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深笑着回应,指了指门锁,示意路汀把门打开。
室外风太大了,路汀打开了门,被风吹了一踉跄,他往唐林深的身前躲,攥着唐林深的衣领把人进屋。
路汀不撒手,搂着唐林深,唐林深捋顺了路汀的发丝,问:“出来怎么不多穿件外套?”
“着急。”
“我在这儿呢,还能跑吗?”唐林深哭笑不得,偏头往后屋看了一眼,里面亮堂。他暗忖片刻,不提其他,微笑着说:“先进去把衣服穿了。”
“等、等等,”路汀脸红的,撒出了一些热气,“哥,我有东西送你。”
唐林深怔了怔,问是什么?
路汀又做了一枚干花胸针,这回样式简单,两枝黄玫瑰和白绣球花。
唐林深后来才知道,干花又叫做永生花,意指了永生不灭的情意。
“小鹿,”唐林深说:“帮我戴上。”
路汀点头,他做了一天手工,手指有点僵硬了,解扣和佩戴的动作不流畅,却很认真。他眼尾泛起了红,瞧得差点唐林深鬼迷心窍了。
他们的生活突然多了些层出不穷的小惊喜和情趣。于是呼吸勾绕相缠,唐林深低头亲吻路汀。
路汀没躲,含混不清地说:“没、没扣好。”
“没事儿,等会儿再弄。”唐林深过瘾了,端得依旧正经,他扣着路汀的手放入自己大衣口袋,有一枚硬币,“拿着。”
路汀高高兴兴地收下了,说谢谢哥。他也不继续跟唐林深贴贴,转身回后屋,数他的宝贝存钱罐去了。
唐林深站在门口,抱手倚着门框,侧脸往里面看了一眼,不多,立刻收回来,从不越界,言语轻松地问:“小鹿,你的存钱罐满了吗?”
“快了。”
“还想着娶媳妇儿呢?”
“嗯!”
唐林深心里泛起了酸,这枚回旋镖精准扎到了自己头上,就多余问。
路汀不知道唐林深七拐八绕的想法,他穿好外套,带上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来就锁上了门。
“哥,”路汀拉唐林深的手,“回家了。”
唐林深伤春悲秋一会儿,有些惆怅,他拉高路汀的口罩,捂住了半张脸,“吃饭了吗?”
路汀说没有。
唐林深笑了笑:“嗯,我带你去吃饭,晚点回家。”
“好呀。”
唐林深没特意选地方吃饭,他们随便进了个商场,又随便找了家餐厅,就像闲来无事的消遣,平凡中又带了点儿兴致勃勃的情绪。
点的菜不多,一盅养生汤炖着,唐林深一口没吃,全看着路汀吃了。路汀说这家店味道好,唐林深记下来,以后可以多来。
路汀想买一只毛绒玩具摆在床头,顺便给唐林深也买一只,凑成一对儿,还能打折。
唐林深陪他逛,偶尔给点意见。付钱的时候,唐林深的工作群震了震,这个时间点又有新病患收进来,恐怕又是急诊的来源。唐林深没放在心上,又陪着路汀逛了会儿就回家了。
第二天,路汀明显雀跃不少,期待晚上迟来的年夜饭,他列了一张清单,说是等唐林深下班了一起去超市买菜。
唐林深还打趣呢,他问:“这回怎么不去菜场了?”
“这个时候菜场跟超市的价格差不多。”路汀说:“超、超市还有免费停车时间。”
“真棒,”唐林深忍俊不禁,他觉得路汀会生活,从方方面面体现出来,“会替我省钱了。”
路汀抿着唇笑。
唐林深妥贴地收起菜谱清单,把路汀送进了花潮。
“把门锁好,”唐林深嘱咐:“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要乱跑知道吗?”
