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客——西瓜大盗

作者:西瓜大盗  录入:06-06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贺雁来突然凑了上去,几乎是贴着千里的唇瓣,耳鬓厮磨:“乖小孩要怎么补给我?”
  千里骤然心跳飞快。
  他喉结上下一滚,手指一指:“要……要先喝合卺酒。”
  贺雁来亲自去为两个人倒了两杯酒。

  “我,我听明煦说,这酒的寓意是永结同心。”千里小声说道,声音有些雀跃,“你们大熙真温柔,还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习俗。”
  贺雁来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一错不错,轻轻“嗯”了一声。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千里疑惑地抬头望着他,“要怎么喝呢?我不太会,哥哥教教我吧。”
  “好。”贺雁来抬起千里的胳膊,将手从他的大小臂之间的空挡穿过,又让千里照做,两人的手臂此刻牢牢地纠缠在了一起。
  “好了。”贺雁来再一次开口说道,把酒杯送到自己唇边,“现在,把酒喝了就可以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深情得要命,千里毫无招架之力,先前准备好的想说的话顿时都忘了个干净,只知道呆呆地望着贺雁来的脸,跟着他的动作把酒液送进腹中。
  礼成。
  合卺酒,锦帐情缱绻,月圆花好。
  这句词从贺雁来心头掠过,勾起一阵风吹湖面般的涟漪。
  他温声问千里:“还有呢?”
  千里想了想,恍然大悟,从床上蹦下来,献宝一般给他看那一床的莲子花生:“我还准备了这个!”
  贺雁来随着他的动作目移,眼神又是一暗。
  他孟浪在前,还在调整心态,心想不能再吓着这个孩子。
  谁知道千里偏偏把脑袋凑上来,欣喜地问他:“雁来哥哥,我做得对吗?”
  “……”贺雁来喉结上下一滚。
  他轻声说:“做的很对。”
  千里露出个软乎乎的笑容,刚想说点什么,手腕却突然被贺雁来抓住,他一惊:“雁来哥哥?”
  “小狼什么都准备得很好,我很喜欢,谢谢小狼。”贺雁来还是笑着,可抓着千里的那只手铁铸一般,教人挣扎不得;另一只手则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衣服最上方的绑带,“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到最后一步了?”
  “什么最后一步?”千里下意识地问。
  贺雁来安静地垂下眼睛,望着千里的脸,嘴唇开合,吐出四个字:
  “洞、房、花、烛。”
 
 
第83章 祭师
  即使两个人已经结亲多年,但当“洞房花烛”四个字从贺雁来嘴里说出来时,千里还是感到了一阵窒息。
  贺雁来温柔地动作,每一次都好像第一次那般珍重爱惜,真的将这一晚当做两人真正的洞房花烛夜一般,一举一动都包含着克制。
  可是他越是这样温柔,千里就越是害羞得要命,到最后干脆直接捂住眼睛,任贺雁来问了什么都囫囵“嗯”两声,结果就是答应了贺雁来不少请求,被弄得小脸脏兮兮,身上也汗涔涔的,看着很是可怜。
  到最后他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软乎乎地趴在贺雁来身上,黏糊糊地把小脸凑上去要亲。贺雁来一一照做了,千里被哄得很好,甜滋滋地犯着困,最后小声在贺雁来耳边说:“雁来哥哥......从今以后,千里也是你的妻了。”
  贺雁来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将心头又升起的一股燥热压了回去,转而轻吻千里的发丝:“乖,哥哥喜欢你。”
  千里满足地露出一个笑容,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大婚之后,明尘就搬出了贺雁来这儿,正式带着自己的妻子住进了新房,开始经营自己的小生活。
  他成了参军,每日要去练武场练兵。看在别吉的面子上,他日子过得倒也顺心。
  托娅嫁做人妇后,气质便温婉了很多,日常噙着浅浅的微笑,头发也换做了妇人的样式。她还是经常入宫,来找千里玩儿或是找师父做药材,日子过得充足。
  原本千里以为,她从自由自在的别吉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应该会因觉得束缚而不高兴的。没想到的是,明尘给足了托娅尊重,从不妨碍她的生活,托娅想做什么也尽全力帮她去做。托娅除了出宫生活以外,唯一的变化也就是多了个人光明正大地疼她而已,每每与千里提起,脸上都羞得红扑扑的,看着可爱得紧。
