难起来,即使都有意没去继续聊这件事,气氛也依然微妙的粘稠着。庄迟觉得顾溪眠应该和她是同样的心情, 大概会想要尽快离开学校吧,但没料到顾溪眠在安静片刻后却淡然地点了点头:“逛啊, 时间还早吧。”
说完就率先迈开了步子,庄迟只好跟上去,硬着头皮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顾溪眠聊着教学楼里彼此有记忆的地方,但到底还是精神不集中,没多久就忍不住去问:“……说起来、刚才的空教室里有没有摄像头……?”
“……”顾溪眠沉默半晌,应道,“……寒假应该不会开吧。我之后会找人确认一下。”
庄迟忙不迭地点头,多少安心了一些。但过不多时思绪又发散出去,眼神直往顾溪眠颈上瞟,又忍不住问道:“……你的抑制环会不会磨到我刚才咬——嗯、我是说会不会磨到会让你痛的地方?”
顾溪眠身形微不可察地僵了僵,直接错过眼去避开了和庄迟的对视,小声道:“不会。你没有……让我疼。”
庄迟一下子呼吸都乱了一拍,满脑子都想着真的吗,顾溪眠是不是在哄她,明明她刚才咬的时候多少是真的用了力的,结束之后也看到顾溪眠颈上是那样狼藉的状况……
简直是越走脸上越热,庄迟很想中止自己脑内的不断回忆,但在舌尖仿佛还隐隐能尝到甜味的现在又着实是有点为难她,她心不在焉地跟着顾溪眠又走过一段路,到底还是又说道:“回去之后、应该也没办法一直戴着围巾——”
顾溪眠实在是忍不住了,回身就将庄迟拽着按到旁边的墙壁上,恼羞成怒地瞪她:“……你根本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这难道能怪她吗。庄迟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溪眠,也不太敢去深呼吸,小声道:“……那……总是要反省的啊。”
在她们两个之中,比较容易受信息素影响的是庄迟。她本就对顾溪眠的信息素成瘾,刚才险些就真的要失控,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险险悬崖勒马,恐怕现在就是不可收拾的状况。她在事中完全没有余裕去思考摄像头的存在或是留下痕迹会惹麻烦之类的事,事后就忍不住去想许多,自责的同时又反省着之后该如何改进——总不能次次临时标记都搞成这样走钢丝一样的危险。
“……”顾溪眠不自在地安静半晌,最终半放弃地轻叹一声,靠到庄迟肩头,喃喃道,“你哪还有什么需要反省的地方……”
真要说起来,要反省的人该是她顾溪眠才对。即使不怎么愿意承认,但顾溪眠也知道,这次是她撩拨的过头了,才会让这个临时标记变得这般暧昧旖旎。说到底,她在这方面着实已经是个惯犯了,从当初庄迟易感期时她鲁莽地放出过量的信息素去安抚庄迟,到今天她头脑一热就要庄迟咬重一点,种种行为背后的缘由目的如出一辙,结果也都差不多,如果不是靠着庄迟的自制力,那顾溪眠怕是早就翻了船。
这么长时间过去,半点长进都没有,与之同时的……也半点打算反省的念头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至少她的行动确实得到了她想要的效果,只是可能比她想象的效果还要好出许多,让她有些难以招架而已。顾溪眠想着,又不客气地向庄迟怀里靠了靠,在感受到庄迟身躯微微僵硬起来时感到一点小小的胜利感,索性伸过手去将庄迟柔韧的腰锁进怀里。
顾溪眠喜欢看庄迟因她而失去余裕的样子。这大概是个难以改正的恶劣爱好。
唯一的问题大概是在于:每次都有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顾溪眠在临时标记结束后就害羞着绝口不提,如今见庄迟同样心神不宁的,且先忍不住提了起来,就又觉得提提也无妨。在被临时标记后会天然地依赖她的Alpha,顾溪眠靠近庄迟,懒懒抬起头时鼻尖无意间蹭过她秀气的下颌,激的庄迟一抖,她就故意没有退开,直视着庄迟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回家之后是没办法一直戴着围巾,那怎么了?”