“我知道了,”路汀眼眸微敛,眉弯眼笑:“哥再见。”
跟路汀分开后,唐林深想着给路雅芬打个电话,确定晚上吃饭时间,没打通。唐林深以为路雅芬忙,又等了一会儿,等到他走到住院部,等电梯时又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唐林深右眼皮一跳,他其实不习惯把事情往坏处想,直到他在骨科病区的走廊里看见了宋意灿。
第45章 自己人
宋意灿情绪很低落,她蹲在四人病房外的门口,像一具叛逆的行尸走肉。
唐林深如今心有牵挂,看到此情此景,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路汀——恐怕出事了。
唐林深要在路汀知道前因后果前把事情妥当处理好了。
“灿灿。”唐林深没有走得太近,他隔了三步开外的距离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
人来过往医院,早八的医护人员步履匆匆,生病的患者在房间里哀嚎。除了几个护士跟唐林深打招呼,没人再注意宋意灿。她肩膀绷得笔直,听见自己名字后猛地一颤,迷茫地抬起脑袋,看见了唐林深,刚刚收进去的涕泪再度决堤,眼睛又红了。
“唐叔叔……”
唐林深:“……”
得,一朝回到解放前。
唐林深蹲下,把宋意灿扶起。这姑娘蹲久了,腿麻,站得七倒八歪,又一直哭。唐林深也不尴尬,就等着宋意灿哭痛快了,他心态很稳。
“灿灿,怎么了?”唐林深又问。
宋意灿哭完了打嗝,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唐林深理解,宋意灿毕竟才十七岁,往医院跑的也没好事,缓不过来神是正常现象。
大概是宋意灿哭声太惨了,把病房里的人招了出来。
是路雅芬,唐林深早想到了,他打了声招呼,叫雅芬姐。
路雅芬的局促跟路汀一模一样,她不停地戳双手,面色憔悴,没工夫安慰宋意灿了,跟唐林深点头,说:“唐医生,早上好啊。”
唐林深说了句好,偏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里面满员了,挺乱的,“发生什么事了?”
路雅芬满是无奈,“老太太摔了,大腿骨折。”
唐林深没问她严不严重这个问题,病患家属,脑子都是乱的,结论得医生下。这个病房的主治医生是刚升上来的小伙子,学历高,但经验不是很足,一般给他的病人危重程度不高。
唐林深心下一转,有了主意,他对路雅芬说:“你先别着急,我去看一下外婆的报告,她交给我。”
路雅芬觉得又麻烦唐林深了,特别过意不去,可是也没法推脱。她说了声好,又说谢谢,几番纠结下,问道:“唐医生,汀汀呢?他、他在哪儿?”
“他在花潮,我们一起过来的,下班一起回家。他带了饭,能在那儿吃,”唐林深顿了顿,又说:“雅芬姐,你放心,汀汀很好。”
路雅芬苦笑:“我知道,听得出来,他挺高兴的。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了,说想来看我和老太太,我给拒了。”
“那这回呢?”唐林深端着局外人的冷静,问道:“你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吗?晚上我们还要一起吃饭的,你不来,他如果问起来了,我不会瞒着他。”
路雅芬困苦不堪,她没说话。
唐林深叹气,他没打算逼路雅芬做任何决定,也不干扰她的判断,于是转身要走,却被宋意灿喊住了。
“唐叔……唐医生,你去哪儿?”
“我去看一下外婆的检查报告,马上就回来。”
宋意灿懵了吧唧地点头说哦,也不看唐林深走没走远,转头又问路雅芬,“小姨,他为什么也叫外婆?”
路雅芬压根没回神,目光略显迷茫:“啊,什么?”
“我……”宋意灿的后话没机会说出口,被折回来的唐林深捏着胳膊拉走了,“哎哟,干什么?”
唐林深目不斜视,“去我办公室洗把脸。”
宋意灿欲哭无泪,洗就洗嘛,使这么大劲儿干什么。
唐林深有话问宋意灿。
“灿灿,”唐林深的办公室里没人,这会儿太阳也阴在云层里,氛围很适合聊这类话题,他给宋意灿抽了张纸巾,“擦擦脸,到底怎么回事?”