  然而,明尘成亲后,明煦也觉得自己生活冷落了下来。他的日子很简单,无非就是照顾好贺雁来、与抱剑谈情说爱、再跟大哥聊聊天而已。现在,明尘成家立业,他只觉得生活中的一大块地方都被人凭空挖去了一般,纵使他也十分赞成明尘与托娅的婚事,也难免有些难过。
  好在,托娅是个足够细心体贴的嫂嫂。知道明煦心智小,又是哥哥们从小惯大的,现在会有些敏感,所以她每次入宫,都要给明煦带上不少东西,有些说是明尘送的,有些则说是自己准备的。她没什么架子,笑容又温和,很快便抚平了明煦心中那点淡淡的失落。
  抱剑倒也挺闷闷不乐,私下里找过千里,结结巴巴地问,能不能也一道旨意,将明煦许给自己。
  千里当时眨了眨眼,拿不准明煦什么意思,不敢妄下定论,便给拒绝了。
  他跟着贺雁来学了不少,知道虽然大家关系亲密,但还是少替别人做决定的好。
  只是这可苦了抱剑。明煦本来就是个单纯的性子,对这种事情比较迟钝,抱剑又是个不会说话的,明里暗里暗示了多次,明煦都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意。
  若不是确定明煦的心意,抱剑都要怀疑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又是一年春天。
  贺雁来已经过了二十六岁生辰,迎来了他在兰罗的第五个年头。
  而千里也即将等到自己的二十岁生辰了。
  第一次年龄以“二”字开头,千里觉得很是新奇。他已经过了成人礼,自然不用像去年那样大操大办,他想着,就几个亲近的人,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家宴就好了。
  他还是更想好好办贺雁来的生辰。
  贺雁来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拟定了几个关系亲近的重臣以示恩宠,便操办好了一场小型宴会。
  主位上,端坐着的是千里本尊,右手边则是温和儒雅的贺雁来。年华似乎并没有在贺雁来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他仍然和二十二岁那年刚刚踏上兰罗土地时一样,收敛锋芒,却难掩风骨。
  千里比起之前清瘦了些,脸上那层消不下去的软肉终于还是消失了,下颌线清晰利落,眼神也更加深邃,他彻底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那层跨越,成为了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儿。
  而只有贺雁来知道,晚上这孩子闹着不盖厚被子的时候,眼神有多会装可怜。
  左边下位上,是大祭师,身后跟着的是熠彰。
  大祭师这几年身子骨日渐不好了,整日都在自己府上养病,甚少出来见人;每日早朝,千里也特许他坐着上朝。
  即使是这样,大祭师似乎还是一天一天得苍老了下去,双眼更加浑浊无神,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有时候人会不由自主地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就这么咽气了。
  千里心里着急,遍寻名医为大祭师救治。可是生老病死乃人间常态,阎王要收人又有谁救得回来。更何况,大祭师已经算是老人中比较长寿的了,多活一天都是上苍的恩赐。
  道理千里心里都明白,但是他还是难受,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大祭师之于千里如师如父,千里敬重他。这些贺雁来自然都知道,只能在又一次太医摇头说没办法的时候,将瞬间红了眼睛的小狼搂到自己怀里。
  而大祭师本人倒是看得很开,甚至在千里有几次控制不住情绪崩溃哭出声时,反过来安慰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儿。
  再往后排,除了几个重臣之外,便是明尘与托娅夫妇。
  这一年中,明尘升了副将,无论是朝中地位还是军营的声望都与日俱增,逐渐在兰罗不同于大熙的军中打下了基础,亲自实现了当初承诺过托娅的话,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托娅在几个月前,也诊断出了身孕。
  刚刚听闻这个消息时,明尘又惊又喜,立刻动身从军营赶了回来。由于过于激动,他进屋的时候还被门框绊了一下,重重摔了一跤,现在额角还有一点浅浅的疤痕。
  托娅当时又气又觉得好笑,说他一点出息都没有。明尘把妻子这些甜蜜的埋怨照单全收,握住托娅的手送到唇边不住地亲吻。
  他父亲战死,母亲早逝,又丢了个弟弟,与明煦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可是遇到托娅之后,这个女孩儿又为他搭起了一个小家。
