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就知道跟一个破生姜嘀咕,也不知道跟它嘀咕,那破生姜都被他嘀咕出灵智了!好烦!
正当元溪嘀咕的时候,忽然又感觉到兜里一动,脑海中传入了黄黄有些急躁的声音。
【铁头不好了!】
元溪一愣,“什么不好了啊?”
难不成黄黄也知道他小舅又被抓走的事了?不过这个已经解决了。
黄黄:【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狐狸精送了三个美男给咱老丈人当女婿吗?】
是啊,元溪的记得呢。
【咱们老丈人选女婿是有章法的,每次都是一百之数。我们这一届本来已经选满了,那三个狐狸精老丈人原是准备留到下一次嫁女用的,但是现在老丈人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然要把那三个狐狸精直接加进我们这一届来。】
元溪不解:“这会怎样?”
这不是说明了老丈人又要多嫁三个女儿吗?
【你不懂,这一百是个极数,和老丈人压胜城布置的阵法相连,49阴,49阳,还有两个变数。一旦选足,百人就形成了一个阵,相当于一个整体,现在贸然要再加进三人进来,定然会引起生杀变动。】
生杀变动?元溪小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问,“是会死人吗?”
【对。因为百人成阵,所以那三个狐狸精若要加入进来,肯定会要对我们这些原有的人动手,只有人退出,它们才能替换退出人的位置进来。】
“我我我,我可以主动退出啊!”元溪觉得自己一个小孩子,不用这么早娶老婆正好。
【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们的运气已经被这阵法束缚,就算你退出了,它也会榨干你所有的机运,没有了机缘运气,可能出门就会被天上掉下来的鸟砸死,而且以后修行也会艰难百倍,很惨的。】黄黄唏嘘道。
闻言元溪也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小小年纪真的是操心了太多,将浇完水的禄根放好。
【总之,你最近小心,你在立隆村小学上学,那是他们的地盘,别让他们盯上了你。】黄黄嘱咐道。
元溪认真地点点头,收拾完东西就去上学了。
·
壮壮这些天很不开心。
尤其今天,他坐在接他回家的自行车上,刚打开了一代虾条要吃,虾条还没放进嘴里,就感觉人有点迷糊了,等到他再回神,人已经到家了,虾条也空了。
难受地拿了个几个果冻想要啃,刚打开果冻皮就又迷糊了一下,再一睁眼,果冻也没了,壮壮顿时哭了。
壮壮哽咽着问妈妈,“妈,我的零食怎么没有了?”
“不是被你吃完了吗?”壮壮妈很是诧异,看着儿子狼吞虎咽一顿炫,这炫完就说不认账了?
呜呜呜!
他吃了吗?他怎么根本就没有尝到味道!虽然嘴巴有点点残余的甜味,但是这算什么啊!
壮壮收拾悲凉的心情,准备去吃饭,然而刚坐上饭桌,大盘肉端上来,没等他上手去啃,那种迷糊感又上来了。
等再次回神,壮壮发现面前盘子都空了,周围的妈妈奶奶还一脸犯愁地摸着他的小脸,“壮壮,你还是少吃点吧,你最近都快胖成小猪了。”
壮壮一听,差点没气哭。
壮壮感觉自己最近都饿瘦了,但是妈妈奶奶却还要气他。
“我根本什么都没吃,我一睁眼,肉都没了,零食也没了,我要饿死了。”壮壮简直委屈死了,“我一定是撞鬼了,是鬼偷吃了我的东西。”
“呸呸,快别乱说话!”壮壮妈和壮壮奶赶紧让壮壮闭嘴,口中说着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壮壮气得不行,放下筷子,“不吃了,我去找铁头去。”
铁头上次救了小石头,肯定也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壮壮就容易犯迷糊,零食减少得非常厉害,但是每次减少时,他都好歹还能先吃上两口,今天就特别离谱,一口都不给他吃了。
壮壮被气惨了。
然而刚走出门去,壮壮脚步就是一顿,眼睛在夕阳的斜照下,瞳孔仿佛变成了一道竖着的裂隙,让他放慢了脚步。
康宁的消息来源,比黄黄差了不少,但是此时也知道了压胜城准备换婿的新动作。
这一下,他是不能再慢慢和那个小纸人玩了。
康宁用壮壮的脚走到元溪家的附近,望气术一看,就发现笼罩在这个家庭的那片乌云已经散去,似乎一夜之间已经渡过了一个灾劫。
康宁啧了一声,随即不屑地笑了。
本身内部的问题更多,又何须外来的灾劫。
小纸人的姥姥和小姨都还没有回来,如今是小纸人的大舅妈来家里帮忙做饭,照顾他姥爷和他们几个小孩。
康宁的目光落在了元溪的大舅妈,和她带着的儿子李晓宇身上。
作为一个狐狸精,打斗向来不是他的强项,发现问题才是。
康宁远远冲着这家又吹了口气。
第79章 小孩打架
姥姥和小姨还在城里陪着舅舅检查, 没有回来。
元溪放学回家的时候,大舅妈正在家里做晚饭,小宇哥也在, 拿着舅舅送他的那个足球在院子里玩,见元溪回来还挑衅地看了元溪一眼, “铁头, 来玩吗?我妈让你陪我玩。”
我是大孩子, 我是大孩子!
