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童夹起一块鸡肉:“你怎么不吃?味道还行。”
沈含烟淡淡的说:“我不挑,吃什么都差不多,你快吃吧,吃饭时别说那么多话。”
季童小小声:“最后一句。”
沈含烟看着她。
季童:“没你做的炒鸡蛋好吃。”
说完就飞快的低头吃饭了。
******
吃完饭沈含烟洗碗,让季童先上楼。
她上楼的时候,书房里静悄悄的,倒是季童卧室里传来吃鸡的声音,听起来战局十分激烈。
沈含烟没理,钻进了书房。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卧室门缝里探了出来。
季童没想到沈含烟真的完全不管她学习,明明是季唯民安插进来的“间谍”,对她却完全采取放养政策。
季童回到卧室,躺回床上,仰面举着手机继续吃鸡。
大概因为没人管,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游戏反而没那么有吸引力。
季童在床上滚了两圈,又看了会儿番剧,也看不进去,索性站起来,收了手机走出卧室。
看起来沈含烟是个很节省的人,季童在家时从来不关走廊的灯,这会儿却被沈含烟关了,走廊里黑漆漆的,静悄悄的,空气里有花园中幽微的花香,唯一的光源是沈含烟书房里一盏灯,暖黄的光从门缝里泻出来。
季童站着看了好久,想进去,却又找不到搭话的理由。
沈含烟一张脸总是好冷啊。
季童还是怂了,一个人又默默溜回房间去。
她没打游戏了,翻了本漫画出来,一边心不在焉的看,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沈含烟怎么还不去洗澡呢?明明已经到沈含烟洗澡的时间了。
季童怕是自己听漏了沈含烟的脚步,把卧室门拉开一条门缝伸头出去,书房的灯光莹莹倾泻,沈含烟的确还没去洗。
季童悻悻关上门。
又等了一会儿,她第三次翻身下床。
今晚的床好像一棵仙人掌,让她无论如何在上面呆不住。
其实今晚跟往常任何一个寻常的夏夜并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屋子里多了个沈含烟。
季童放轻脚步下楼,给自己和沈含烟各热了一杯奶。
回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她有点紧张。
但她是来送奶的!她是有正当理由的!
这么想着,胆子好像壮了点,她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反应。
又敲了敲。
还是没反应。
季童在心里嘀咕:是不是学入迷了?
可玻璃杯里的牛奶要凉了。
季童大着胆子,颤悠悠把门轻推开一条缝。
原来沈含烟,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6章
季童悄悄溜进去。
玻璃杯放在书桌上,很小心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绕回沙发边,轻轻蹲下,看着沈含烟的一张脸。
其实她今早吃早饭时,就看到沈含烟脸上两大团黑眼圈了,不知昨晚学到几点。
季童撇撇嘴:学习有这么香?
至少在此时季童的心里,学习远没有眼前的沈含烟香。
她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沈含烟的脸。
好滑。
就是要是有只蚊子不小心落在沈含烟脸上,能像在溜冰场一样被摔死的那种滑。
沈含烟的皮肤怎么这么好啊。
季童蹲得腿有点麻,但她也不想起来,就双手托腮看着沈含烟的脸。
沈含烟这个死正经,连睡觉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和动作,不像季童自己,总是磨牙,有时还会把口水流在枕套上。
季童腹诽沈含烟的时候半垂眼眸,就瞥到地上掉了一支口红。
什么时候掉在这里的?
季童走过去捡起来。
肯定不是沈含烟的,沈含烟从不化妆。
季童第一反应是,季唯民是不是又带哪个女的来书房装x了,这样的事季唯民干过不止一次。
季唯民最近的搅合对象是奚玉,季童只见过奚玉一次,就是奚玉带沈含烟来季家的那一次。她在脑子里努力回忆了一下,奚玉嘴上的口红是不是这个颜色,记不清了。
想到这些心里烦,季童绕回沙发边,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美好的事物上。
此时最美好的事物,无非眼前沈含烟清冷而无瑕疵的一张脸。
季童忍不住想,如果这口红真是奚玉的,那沈含烟真会成她姐姐么?
