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直到现在,她对剪短发那天发生的事也还没适应。
像一双无形的手,迫不及待把所有人往前推。
她有耐心让沈含烟慢慢等她长大,终究是不能。
这时,一个小摊主蹬着三轮从她面前骑过:“杏仁豆腐!宫廷奶酪嘞!”
季童望过去。
这种随街走的甜品小摊,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了,季童依稀记得她小时候有很多,不知怎么今天突然又冒出一个来。
季童几乎把这当成一种命运的暗示,拔腿就追了过去。
“喂,等一等,我要买杏仁豆腐!”
其实后来想想,那天就算没有神奇的出现那个甜品小摊,季童也会给自己找到任何一种信号作为暗示。
比如突然落下的一片叶子——夏天怎么会有落叶?
比如偶然路过的一个小男孩——他的气球为什么是蓝色而不是粉红?
季童追着三轮车,越跑越快。
她需要的不是甜品。
她需要的是在冒险之前,再见一次沈含烟,让她心里更有底气。
摊主被她狂追的姿态吓了一跳,立刻刹车:“小姑娘你跑慢点,我听到了。”
季童在小摊前撑着双膝气喘吁吁:“要、要一盒杏仁豆腐。”
******
打车到R大门口的时候,季童给沈含烟的实验室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居然就是沈含烟,清冷的声音传来:“喂?”
季童愣了愣,把这又当作一个命运积极的暗示。
她小声说:“是我。”
沈含烟那边也沉默了一下:“什么事?”
从那天在酒店开始,她们的关系就变得这样奇奇怪怪了。
季童:“我在你学校门口,能出来一下吗?”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袋子,以至于袋子又像剪头发那天一样起了褶。
她太怕沈含烟拒绝她了,怕到她现在像刚跑完三千米一样,心在胸腔里狂跳,嗓子眼里一阵生疼。
终于沈含烟那边说:“等一下。”
然后把电话挂了。
******
每次等沈含烟的时候,季童这里的时间概念都是完全失效的。
她或许等了五分钟,或许等了五年,直到一个修长清丽的身影,缓缓从校门里向她走来。
那一瞬间季童竟然有点想哭,拼命抿着下唇,在心里说:好久不见了,沈含烟。
有奚玉在场不算见。
有季唯民在场也不算见。
有骆嘉远在场同样不算见。
直到现在,校门口只有季童和沈含烟两个人了,其他来往买晚饭的大学生退化成模糊的背景,天地间只剩她和沈含烟两个人在默默对视。
好像一切都没改变。
好像那些乱七八糟牵涉她爸或她妈的事都没有发生。
但沈含烟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手机修好了,你以后找我可以打手机。”
季童握着紫色手机的手一紧。
那个沈含烟冷漠拒绝了她送的手机、头也不回跟着季唯民走掉的夜晚,一瞬被拉回眼前。
她和她紫色的手机一起,被沈含烟抛在身后。
她几乎瞬间偃旗息鼓下来,哽在唇边的话语,失去吐露的勇气。
那个心里的疑问又冒了出来:她真的了解沈含烟吗?
会不会她觉得沈含烟对她的喜欢,真的都是错觉?
她呆呆站着,任凭夜风拂过沈含烟的长发和她的短发。
沈含烟的长发多美啊。
可现在的她失去了一头长发,落在沈含烟眼里,是不是像个傻乎乎的小男孩?
沈含烟忽然开口:“手里拿的什么?”
季童似弄丢了自己的舌头,紧张的情绪让她根本没法开口说话,只能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沈含烟打开看了眼,把那盒杏仁豆腐拿出来:“你是来给我送这个的?”
季童盯着地面,脑子里想着在酒店的那晚,沈含烟跟着季唯民走了,她一个人在酒店房间把杏仁豆腐狠狠扔进垃圾桶,发出“咚”的好大一声,除了她自己,却根本没人听到。
淡淡黄色的半固体流出来,在垃圾桶黑色的袋子里,刺眼又狼狈。
如果沈含烟不在意她,那就是她的下场。
孤独又狼狈。
沈含烟拿着那盒杏仁豆腐,脸还淡漠着,季童想,她应该快点找回自己的舌头,然后有气无力说一句:“不想吃就别吃了。”
或许她就是错了。
或许沈含烟就是不喜欢她。
但沈含烟又一次开口了:“到路边来吧。”
她还是呆呆站着,直到沈含烟把杏仁豆腐的盒子打开又看了她一眼,她才明白沈含烟的意思——总不能站在学校大门口吃吧?