元溪强行压下三分火气, 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
元溪不理他,进屋正要放下书包再出去和正等着自己的李狗蛋去玩,却见心心姐缩在角落里好像在哭。
元溪蹲过去戳戳她:“姐?怎么了?”
“我不想在家了, 我想离家出走。”心心抹了把眼泪。
元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跳了起来, “姐, 是不是李晓宇欺负你了,我们打他去!”
“不是, 我妈不在家,我也不想在这里待了。”心心姐抓住元溪,叹了口气,一副你还小你不懂的样子道, “大舅妈老是开玩笑地说,就因为我这个小拖油瓶, 我妈才嫁不出去,赖在老家里当长工,我听着心里难受。”好像扎了根刺。
但是人家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开着玩笑说你爸你妈不要你了, 开着玩笑说你这个小拖油瓶, 好像生气都是自己小气了。被气哭了他们那些大人反而还笑,心心姐闷闷地把脸埋着,她不哭。
“大舅妈好讨厌,她也老这样说我。”元溪又蹲下来,挠挠头,不知怎么让姐姐开心,只能伸出小手拍了拍姐姐。
元溪和心心倒是有点同病相怜。
心心姐是小姨李丽云的女儿,李丽云虽然比李翠月小,但是结婚却比她早,所嫁非人,早几年就离婚了,带着女儿心心回了老家来。
当时元溪也被她妈扔到姥姥家这里,一并给小姨照顾着。
小时候元溪都把小姨当做自己妈,亲妈来的时候都躲在小姨身后,后来才知道那才是自己妈妈,而小姨是心心姐的妈妈。
元溪时不时要听到大人嫌弃他妈妈两句,心心姐也时不时要听到别人埋汰她妈妈几句,明着都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背着他们就直接用难听话骂。
小时候不懂就是生气,现在嘛,元溪有些唉声叹气,想不通大人的世界为什么这么复杂。
以前元溪看着电视琢磨很久,觉得大人似乎是各有难处的,他作为小孩子应该都体谅一些,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总还是让人伤心。
见心心姐这么难受的样子,元溪也不好自己去玩,出去和李狗蛋说今天要陪心心姐,让他自己好好回家去修炼,梦里再一起玩,李昙被元溪安抚了好几句,不情不愿地走了。
李晓宇自己一个人在院子玩了会儿球,看着元溪走进走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尤其门外李狗蛋家的小轿车停了一会儿才开走,更是惹了他眼气,他都还没坐过小轿车呢!
李晓宇看着自己从元溪那里抢来玩的足球,顿时就感觉不香了。
又见元溪目不斜视走进屋,不理他也不来陪他玩,心里忽然生起气来,他哼了一声扔掉足球,准备进屋去撩贱去。
李晓宇一进屋,眼眶红红的心心看到他,立刻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李晓宇也不理,径直看向铁头。
李晓宇一副关心的模样问:“对了铁头,你听说了没,你弟弟已经快三个月大了。”
“我妈说再过不久你的弟弟就要出生了,你开不开心?”
元溪看着小宇哥贱贱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想要说什么好话,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虽然小天也喜欢开口就道我妈说,但是小天比小宇哥可爱太多了!
