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冰才不希罕,自己玩就自己玩去。」别以为他年纪小就看不出来这两个人只是想支开自己,好嘛,他就当个乖孩子,自己去外面玩,也比在里面受可言的气来得好。
「记得带上门啊!」可言对离去的冰招了招手,惹得冰更是不快的加快脚步离开,当然,冰也记得关好门,可言听了听动静,满意的点了头,「小鬼走了。」
「这话要是让二十八岁的冰听到准有你好受。」虽然知道可言喜欢找冰碴,卿卿还是提醒道,原来的冰可不是省油的灯啊,更加不会让自己吃亏。
「我才不怕他。」可言对门的方向吐了吐舌头,顺便做了个鬼脸,看的卿卿是直摇头。
「对了,这个你看一下。」卿卿给了可言几张纸,那是他对冰这几日的观察,以及他在冰身上发现的一些症状,还有几天把脉跟输真气压毒的细节。
可言接了过来,开始研究……他支著下巴,沉默的扫视完纸上的纪录後,就开始瞧著卿卿直看,看得卿卿十分著急,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接收了卿卿焦急的神情,可言忍不住开始大笑,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他顿了顿,看了看卿卿疑惑的神情,再度狂笑出声。
卿卿被可言的狂笑笑的一头雾水,但他又不能打断可言的好兴致,只有等著可言笑完给自己一个解释。
「哈、哈,我快不行了……」可言揉了揉肚子,大口的吸著氧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
「什麽?」卿卿不解。
「我是说啊,枉你这麽冰雪聪明,居然会败在一个小小的毒上面。」可言解释道,果然越是聪明人越容易陷在死胡同中啊,而现在他面前就有一个陷在死胡同的聪明人。
「啊?」卿卿还是不解。
「血公子很了解你吧?」可言越来越觉得自己佩服这个欧阳乞魂了,真的很厉害啊,难怪人人闻之色变。
「算是吧。」卿卿点头,一起生活了那麽多个日子,想不了解都难啊。
「那就对啦,有句话不是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吗?」可言示意卿卿到自己的身旁,他用毛笔沾了沾红色的墨汁,在纸上圈了几处,「你看这边,还有这边,再仔细推敲一番,不就出来了吗?」
卿卿照可言所说的,闭上眼想了想冰的症状,再合上之前所作的诊断,不消一刻钟,卿卿也得到了结论,果然,真的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啊。
想通後,卿卿埋怨似的瞪了可言一眼,这症状真的也不是很明显嘛,又不是人人都像可言一样英雄出少年的,真的能一眼瞧出纰漏的还是在少数啊。
「呵呵,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可言安慰似的拍了拍卿卿的肩,「药方我也想好要怎麽开了,为了表示诚意,洛小侠我还顺便负责煎药,如何?」
「瞧你说的。」卿卿耸了耸肩,对可言送上的飞吻不置可否。
「嘿嘿,我知道你想亲自煎啦,但我实在害怕有人会煎错药啊。」
卿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算什麽?要怪只能怪他一关己成千古恨啊。
第二十七章、犹在心
解决了冰的问题,卿卿心上的一颗大石总算落了地,下午,携了冰出了四时园,打算去逛一逛市集,采买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和食材。
可是,才刚踏上大街,卿卿就後悔了……他完全忘了现在冰的心智只有十四岁,而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怎麽能抵挡的住外在的诱惑?
「姊姊,你看那个,冰好想吃喔。」冰指著一个卖糖葫芦的贩子,眼巴巴的望著卿卿,卿卿被他看的受不了,只得掏出钱让冰买去。
冰欢呼了一声,在卿卿的右脸上印了个响吻,一个箭步朝小贩奔去。
卿卿看了看钱袋,再看了一下冰在人群中钻动的身影,这小子,已经吃了他一两三文钱了啦!为什麽平常就不见他吃这些零食?
