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烟正俯身看卷子,一个没防备,被季童的头撞在她胸上。
沈含烟这几天已经穿回自己的睡衣了,季童妈妈的睡衣已经洗干净还了回去,她的睡衣短袖长裤,宽松款,一点不暴露,她本想着来送一杯奶就走,所以也没穿内衣。
这会儿胸被季童的头一撞,就颤悠悠晃在阔绰绰的睡衣里。
季童隔着睡衣都能看出那波涛汹涌的暗潮,吓傻了,揉揉自己冒着姜味的额头醒神:“对对不起,你怎么来了?”
沈含烟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手微微夹着躯干想让胸停止晃动:“我来给你送奶,喝了再做吧。”
季童小小声:“谢谢。”
她端起桌上的牛奶杯,小口小口抿着,奶是温热的。
沈含烟向书房门口走去。
季童在她身后叫:“姐姐。”
沈含烟停下脚步,但没回头:“怎么?”
季童的声音委委屈屈飘来:“你真不管我?”
沈含烟:“我要是你,就不浪费这十秒钟说废话。”
她走出书房,带上门,却没有马上走开,站在门口听了会儿动静。
书房里静悄悄的,季童没有缠上来。
小兔子比她想象的有耐心。
沈含烟觉得这是好现象。
因为耐心是她唯一没办法教给季童的事,她自己就是一个没耐心的人,一切都在抢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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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第二天一早沈含烟下楼的时候,小巧的身影照例在厨房忙碌,只不过转身的时候两团硕大黑眼圈。
沈含烟瞟她一眼:“做得怎么样了?”
小兔子蔫蔫的:“做死也做不完。”
沈含烟:“其实我想问问你,怎么没想着去找同学抄答案呢?”
季童看她一眼,顿了顿:“没人给我抄。”
“我没朋友。”
沈含烟拉开餐椅在餐桌边坐下:“你把卷A的第2、15、16题,卷B的第7、8、23题,卷C的第20、22、24题做了,其他的先别管。”
季童呆了:“为什么?”
沈含烟:“这几题的类型完全没有重复,基本把高二重要的知识点都覆盖了,其他题目都是在这之上的变形,没什么意思。”
季童:“你你什么时候看的我卷子?”
沈含烟:“昨晚送奶的时候。”
季童:“你只看一遍就知道这些了?还都记住了?”
“嗯。”沈含烟淡淡抬起眼皮:“小兔子,我的牛奶吐司呢?”
第8章
季童赶紧把手里的盘子放下。
沈含烟如往常一般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
吐司本身烤得没什么问题,和往常一般酥松焦脆,可旁边的人目光灼灼,盯得沈含烟难以下咽,莫名觉得今天的吐司有点剌嗓子。
沈含烟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表:“你又浪费了一分二十六秒的做题时间。”
季童:“不是,你怎么那么厉害。”
沈含烟:“又三秒。”
季童吐吐舌头,埋下头去咬吐司。
吃完早饭,季童没急着洗碗,先走到流理台边给自己泡了杯挂耳。
沈含烟走过去:“你能喝咖啡?”
季童哼一声:“真把我当小孩了?我是十七岁不是七岁。”
沈含烟看着她往咖啡里起码加了三百毫升奶,的确不像七岁。
像三岁。
沈含烟:“我能要一杯咖啡么?”
季童:“你也喝咖啡?”
沈含烟:“偶尔。”
季童马上打开橱柜拿出四五盒挂耳:“这个偏酸,这个偏苦,这个是苏门答腊……”
没等她说完,沈含烟随便抽了一包:“没差。”
季童撇撇嘴,把咖啡收回橱柜,扭头看到沈含烟已经把咖啡泡好了,直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季童:“……你不加奶啊?”
沈含烟瞟了她一眼:“嗯,不加。”
直接端着杯子走了。
季童在她身后小声嘀咕:“装成熟。”
沈含烟回头:“你说什么?”
季童一脸乖巧:“我没说话,你听错了吧?”
******
上午沈含烟在自己房间学习,书房留给季童。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一阵怯生生的敲门声。
沈含烟:“进。”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伸进来:“是不是打扰你了?”
沈含烟心想,你要是真觉得打扰我了还会来敲门吗。
她问:“什么事?”
季童忸忸怩怩走进来:“你给我圈出来的那些题吧,我只会做一道……”
知道丢人了,也算进步。
沈含烟:“过来。”
季童小跑过去,把卷子塞到沈含烟手里。
唯一一张椅子被沈含烟坐着,沈含烟随手指了下床:“你坐那。”
季童乖乖坐好,膝盖并好,连缀着两只兔子的拖鞋鞋尖都并好。
上午的季宅是没有人的,护工推中风外婆出去晒太阳,家政阿姨还没来,偌大的房子静得出奇,只有窗口透进的阳光晃着人肩膀叫嚣。
空气里是女孩身上的奶香气,被清晨的阳光照得暖暖的。
沈含烟用笔点点卷子:“先讲这道。”
季童叹口气:“好。”
等她讲完以后,季童眨了两下眼,又眨了两下。
季童:“很神奇。”
沈含烟:“怎么?”