她向着沈含烟走过去,看着沈含烟把一口杏仁豆腐喂进嘴里,脖子那么纤长,像一只干净的天鹅。
季童想,如果她会弹钢琴的话,指间流露的,一定就是沈含烟喉头微微滚动的韵律。
那么美妙,以至于她不自禁的喃喃说出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沈含烟没听清。
伴着她开口,一股清淡的奶香味从她嘴里迸发出来。
季童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她重复了一次,用沈含烟能听到的音量:“我喜欢你,沈含烟,而且,我不要等以后了。”
沈含烟的神色一瞬变得很复杂。
季童几乎以为她笑了一下,很轻,但那是一个真正开心的笑。
但那个笑在她脸上转瞬即逝,随即她的眼神变得很悠远,像看到了很久之后的未来。
季童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在沈含烟的双唇翕动之前,她猛地转身就跑。
不要,不要拒绝我,沈含烟。
其实她也不知沈含烟是不是要拒绝她,她只是紧张到无法现在就承担那个结果。
她拼命的挥动双臂,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可她那一头栗色的长发已经剪短,再不能像鸟的翅膀一样高高扬起。
她越跑越喘,剧烈的呼吸声中,心中那句祈愿,振聋发聩般越发清晰起来——
不要让我的冒险失去意义。
******
告别沈含烟后,季童走进秦菲约她去的酒吧,引来无数人侧目。
她初中小男生一样的短发,她的白衬衫和格纹裙,她素颜未施粉黛的一张脸,都与这灯红酒绿的环境格格不入。
终于人群的侧目,引得酒吧老板向她走来:“姑娘,看一下身份证呗。”
季童怔了怔:“我没带。”
这时一只手软软的搭上了季童的肩,是秦菲。
秦菲揽着季童笑着对老板说:“谁来酒吧玩还带身份证啊?放心吧,这我朋友。”
她扑闪着老长的假睫毛对老板抛个媚眼。
老板笑道:“菲姐朋友啊?那误会了,特意打扮这么嫩的吧?”又问季童:“喝什么?我这儿多烈的都有。”
季童刚要开口,秦菲抢在她前面说:“给她来杯奶。”
老板一愣。
秦菲:“人家先润润嗓子,不行啊?”
老板笑:“行行行,玩开了再慢慢喝。”
老板一走,秦菲立马就把搭在季童肩上的手撤开了,还嫌弃的抖了两抖:“你是故意穿这样来的吧?让我都不好意思灌你。”
她一手拎着酒杯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桌子:“看见他们没?我k巨能喝,待会儿你就喝奶,不管他们怎么劝你都说你酒精过敏。”
季童问了秦菲两个问题:“酒吧老板以为你多大?”
秦菲咧嘴一笑:“二十。”
季童:“你今晚喝了多少?”
“不不不多。”秦菲大着舌头说:“也就半瓶洋酒,纯的,还挺辣。”
这时那桌人已经在对着秦菲叫:“菲姐,过来啊。”
季童:“你别去了。”
秦菲大着舌头说:“那那不行,我跟他们打了个赌,要是我今晚一个喝翻他们三个,以后这一片再有熊孩子欺负流浪猫,他们都管。”
她悄悄跟季童说:“你别看这些混混看着不着调,其实靠谱着呢。”
一嘴的酒气,季童皱眉,她微微退开一步:“那过去吧。”
秦菲拉了她一把:“你就老实喝你的奶,就说你酒精过敏,听到没?”
季童:“秦菲。”
秦菲:“干嘛?”
季童小声说:“你话真多。”
她自己捏着一盒奶走了过去,秦菲在后面拎着酒杯直瞪她。
三个小混混看着季童笑:“菲姐,你妹妹啊?”
秦菲:“我朋友。”
小混混:“一样大?不能吧,看着也太嫩了,真跟没断奶似的。”
三人一通哄笑。
他们连灌季童酒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又开了瓶洋酒对秦菲说:“菲姐来,咱们继续。”
秦菲打了个酒嗝。
头晕是真的,眼前的季童都有两个重影,但想赢也是真的。
秦菲刚要张口说“来”,就看面前的两个季童把奶放下了。
妈的,她是真有点喝飘了。
然后又看着两个季童把洋酒瓶拿了起来。
秦菲赶紧扯了其中一个季童一把,一扯一手空:“疯了吧你。”
三个小混混也愣了下:“你要喝?”
“小妹妹,这是真洋酒,挺烈的,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低度数糖水。”
季童没什么表情的说:“我喝赢了你们,你们跟秦菲的赌约也算吧?”
“哟,小孩儿说起大话来了。”小混混笑着:“算啊,不算那不成欺负你们了么?”
季童不再多说,直接倒了满满一整杯,一仰头,就灌了下去。
三个小混混都愣了:没见过谁把洋酒杯倒那么满还一口闷的。
其中一个忍不住劝:“咳你慢点,都跟你说了这不是糖水……”
季童不为所动,直接连干三杯。
其实她觉得洋酒比啤酒好,没那么胀肚子。
她放下空酒杯,一脸平静的看着三个小混混。
三个小混混默默看着她,等了几分钟。
咦,这小姑娘怎么还没上头呢?一张脸在酒吧乌七八糟的灯光下还能看出白净净的,连耳朵尖都是白白的。
其中一个小混混眨眨眼:“你,没事?”