  很快,这个小家中就又要增添一个新生命了。
  贺雁来听闻此事后也很是为二人高兴,亲自出宫,与千里一道为两人送上礼物与祝福。
  而千里知道,自己和贺雁来此生可能都不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此刻心中满是羡慕,眼睛一直没从托娅肚子上移开过,又被贺雁来抓回来带回宫好好“疏导”了一番。
  总而言之,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道路上过得很好。
  千里这次也是想借自己的生日宴,给大家提供一个老友叙旧的场合罢了。
  子牧刚刚登基,事务繁忙,连托娅的婚礼都没能赶过来,这次也无法赶到场,只派了使臣来送了礼物。
  歌舞升平中,生日宴会热热闹闹地进行着。
  酒过三巡,按照规矩,上来了一水儿年轻美女献舞。
  美女们个个精致乖巧,穿着远山青色的长裙,轻纱覆面,步步生莲,舞姿优雅而动人。其中有一个女子,与周围人都有些不同,身上长裙的颜色比其他人都要深些重些,容貌也更加出众。此刻被其他舞女围了起来,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
  她身姿轻盈,宛如游龙,在这偌大的厅中自由地舞动着,牵动起身上的薄纱随风舞动,在空中勾出一个绝妙的弧度,竟如天上的仙子一般,不慎坠入凡间。
  四周大臣一时间竟都看得痴了。而这并不是出于女孩儿的容貌,而只是单纯地对优美舞姿的赞赏。
  千里对这个环节不太感兴趣,礼节性地看了几眼就低头吃葡萄;贺雁来更不会留心这样的表演,妥帖地垂下眼神,安静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随着音乐在最高的那一点戛然而止,这支曲子来到了结尾。那女孩儿干净地收回长臂,恭顺地对着千里行了个礼。
  “好!”
  不知是谁带头,热烈地鼓起掌来。其余人也如梦方醒,很快跟着他一同鼓掌。一时间,喝彩声、赞赏声,不绝于耳。
  青色长裙的舞女们也行了礼,之后便识趣儿地退下了。可唯有正中央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儿,只乖顺地立在原地,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千里没等到她自己退场,有些疑惑地抬起眼睛。
  他刚满二十,正是一个少年开始具备吸引力的好时候。仅仅只是单单一个最简单不过的抬眼,也被他做得顾盼生辉。女孩儿俏脸一红,忙低下头,将小女孩儿的心思都藏在心底。
  贺雁来也微微蹙起眉头,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岔子。
  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之时,一位大人乐颠颠地捋了捋胡子,大笑开口:“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小女这一舞,大汗可还满意啊?”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女孩儿竟是他的女儿。
  “哟,海日古大人家里居然还有这么个漂亮的小闺女,藏了这么久不舍得带给我们见见?”
  “我听家中夫人说过,海日古大人家里有个天仙般的小女儿,那是骑射琴棋样样精通,让我夫人都黯然了好一阵子呢!”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海日古心满意足地接受着群臣的赞美,笑意根本压不住,全堆积在嘴角,志得意满地对大厅中羞涩站着被所有人评头论足的女孩儿招招手,她便立刻羞怯地往自己阿布身后躲去。
  托娅见此情景,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这海日古,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明尘表情也不甚明朗,面露疑惑:“晚宴的流程,礼部都是跟合敦对过的才是,怎么会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排进来了一个大臣之女?”
  “若是想为自己搏一把,看能不能进大汗的眼,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托娅轻蔑地冷嗤一声,显然对这种卖女求荣的行为很是不齿,轻抿一口茶水,继续道,“可是这么多年了,大汗对合敦情深义重,这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的事情,怎么他还这么没头没脑,带着女儿往上触这个霉头?”
