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山颂

　　说白了，杨梦圆需要的，可能就是一个把难题的参考答案转成人话给她、并且教她破题技巧、举一反三的人，这恰恰是衡宁最擅长的——
　　有耐心、条理清晰、思路接地气、富有解题技巧, 这也是当年温言书跟在他身后、成绩突飞猛进的主要原因。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 大概是写了删删了写，半天也没等到他发什么, 于是温言书又给他发了一条语音：
　　“虽然北京卷不算难, 但如果你需要提前熟悉一下题型、需要一些教材做参考什么的, 我出版社这边很多熟人，可以帮你各拿一套过来。”
　　那边回了一个：“好的，谢谢。”
　　接着约莫三四分钟后，那人拍来一张照片，上面是他用漂亮的字体列出的一条书单。
　　温言书立刻回了一个OK，说：“回头我把你联系方式推给她，你们加下好友，有什么需要可以线上联系。”
　　他以为对方不会再回复了，没想到犹豫再三，那人居然又发来一个表情包。
　　是之前自己发过给他的那张名为“我爱你”的比心猫猫——衡宁顶着无聊的原始默认头像，给他比了个心。
　　这是温言书第一次收到衡宁发来的表情包，忽然觉得有点好玩又搞笑，主要这甜软粉嫩的猫猫实在和衡宁的酷哥形象有所反差，忍不住给他发了一长串各种表情的粉嫩猫猫头。
　　他大概是钟情于某一只网红小猫咪，发来的都是一只小白猫的不同表情，满屏都是白花花的小团子。
　　Temperature：“拿去用，别客气！”
　　衡宁：“……”
　　衡宁一直没怎么经营自己的微信，朋友圈空白、头像默认、名字敷衍、表情包也没几个。
　　但最近因为温言书的缘故用得频繁，接下来还要去加那位主编女儿，他忽然有一点点在意起来。
　　正当他开始上网找图当头像的时候，温言书跟心有灵犀似的，从上面一串白色猫猫头里给他挑了一张：“这张真像你！送给你做头像！”
　　这张的白色猫猫表情非常不屑，把冷酷凶狠写在了脸上，下面还有四个嚣张的配字：“你个崽种”。
　　像吗？衡宁盯着那眯着眼的小猫，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觉得自己与其说像这种一看就很金贵的品种猫，不如说更像大街上遍地都是的流浪狗——落魄、低贱、野蛮、四处乱窜、生命力极强。
　　但流浪狗当头像可能会把他来之不易的客户吓跑，他还是听了温言书的话，乖乖把崽种小猫头换上了。
　　刚换好，那边又道：“我也顺便换一个！”
　　一点开，发现这人已经把头像换成了他那张招牌比心猫猫头。
　　他看了好久，差不多快把屏幕盯穿了，酸得流眼泪的眼睛恍惚中居然看见温言书睁着眼朝他比心。
　　魔怔了，衡宁熄了手机，又冷漠地看了一眼那人热帖地自说自话。
　　这人也太会顺着杆儿往上爬了，看自己搭理他，居然变本加厉跟自己攀谈起来！衡宁觉得过分，但转念又想，这人毕竟帮自己找了新工作，还送了自己那么多睡衣。
　　所以陪他聊聊天也没什么，是吧？
　　于是又从上面挑了一张“晚安”小猫咪，发给他以温婉柔和地结束话题。
　　这一晚，他在网上找了一些公开课，一边听一边巩固知识体系，还搜了一些真题难题寻找手感。
　　事实上，他高中并没有使用过这样互联网学习的模式，那时候都是四处借海量的辅导书去读，利用给温言书讲题的机会大量接触没见过的偏题怪题。
　　但他此时却用得顺手得很，似乎很适应这样前沿的学习方法，无论是搜资料还是在线求助，都熟稔得和当代中学生无异。
　　衡宁近期的生物钟根本不会允许他在晚上十一点之后精神百倍，但拿到笔纸之后，他像是早上刚晨跑完，整个人集中而亢奋。
　　就像高中那段日子，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但依旧可以拿出最饱满的精神去听课学习。
　　总有一种又重新活了一遭的错觉。