宋意灿看见他桌上几朵枯萎的花,看不出品种了,“唐医生,这花都枯了,怎么不扔啊?”
“汀汀送的,这几天花店歇业,没新花进来。”
“哦。”宋意灿耷拉着眼皮,话题转移不下去了,心中也苦闷,干脆说了痛快,“我昨天刚回来,妈妈带了些东西让我交给外婆。之前小姨一直不让我去外婆那儿,我就没给她打电话,直接过去了。”
唐林深安安静静地听着,宋意灿嗓子哑了,他给倒了杯水。
“我刚到呢,大包小包拎了一堆,小姨给我开的门。”宋意灿顿了顿,表情拧得有点儿紧,一口气喝下一杯水,接着说:“小姨看到我明显就慌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还没说话呢,外婆房间就哐一声——她、她从床上摔下来了。”
说到这儿了,宋意灿又想哭了,嘴里重复这一句“外婆不认识我了,都怪我”。
唐林深能哄路汀高兴,但是对于宋意灿,他专业不对口。只能等这姑娘哭完了再继续往下说。
办公室里的场面挺滑稽的,哭的人哭,唐林深则心无旁骛地看老太太的检查报告。偶尔有人进来,吓了一跳,唐林深什么话都不说,示意他们该干嘛干嘛。
宋意灿哭痛快了这一波,眼皮肿了,模样不太好看。小姑娘爱漂亮,她把自己哭得不好意思了,“唐医生……”
唐林深耳朵清净了,他收起报告,抬起眼,问:“你们昨天晚上就住进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小姨不让,说怕麻烦你。”
唐林深嗯了声,没再说什么了。他穿好白大褂,示意宋意灿一起走。
人靠衣装一修饰,宋意灿后知后觉地回过了味,她小鸡仔似的跟在唐林深身后,突然显得稳重了,“唐医生,那就麻烦你了。”
“……”唐林深假模假式地回:“不客气。”
唐林深雷厉风行地替路雅芬解决了老太太当前的困难,首先是病房。四人间过于拥挤不利于休息,单人间价格昂贵估计路雅芬不会同意,双人间的性价比最高,唐林深插了个队,直接把老太太安排进去了。
然而眼下,路雅芬还困在要不要告诉路汀的局面里。
“先给外婆做手术吧,”唐林深拿了术前协议给路雅芬签字,他说:“等手术结束了再说。”
“哦,好,”路雅芬信任唐林深,她不看协议内容,直接签了,又问:“手术是你做吗?”
“我做。”
“老太太还、还好吗?”
“不算特别严重,”唐林深说:“股骨骨折,老年人么,多少有骨质疏松的问题,摔得不好就会这样,你别担心。”
路雅芬无奈一笑,“你给她做手术我有什么担心的,汀汀这么个情况在你手里都活蹦乱跳了。”
活蹦乱跳,这个形容词好啊。
唐林深想到路汀了,温和一笑,说嗯。
“对了,”唐林深进手术室前又不动声色地把路雅芬需要思考的事情拉回了正轨:“我跟汀汀约好了,晚上准点下班,一起去超市买菜。”
“啊?”路雅芬的脑子没能及时转弯,他问:“手术需要很长时间吗?你不能准点下班了?”
唐林深笑了笑,他说的话点到为止,“不,不需要太久,我能准时下班,到时候去花潮接他。”
路雅芬明白了,“好,我知道了。”
宋意灿夹在两人中间,左右看看——知道什么?反正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老太太的手术很顺利,术后观察时间一过就被推出来了,路雅芬陪着老太太回病房。唐林深后出来,逮着宋意灿没让她走。
宋意灿这会儿乖巧得很:“怎么了唐医生?”