  “想买通礼部的人,估计也不是件难事。左右只是带女儿来露个面出出风头,大汗没看中的话,再带回家中便是。”明尘用手心碰了碰托娅的杯壁,隔着试了试水温,才放下心来,又将离托娅远了些的牛肉往她这儿端了端。
  托娅不甚赞同,望着那浑身泛粉的女孩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谁家好姑娘,会愿意被阿布带出来如此抛头露面啊......”
  就在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直没有吭声的大祭师却突然开口了。
  他年迈得很,身上没力气,想说些什么,还要靠熠彰传达。只见熠彰倏地朗声打断了群臣之间的恭维,微笑着说:“诸位,大祭师有话要说。”
  接着,他弯腰将耳朵贴近大祭师,听他耳语了几句,点点头,才重新直起腰杆,一字一句地转达大祭师的消息:
  “大祭师说,这姑娘合他眼缘。大汗今年已经有二十岁,可膝下无子,皇位后继无人,他很忧心。不如就将海日古大人的女儿送给大汗为阏氏,也好替他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第84章 奈何
  本在高位上百无聊赖的千里摆弄杯盏的手一顿,而贺雁来也立刻投来了目光。
  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千里与贺雁来结亲已有四年,千里也不是没有公开表示过自己不会再纳妾的想法,而大祭师虽没有明确同意,但也一直没有过于激烈地反对过,这么些年来他与贺雁来二人相处得也还算愉快,怎么就突然去了趟云荣回来,想要给千里纳妾了?
  若是大祭师授意的话,那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打点进来一个女孩儿自然不是难事,可大祭师连商量都没和千里商量过,直接当众宣布了此事,何尝不是一种威胁?
  没有同意的话,算是驳了大祭师的面子,那千里就落了不恭不敬之错;可若是同意的话,千里这么个轴性子,又怎么愿意自己与贺雁来的感情之间插入另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大祭师......”千里开口刚欲说些什么,就见老人颤颤巍巍地将手杖往地下一杵,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挥手拒绝了熠彰的搀扶,勉强站了起来。
  “大汗。”大祭师每说一句话就要停顿片刻,发出来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地面一般,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坚持亲口说道,“之前念在你年幼,许多事都还懵懂,不明白子嗣王储的重要性,我才没有开这个口;可是如今,大汗您已满二十岁,也是该懂事了。我已经年老,不日归西,在合眼之前,我必须亲手为大汗安排好每一件事,铲除任何一桩隐患......”

  他顿了顿,长长吸进一口气:“这是我答应先大汗的承诺,也是我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的使命。”
  隐患?何来隐患?
  大祭师没有明说。
  但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个“隐患”,当然指的是贺雁来。
  上次云荣之行回来之后,贺雁来刻意收敛锋芒,以表明自己与世无争的态度。本以为大祭师没有发作,这事儿便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大祭师根本没有忘记这件事,而是选择放了这么长的线谋篇布局。
  贺雁来垂下眼睫,眼神有些冷。
  千里看了眼大堂一边俏丽的少女,只觉得头一跳一跳得疼。他有些烦躁,不耐道:“本大汗已经说过很多次,这辈子只有贺雁来一位合敦,不愿耽误其他女子,大祭师何苦如此难为我?”
  大祭师不卑不亢,沉声回答:“大汗,事关社稷,不可不谨慎相待。更何况,娶海日古之女,也并不会动摇合敦的地位,您还是可以继续与合敦恩爱相守,可合敦无法为您留后......”