　　第二天早上，衡宁是在桌子边醒来的，整个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毕竟学着学着就睡着了这种事情，以前也只有在温言书上才会出现。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体力和精力远不如从前了，这让他有些轻微的危机感——似乎再不努力就来不及了。
　　努力什么呢？衡宁怔了一下，起身，换上衣服便就下楼跑步了。
　　今天起得稍微迟些，就正巧碰上了下楼买早饭的温言书。
　　“衡老板！早上好啊！”那人刚好在等鸡蛋灌饼，扭头跟他打招呼，“起来跑步啊？”
　　衡宁准备加速跑过去的，但想想又觉得这样对恩人不太礼貌，就又默默退了回去，看着他认认真真道：“嗯。”
　　温言书一看他停下了，便顺势打开话匣子：“吃早饭了吗？昨天你请我的，我今天也请你吃吧？”
　　还没等衡宁来得及说“不用”，那人转身就扫上二维码付款了：“婶儿，再拿一份一样的！”

　　那边叮当响着已收款，卖早餐的大婶就又抄起个饼皮乐呵呵道：“好嘞！稍等啊！”
　　面前，鸡蛋躺在油锅上滋啦啦响着，被安排妥当的衡宁半天没插上嘴，就这样站在一边，看着那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油在锅上滚来滚去。
　　等他拿到那鸡蛋灌饼，和温言书肩并肩走回楼道内，确信卖早餐的大婶不可能听得见，这才严肃地对温言书道：“偶尔买一下可以，不能天天吃外面的。”
　　此时温言书已经抱着鸡蛋灌饼啃起来了，圆圆的杏眼瞟着他，嘴里呜哝呜哝地：“但是我起不来，早上不吃的话更伤胃吧？”
　　衡宁抿了抿嘴，有句话讲说未说堵在门口，纠结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开口道：“我以后早上多做点。”
　　“好诶。”温言书一脸欣喜道，“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后悔了，看到温言书这表情衡宁立刻就后悔了，对方一下套就上赶着上钩，下了头之后下次继续，一次一次又一次，永远都不知道长记性。
　　两个人又慢悠悠往楼上踱，正巧遇到了三楼的花臂大哥。
　　“哟！小温哥！”花臂大哥挥挥手。
　　温言书也热络地挥挥手：“刘大哥早啊！嫂嫂出院啦？”
　　花臂大哥乐呵一笑：“对！我去接她！”
　　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也没跟一楼的刘大哥张大嫂李小妹陈阿弟打过一声招呼的衡宁一脸惊悚，半天没有吱声。
　　这人的社交能力真是恐怖如斯。但这样什么人都结交，真的没问题吗？
　　这人似乎总能听到他的心声，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远亲不如近邻，你不在的时候我还能有个指望。”
　　这句话倒是把自己当成了遥遥领先于其他人的第一人选，衡宁莫名得到了安慰。
　　温言书一边叼着饼掏钥匙，一边道：“今天教辅书就能给你送过来，明儿我就要带思怀回去上班了，不会打扰你做准备的。”
　　何思怀的名字在衡宁耳朵里刺耳得很，他没吭声，也跟着掏钥匙。
　　临近门前，温言书拿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圆姐的联系方式已经推给你了，你们先熟悉一下，方便你对症下药。”
　　衡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圆姐”是哪位，点点头，刚一开门，就听见身后何思怀背单词的声音。
　　他感觉到了一丝紧张，但很快又调整过来，低头加了圆姐是微信号。
　　这孩子的微信头像是个夸张的动漫头，微信昵称是“小圆大魔王”。
　　看样子是个二次元中二病，衡宁有点头疼——他向来不擅长和这类人打交道。
　　果然，加了微信之后，对面立刻发来一句：“衡劳斯泥嚎！XD”