唐林深面不改色,他给了宋意灿一张银行卡,“外婆还有些费用没缴,我开单子了,你去一楼大厅把钱付了。密码是汀汀的生日——知道他生日吗?”
“知道,”宋意灿捏着银行卡,有些不太确定,“你让我去啊?”
唐林深反问:“是啊,你小姨忙,抽不开身,你帮个忙,没问题吧?”
“没问题!”
宋意灿没成年,一直被人当小孩儿,这回好像是被临危受命了,荣誉感突然就上来了。
“对了,”唐林深又说:“缴完费顺便去买点吃的,饭点了——身上有零钱吗?”
宋意灿说有,转身就跑。
唐林深把宋意灿支走了,他沉思片刻后往病房去了。
老太太麻醉没醒,睡得很安稳,路雅芬终于有时间坐下了,她正等着唐林深来。
唐林深来了,路雅芬有些疲乏地笑了笑,“唐医生,还不下班呢?”
“快了,”唐林深说:“还有时间聊几句。”
谁也不直接切入主体,都在旁敲侧击。
路雅芬问:“灿灿呢?”
“我让她缴费去了,顺便给你买点晚饭。”
路雅芬一愣,“哦,我都不会让他们跑这些腿,总觉得小孩儿嘛,都……”
路雅芬突然语塞,唐林深却清楚她想说什么,“小孩儿不靠谱吗?”
“也不是说不靠谱”,路雅芬有些尴尬,“我们这个年纪的人,经历也多,出了事儿习惯性都往自己身上揽。小孩儿嘛,能护着就护着,这么多糟心事呢,没必要让他们也沾上,徒增烦恼。”
“所以你对汀汀也是这样想的?”
路雅芬哑然,“他……他情况特殊,我自然是……”
唐林深却说:“我不这么认为。”
路雅芬怔了怔:“什么?”
“你一方面希望他能立足于社会,另一方面又担惊受怕他接受不了来自社会的洪流,你护着他,却担心他以后的生活会如何孤苦艰难,”唐林深轻叹:“雅芬姐,这很矛盾。”
“我知道,我就是……”路雅芬太纠结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挺矛盾的。”
她想让路汀像普通人一样顺其自然地在社会有立锥之地,却不敢用强力的手段来推动这一切,路雅芬从始至终都觉得路汀是脆弱的,这是她自己的问题。
唐林深却颔首一笑,他并没有给路雅芬太大的压迫感,“汀汀这段时间跟我说了很多,他也怕你担心,所以不敢提要求。可是他总希望自己是个有价值的人,能帮上你的忙。你护了他太久,他想试试能不能护住你。雅芬姐,我斗胆跟你开口了,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你说小孩儿嘛,总得有一个历练的过程,我认为从家庭内部开始,这是第一个阶段。你看灿灿,也稳重不少,汀汀不会让你失望的。”
路雅芬从来没受到过外人如此语重心长的劝说,她大为震撼,把唐林深的话听进去了,登时茅塞顿开。
风筝线捏在手里,哪怕飞得再高,对于天空和自由也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与其让线自己断在手里了,不如慢慢尝试放开吧。
其实路雅芬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她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关键是身边没有人能推她一把。
机缘巧合了,唐林深正好是合适的人。
“行,我知道了,”路雅芬满是感激,“唐医生,让你费心了。”
唐林深托了托眼镜,笑得十分温婉,“哪里的话,都是自己人。”
第46章 特别棒
唐林深在路雅芬面前理所当然地把自己融入了家长理短的琐事中,‘自己人’这话一出,路雅芬纵使觉得再不对劲,也无法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质疑了——
瞧瞧人家多好啊,那是为了我们好。
不过揽了瓷器活,就得有金刚钻。怎么跟路汀循序渐进地说,这事儿还得由唐林深来办。如今他和路汀之间,虽单方面隔了一层纱布,但他们彼此信任、交心托付,做任何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路汀早早就等在花潮的门口了,他时不时往外看一眼,唐林深准时出现,路汀叫哥,鼻尖冻得通红。
“小鹿,”唐林深拖住路汀的脸颊,捂着一点儿热,“怎么坐在这里了,不冷吗?”
