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贵族私底下都暗自猜测,那次遇袭说不定还是翼雪安排的呢。
叩叩叩叩......走在街道上的人们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是一辆豪华马车驶入,有些女孩忽然瞪大眼,脸上甚至泛起兴奋的红晕,有些女孩们窃窃私语了起来,仔细听可以听见她们正在谈论著。
「是影大人呢!」
「是啊──」
「驾!」马夫吆喝一声,马车停在一幢日式风格的大宅院门口,侍者上前爲来者开启马车门,里头的男人挥了下手示意侍者不用为他搀扶,优美俐落的跃下车,一看,男人便是半年前与翼雪达成誓约的翼影,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他蜕变的更加历练,刚毅的脸上转成不少沉稳,从前那种意气飞扬的冲动焰气也稍微收敛起来,锐利的眼神也较为轻柔,虽然仍然咄咄逼人,却将那抹不冷静隐藏在深处,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温和有些轻挑,但是仔细看,仍然能发现那抹凶悍火焰和嘲弄。
「影大人,公主正等著您呢。」侍者低声对翼影道,说完偷偷觑了眼前男人一眼,心中不自觉的紧张惶恐,虽说影大人是属於雪爵爷属下的一名竞技者,这半年来在『竞技赛』的表现更是震撼人心,有能力升格成爵爷脱离雪爵爷,不过令人好奇的是,此人却拒绝了升格的机会,对殿下表明了自己只爲兄弟翼雪效命的意愿。
这两个月来,影大人跟阿岚儿公主越来越亲近,说不定──
想到这,侍者更加恭敬。
翼影点头,从容的进入宅院,淙淙流水声配合著竹子吭啷声,有种暇意的自在感,走过庭院是一栋完全日式的房屋,远远看去,有一名穿著和服的少女刚好抬眼看见他,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红晕。
那便是半年前翼影那场『竞技赛』露过一次面的『阿岚儿公主』,更是当今『普那王』最宠爱的王妃所生下的女儿,殿下最溺爱的小公主。
「影!」阿岚儿泛起一抹娇豔的笑容,翼影恭敬的鞠躬,她上前搂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行礼,有些骄纵的埋怨:「影,你今天好慢!」
翼影眼中闪过嘲讽,但仍然微笑的道:「请公主殿下恕罪,属下正忙著爲爵爷打点今晚宴会的事情,所以来的迟了点。」
自从翼影在竞技场上大放异彩,两个月前,阿岚儿便有意无意的接近他,诱惑他,他也藉机得到了许多情报──
既然决定要协助翼雪取得这个国家,那他绝对会作的尽责做得完美。
就算是捧场做戏,那又如何?
「宴会啊──你是指父王举办的『月光宴』?」阿岚儿兴趣缺缺的道:「『雪爵爷』会出席啊,哼,应该没什麽好事了。」
『月光宴』,类似中国『中秋节』,主要节目便是『赏月』,阿岚儿公主是个爱好刺激新鲜的女孩,对这类宴会一点兴趣也没有。
翼影未作声,阿岚儿则忽然想到什麽的惊叫:「啊,对了,听说几乎门不出户的杰塞尔爵爷难得出席呢!」传说中,这位杰塞尔爵爷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与翼雪不相上下,让人想见识见识。
阿岚儿从来不讨厌观赏美男子,但却总是对翼雪无法起好感。
翼影听阿岚儿说到这,他倏地脸色透露一丝诡怪,阿岚儿公主瞥了一眼,有些沾沾自喜,影是在妒忌?