　　这一行五个字，衡宁读了三遍，才明白原来是想说：“衡老师你好。”
　　这孩子不是地地道道北京土著吗？衡宁不能理解，怎么说话还带口音的？
　　衡宁深吸了一口气，回道：“你好，我来了解一下你的学习情况。”
　　小圆大魔王发来一个夸张到衡宁看不懂的表情包，然后认认真真跟他阐述了一遍大概，没再发一些他看不懂的句子。
　　至少在讨论正事儿的时候不算含糊，衡宁略微放下心来，却发现这个时间点，中学生应该正在上课。
　　或许厉害学校的学霸就是这样，衡宁想到了以前的吴桥一，便没多说什么。
　　“我先把这周的周清卷子发给你！如果有不会的我问你！”小圆大魔王说。
　　衡宁：“好。”
　　小圆唰唰发过来几张照片，然后发了个狗头问：“这算是另外的价钱吗？”
　　衡宁虽然赚钱之心迫切，但绝不敛不义之财，便义正辞严道：“不算，这是我服务范围内的事情。”
　　大魔王又发来一张狂喜表情包——这孩子每张表情包的视觉冲击都很强，聊了一会儿，衡宁就觉得眼睛疼了。
　　于是他调去和温言书的聊天界面，看着一水的白色小猫咪，心情愉快很多。
　　拿到卷子，衡宁已经准备开始写了，小圆大魔王那边又支支吾吾起来：“那个……嗯……那什么……我有个问题……”
　　打字还要把犹豫不决的情绪表达出来，秉持公文聊天模式的衡宁不能理解：“什么事？”
　　小圆大魔王：“诶多……阿诺……qwq”
　　衡宁已经看不懂这是哪里的方言了。
　　小圆大魔王：“如果冒犯的话真的对不起，但是有个问题我刚加上你就想问了！”
　　衡宁已经开始无语了，他想说要真觉得冒犯可以不问，结果刚打上一半的字，那边就发来：
　　“请问你是温爹的男盆友吗？qwq如果误会了就当我没说呜呜呜呜qwq……”
　　“因为那什么……你们俩用的是情头吧？是吧是吧是吧？？”
　　什……什么？衡宁盯着那一行逐渐陌生的文字，脑袋瓜子嗡嗡叫起来。
　　“你们都认识、而且关系那么好，应该不是巧合吧qwq”
　　“或者说你们男生现在也流行和好兄弟用情头了吗qwq呜呜呜如果是我误会了真的私密马赛！！”
　　衡宁呼吸一滞，心想着哪儿来的情头，退回去一看，他们用的确实是同一只小猫咪、在同一个背景拍的同一组照片里的两张。
　　只不过他的一脸不屑，温言书的在朝他比心。
　　昨天藏在一大堆表情包里，完全没在意，但单拎出来，确实很难不觉得没有什么。
　　“啊啊啊啊抱歉！！我太没礼貌了qwq但是你们的头像真的好可爱！忍不住多看了很多眼qwq”
　　所以看出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妈的，衡宁看着那叫嚣着“你个崽种”的小猫咪，心想，又被他摆了一道了。
　　作者有话说：
　　温爹：装傻.jpg
　　————
　　晚上二更！（文中提到的头像我发wb了，有兴趣的胖友可以去看看！）
 
 
第41章 新房客08
　　衡宁第一反应是要把那头像给换掉, 但转念一想，万一那人没有这个意思呢？自己岂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毕竟那人表情包和头像都是同一只小猫的，搞不好撺掇着其他好朋友好兄弟一起凑出了一个整套儿来, 除了比心小猫猫和“你个崽种”小猫猫, 他的列表里可能还有流泪猫猫头、猫猫拳、猫猫虫等一系列的猫猫……
　　这就不是什么情头了，衡宁脑补着心想, 不如叫猫老大和他的后宫三千。
　　于是他瞥了眼依旧在疯狂刷屏的小圆大魔王, 看了一眼那句“请问你是温爹的男盆友吗？”认认真真打出两个字：
　　“不是。”
　　那边的刷屏短暂停了一秒, 看清他的字之后更崩溃了：“对不起！！！！！”
　　眼看着她又要发起一波刷屏攻击, 衡宁赶紧制止：“没事。”
　　趁她开口之前，衡宁赶紧撤退：“我去忙了。”
　　小圆大魔王：“劳斯拜拜quq”
　　终于清净了，衡宁松了一口气, 退出聊天界面, 又看见温言书那张比心小猫猫。
　　他不自觉地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像。