  “啪嗒——”
  一个酒樽突然从桌上坠了下来,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又咕噜咕噜滚了几圈,里面的酒液全都洒了个干净。
  本就沉默的大厅因为这一点变动而更加寂静了。
  千里脸色淡淡,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那个酒樽:“换个过来。”
  忙有胆大的小宫人换了个新的酒樽上来,为千里斟满了酒,又赶紧退下了,生怕主子们打架殃及他的池鱼。
  “大祭师刚才的话,千里就当没听过,以后也休要再提了。”千里举起新的酒樽,遥遥向大祭师敬了一杯,给足了面子,不愿再在此事上纠结。
  可大祭师似乎并没有参透千里递给他的台阶,仍是坚持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受千里这一敬,反而高声道:“大汗!王储之事,非同儿戏——”
  “......”千里神色不变,默默地放下了酒樽,眉宇间满是郁结,一看便知是真的动了怒。
  而大祭师浑浊苍老的眼看了一眼千里,又缓缓移向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贺雁来,沉声道:“合敦,您是大熙人,大熙皇帝最重子嗣,您应该不是不清楚其中利害吧?若是您真心为大汗好,想必也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贺雁来似乎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睛合上又睁开,慢慢抬起头,直视大祭师的双眸,轻声回道:“秋野自然清楚。”
  千里似是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出声打断。
  果不其然,贺雁来接下来又说:“秋野知道大祭师好意,大祭师殚精竭虑为兰罗打算,秋野敬佩。只是,我也有不得不拒绝的理由。”
  不知为何,饶是早就确定了彼此的心意,此刻的千里还是有些紧张。
  而接下来,贺雁来轻飘飘地投来了温和的一眼,望着千里不自觉抿起的嘴唇发笑,缓慢而又坚定地说:“我早就与大汗立下海誓山盟,此生只取一瓢,不敢不信守承诺。”
  “你......”大祭师还欲再说些什么,却急火攻心,又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咳得惊心动魄,似乎要把肺都咳出去一样,熠彰连忙将老人搀扶过来,在座椅上坐好,又为人端上茶水,好生照料了一番,大祭师这才平复下呼吸。
  他艰难地顺了口气,眼神一时都没有从千里身上错开,一字一句沙哑道:“你这是不孝!你如何对得起先大汗在天之灵......”
  “是非定错,等我百年之后自己下去跟他老人家解释。”千里见大祭师这般狼狈,眸中也落了一丝不忍,无奈叹气道,“大祭师,您明知我对合敦的心思,到底又是为何......”
  大祭师合上眼眸偏过脸,摆明了不愿再与千里多说。
  见他这样,泥人也有了三分脾性。千里忍了又忍,双手在自己膝边紧握成拳,最终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我这个大汗,当得还真是窝囊。”
  说罢,他也不顾众人什么脸色,起身拂袖而去。
  众臣皆是一惊,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贺雁来又是在心中叹了口气,无奈道:“诸位今日都散了吧,大汗还是要事处理,改日在与大家把酒言欢。”
  谁现在还敢跟千里去言欢,贺雁来一给台阶,他们便赶紧顺着他的话起身行礼,接着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明尘与托娅对视了一眼,也缓缓起身,前者与贺雁来眼神交流了一番,确认后者不需要自己留下,才小心翼翼地护着托娅回去了。
  大厅中一时间只剩下了贺雁来与大祭师,还有一个熠彰。
  贺雁来轻轻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很是疲惫,一边让明煦来推车,一边开口道:“大祭师,您也请回吧。”
  “贺雁来。”老人突然颓然地吐出三个字。
  贺雁来动作顿了一顿。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还想插手大汗的决定,提出这等迂腐的想法。”大祭师丝毫不见刚才与千里争辩时固执的模样,现在的他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在无助地抒发与晚辈之间的不愉快。
  贺雁来沉吟了一会儿,谨慎回答道:“大汗会理解您的良苦用心的。”
  “大汗他是先王的亲子啊,仍有一个阿尔萨兰在旁虎视眈眈。”大祭师喃喃道,“若是大汗终生无子,从旁门过继过来的孩子,又怎么能确保以后江山不会易主呢?”
  贺雁来想了想,客客气气地一笑,温和地反驳道:“秋野以为,只要是勤政好学、爱民如子的帝王,便是值得臣子拥戴的好帝王。”
推书 20234-06-06 :我在无限轮回界当》:   我在无限轮回界当司机  作者:血血   文案   我叫江白羽,没死之前,我是一个明星,在我死后,我变成了一名NPC。  一个叫无限轮回里面,负责各种奇怪车子的NPC。  每天,我都要开着我那破破烂烂的公交车去村口接人,而这些人据说是从外面世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