季童:“上课时老师讲题我跟听天书似的,你讲的我居然听懂了。”
沈含烟瞟她一眼:“你基础太差,老师用高中公式讲你当然听不懂,我是用初中公式讲的。”
季童:……
沈含烟:“别走神,讲下一道。”
季童发现,沈含烟最讨厌的事,应该就是浪费时间。
她赶紧收敛心神:“嗯,你讲。”
季童的基础是真的差,就那么几道题,讲了一个上午加大半个下午,讲到后来沈含烟有点无语:“你上课都干什么去了?”
季童小小声:“看漫画。”
沈含烟如每一个家长般问了一句:“看漫画将来能养活你吗?”
“能啊。”季童继续小小声:“我一张画稿现在在网上能卖五百。”
哦好吧。
沈含烟看着她,笔在修长的指间转着。
扑啦啦,扑啦啦。
季童慌了一下:“我不是顶嘴。”
沈含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表情太冷,季童埋着头不敢再看她,又伸手去勾她的衣角。
她喜欢穿紧身T恤,这样方便利落,短短的衣摆很容易从季童指尖滑下去,季童手指顺着下滑,索性勾在了她牛仔裤的袢带上。
窗外枝头正好不知落了一只什么鸟,喳喳叫了两声。
阳光忽然盛大,透过纱帘半拉的窗子照进来并不刺眼,只是能看到很细小的尘埃在空气里浮动。
若那尘埃是一颗一颗小星球,盘亘在沈含烟和季童之间的就是一整个宇宙。
沈含烟发现兔子是一种很喜欢撒娇的动物。
大概从她八岁养的那只兔子一年后死掉以后,她再没被任何生物这样全心依赖过。
她想起小时候养的那只兔子,鼻尖是淡淡的粉,探路和找东西吃的时候,鼻尖总是一颤一颤,连同唇边细小的白色绒毛跟着颤动。
而眼前的女孩,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鼻尖也透出一点淡淡的粉,玻璃眼珠和皮肤都像是半透明,唇边有浅金色的绒毛,随着她呼吸微微颤动。
不仅像只白兔,还像颗新鲜的水蜜桃。
沈含烟说:“撒娇对我没用。”
季童慢慢把手抽回去:“我没撒娇。”
在沈含烟面前她总习惯低着头,大概不是很敢去看沈含烟的脸。
这会儿她盯着自己的指尖。
今天沈含烟穿着一条新牛仔裤,大概之前那条烟灰色的实在太旧没法穿了,新的这条深蓝色。沈含烟的衣服都不贵,牛仔裤洗过了,绊带那儿却还有点微微掉色。
刚才季童指尖在那儿摩挲一阵,这会儿指尖,就染着一点淡淡的蓝。
像一个即将过去的夏天那么可爱。
沈含烟带点冷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在没在听?”
季童吓了一跳,表情像只受惊的兔子:“在听啊。”
可心里在微笑。
染着淡淡蓝的指尖蜷进掌心里。
像一个即将过去的,可爱的,夏天。
******
等几道题讲完,阿姨已经在楼下叫吃饭了。
“啊要死。”季童倚在沈含烟的床头:“还有那么多题没做。”
她问沈含烟:“人多少小时不睡觉会猝死?”
“不知道。”沈含烟冷冷的站起来:“先去吃饭吧,不然猝死得更快。”
季童撇着嘴站起来。
两人下楼坐到餐桌边,桌上一盘青椒炒牛肉,一盘杏鲍菇炒蛋,还有一盘炒青菜和一碗汤。
除了牛肉,都是季童喜欢的。
不管怎么样,自从沈含烟来了之后,生活倒是变好很多。
季童夹起一块杏鲍菇和着炒蛋:“你说阿姨的儿子口味为什么突然变了?”
沈含烟:“不知道。”
兔子跟人熟了,胆子大了话就多了:“希望阿姨儿子爱上吃葱油鸡,牛奶滑蛋,可乐鸡翅……”
沈含烟放下筷子:“胖了。”
季童:“啊?”
沈含烟:“最近你胖了点。”
季童一脸惶恐:“真的?”