　　好配啊……衡宁不自觉地感叹道, 他妈的怎么这么配啊？！
　　因为头像的事情短暂分神了片刻之后, 他又投入到了学习状态中去。
　　第一次辅导暂时定在这周六, 还有三天, 衡宁在劳务市场纵横这么多年, 头一次感觉到了参加面试的紧张感。
　　毕竟辅导这种东西还得磨合，而温言书的描述告诉他，这位金主小妹对辅导老师的要求极为严苛，即使过了第一关, 想要留下来也并非易事。
　　而衡宁已经算好这份工资可以让他几时还清贷款、彻底解放人生了, 他想，这张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 自己可这不能就这么丢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杨梦圆发过来的试卷, 在手机上瞪着眼睛看了半天, 觉得还是打印出来看比较好。
　　他看了一眼兜里的零钱，决定丢卒保车，花他个几块钱去打印店打下来。
　　打印试卷不算贵，但要每天都这么来一次，日积月累下来倒也是一笔开销。
　　衡宁这么想着，进了打印店，老板看了眼他给的东西，揶揄道：“嘿，你怎么还用得着这个？”
　　这问句让衡宁有些许不爽和心虚，便顺手扯谎道：“我侄子要高考。”
　　便不再吱声，拿着一沓子卷子回去了。
　　拿卷子上楼的时候，恰好碰见温言书正往下走，那人一见到他就朝他挥手：“正正好！帮你借的书到了！一起去拿！”
　　衡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又拉回楼下去。
　　来送书的人开着车，在巷子口等他们。
　　车里的中年男子就是温言书在教育局工作的朋友，衡宁想到，他认识的人真多，似乎遇到什么事，都能找得到人帮上忙。
　　男人也很客气，说要帮他们搬上楼，温言书大约是知道衡宁不愿被人知道家住在哪里，便拒绝了。
　　一份高中全套教科书真的不轻，加上衡宁钦点的一沓子真题试卷，两人把书搬上去的时候，着实累得不轻。
　　尤其是温言书，缺乏锻炼的亚健康人直接累得扶着膝盖直喘气儿，衡宁伸手给他顺了顺，大脑却在警告他——能不能不要喘得那么叫人误会啊？？
　　此时温言书正靠着墙，肺都给燎得火辣辣的，好半天视野才从一片灰白的马赛克里开荒了。
　　他晃晃脑袋，瞥见衡宁手里那份刚打印出来的卷子，问道：“这是圆姐的作业吗？”
　　“对。”衡宁说，“我让她每天都把作业提前准备一份给我，我提前写，她就能随时问我。”
　　温言书点点头，看着衡宁格外认真严肃的表情，换了个话题问道：“你紧张吗？”
　　“有一点。”衡宁实话实话道，“我很久没接触过这些了，不知道能不能讲好。”
　　温言书弯眼一笑，道：“你要不要试着先给我讲讲？”
　　看那人犹豫了，温言书连忙趁热打铁：“如果能把我讲明白了，那圆姐肯定没问题，我还能从教学风格上给你提点意见和建议，确保你可以完美发挥！”
　　怕衡宁多想，温言书赶忙补充道：“我帮你介绍的工作，肯定希望你可以成功，毕竟是我第一次当猎头，不要给我丢脸啊。”
　　衡宁的表情果然融化了，他点点头，笑道：“好。”
　　他笑起来也太好看了，温言书站在原地呆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收回目光。
　　这么好看的人，就应该多笑笑才对啊。
　　温言书呆呆地转过身，脑袋“砰”地一下砸到门框上——终于疼清醒了。
　　“诶呦卧槽！”闷闷一声动静让戴着耳机的何思怀吓了一跳，扭头看着揉着额头的温言书道，“我他妈以为房子塌了。”
　　“做你的题去！”温言书瞪了他一眼，像个为孩子念书操碎心的老母亲。
　　这是他调休的最后一个白天了，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想到重新回到工作中去，温言书一阵期待又紧张，却又想到，要过利用好今天这最后一天了。
　　他约了人给出租屋做最后的装修，想想又裹着外套，走到楼下去。