然後两人开始聊了起来,多半是阿岚儿公主说翼影听。
等回到翼雪所属宅院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翼影下马车,脱下手上的黑色手套放入口袋,走入大厅,女仆见他立刻行礼,他颔首然後继续走往大厅另一头的走廊,进入书房。
将正在里头整理的仆人撤下後,他脱下黑色的西装外套,坐下沙发,燃起一根菸,深深吸了一口;这时,一抹人影从他身边刷过,将他的菸夺去,翼影没有惊愕,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继续失礼的微躺椅背。
那人是翼雪,他仍然是半年前那样子,要说他哪里变呢?应该是变得越来越阴险难测了。
翼雪优雅的含了口翼影抽过的菸尾,随即捻熄抛在地毯上,坐至他对面的沙发,轻笑的问:「怎麽样?『公主殿下』又透露出什麽『情报』?」
说到『公主殿下』,不难察觉翼雪眼中闪过一丝黑暗。
翼影冷笑:「『杰塞尔』会出席今天的月光宴。」
翼雪挑眉,笑得更加灿烂道:「那可要好好准备准备──」
「当然。」翼影哼笑,杰塞尔算是普那王身边的红人之一,一直没有机会可以将他说服或是铲除,现在终於等到机会了。
「好了,我去准备准备。」翼影起身,不顾翼雪仍在就要走出书房。
忽然,翼雪叫住他──
「影,」
翼影回头,「嗯,什麽事?」
「......公主殿下似乎很喜爱你。」翼雪看著他,表情高深莫测。
「哼,是啊。」翼影嘲弄的道,转身出房门。
书房内些许晕暗,翼雪美丽的脸瞬间冷了许多──
(十七)
夜晚,皇宫上方烟火灿烂,礼乐响起,普那王与其爱妃在全国贵族的迎送下步上殿台,缓缓在左右王椅上落下,随即娇贵的阿岚儿公主也优雅的向普那王行礼後走至母后身边伫立,不时偷偷用眼看著大厅的贵族们,却没有找到想见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
接著,登场的是国内地位崇高的『徐老』;然後是一些开国元老等重臣,忽然,感到乏味的阿岚儿公主忽然眼睛一亮,原来是翼雪从另一端的入口缓缓走进,普那王抬头看向他,脸上挂满愉快的笑容道:「爱卿迟到了,待会要好好罚一罚才行。」
翼雪同样笑得从容,他将脱下的白手套递给身边的翼影,含笑颔首,「请殿下恕罪,臣在路上遇了点麻烦,所以才迟来了。」
普那王疑惑反问:「是什麽样的麻烦让爱卿迟到了?」
翼雪还没回答,身边的翼影忽然发难,倏地半跪地面道:「启禀殿下,雪爵爷在路上遇袭了。」
阿岚儿一听遇袭两字,担心的看向发话的翼影;翼雪见状微微皱眉。
普那王并未因为翼影的插话而发怒,忧虑的慰问:「爱卿没事吧?竟然有刺客这麽胆大包天,敢刺杀本王的恩人!」
大厅所有人开始哗然议论纷纷,难道──
「禀殿下,属下认为这件刺杀案件与这几个月来贵族意外身亡事件有关。」翼影再度发话,抬头看向普那王的眼,那深沉濬智的眸子让普那王不禁激赏赞叹。
普那王绝对是欣赏翼影的,想当初这位男子在『竞技场』大放异彩时,他便有意升他为爵爷,谁知道他却拒绝了大好机会。
「嗯,的确有此可能──」普那王最近也异常的小心,身边重用的臣子一个一个忽然发生意外身亡,这令他感到有些紧张诡异。
「禀殿下,属下想自告奋勇调查这件事情。」翼影低头恭敬道,嘴边却带著笑......
话一落,在场所有人有发出了惊叹,大部分的贵族啧啧称奇,有的摇头有的点头。
看来,这又会成为上流贵族们的另一项赌注了。
普那王有些诧异,不过更是对这名男子万分欣赏,他颔首答应道:「那这件事情本王就交给你去办了。」
「属下遵命。」翼影低头道,这下,所有的意外事件在短期之内应该不会怀疑到他们两人身上才对。
忽然,一名侍者急忙上前伏在地上急喊:「殿下!杰塞尔爵爷在路上忽然陷入昏迷状态,现在正在内厅休息。」
普那王眼中焦虑一闪,冲动的起身,不顾翼影翼雪等人的道:「走,带我去看看他!」身边的王妃和阿岚儿公主也跟了上去。
一阵杂乱中,普那王随著侍者进入内厅,所有贵族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几名侍卫指挥下,音乐声轻柔的响起,大家开始松懈情绪,开始跳舞赏月。