她有点想沈含烟是她姐姐。
又有点不想。
很微妙的心情。
季童忽然想起上学期,某次课间休息,她听到前桌两个女生聊谈恋爱的事,其中有个女生叹口气说:“我很想跟他打电话,又不想主动给他打电话。”
那时季童还在想,那种纠结而微妙的心情,她到十七岁都还没有过一次,会不会是她有什么问题。
现在她很肯定了,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眼前的沈含烟熟睡着,呼吸规律而平稳,让季童觉得自己做点什么的话,沈含烟也是不会醒的。
她拔开手里的口红,伸过去。
伸到沈含烟脸边时顿了顿,悄悄观察沈含烟的反应。
很好,沈含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季童大着胆子,在沈含烟左边脸颊上画了一笔,两笔,三笔。
口红的质地很丝滑,画在沈含烟的脸上就更滑。
季童在心里偷笑:有点可爱。
她给沈含烟画了三根胡须。在她心里沈含烟像猫,或者说像敏捷的豹,总之是那种又凶又美又高傲的猫科动物。
她大着胆子摸出手机,准备画完右脸的三根胡须后拍张照,就赶紧把沈含烟脸上的口红印擦掉。
可就在她把口红向沈含烟右脸伸过去的时候,沈含烟猛然睁眼,攥住季童的手腕一推。
“啊。”季童小小声惊呼着向后倒去。
沈含烟没想到是季童,刚才猛然一推是她睡梦中的本能反应。
一个年轻女孩守着一个年迈奶奶住在山村的后果就是,睡梦中也不能放松。
不是没有悄悄溜进她卧室这种人。
可眼前的女孩显然不是曾闯进她卧室的蠢笨男人,雏鸟般的身姿像羽毛,轻的没有任何重量。
沈含烟不可能让季大小姐真摔了,也来不及扶,还攥在季童手腕上的手只好往反方向猛一带。
季童身子真的太轻了,就这样轻飘飘跌进了沈含烟怀里。
她被这突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弄得措手不及,双手随本能一撑,防止自己对沈含烟彗星撞地球。
沈含烟:……
季童:……
哦真是稳准狠,季童双手不偏不倚撑在了沈含烟的胸上。
季童吓得弹射开来:“对对对不起!”
一边心跳如雷,一边忍不住想:好软呐。
这就是比她大三倍的手感么?
沈含烟冷着一张脸坐起来:“你在干什么?”
季童是真吓坏了,可看着沈含烟脸上只画了半边的胡须又有点想笑,综合起来变成一个傻呆呆的表情:“对不起。”
歉道得倒是很快。
沈含烟心想:该使的坏倒是一点没少。
沈含烟冷眼向沙发边看去,季童手里的口红和手机都已经摔了下去,口红狼狈的断成两截,手机保护膜碎成一张蛛网的形状。
沈含烟看着那断成两截的口红有点畅快。
因为她有点鄙视今天把口红捡回来的自己。
好像在奚玉看不到的地方,对奚玉摇尾乞怜。
在沈含烟心里,她自己不该是这样的。
季童随着沈含烟的视线望过去,看到自己摔在地上的手机,伸手想捡。
沈含烟:“小心。”
哦晚了。
季大小姐的手指已经被碎玻璃划破了。
沈含烟从沙发上起来,蹲在季童面前拉过她手指,低头迎着光看,有一点碎玻璃扎在里面。
沈含烟:“忍一下,可能会有一点疼。”
她掐住季童手指,把那点碎玻璃挑出来。
季童倒是一声不吭,没有她想象的娇气。
直到沈含烟挑出了玻璃,季童小声说:“姐姐,对不起。”
沈含烟放开季童的手:“你真想我当你姐姐么?”
季童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她手指上还残留着沈含烟皮肤的温度。
沈含烟说:“那我教你的第一课,就是永远不要因为自己的任性给别人添麻烦,因为你不知道以后会用什么代价做偿还。”
事实上沈含烟这时也还不知道。
季童日后为这次任性偿还的,是多高昂的代价。
她只是语气淡淡的问:“医药箱在哪?”
季童:“一楼边柜。”
沈含烟站起来:“在这等着。”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重新蹲在季童面前:“你用哪个?”
她手里有两张创可贴,一张主题是《冰雪奇缘》,另一张是《跳跳虎》。
季童就笑了。
她反问沈含烟:“你喜欢哪个?”
沈含烟:“受伤的不是我。”
季童指指《冰雪奇缘》:“那这个。”
沈含烟撕开包装纸,再次把季童的手握在手里。
季童呆呆低头,沈含烟离她那么近,近到她可以看到沈含烟的一根头发从额上垂下来,嵌在她两根睫毛之间的缝隙里。
她想帮沈含烟把头发扯出来,又不敢。
她只能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指被沈含烟握在手里,她的紧张让她几乎能感到沈含烟指纹的纹理。
轻轻摩擦。
她和沈含烟都很白,但她是还带点孩子气的粉白,沈含烟是雪白。
季童还记得语文课本上写:“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
季童成绩不好,记得的课文不多,难得记下的一段,居然在今天得到了印证。
沈含烟的皮肤就像雪,像罩着青雾的月光,像在牛乳中洗过一样。
沈含烟:“好了。”
她的手松开了,季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裹着一圈《冰雪奇缘》创可贴,艾莎和安娜姐妹情深的冲她笑。
她对沈含烟说:“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凶,有时候又觉得你不太凶。”
沈含烟说:“那你怕不怕我?”