还有狗蛋,更是比小宇哥可爱一百倍一千倍!
李晓宇见他这样反而还更来劲了,“铁头,到时候我大姑肯定会更爱你小弟弟,把他带在身边,下功夫培养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元溪捂住耳朵。
李晓宇又上前去扒开他手,继续逼逼叨叨,“是因为你啊,你这个大号练废了,你爸妈赶着要去练小号了。”
他好烦啊!
元溪简直嫌弃死李晓宇了。
“早在把你从城里送回来的时候,你妈就跟我妈说想再生一个了,果然啊,现在你这个弟弟,我妈说就差不多是你被送回来的时候怀上的。哎,还不是你太不中用了。”
“你之前被从城里送回来的时候,你妈可难受坏了,觉得你以后出不了村子,就得一辈子在村里当个农民,放牛娃!一辈子没出息,将来指望不上你,那时你妈扔了你的心都有了。看,果然你现在就有小弟弟了,你妈也算是把你扔掉了。”
李晓宇记性不错,尤其喜欢听大人的小话,他妈又很碎嘴,他学起来挖苦人的话那是举一反三,听得元溪脑门仿佛有青筋在跳。
平时李晓宇还知道大人背后的坏话不能随便说出去,毕竟以前因为这个挨过不少打,但今天这家里又没啥大人,受宠的小拖油瓶们也都没有人护着,李晓宇自然是抖了起来。
心心生气道:“李晓宇,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李晓宇顿时很大声嚷嚷道:“小拖油瓶你闭嘴,不然我还让我妈骂你!”
心心顿时愣在了原地,眼睛又通红了。
元溪火冒三丈,伸手去推李晓宇,“你干什么骂心心姐,你这个讨厌鬼!”
李晓宇也跳起来反手推回去,“哈,你还敢推我,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没人要了,就要去当小要饭的了。你当我奶我爷会养你一辈子啊,你这个将来的放牛娃!没出息的放牛娃!”
“你还说!”元溪气得又去推李晓宇。
李晓宇也又来推元溪:“我就说!你还替李欣欣出头,我妈都说了,你和李欣欣一样是个拖油瓶,只是你妈更无耻,把你一扔这里五六年,让别人给她带、给她养,也不知道拿回来仨瓜俩枣。你妈最不要脸!”
“你骂我妈!”
元溪听到李晓宇这样骂他妈,顿时火大地嗷一声扑了上去,揪住李晓宇哐哐就捶了他两拳。
“啊!”李晓宇差点被这两拳捶哭,捶得他很有点不敢置信,去年和元溪打架的时候,元溪明明没这么有劲!
李晓宇比元溪大三四岁,比心心还大半岁,比元溪高壮了不少,此时竟然没能翻身把元溪掀下去,只能也乱抡王八拳去捶元溪两拳。
“别打了,你们不要打了。”心心一边拉架,一边“嘭嘭”地帮着元溪捶李晓宇,从背后揪住李晓宇的头发,不让他把铁头掀翻下去。
两人打一个,李晓宇顿时被打哭了,眼泪都流了出来,嗷嗷地哭喊着,“臭铁头,你得意什么,你就仗着自己朋友多。你和你妈一样不要脸,交了那么多朋友,就是为了玩人家的玩具,睡人家的床,坐人家的车,你到哪里都是个拖累别人的麻烦精!”
说到朋友李晓宇气得最厉害,村里最有钱的小孩都是元溪的朋友,都和元溪玩!也不知道中了他什么毒!
李晓宇还经常坐在自行车后,看元溪和那个李狗蛋坐着小轿车去上学!凭什么他一个小拖油瓶过得这么好?连小舅买礼物都是给他买的更多,给自己就买一些破练习册!