路汀说冷,又说我等你。
唐林深焦急,又不能生气。
路汀抬手捏唐林深的手腕,微冷的血液于周身游了一圈,最后在指尖打了个旋。路汀觉得手指发麻,又很舒服,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像一只等待被投喂的鹿,跟唐林深撒娇。
唐林深抵着路汀的鼻尖蹭,说了声嗯。
路汀欣喜又雀跃,满是期待:“哥,我们现在去超市吗?妈妈什么时候来?我给她打电话了,她一直不接。”
唐林深叹气,他看时间不早了,迂回铺垫效果恐怕不好,不如直接坦白了,“小鹿,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着急,好不好?”
路汀一怔,隐隐有预感了,不是特别好。他的手指紧了紧,掌心刚被捂热呢,又凉下去了,“什么?”
唐林深温柔地将路汀拥入怀中,“妈妈在医院,外婆也在。”
路汀身体僵了,问:“哥,他、他们怎么了?”
“外婆股骨骨折,就是大腿那儿,不严重,比你那时候好,”唐林深抚摸着路汀的后脑勺,发丝穿过指缝,手感亲密且柔软,他哄:“手术很成功,这会儿应该醒了,妈妈陪着。”
路汀反应不大,目光却慌乱无章,他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胡乱挑了一个,“哥,外婆的手术是你做的吗?”
“嗯,是我。”
路汀点头,惨兮兮地咧嘴一笑。
路家人似乎流年不利,这几回下来,大概能在唐林深那儿开个会员了,还不用挂号费。
路汀想去医院看看她们,又不敢问,他觉得路雅芬大概不会同意,于是那股挫败感又涌上来了,怀揣一天的好心情也消散殆尽。
可唐林深拉着路汀的手往外走,顺手锁了花潮的门,他说:“妈妈在医院等你,我带你过去。”
路汀跟着唐林深走,有点懵:“啊?”
“今晚可能吃不了饭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唐林深他总能轻而易举地化解路汀的苦闷,让路汀紧迫的焦虑没有任何发散的机会。
路雅芬忐忑不安,这段时间她的焦灼比路汀本身存在的疾病还要严重。可母子俩一见面,路汀的反应比路雅芬想象的要和风细雨些,没有应激,不会手足无措。
唐林深一路过来跟路汀详细说了老太太的情况,包括中风后续的康复还有老年痴呆症的进展。
路汀有心理准备的,但乍一看见老太太瘦骨嶙峋的苍老模样,还是难过,他忍着不表现出来,是为了让路雅芬和唐林深放心。
老太太醒了,宋意灿也回来了,一家人难得聚齐一次,唐林深作为无亲缘关系的外人,主动且得体地退出了病房。
路汀站在病床旁,唐林深与他擦身而过,两人十指微缠又一触即放,没让旁人发现异样。
老太太醒时糊涂,她只认识路雅芬,也只要路雅芬。宋意灿鼻子发酸,又想哭了,路汀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不要紧。走到床边,路汀叫了声外婆,他虽有局促,但依稀也有了独当一面的苗头。
路雅芬诧异中带着惊喜,她惊喜路汀于生活飘荡中破土而出,努力且挺拔,又惭愧自己过于小心翼翼地保护了。
一路鲜花一路歌,路雅芬终于明白唐林深所说所做的含义——人生际遇是最不可把控的。
看看眼前,几个月没好好见一面了,他长得多好了呀。
老太太在路汀的一声‘外婆’中被唤起了记忆,她目光混沌又迷茫,露着一丝悲切,“汀汀?”
“是我,外婆。”
宋意灿把眼泪收回去,眼睛红的像兔子,也叫了声外婆。
“乖崽,”老太太想动,却有心无力,她哀叹:“给你们添麻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