季童这时才发现,她一直跟朵蘑菇一样怂怂的蹲在地上,沈含烟就一直将就她陪她蹲着。
季童咧嘴一笑:“怕你。”
沈含烟:“你怕个鬼。”
季童就笑。
沈含烟拉着她站起来,季童看着沈含烟半边脸上的三根胡须。
她小心试探着问:“你不生气?”
沈含烟:“我不喜欢你这种行为,但生气只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她想的只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比如:“我去洗脸。”
季童:“等一下。”
沈含烟停下脚步。
季童:“你可不可以学一下猫叫?就像这样。”她手蜷成肉球,放到脸边晃了两晃:“喵喵~”
沈含烟看着她。
季童:“好吧我开玩笑的,你去洗脸吧。”
沈含烟刚走出书房,牛仔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接起来:“喂?”
是季唯民打来的电话:“含烟,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沈含烟:“可以。”
季唯民:“我和你妈妈要去英国出差一个月,季童就拜托你照顾了。”
沈含烟走进浴室关上门,确保季童听不到了,才说:“季童一周后开学,升高三要开家长会,你不去吗?”
这是季童吃晚饭时说起的,表面抱怨,实则期待。
季唯民:“我就不去了,她以前家长会都是请阿姨去的。”
沈含烟:“高三第一次家长会挺重要的,关乎高考。”
季唯民想了想:“我看看时间能不能排开吧。”又说:“季童这孩子胆小,麻烦你多费心。”
沈含烟应了声挂了电话。
看着盥洗镜里,自己被画上三根棕红胡须的半张脸,沈含烟心想,季童这个孩子,胆子可一点都不小。
想起刚才季童学猫叫的样子,小手蜷在脸边,有点可爱。
沈含烟犹豫了一下。
抬手,学着季童的样子,在脸边晃了两晃,面无表情的:“喵,喵。”
……怎么看怎么怪异,好像恐怖片,看来可爱不是人人共通的天赋。
沈含烟低头把脸洗了。
第7章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季童听到沈含烟是从外面回来的,惊讶了一下:“你怎么起得更早了?”
沈含烟:“晨跑。”她问季童:“你手机呢?”
季童:“口袋里。”
沈含烟:“给我一下。”
季童:“你自己拿,我手没空。”她扬扬左右手里的两片吐司,微微侧身,把睡裙口袋露出来。
沈含烟看了眼,伸手去拿。
季童微微抿唇,用力的手指在吐司上摁出了两个印子。
事实上她的睡裙宽大,沈含烟根本没碰到她就把手机拿走了。
季童烤好了吐司,热好了牛奶,端着盘子走到餐桌边的时候,看到沈含烟在给她换手机膜。
蛛网消失,屏幕再次变得崭新。
季童拉开椅子坐下,感叹一句:“你是不是什么都会?”
沈含烟把膜上的指纹擦干净,手机还给季童,冷淡的说了一句:“是的,大小姐。”
如果可以,谁想无坚不摧,事事万能。
谁不想当二十层床垫上的公主,娇嫩到皮肤被床垫最底下的一粒豌豆硌出青紫。
沈含烟觉得她面对季童时的情绪有点复杂。
可季童没听出她的讽刺,接过手机左看右看,真心实意的说:“你好厉害啊。”
沈含烟心里第一次涌现了貌似愧疚的东西。
她咬了口吐司:“今天吐司烤得很好。”
季童更高兴了:“真的?”
她头发软,晨起时的刘海毛茸茸的,像小奶兔的绒毛,微妙的往沈含烟这边靠了靠,像是等人摸她的头一样。
沈含烟没动作,她就又微妙的坐回去了。
什么都没说了,等沈含烟吃完以后把盘子收了。
******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相处了几天,沈含烟注意观察着,领地意识很强的兔子暂时没露出攻击性行为。
沈含烟没打算放松警惕。
大概因为自己养过兔子,沈含烟对兔子蔫着坏的习性深有其感。季唯民说季童胆子小,季童看起来胆子也真的小,但沈含烟知道,真正的胆小不是这样的。
大概因为沈含烟天生一张冷脸,自带疏离感,做家教时被要求过换人,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
真正怕她的人,连话都不敢跟她搭,可万万不敢拿着口红在她脸上画猫胡子。
更别提这几天她学习的时候,季童吃鸡的战场从卧室挪到了书房,就在沈含烟眼前的沙发上。
沈含烟偶尔抬眼瞟她,她总能发现,很警惕的扯下半边耳机:“我吵到你了?”