女孩都是怕胖的。
沈含烟倒觉得,兔子胖一点比较可爱。脸蛋膨膨的,少女的感觉就更浓。
但她这招很有用,季童闷闷的不说话了。
饭吃了半碗。
沈含烟:“吃完。”
季童眼神在饭上流连:“吃不下了。”
她的葱油鸡,她的杏鲍菇炒蛋。
沈含烟:“我不喜欢浪费。”
季童小小声:“哦。”
飞快的把剩的小半碗米饭端起来,夹了一筷子炒蛋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一抖一抖。
吃完饭沈含烟洗碗,叫季童:“你去做卷子吧。”
季童走到流理台边冲了杯咖啡。
沈含烟瞥一眼:“不加奶?”
季童:“不加!”
端着咖啡走了。
沈含烟挑了下唇角,清净的流水把手上的洗洁精泡沫冲干净。
她再次感受到了八岁时养兔子的乐趣。
想想当年为什么会养兔子呢?省钱固然是一方面,还有就是,狗太温顺,猫又太冷。
还是兔子这种表面乖驯实则蔫坏的动物比较有意思。
沈含烟当年就跟兔子斗智斗勇。
她洗完碗上楼,书房里静悄悄的,她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十二点以后,她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没反应,她悄悄推门进去。
季童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手机扔在一边,订了个半小时的闹钟。
两只粉白的手臂交叠在一起,托住粉嫩的小脸,一头栗色的直发随意垂着,挂在睫毛上,遮住半张脸。
沈含烟看了眼她手臂下压的那些卷子,题倒是零零星星做了不少。
兔子比她想象的聪明,也比她想象的有耐性。
不过兔子的坏习惯比她想象的还多,睡觉时磨牙,还有一小团口水滴在卷子上。
沈含烟轻轻把卷子从她胳膊下抽走,把手机设的闹钟关了,把沙发上的薄毯拿过来搭她肩上,走出去轻轻关上了书房的门。
******
沈含烟回了自己房间。
当窗外天空被薄薄晨曦染成青蓝,沈含烟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不禁想:她这是在干什么呢?
明明她是最讨厌浪费时间的一个人。
这会儿居然花了一夜帮高中生做卷子?
这些题对她来说没任何难度,但量大了还是有点麻烦,要写那么多字。
当天光彻底亮起,书房传来一声“啊!”
沈含烟站起来,拿着卷子推门进去。
季童刚睡醒有点懵,仍挡不住那一脸惊恐:“我我没听到闹钟响。”
她看看书桌:“我卷子呢?”
沈含烟把卷子放回去。
季童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傻了:“这是我梦游时做的?”
卷子上的题居然都做完了,字还跟她的一模一样。
沈含烟已经转身在往外走了:“下楼吃饭,然后去学校报名。”
“那个。”
沈含烟转头,来不及看清,半空已一个小小的、白白的东西向她飞来。
沈含烟手挺快,伸手一接。
“谢谢呀。”季童小小声说:“这是贡品。”
第9章
沈含烟低头。
掌心里是一颗大白兔。
客观来说,她不喜欢吃糖,顺手塞进牛仔裤兜里。
季童快速把卷子收到书包里,跟着沈含烟下楼。
餐椅上放着沈含烟的包,季童一边烤吐司一边问:“你也今天开学吗?”
沈含烟:“嗯。”
季童把早餐盘子端过来的时候,沈含烟看了她一眼。
女孩穿着校服,暗蓝色的大翻领,三道白色滚边,袖口也是一样,下半身是同样暗蓝的百褶裙,一直垂坠到小腿。
现在的校服比沈含烟那时的好看一些了,但也没好看到哪去,为了适应高矮胖瘦的不同身材,设计得特别宽大。
而少女的身型偏瘦,罩在大垮垮的校服里更显得手长脚长,几乎有一种比例失调的漫画感。
再配上女孩栗色的齐刘海,和颜色浅淡的眼珠。
像兔子,也像懵懂的小熊,总之,像一切那种看上去就很温驯而亲人的小动物。
女孩就站在沈含烟身侧,雏鸟般的胸脯笼在宽大的校服下微微隆起:“怎么了?”
沈含烟喝了口奶:“没什么。”
只是她发现,这是她第一次看季童穿睡裙以外的衣服。
与之相伴的结论是,季童果然如她自己所说,是一个完全没有朋友的人。
她的世界就在这三层别墅里,是开着蔷薇空无一人的花园、中风不会说话的外婆、和一条条静到可怕的走廊。
像爬满藤蔓古堡里的公主。
这样的女孩,会轻而易举接受沈含烟这个外来者侵入她的世界?
沈含烟到现在还是不这么觉得。
现在的相安无事,只是她无法调快的进度条。
她问季童:“你怎么上学?”