季童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语气:“能有什么事?”
这时秦菲已经彻底不行了,季童推了她两推:“秦菲?”
秦菲迷迷糊糊喊:“妈!我的旺仔小馒头翻天娃辣条和咪咪虾条呢!”
季童:……
不是拽姐人设的吗?
她对三个小混混说:“你们等等,我送她回去再来。”
小混混:“你不会跑吧?”
季童瞥了她一眼:“你不跑就行。”
她扶秦菲出去,还好秦菲还能说清自己住哪,季童又喊她给她妈打个电话,秦菲打通了对着手机喊:“妈,我回来吃咪咪虾条了!”
季童拿过手机:“秦菲喝多了,我现在送她回来。”
电话那端问:“你是季唯民的女儿?”又警惕起来:“你别送了,我离得不远,我马上来接她。”
季童挂了电话,扶着秦菲站在门口,一直到秦菲她妈匆匆赶来:“菲菲!怎么喝成这样?”
又瞥季童一眼:“你可别带坏我女儿,季唯民那么不是东西,能教出什么好的……”
季童目送她扶着秦菲上车,小心翼翼的姿态,倒也不是不令人羡慕。
她的手指垂在裙子旁蜷紧。
嗯,到了现在,她何尝不清楚季唯民不是东西呢?
吹了会儿风,她返回酒吧,问三个小混混:“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
她建议:“还是一起吧,这样节约时间,我待会还有事。”
三个小混混:“哟呵,口气真不小。”
其实这场战局结束的很快。
当三个小混混眼看着季童又连干了三轮洋酒、依然没任何感觉时,他们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有胜算。
其中一个小心翼翼问:“你一点都不晕么?”
季童平静的摇摇头。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跟水喝多了一样,撑得慌。
三个小混混彻底服了:“行行行,今天算你们赢,转告菲姐,她的要求我们会照办。”
其中一个小心翼翼问季童:“姐,你能帮我们一个忙么?”
季童心想:姐你妹啊。
她没什么表情的问:“什么?”
“就是另一个区的混混,总找我们麻烦。你知道我们都是搞酒桌文化那一套嘛,是真喝不过他们呀!姐你能帮这个忙么?”
季童一盒没喝完的奶还摆在一边,小混混们却一口一个“姐”叫的毫无心理障碍。
“可以。”季童说:“但你们也要帮我一个忙。”
******
季童给沈含烟打完电话后,跟小混混们打了三圈斗地主。
她了解沈含烟,沈含烟知道这个点打车来酒吧会很堵,为了节约时间,一定会选择地铁。
所以季童能很精准算出沈含烟到的时间,提前十五分钟掏出裙子口袋里的小小酒瓶,倒进一瓶洋酒里。
一个小混混问:“这什么?”
季童:“止咳药,所以你们别喝这瓶酒了,喝其他的去。”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就一口闷了。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混混都看傻了:“吃药还有这么野的吃法?”
她今晚用到的这瓶私酿酒,卖给她的价钱不便宜,不过确实有用,烈是真烈。
对季童这种从来喝不醉的体质来说,那是她人生第一次体会醉酒的感觉。
她以前总听人说醉酒后头晕、燥热、浑身出汗,她从来想象不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无论她喝的再多,总是一点事都没有。
怎么发现自己拥有这个怪异技能的呢?大概是九岁第一次看到季唯民跟别的女人在她书房乱缠,她没哭也没叫,只是一脸平静的下楼。
她记得当时家政阿姨还问她,那么小个孩子,总冷着一张脸干什么?
季童心想我什么时候冷着一张脸了,季唯民总是说我很乖。
她到季唯民的酒柜里,翻了一瓶他珍藏许久的洋酒出来,她记得他说过很贵,相应的度数应该也很高。
家政阿姨走了以后,季童干了那瓶酒。
她躺在啊沙发上,双手交叠于自己的小腹,等待着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直到季唯民和那女人下楼,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到季童躺在沙发上,吓了一跳问她:“你怎么了?”
季童没什么表情的坐起来:“哦,没事。”
她竟一点都没醉,季唯民也就没机会发现她内心的波折。
她唯一一次有可能向季唯民表露她不满的机会,就这样因为她奇怪的天赋而错失了。
那瓶酒也再无人问起。
季唯民酒柜里的酒那么多,少了一瓶又怎样。
******
所以这时,季童才第一次因喝酒而踉跄了两步。
她有点站不稳,扶着沙发依然觉得天旋地转,便默默坐在了沙发上。
她口干得感觉能喝下一升纯牛奶,嗓子里像有团火在烧,一直烧到她的胃,再返上来,连带着她的脸都烧红了,耳朵尖都在发烫。
身体就是这般燥热着。
季童眯了眯眼睛。
这时连三个小混混都看出不对劲了:“没事吧你?”