翼影微低头走至角落,俐落的将黑色手套戴回手上,注视著眼前享受著的贵族们;翼雪出现在他身旁,仍然面带笑容,眸子注视著普那王等人离去的方向,「在内厅,有办法吗?」
翼影睥睨他一眼,好似他问了句废话,翼雪不怒反笑道:「我知道你有办法。」
眼中不难看见某种类似『信任』的光芒──
翼影扬手示意翼雪别看扁他了,然後甩身进入通往内厅的走廊──
翼雪看著他的身影,眼神有些深沉。
翼影轻巧的走入长廊,顺著墙壁的落地窗帘当作遮掩来至紧闭的大门,他贴耳听,里面传来些许人声,嗯......应该是这了。
想毕,他立刻用特殊方法将落地窗的玻璃弄碎,跃出窗口贴著窗沿潜至内厅的窗外,从窗帘缝隙隐约能看见普那王、王妃以及阿岚儿公主正在慰问著躺在沙发上的人影,旁边几个侍者围绕著。
这个杰塞尔爵爷果然深得普那王的喜爱。翼影下了个结论,光看普那王那张焦急不已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有什麽事。
就在看见国王王妃公主以及一干侍者离去後,翼影才又照著老方式将玻璃敲碎跃入内厅,轻声接近躺在沙发上休憩的男人──
「谁?!唔、」耳朵异常灵敏的杰塞尔惊吓的起身,翼影一个箭步上前将他劈昏,只见杰塞尔软软的倒在他身上,翼影这才仔细审视他传说中美丽的容貌──
果然很美,不过可能是看翼雪看久了,这点美貌倒觉得翼雪那家伙美的比较有个性?要是那家伙知道他这麽想就搞笑了,哈!(汗)翼影心中自嘲,扛起昏迷的男子,谨慎的拿起放置一旁的披风批在两人身上,然後快步想跃出窗口──
「啊!你是谁?!」忽然,门口传来一声惊叫,翼影下意识往後看,是返回来照料杰塞尔的王妃!
「来人──」王妃赫然停住叫喊,美丽的容貌上有著紧张青白,她颤抖的看著翼影指向她的长剑,她仔细盯著翼影,却失望的发现披风罩住了整个面部只露出精锐的眸子。
「安静。」翼影低沉的冷道,慢慢後退然後一跃便要出窗口;这时,王妃竟然出乎意料的从腰际拔出一把匕首刺向他!
「呃!」翼影闷哼一声,眼中闪过诧异,竟被次中了手臂,就在他微微一愣之际,王妃迅速的扬手摘下罩在他身上的披风──
瞬间,两人都呆住了,她瞪大双眼看著他,他则难掩惊讶的睇著她,这女人绝不是普通的女人──正当他这麽想时,门外传来一阵侍卫脚步声,翼影这才醒神迅速的跳出窗口──
「妃子殿下,发生什麽事情了?!」
王妃俏脸铁青一片,皱眉深思,咬牙一阵才轻声道:「一名陌生男子将杰塞尔爵爷劫走了──」
这时,翼影成功的扛著杰塞尔出大殿,翼雪早已在约定住等候了,他见翼影微喘,皱眉道:「怎麽?」
翼影没说话,忽然一阵踉跄,翼雪迅速上前扶住他;他也毫不推托的将整个重量压在他身上,某种淡淡的青草味混著菸味传来,翼雪愣了下,竟有股莫名的冲动──
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什麽的冷道:「你受伤了?」
翼影没有回答,他将肩上的杰塞尔爵爷丢给翼雪抱著,然後道:「没事。」
明明是段小插曲,但是那女人的身手和反应让翼影不自觉的深刻记在心上──当然,他并不打算连这个都向翼雪报告。
「你受伤了。」翼雪眼神变得很冷很冷,再度轻柔的重复著。
轻到连翼影没有听见,轻到连翼雪本人都不明白这代表什麽──
(十八)
翌日,杰塞尔爵爷被刺客劫走之事传遍全国,普那王震怒,下令追缉刺客救出爵爷,捉拿人犯让唯一在场证人『阿墨儿王妃』指认,抓对救出杰塞尔爵爷者,一盖赏金一百枚金币。
这些赏金,对贵族们来说是极小的数目,所以对大部分的贵族而言,这算是新的『赌注』,到底能不能抓到这名刺客呢?是个未知数;而平民与奴隶等,争先恐後的记下王妃所形容的刺客面貌,摩拳擦掌,妄想著说不定自己幸运抓到这名刺客,以後生活就不用愁了,身为奴隶阶级的更能为自己赎身。
就在全国人民为赌注爲赏金闹得正火热时,翼雪大宅仍然是一片平静,狂风拂过後园的花丛发出唰唰声,轻轻吹入微启的窗口,啪啪作响,那是翼雪书房的位置,里头仍然一片昏暗,并未点灯,窗边的阳光是唯一的照明物,一名女仆敲门道:「影大人,您要的纱布送来了。」
翼影左腿屈在沙发上,右腿置地,受伤的手臂倚在屈起的膝盖上;他淡淡的应了声:「进来吧。」