“很近。”季童说:“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
沈含烟点点头。
******
H中是百年老校,在邶城绝对意义上的市中心,季宅离H中只有十多分钟的步程,地理位置的优越可见一斑,是现在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开学这天闹哄哄的,升入高三的学生们搬入独立一栋的教学楼,与高一高二的教学楼隔着一个大操场遥遥相望。
季童找到了高三(二)班的教室,背着书包走进去。
高三生在学校里有种老油条般的熟稔感,老师还没来分配座位,大家已经按老习惯先坐了。
每个班级都是一个小小的社会,有一套维持运转的社会法则,座位则是阶级的体现。
比如坐在前排的,是要冲B大R大的尖子生,中间次之,艺术生和不搞学习的混混盘踞最后。
季童是个例外,她哪个阵营都不属于。
每个班总有那种怪咖,也没犯什么天条,可就是游离在群体之外,也许是因为开学那天吃过一包味道很大的辣条,也许是剪了一个有点傻的发型,总之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成为全班同学暗暗嘲讽的对象。
很不幸,每个班都需要这种人存在,才能让其他学生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
季童从后门走进教室的时候,倒数第二排的秦菲开始阴阳怪气:“哟,公主来了。”
她身边的闺蜜团发出一阵爆笑:“一个暑假没见,公主又美了。”
季童没理,拉开最后一排角落的椅子坐下。
“啪嗒”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她那么蠢一定会中招吧!”秦菲的笑声快要把教室屋顶掀翻一样。
季童拍拍屁股站起来。
秦菲很了解她,知道她不喜亲人,一定会选最后一排角落的这个座位,故意在这里放了把坏椅子。
季童瘦,尾巴骨磕在地上一阵生疼。
但她没说什么,一张小巧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半垂眼眸环视墙角一圈。
秦菲看不得她这小白兔的样子,这大概就是她三年来热切的欺负季童的原因:“Md,装乖给谁看哪?”
她站起来走到季童桌前,一脚一踹,季童刚挂上去的书包就掉在地上。
季童依然没说什么,走到墙角,等她走回来时,秦菲才看到她把放那儿的一把锤子拿过来了。
锤子来自于班主任布置的工具箱,以免旧桌子旧椅子上有哪颗钉子忽然翘起来了什么的。
季童拎着锤子静静站着,掀起眼皮看了秦菲一眼。
秦菲后退半步:“你想干嘛?”
不知是不是跟季童站得太近,她总觉得季童那白兔一样乖顺的眼神背后,还藏着其他什么东西。
有点疯。
可季童眼里的那抹光一闪而过,快到秦菲觉得是自己一瞬产生了错觉。
季童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书包捡起来,然后静静蹲下,找到一颗松掉的钉子,那正是让椅子散架的罪魁祸首。
她人那么小,手腕那么细,可扬起锤子,毫不犹豫一下一下的砸在钉子上。
叮,咣,叮。
全班本来闹哄哄聊着暑假去哪旅游了,打了哪些游戏看了哪些番剧,这会儿听到这阵奇怪的声音,都静下来看最后一排的季童。
秦菲站在原地有点无措。
可季童也没理她,也没理全班的视线,继续一下一下专注敲她的钉子。
秦菲闺蜜来拉秦菲:“别理她了,她本来就疯里疯气的。”
秦菲犹豫了一下。
可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在这里,其中还包括她撩了很久都没撩动的学委陈宇。
秦菲不想吃这个瘪。
“啪”一声,她一脚踏在季童椅子上。
她并不介意在陈宇面前欺负人,中学的时候,坏女孩好像永远比循规蹈矩更有魅力,更何况欺负的还是一个全班共同漠视的对象。
季童微微抬头,她眼前是一双厚底高跟鞋,繁复的巴洛克风,尽量时尚的同时又不和校服搭配的太突兀。
秦菲叫她:“喂。”
季童仰起脸,无比素净,可眼前的秦菲涂着隐形的睫毛膏,嘴上是亮亮的唇彩,衬得季童像个没长开的小孩。
秦菲问:“你暑假作业做完了吗?”
她知道季童肯定没做完,今年的暑假作业和往年都不一样,不是那种背后钉着答案的小册子,而是一张张卷子,季童成绩那么差又没社交,想抄都没地方抄。
秦菲说:“我找上届高三的一个学长帮我做完了,你想抄吗?”她晃了晃脚:“帮我把鞋扣扣好,然后到走廊上喊三遍你是猪,我就借你。”
季童仰着脸重复了一遍:“你是猪?”
“你说什么?”秦菲急了:“故意找死吧你?”
季童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秦菲看上去想一脚踢在季童的下巴上。
闺蜜赶紧拉了她一把,压低声音:“这就过了,陈宇看着呢,而且老师马上来了。”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班主任走进教室:“你们都挤那儿干嘛呢?”
秦菲恨恨盯着季童:“你会后悔的,你知不知道今年教育局严查,没做完暑假作业有多严重?”
她自己扣好了鞋扣,走回自己座位去了。
班主任敲敲讲台:“都坐好,学习委员收暑假作业。”
陈宇站起来。
收到季童面前的时候,他放低声音说:“你要是没做完,待会儿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