冰心满意足的舔著糖葫芦,笑咪咪的,彷佛手中的糖葫芦是满汉全席一般的珍视著,他将手中的糖葫芦往卿卿面前一递,「吃吃看,很好吃喔。」
卿卿犹豫著该不该吃,吃嘛,感觉怪怪的,不吃嘛,好像又对不起冰的软语相求,罢了,吃就吃吧,卿卿闭著眼,往糖葫芦上舔了一下。
「好吃吗?」冰见卿卿吃了,心情大好。
「嗯,还不错。」发现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卿卿对冰嘱咐道:「姊姊要去买晚餐的材料了,冰乖乖的跟好喔。」
「好。」
卿卿带冰接连走了好几个摊子,冰的手上也多了好几个纸包,不是卿卿不拿,而是某个人坚持要为卿卿服务,反正冰的身体仍是大人,拿一下也不要紧吧?卿卿很自然的把物品往冰身上堆。
「姊姊,买那个。」冰用头往一个卖馅饼的地方点了点,看了嘴好馋啊。
「不行,要吃饭。」卿卿想也不想马上否决冰的提议,吃太多那种东西容易胖啊,尤其那种馅饼又甜,到时冰一定咬了两口就又不吃了,到时还不是要由自己收拾残局?
冰的脸垮了下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卿卿见了他那表情,险些失笑,捏了捏冰的脸颊,「回去作饼给你吃好不好?爱吃多少吃多少。」
「好啊好啊。」冰笑得灿烂,却隐约中有股狡诈,他怎麽会不知道自己讨厌吃甜的呢?姊姊还真当他没吃过馅饼啊?他只不过是想要姊姊为自己下厨罢了。
卿卿没注意到冰的神情,他只是盘算著还要买些什麽,看来他已经相当习惯自己被冰当成姊姊了,反正他爱叫就叫吧,等毒解了自然就不叫了。
现在冰还能毫无芥蒂的对自己笑著,只是那笑容是属於十四岁的冰,而那笑容也是给一个一直照顾著自己的『姊姊』,并不是原来的他给的,也不是自己能收的,只求自己能多记住他现在的笑容了。
「卿卿!」一只手按上卿卿的肩,卿卿皱著眉回头,顿时笑颜逐开,原来是铁公子纪筱浣,又称铁毛不拔专拔别人天下第一铁公鸡一只,以小气出的名。
真想不到这样一个小气又爱钱的人会是出在以阔绰出名的血剑门,大概是物极必反吧?连他贵为门主的爹都对他这儿子的个性没辄,还听说他爹绝对不跟他儿子一道吃饭,吃个饭儿子像个饿死鬼还要打包饭菜去卖人,能看吗?
「嘿嘿,卿卿啊,你还真是越来越艳光四射了,照的我眼睛好痛啊。」纪筱浣摇著鸡毛扇子,一边开始叙旧,「唷,这不是冷冰心大爷吗?你也越来越可爱了,刚刚的糖葫芦好吃吗?」
纪筱浣人虽然品行怪怪的,但武功却是一点也不输人,他也是少数能不走大门就进四时园的人之一,只是大家都忘了他是怎麽跟那四人套上交情的,武林秘史之一。
冰朝纪筱墨吐了吐舌头,卿卿趁纪筱浣呆立的同时,将冰手上的物品接了过来,给了冰几钱,叫冰再去买一串糖葫芦,冰戳了戳纪筱浣呆掉的身体,才将钱接过,跑去买糖葫芦去了。
「冰现在是非常时期。」卿卿简短的解释,顺便伸手在纪筱浣面前挥了一挥,怪了,还没回神?大概是自己已经习惯冰这样子了,反倒是这个可怜的孩子受不了刺激。
纪筱浣好不容易回过了神,嘿嘿的笑著掩饰著自己的失态,不知道可不可以把冰抓起来送去展览?肯定会很卖钱吧。
「不行。」像是猜到纪筱浣内心的想法,卿卿出口停止纪筱浣无边的幻想。
「那,卿卿啊,你的样子借我画一张像吧?」见冰那边不成,纪筱浣转而打起卿卿的主意。
「我又不是女人。」卿卿看了一下冰离去的方向,怎麽买那麽久?