「是。」接著,女仆恭敬的开门进入,轻步走近他身旁双膝跪下,两手捧著矮盒呈上纱布。
翼影将药水放置身旁的小桌,然後拿起呈上的纱布,俐落的包扎起来;这时,房门又被打开,翼影轻瞥,是翼雪,然後表情没变继续自己包扎的动作。
「出去吧。」翼雪道;女仆面上露出一丝紧张,赶紧起身鞠躬喊:「是!」,将门关上离开。
待女仆离去,两人之间沉默一阵,翼雪静静的坐在面对翼影的沙发上,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没有人先出声,最後,翼影包扎完後才淡淡的问:「『杰塞尔』醒了没?」
翼雪微偏头思考,然後眼眸再度对上他回答:「还没,我帮他作了检查,他身体算是比较弱,呵呵,你劈昏他的力道足以让他睡上一两天。」
翼影颔首,突然,翼雪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轻声吐出:「他很美。」
「喔?」他皱眉微哼声道,讽刺的道:「怎麽,你喜欢这类型的?那就上啊。」
话一落,翼雪原本笑著的脸更开怀了。
「不过,他的确很美。」翼雪才刚笑开,翼影又接著说,随即想起昨晚让他大吃一惊的美丽女子,显得有些恍神,下一秒又很快的恢复面无表情。
注意到他细部的举动,翼雪笑开的脸有些阴暗,不过仍然挂著微笑。
「这次你要亲自逼迫他降服?或者──」翼雪挑眉看向他,他才继续道:「我来?」
「我来就行了。」翼雪飞快的道,接著他脸色又变得不太对劲,似乎对自己太过快捷的反应感到不满,当然,翼影并未察觉,他只是回头开始收拾放置在小桌上的药瓶。
就在两人又陷入一片安静中,门外传来一名侍者的喊声:「雪爵爷,『公主殿下』请影大人去一趟。」
一听,翼雪皱眉,翼影则吁一口气低咒几声,半晌才回应:「你去外面等著,我准备一下马上过去。」
门外的侍者答了声便离去。
接著,翼影站起身,将身上的黑色紧身背心脱下,毫不在意的露出上半身,那修长精壮的躯体,散发著俐落无比的气息,刻画完美的曲线更是有如一头优美从容的黑豹;翼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的凝视著眼前的男人──
他将背心抛在沙发上,迅速撩起身边的白色衬衫著上,套上黑色领带,最後穿上黑色西装,整装完毕後,转身礼貌性地对未出声的翼雪报备道:「那我先走一步?」不管怎麽说,他还是他的属下。
倏地,翼雪同样站起身,然後走向他,猛然贴近他;他一惊,连忙便要倒退几步。
翼雪没让他倒退成功,一手钳制住他未受伤的手臂贴近,低低的发出笑声,一手沿著他的腹部往上摸至领带处,爲他将没有系好的领带调整好,轻柔的在他耳边吐气,「呵呵,你领带歪了。」
感觉耳边一阵温热,他愣了下,随即撇嘴嘲弄道:「还真谢谢你了。」心中泛起一抹说不出的古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後,翼影推开他,他也没有纠缠的松手放开他;翼影毫不迟疑的走出房间──
室内再度恢复一片冷清安静,只见翼雪冷冷的凝视著离去的高大背影──
许久,才坐下沙发,眸子盯著方才抓住翼影的手掌,旋即头颅微靠在沙发背上,看向米白色的天花板──
脸上露出一抹难懂的阴沉──
(十九)
出了大宅上马车後,趁此空閒,翼影整理了下这几天的思绪,总觉得翼雪那家伙变得有些古怪?至於哪点古怪──他倒也说不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他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
想著,他再度想起昨晚的情景──他太大意了,竟然让王妃看见他的容貌,不过最令人疑惑的事就在这,王妃明明认出是他,却没有将他泄露出?翼影没有自以为是到以为她爱上自己,其中一定对他有所要求吧。
唔──如果真的不利於所有事情的进展,他会找机会潜入宫内让她消失的。翼影冷冷的想,现下,他可没这麽多同情心浪费在陌生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