元溪本来见小宇哥被自己捶哭了想要松手,听到他那这话又是一愣,李晓宇趁机脱离了元溪的束缚,从他身下滚了出去。
“臭铁头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状说你打我,让我妈来骂你,让我爷来打你!让他们把你赶走,叫你无家可归!”李晓宇见元溪没压住自己,顿时来了劲,还没爬起来就嚷嚷着要去告状。
心心一听也急了,姥爷打人是真打,心心听她妈说,她们姐妹兄弟几个,除了田俊小舅,小时候都经常挨打。
心心赶忙扑上去再次压住李晓宇,心心长得比李晓宇快,虽然比李晓宇小了半岁,但个比李晓宇还高,刚刚脱困的李晓宇顿时就又被制住不能动弹了。
心心一边压住要去告状的李晓宇,一边冲着愣神的元溪喊道,“铁头快跑,你去找你朋友,等明天再回来,我来压住他,明天姥姥和我妈就该回来了。”
“李欣欣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让我爷连你一起打!”李晓宇嚣张跋扈地吆喝着。
“快跑啊铁头!愣着做什么!跑!”心心着急地按住李晓宇如螃蟹钳子般不停挥舞的手,大声吆喝元溪,她仿佛一个断后的英雄烈士,不停地催促自己的战友先行撤退,以保留有用之身。
元溪就这么懵懵地在心心姐的大喊中,走出了家门。
脑海里好像还晃荡着李晓宇的那些扎心的话,晃得元溪脑瓜子有些嗡嗡作响。
元溪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出来,想起李晓宇说要让他无家可归的那句话,忽然有种自己好像真的无家可归的感觉。
赖在姥姥家是死皮赖脸,赖在朋友家更是厚颜无耻,一股股郁闷的黑气笼罩着元溪,他蹲在一栋不知谁家的房子后巷里,蹲了好一段时间也没往哪个朋友家里跑,最后元溪抹了抹眼睛,还是站起身回去了。
元溪再次回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人了,心心姐好像跑去她朋友家了,李晓宇也不知去哪里告状了。
元溪从柜子里拿出自己较厚的一个外套穿上,挎上了自己的小腰包,把干爹给自己的小印章和羽毛笔,黄黄给自己的城隍牌匾,都放了进去,还有自己攒下的几个一元巨款,最后,元溪手里拿上上次妈妈回来时,给自己买的一个一家三口的小陶人。
本来准备好的元溪,已经要走出门去了,但是临到头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禄根和花坛里的胖人参。
元溪把储物间的禄根搬了出来,给花坛里的胖人参和禄根都浇完水后,元溪将胖人参身上的红绳给解开了,对它道,“我和禄根要走了,你也走吧,回家去。”
胖人参刚被浇了水正迷迷糊糊地,陡然发现束缚没了,小破孩要把它放离开,顿时也呆住了。
没等胖人参反应过来,就见元溪抱着那个塑料盆栽的破生姜,转头就走出了家门。
胖人参顿时好气!
说什么放它走,就是准备扔下它不闻不问而已。
……
元溪出门的时候,从外头回来的姥爷正好看到他离开,想要叫住他,说些什么软和话,但是又有点拉不下脸来,想到元溪估计是又要跑他朋友家去玩,索性收回了手,还是让他去玩吧。
元溪抱着自己的禄根一路走,决定去城里找他妈妈去。
他也不是没有家的,有了弟弟又怎样,那也是他的家啊。
“禄根,我们回家去,我们也有家的,我爸妈都在城里,他们不来接我,我自己找他们去。”元溪一边和禄根嘀咕着,一边沿着记忆中的道路,要往城里的家走,一路目不斜视,竟也没人来询问他干嘛去。
也不知道是勇气还是生气,元溪不觉得累一般,沿着大道离开了村子,一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停歇。
他好像认得这路。
甚至隐隐能回想起来自己昏迷时,是如何在车上沿着山路被送回来的整个路程。
脑海里不停闪过姥姥家不是自己家的念头,元溪毫不犹豫地往他心里家的方向一直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元溪看到前边村子的一个电话亭时,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累了。