「哎唷,你什麽时候这麽计较性别了?反正你本来就长得不男不女嘛。」纪筱浣开始像个老母鸡一样陪著笑,只差没有掉鸡毛而已,「就算是穿男装也没关系,现在小官可是流行的趋势啊。」
「我不男不女?」卿卿的头转了回来,擒著一抹冷笑打量著纪筱浣,「听说『那个人』到处在找某只铁公鸡啊,我是不介意……」
「别!千万别!」一想到那个人,纪筱浣的脸色马上变成一片死灰,什麽时候卿卿转性了?也开始学其他人拿那个人压榨自己了?唔,误交损友啊。
「为什麽所有的美人都不肯让我为他们作画呢?」纪筱浣幽幽的叹了口气,满是哀怨。
卿卿见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不是你把那些美人图拿去卖给一些奇奇怪怪的人,那他们当然肯给你画啊。
「说到美人,卿卿啊,听说御狂啊,买下了一个标致的小官呢。」纪筱浣一边说著,一边朝卿卿摊开了右掌,钱钱钱,告诉你消息,给我钱。
卿卿放了一两上去,纪筱浣手还是伸著,卿卿又放了一两,纪筱浣还是伸著,再度抛下五两,某人的手还是在那,卿卿的手索性将手按到腰间沁玉上,以眼神说著,纪筱浣,你要钱还是要命?
「嘿嘿,我说我说。」纪筱浣陪著笑,手上也不马虎,钱马上就放进钱袋摆好,不收白不收嘛,不过以往都能坳到十几两,卿卿真是越来越没耐性了,真不知是谁让卿卿转性的?
「就是啊,我们亲爱的小御狂,某日跟钦少他们在逛大街时,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娇滴滴的美男,你也知道御狂力气有多大,人家哪里禁的起他这麽一撞,当下噗通就坐到了地上,戴著的纱帽也掉了下来,御狂就这样盯著人家直瞧,结果问了一句,你到底是男是女,接著啊……」
「停,讲重点。」卿卿见纪某人说到兴头上,真怕他这样说下去会没法收拾,忙出声制止了纪某人的兴致,也不知道他这番话灌了多少水?
「哎唷,反正这样那样後啊,小御狂只好带著人家回来了,不过小御狂要先去参加陆老的祝寿大会兼论剑大会,你想要看到小美人还得等了。」纪筱浣见没有他的表演空间後,打了个呵欠,讲了重点,真是无趣啊。
「对了,我刚刚在那看到那个人的手下,想必是来打探你的行踪的。」卿卿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後,凉凉的说著。
「什麽!」纪筱浣紧张的叫了一声,这个死卿卿,知道了也不早讲,完了啦,他这次肯定完了。
「说你眼里只有钱没大脑还真没说错,原本只想提醒你一下的,现在被你一叫反而更明显,当心被注意到。」卿卿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嘴角却泛著一丝笑意。
纪筱浣贼兮兮的往四周直瞧,心里一直祈祷自己刚刚的那声叫声没引起注意,扫视了周遭一圈,奇怪,除了一大群女人和少数几个小孩外,根本就没其他人了啊,卿卿是在哪看到的?
「骗你的。」卿卿微笑的说道。
此话一出把某人气的牙痒痒的,好你个柳卿卿,居然骗我?
「你刚刚噱了我七两银子,想要我拿回去吗?」卿卿继续微笑,却有一股不容反抗的气势。
「不要。」纪筱浣马上摇头如捣蒜,长脚一伸,准备再度亡命天涯。
「你要走啦?」冰出现,并奇怪的看著这个拿著鸡毛扇子的人准备离开,好奇的问著。
「对啦对啦。」纪筱浣回答著,一边转身离去,不过看冰跟卿卿的感情似乎不错,还会一起出来閒逛,来去卖一下消息,应该也不错赚吧?
思及此,纪筱浣心情又一阵大好,开心的吟著自己的得意招牌诗,「钱,首饰白银怎会嫌?锱珠算。我最是爱钱。」
对著卿卿跟冰抛了个飞吻,纪筱浣潇洒退场。
第二十八章、字字惹情愁
送走了纪筱浣,卿卿看了刚刚才回来的冰,奇怪,他不是买糖葫芦吗?怎麽没看到?总不会是吃完了吧?