沈含烟:“没有。”
季童:“那你要不要吃薯片?有玫瑰味和椰奶味。”
未成年人好可怕,连薯片都吃甜口的。
沈含烟:“不吃。”
季童:“哦。”
又塞上耳机把头低下去。
总是这样,不吵不闹不缠人,乖得不像话。
直到晚上,季童轻轻叫了一声:“啊。”
沈含烟抬头:“怎么?”
季童抬头的时候有点傻眼:“怎么办啊,刚才班级群里发微信,今年暑假作业教育局要抽查,每个人都必须做完。”
沈含烟:“你做了多少?”
季童:“一个字都没做。”
还有一天开学。
沈含烟:“哦。”
她又把头低了下去。
季童傻了:“你你不辅导我学习吗?你不管我?”
沈含烟:“我可以辅导你学习,但没兴趣帮你写作业,你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季童从沙发上溜下来,溜到书桌边,低眉顺目的:“我错了,我不该在你脸上画胡子。”
知道万事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很好。
沈含烟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哪题不会?”
季童:“哪题都不会!”
沈含烟:“我劝你,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先把自己会做的题做了,不然你每一道题都来问我,更耽误时间。”
沈含烟视线移回电脑屏幕,季童巴巴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见沈含烟真的不理她。
一只小巧的手从写字椅扶手空隙里伸进来,轻拽沈含烟的衣角:“姐姐。”
指尖勾着晃两晃:“沈老师。”
沈含烟今天穿一件黑色紧身T恤,洗得多了颜色就没那么黑了,微微发灰,紧边衣角被季童勾在指尖晃两晃掉下来,轻弹在沈含烟的腰际。
啪嗒。
季童不死心的又把她衣角勾起来:“哎,沈老师。”
季童站得太近了,空气里一股少女身上的奶香。
还有一股淡淡蔷薇的香气。
沈含烟背后就是书房的窗户,正对楼下小花园,纱窗半开,沈含烟本以为那花香味是花园里飘上来的。
后来发现不是,是少女天然的体香。
近秋的夏夜穷途末路般发散着自己的燥热,空气里有小虫躁动的拍扇翅膀,噼啪,噼啪。
沈含烟低头看表:“你又浪费了两分钟,总共你能用来写作业的时间还剩二十六小时四十三分钟。”
季童放开沈含烟衣角,默默退开一步。
小声嘀咕一句:“狠心。”
沈含烟:“你说什么?”
季童扭头就走,坐回沙发上,拖了张椅子放在沙发前就算临时书桌,趴那儿把暑假要做的卷子摊开,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又开始转笔。
沈含烟站起来走过去,在她头顶敲了一下:“去书桌上做。”
季童抬头,看沈含烟抱着电脑和书:“那你呢?”
沈含烟:“我去洗澡休息了。”
“哦——”季童慢吞吞的说:“你今天,睡这么早啊。”
沈含烟:“我又没有暑假作业死线。”
季童:“沈含烟你。”
沈含烟:“你叫我什么?”
季童眼尾垂下去:“姐姐。”
沈含烟抿了下唇角。
她抱着电脑走出去,带上门的时候,看到那个小巧身影趴在大大的书桌上,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
沈含烟洗了澡,坐在自己房间看书。
桌子是季童从二楼搬上来给她的,大概季童以前用过,还贴着贴纸,磨花了有些看不清,依稀能认出来的是一只小兔子和一只小鼹鼠。
沈含烟多看了一眼。
那小兔子和季童有些像。
外面响起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沈含烟收回视线专注在自己的书上,很快她发现那脚步声不是向她房间过来,而是反方向下楼去了。
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没一会儿,那脚步声又蹬蹬蹬跑上来了,吱呀一声关上书房的门。
也不知下楼干嘛去了。
沈含烟看书到十二点,再没听到书房有什么动静。
她想:季童今晚不喝奶的吗?
刚才跑那么快,肯定不是下楼端奶。
可小朋友不喝奶,怎么发育得好呢?
沈含烟合上书起身,下楼到厨房热了两杯奶,自己喝了一杯,奶里奶气的,是季童身上的味道。
另一杯她端在手里,向书房走去。
轻轻敲了敲门:“季童。”
没人应。
沈含烟悄悄推开一条门缝。
那个小巧的身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沈含烟端着牛奶走进去,走到书桌边把玻璃杯放下,看了一眼卷子,上面终于勉勉强强做了四五道题,还错了一道。
书桌上掉了一片姜,看来之前季童下楼是去了厨房,怕自己睡着,切了一片姜贴在额头上,这会儿额头上弥散着淡淡的姜味。
不过这办法看来没什么用。
沈含烟没想到的是,季童虽然睡着了,但睡眠很浅,自己进来的动静就惊醒了她,一下从书桌上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