元溪翻翻小挎包里的几个一元硬币,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一枚硬币去电话亭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他妈,一听到妈妈的声音,一直蛮坚强的元溪,就好像受了委屈似的有些哽咽道,“妈,我想你了,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李丽葵这段时间已经开始害喜,每天吐得天昏地暗的,接起电话时她还在难受,并没发现儿子的声音有什么不对。
李丽葵皱着眉给自己顺着那股恶心的气儿,【铁头,妈也想你。再过两个月你就快放寒假了,好好上学,放了长假妈就去接你。】
元溪眼泪汪汪:“我不想上学了,我想现在就回家。”
那边李丽葵又是一个干呕,心中不耐顿时就上来了,【别闹,不好好上学,将来能有什么出息!作业写完了吗?没写完还不快写你的作业去!】
听着这话,元溪顿时就想起了小宇哥说的那些,心里一点点凉了下来。
【在姥姥家别闹人,要乖知道吗,你要是不努力学习,妈就不要你了,让你弟以后不学你。】李翠月说着摸摸自己还没太凸起的肚子,开始畅想起孩子的模样来。
元溪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啥,是好还是不好,等他回神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元溪抱着禄根在电话亭前蹲了一会儿,晚风吹过禄根鲜嫩的叶子,一家三口的陶人被他放在禄根的盆里,在挥动的叶子下露出几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模模糊糊地让人看不清楚。
蹲了不知道多久,元溪抱起了禄根,没有再往记忆里的家的方向走,转头走向了山林。
……
而这时,似水村里无人知道元溪的失踪,心心和姥爷以为他去找小朋友玩了,妈妈以为他在家里写着作业,连李昙都以为元溪在陪他的姐姐。
没有元溪陪自己玩,陪自己修炼,李昙干什么都觉得没意思,连作业都不想写了,直接扔给助理让他帮自己写。
李昙回到自己屋里就躺下要睡觉,说好了要和元溪到梦里再一起去玩的,李昙决定今天先去梦里等元溪。
只是这一躺下,李昙发现自己又梦到了上次那古古怪怪的一幕。
“哗哗……”耳边是流动的水声,水流声里慢慢又灌入了诡异的音乐声。
李昙下意识地往前走着,顺着那渐渐清晰的音乐声,李昙又看到了那个仿佛吹锣打鼓的队伍。
鲜红的地毯,披红挂彩的路灯,眼前是一群穿着喜庆的轿夫,抬着三个巨大的轿子正在往前走,仿佛这里正在举行什么祭典。
随着李昙的出现,那吹锣打鼓的队伍的渐渐停了下来。
李昙向着最后一个轿子走去,走近一看,就见一尊陶瓷人像坐在轿子里,瓷像头部和发髻都是融在一起的,像是祭祀台上的神明,又莫名多了三分人性。
陶瓷人像油光瓦亮歪坐在轿子里,似乎正在看向轿外,它像是死的,又像是活的。
当和李昙对视的时分,那陶瓷人像的眼珠蓦地一动,这介于生死之间的生命,好像瞬间活了过来。
而下一刻,李昙忽地发现周围猛一颠倒,他竟坐到了这座轿子里。
身体变得很是沉重,几乎不能动弹。
李昙看向自己的手臂,变成了凝脂般腻白的陶瓷色,他似是被困进了刚刚看到的那尊陶瓷人像里。
“咚、咚……”
停滞的音乐声蓦地响起,停下的队伍也似乎重新抬起了轿子,继续向前走去。
·
元溪从天亮,走到天黑,走到傍晚披彩霞,走到星光满夜下。
元溪他已经有些累了,只是不知道走到哪里停下,所以还在一直走。
山林里越来越黑,越来越暗,道路都已经快要没有了,也看不见了。
在这漆黑的林子里,渐渐出现很多悉悉索索的虫子的声音,又或者傍晚归家的山林鸟兽的扑棱声、嚎叫声。
咕咕,呼呼,乌乌,元溪耳边一声声像是鬼嚎鬼笑的叫声不停传来。
这声音听得渗人,但是此时的元溪却一点都不害怕,他木着脸大胆地不停往前走。
“咔吧。”刚觉得自己无所畏惧,元溪突然就被脚下的树枝绊倒,摔了个跟头,差点没把手中的禄根给摔出去,好悬元溪及时抓住了禄根,只是盆栽里放着的一家三口的小陶人,被甩到不知哪里去了。
“呜呼呼——”
元溪这一跌,林子里损失一片扑棱声,嚎叫声,听起来更渗人了。
“好黑啊,谁给我打盏灯啊。”元溪抽抽噎噎地说着。
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他身边真的亮了起来。
不是月光照了进来,而是一种油绿油绿的黯淡的光,仿佛是磷火,又仿佛是树木里长出来的发光的蘑菇,如同一盏盏小夜灯,微微照亮元溪脚下,至少能让元溪不再老是被树枝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