「这个给你。」冰递出了个红色的香包,放到了卿卿的手上,「我用糖葫芦跟个小妹妹换的,喜不喜欢?」
卿卿接过,面上满是惊喜,原来他刚刚去那麽久是为了这个,「谢谢你。」
冰眨了眨眼,有必要那麽感动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下次再送别的给你,好不好?」
「嗯。」卿卿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冰再度把卿卿手上的物品接了过去,蹦蹦跳跳的走在前头,心情很好的样子。
卿卿走在後头,看著冰开心的样子,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什麽谓之幸福?以前,对我来说,能看著你就是幸福。
什麽谓之幸福?现在,对我来说,你的笑容就是幸福。
什麽谓之幸福?或许,对我来说,你的幸福就是幸福。
「冰呢?」可言看著走进凉亭的卿卿,好奇的问著,小小冰居然没跟在他最爱最爱的『姊姊』旁边耶,太阳要打西山出来了。
「睡下了。」卿卿在石椅上坐下,凉凉的吹著风,好舒服。
「这样啊……真无趣。」可言见没有小家伙可以逗了,转而找上卿卿閒聊,「江南真是个好地方,对不对?」
「喔?」卿卿闭著眼休息著,微微的应了声。
「你不觉得从古至今所有的美人都是出自江南吗?这样还不叫好地方不然叫什麽?」可言见卿卿没什麽反应,反而自顾自的数起家珍来了,「邪妹朱小花、东君赵止水,这两位可都是出自江南的美人啊。」
「还有呢?」卿卿还是闭著眼,反正不要说到他头上一切都没问题。
「还有很多啊,再说前任武林第一美人蝶夫人好了,琴棋书画无一不经,一招暗销魂,一式舞红袖,谁不知道?武功才情皆是一等一,这个怎麽样?」可言的嘴缴滑上一个微笑,这个总有反应了吧?
果然卿卿听到蝶夫人三字时,身体小小的动了一下,虽然很细微,却也逃不过可言的眼睛,可言更是确定心下的答案,「卿卿,你也姓柳,不会就是碟夫人的儿子吧?」
卿卿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可言,心里盘算著该不该说,转念一想,这事也不算什麽,还是不要欺瞒人家才好,「是。」
「果然没错,我之前就看过蝶夫人的画像了,难怪越看你越眼熟,你跟蝶夫人还真像啊。」注意到卿卿的脸色不对,可言停了下来,「有什麽不对吗?」
「没有。」卿卿摇了摇头,「说说别的吧。」
可言见卿卿这麽说,忙又转了话题,「你应该知道邪郎燕桓京吧?听说他两年前跟邪妹去华老的论剑大会时,对东君一见倾心,偷偷塞了块寒玉给人家当见面礼,偏偏东君跟邪妹是打小一块长大的,东君当然马上跟邪妹报告。」
「然後?」卿卿发现可言跟纪筱浣一样知道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感觉上可言的话好像比较确实些。
「邪妹一知道啊,当然是气得柳眉倒竖啊,好歹她在武林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了,邪郎居然还对别的女人起了色心,这叫她怎麽不气?当下剑也不论了,揪了邪郎的耳朵就回家禁闭,这一关啊,就关到现在,邪郎也真可怜喔。」
卿卿被可言唱作俱佳的样子给逗笑了,难怪可言这麽得人疼,真的是很聪慧的一个孩子啊,「可言,说真的,你还像说书的。」
「啊?意思是说我很八卦吗?」可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挫败样,都是他原来待的地方害的啦,害他改不了以前的习惯,以前他还不觉得,现在被卿卿一语惊破梦中人,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是属於三姑六婆一流。
「武林本就充满了八卦是非,更何况没了八卦哪来的情报?不是吗?」卿卿忙安慰著可言,柔声安抚著可言受伤的心灵。
「嘿嘿,没错没错。」可言马上恢复了精神,速度之快让人咋舌,果真不是普通人啊,「还有,我之前就想问了,卿卿,你是否还爱著冰?」
卿卿倏地瞪大了眼,这事也不过几个亲近的人知道,为什麽连一个才来住几日的可言都会知道?莫非他的表现真这麽明显吗?
「别紧张,我是墨阁的人,所以比较知道这些事情。」可言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来历说了出来,这是自从他离开墨阁後,第一次对人提起自己的出身,「你还爱著他吗?」
我还爱著他吗?卿卿泛著一丝苦笑,这点还用证明吗?卿卿看著可言澄澈的眼睛,定定的说道:「我爱他。」
可言同样望著卿卿的眼,卿卿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含著天下所有的忧愁,这样一双深遂到叫人堕落的眼,谁看了谁便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