季童很平静的摇摇头:“没事。”
局势并没有失控,一切都未脱离她的预计。
她已经知道这三个小混混不是什么不靠谱的坏人,酒吧有一个要来查她身份证的老板也是正经酒吧,还有,沈含烟就快来了。
季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就是要让自己醉。
她问三个小混混:“刚才拜托你们的,没问题吧?”
小混混们点点头。
季童发现人在一种醉酒的状态下,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放大,在酒吧震天响的音乐中,她竟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事后想来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感觉再怎么灵敏,怎么可能在那么嘈杂的环境里听到脚步声。可当时季童坐在沙发上晕乎乎一抬头,真的看到沈含烟匆匆向这边走来。
眼睛里的担忧是真的。
眼睛里的怪责也是真的。
季童呆呆的想:沈含烟是在关心她吗?
那多好,那她的冒险,就有成功的可能。
沈含烟走过来冷冷对三个小混混说:“你们知道她多大么?”
小混混嬉皮笑脸:“知道啊,成年了。”
沈含烟转头先查看了一下季童,手落在她发烫的额头上那么轻柔:“你同学呢?”
季童:“走了。”
“我们也走。”沈含烟说着就想扶起季童。
其中一个小混混拉住沈含烟的胳膊,又被沈含烟一下子甩开。
小混混笑着说:“哪能这么容易就走了?还没喝尽兴呢。”
沈含烟:“你们想怎么样?”
小混混指着桌上一瓶洋酒:“这瓶开都开了,总得喝完再走吧,你也别为难,就还剩一杯的量了。”
正是被季童动过手脚的那瓶酒。
季童晕乎乎坐在沈含烟身侧,看着沈含烟的目光落在酒瓶上。
季童心想,她还是了解沈含烟的,她对沈含烟行为的预判,一步步都对了。
比如她算到沈含烟会坐地铁赶来。
比如她算到沈含烟会瞥一眼酒瓶上的度数。
比如她算到沈含烟发现度数很低以后,为了节约时间不跟小混混纠缠下去,会选择喝完走人。
沈含烟不再多话,直接拎起酒瓶,把剩余的酒液倒入杯子里。
季童默默看着沈含烟端起酒杯,一仰头,天鹅一样的脖子拉出好看的弧线。
季童的喉头跟着沈含烟的喉咙微动了下。
她好想扑上去咬一口沈含烟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然后她发现,这样的想法早已潜伏进她体内,只不过被此时的酒劲无限激发了出来。
沈含烟喝完后,冷冷对几个小混混说:“我可以带她走了吧?”
第60章
季童心想,沈含烟还是太不了解酒了。
大概因为酒量差,喝得少,要不沈含烟在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就该反应过来:就算入口再柔和,这也不是低度酒该有的口感。
她对沈含烟的预判,这一步也对了。
沈含烟并没对那一杯酒起疑,加上酒劲上来还要一阵,所以喝完后暂且还能和小混混们对话,这也让沈含烟放松了警惕。
三个小混混很信守承诺的样子:“好啊,走吧。”
沈含烟把季童扶起来:“能走么?”
季童很想说不能,她身体里有团火在烧,让她想黏在沈含烟身上说:“不能走,你公主抱我嘛,像你以前抱过的那样。”
但她克制了自己这样的冲动,因为她现在还不能露出这样的一面。
她只是点点头,带着一脸懵而晕的表情。
沈含烟就扶着她走了出去。
******
季童是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发现沈含烟的神态开始不对劲了。
沈含烟眨眼变得慢慢的,呼吸变得慢慢的,就连季童小声叫了她一声“沈含烟”,她转头也是慢慢的。
明显就是沈含烟喝多以后的典型状态。
但沈含烟显然不相信那么小一杯低度酒会让她很醉,她捏着季童的胳膊,努力的控制着自己。
直到车来了,沈含烟像每一次一样把季童塞进车里。
然后她自己也坐了进来,这时她身上的酒气已经开始冒出来了。
作为一个实在太过了解酒的人,季童也预判到了沈含烟差不多在这时候,会陷入一种意识完全不清醒的状态。
沈含烟闭眼靠在后座上,喘息变得更慢了。
司机说:“目的地没错嘛?我们准备出发了。”这时沈含烟竟然没能答话。
季童默默从沈含烟口袋里掏出手机,她也头晕,但比沈含烟要好。
她很冷静、口齿也很清晰的司机说:“师傅麻烦你,我要修改一下目的地,另外我多给您二百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