庄迟耳朵红红,逃似的垂下眼去,鸦羽似的浓密眼睫掩住那双黑亮的眼睛,她显然不好意思,好不容易开了口也是细声细气的:“……会被叔叔阿姨看到的吧。”
明明是她自己做的好事,现在最害羞的人也是她。顾溪眠弯起眉眼,像揉狗狗一样去揉揉庄迟的头发和脸,佯装思考了半晌,应道:“运气好的话,我就能戴着围巾先回到房间里,然后想办法把痕迹遮住再出房间。运气不好的话大概就会被发现吧,如果一回去就直接和我爸妈打了个照面——那先不说我爸,我妈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可能都不用我摘围巾。”
“因为我出门的时候好好涂着口红的,现在……”顾溪眠抿了抿唇,即使没有照镜子也说的无比确认,声音放的轻轻,“……都被你吃没了。”
如期地看到庄迟清秀的面上倏地飞起一抹红,而她的目光稍稍下移,顾溪眠知道是落在自己的唇上。只是如果按她的设想,庄迟本该是看一眼就慌慌张张地移开眼神的,然后大概会问她有没有带口红出来能补一下之类的,而她明明其实是有带出来也会矢口否认说没有。但庄迟却久久没有移开视线,似乎是被吸引住,目光专注极了,如有实质般,几乎灼的顾溪眠心神不宁地热起来。
“……好像……有点——”
顾溪眠听到庄迟喃喃着,她仍然看的很专心,旋即抬起手来,微微发着烫的柔软指尖轻轻触到她的唇角,然后虚虚抚上唇瓣,轻柔地碰过一下就退开,顾溪眠无意识地扣紧揽住庄迟的手,唇上仿佛还残留着触感和温度,不像是只被碰了一下,倒像是被一点点揉了过去般的酥麻感。
“……”庄迟看着顾溪眠唇上潋滟的红,她知道这不是口红的颜色,在悄然捻开指尖上最后一点漏网的口红的同时呢喃道,“……我刚才是不是亲的太用力了……”
顾溪眠没说话,庄迟只听到紧贴的身体中越发急促的心跳,已经不知道是属于谁的,揍成奇异的鼓点,催的人心神摇曳。
庄迟在心底发出轻缓的叹息,到底还是闭上眼吻了过去,着迷般的一遍又一遍。
而她已经自我反省过,这次吻的非常温柔。
*
回去之后理所当然地被顾父约谈了。
庄迟坐在顾父对面,正襟危坐的,把背脊挺得笔直,看看面前在把她喊来之后已经过去五分钟但仍一言不发的顾父,禁不住心想不然自己先坦白算了。
顾溪眠现在是在房间里对颈上的痕迹想办法做些补救,说实话,庄迟是觉得这已经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了,毕竟从顾父顾母的眼神来看,她们就是一回家就露了馅——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后来又吻了太多次的问题。然后庄迟出房间找个水喝的功夫就被顾父拦下了,带到了书房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各自都心照不宣要谈的是什么话题,但就是没人开口。
……那就她先说好了,事到如今,隐瞒也没什么意义。庄迟想着也不能让顾溪眠在房间等太久,于是深吸一口气,率先全盘托出:“……叔叔,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我们今天出门……是因为我的原因,让顾溪眠的易感期不太安定,我给她做了临时标记。”
她接下来就想道歉,却听顾父哼了一声,打断道:“我知道。我闻得出来。”
……是哦。气味也是会暴露的。在之前完全忘记了这茬,庄迟默默闭了闭眼,又听到顾父紧接着说道:“……是眠眠自己愿意的,对吧。”
尽管说的像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向下沉的,好像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似的。见庄迟点头应了,顾父慢慢呼了口气,再开口时忽的转了话题:“我看你戴着信息素抑制环,是因为腺体的伤还没好、所以还没办法控制你的信息素吗?”
庄迟一怔,解释道:“信息素的收放还是能控制住的,只是在浓度的控制上确实还没能恢复到精确的程度……”
关于她戴着抑制环的原因,庄迟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但从顾父的眼神看来,他大约已经看出了庄迟的抑制环和顾溪眠是同样的定制款,于是不动声色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不,是咕咚咚喝下了大半杯。旋即重重放下杯子长叹一口气,吓了庄迟一跳。
“……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只有眠眠一个女儿,她又这么优秀。”顾父说着,微微蹙起眉,“我一直想给她选个能配得上她的伴侣,即使不说门当户对,最基本的也至少是要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