　　因为白马桥的散装居民楼都稀稀拉拉躺在各个角落，根本，没有住宅区可言，温言书下了楼便火速找到了一家店。
　　住惯了小区的温言书只觉得新奇，全把这些当做自家的院子了。
　　他也已经逐渐习惯白马桥的生活了，温言书无声无息地潜进人堆里，只想着，现在把他扒光了直接去叙利亚逃亡，大概也能在三天之内找到活下去的路子。
　　所有人都说他适应能力强，他想着，到也确实不差。
　　他按照自己的计划，又跑去市区买好了东西，装潢师傅也终于到了家门口，便匆匆往回赶了。
　　“砰砰”的装潢声从隔壁传来的时候，衡宁做题刚好做了一半。
　　那声音不算特别吵，缓慢地还带着些节奏，衡宁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面已经停了下来。
　　他看着手里刚写完的试卷，忽然想起温言书说，要不要先讲给他听听。
　　衡宁本就是喜欢十拿九稳的性格，比起那一点点面子上的挂不住，新工作的首轮展现显然更重要。
　　于是他发了一条消息给温言书：“什么时候有空？我讲题给你听。”
　　那边几乎是秒回：“现在！”
　　刚一出门，负责装潢的师父刚刚结伴下楼，对门正伸出个猫脑袋，开开心心朝他招手：“来！”
　　衡宁愣了一下，跟上去，一推门，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家小资清新的咖啡厅。
　　他的步子顿了顿，那人便毫不遮掩地道：“怎么样？好不好看？我这几天陆陆续续在装！终于装好了！”
　　看着地上实木的地板、配色统一的桌椅门柜、带这一点小特色的小装饰，衡宁又恍惚觉得，这人硬生生在这一片垃圾堆里，开出了一扇连接另一个世界的门了。
　　好半天，衡宁才犹豫问道：“这是租的房子……”
　　虽说房东肯定允许，但也不知道会在这里住多久，花那么多钱去整一套装修，真的有必要吗？
　　温言书永远知道他的潜台词，笑着答道：“房子是租的，但我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是我自己的啊。我不希望我的任何一天都是糊弄着过去的。”
　　衡宁听着这话，脑袋有些嗡嗡的。
　　“我怕思怀嫌装修太吵，就打发他去图书馆了。”温言书笑着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衡宁手边，“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
　　又来了，又是这种暗示。衡宁脑子里却想到那天被骤然掐断的恐怖回忆，便再不敢起半点儿造次之心了。
　　他在小咖啡吧台边找了个地方落座，摊开那几张卷子，刚打算和温言书合看，就看那人拿着自己的卷子，转身去桌边。

　　随着他的动作，衡宁才看见，这人家里居然还有一台复印打印一体的机子。
　　唰唰片刻的功夫，衡宁花几块钱打下来的资料就被复印了一份。
　　他忍不住问：“你家还有这个？”
　　温言书回头，一脸理所当然：“对啊，我平时在家办公经常要用。”
　　说完又补充道：“你以后要用随时找我，就当我蹭你早饭的一点点小回馈。”
　　看衡宁面上消除了戒心，他才拿着卷子坐到衡宁身边去。
　　这打印机是下午刚从楼下打印店买来的，是台二手旧机子，倒也够用了，只希望那人不要发现最好。
　　衡宁果然没有再纠结这么一回事，开始认认真真讲题。
　　温言书趴在桌边，这回和上次不同，他是真的用心在听，毕竟他说过，要给衡宁建议和反馈的。
　　但听着听着，温言书就又有些分神了，这人的声音还跟十多年前似的，无论平时有多么冰凉冷漠，一讲起题来，就温柔又细心。
　　那人锋利的侧颜被台灯软化，声音也朦朦胧在他脑海边打转。
　　“听明白了吗？”“哪里不清楚可以和我说。”“我们一会做些题检验一下。”……
　　时隔多年，自己一听课就喜欢走神的毛病还是没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