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拉起陶嘉就想走,似乎没有留意这屋子里还有第四个人。
"猴子,向来无壤?张扬也还好吧?"
冷不丁冒出来的话,把风风火火的猴子给拦住了。他停下来,慢慢的转身,脸上显示出不相信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梁文骏?"他确认似的发问。
梁文骏笑而不语,似乎在说着‘不是我会是谁'。
"你......,"猴子说了半截就转过身把我拉到一边去,低声说,"宁哥,这魔头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了。"我恨恨的回答道。
"你不会又投怀送抱吧。别忘了他把你伤成怎样!"说后半句的时候,猴子有点激动,声音变高了也没有知觉。
声音把陶嘉的视线吸引过来了,我连忙拉住他,示意他冷静。"小声点,我还记得以前的事。你不是要开会吗?还不去。"
虽然得到我的承诺,猴子还是带着怀疑和担心的眼神,一步三回头地拉着陶嘉一起离开。
都已经走出了门口,陶嘉却又突然折返。她小跑来我跟前,带着绯色的脸很可爱,可是我没有心情欣赏。
"你今晚有空吗?好久没有帮我不补习了。我怕考试会不过。"
"今晚我没有空。"我不假思索的就拒绝了她。
"这样啊,改天等你有空吧。"她失望的说,然后蔫蔫的向门外走去。
下意识,我向梁文骏望去,却见他在得意地笑着。他的笑让我做出了一个并不明智的决定。
"嘉嘉等等,"我喊住了陶嘉,同时偷偷的看着梁文骏。他的神情有点愕然,"我今晚没空,明天吧,明天有空。"
"真的?"陶嘉天真直率的笑了。
梁文骏的脸沉下去了。
"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去吃顿饭。当是我最近疏忽你的赔罪,可以吗?"
"好啊!好啊!到时见。"得到要想得回答,陶嘉高兴的跑上去追猴子了。
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如果我真的能够爱上她,我们应该会幸福吧。我这样想着,不免有点怅然若失。
"你是故意的吗?"失神的我,突然被梁文骏狠狠的抓住。他凶狠的看着我,问道。
"我犯得着吗。"我试图推开他。
"你根本不爱她。"
"你怎么知道?"
"你爱的是我"
"我爱你,哼!对,我都忘了,我曾经爱过你。不过现在我爱的是陶嘉,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说着话的时候,眼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我却强忍着不让他落下。
"你骗人。我不会让别人得到你。"他的脸泛着铁青。
"想怎样?难道又想故伎重演吗?"我说出了残忍的话。
"......你,"他有点激动,马上又变得冷静,"我不会,她不同。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做的。"
"哼。"我冷笑了一声,"她不同?你不会伤害她,为什么就要伤害我。梁文骏,你别欺人太甚了。"
说完,我把门大大的打开,做出了送客的姿势。他似乎也没打算留下,缓缓的起来,慢慢的整理了服装,优雅地戴上了墨镜,就要离开。
可当走到我身边的时候,他却又停了下来,"你就不肯原谅我?难道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沉默了,刚刚赌气地说出那样的话,现在却也在说不出来了。因为只要说出了答案就没有再见面的理由,而我真切的从心感到害怕。
但是不能重蹈覆辙,不能再让自己掉进死胡同了。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回答,却点了头。
没有话,也没有回头,他走了。那一刻,我觉得我尽责了,我没有背叛我的家庭。可是胸依然像被挖空般,空虚的想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哪里不断的流失......
定定的看着他渐渐远离的背景,我不停的强迫着自己回忆着他给我带来的各种痛,不断地告诉自己刚才的决定有多么的对,也不停地回想着那我所留恋的小小的家的幸福。
也不知道在位置上呆坐了多久之后,我被手机在桌面上震动的可怕响声吓得回过了神。一把抓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来电。会不会是他?
"喂,你好!我是陆羽宁......"我用不制止的急速说。
"宁宁,我是陶嘉,中午一起吃饭吧。我在大厅等你。"
嘟嘟嘟--
对方挂线了。
对不起,嘉嘉,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你。因为有一个人,我始终都放不下,虽然我决定把对他的爱投入另一处,但决非是你的那里。
陶嘉的兴奋的声音,让我觉得不能再让她误会下去,不能让她成为另一个苏严。放手,是我唯一正确的悬着,也是唯一能给她的幸福,即使看起来残忍。
离午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于是我利用仅有的时间,来收拾已经残破不堪的心情。
从办公室到大厅的路上,我不断的考虑着台词,想要用最委婉的言辞来减轻对陶嘉的伤害。可是路程有限,我还没有考虑好,就来到了大厅,还马上让她看见。
看到我,陶嘉高兴得向我招着手,跑了过来。本来好好的跑着,后面却突然跑上了一个神色匆匆的人,一下子把陶嘉重重撞倒了。没有到一句欠,就一溜烟的跑上了电梯。
陶嘉摔在了地上,我冲了过去,扶起了她。
"没事吧?"
"没,没事。"陶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捂着眼睛。
眼睛肯定受伤了。
"让我看看眼睛。"我试图拉开她的手。
"没事,只是撞了一下。"
怎么没事,眼睛红红的,都给撞出了淤血了。
"还没事,都痛出眼泪了!别逞能,让我看看!"
"宁宁,你不是心脏科的吗?"陶嘉顺从放开了手,流着泪笑着说。
被撞了还这么开心,真搞不懂她怎么想的。
"别动!我是专攻心脏,也修过眼科。还好,没什么大碍。来,我给你吹吹,应该没这么痛。"
"嗯。"陶嘉轻轻的应了声,乖巧的把身体伸直了,抬起了头,她的动作让我想到了接吻。
或许,是我们的动作太暧昧了,过往的行人,病人,护士和医生走过的时候,都会回头看我们。迟钝的我,过了好一会才发现。
"还是去看眼科比较好。"我扶起了陶嘉。
"不用了,现在一点都不疼了。你帮我吹吹就好了。"陶嘉的脸红红的。
惨了!看来我又把事情弄糟了。看到陶嘉的羞答答的笑容,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
"不,眼睛是身体上最脆弱的部分。我们一定要去看眼科医生。"我打算把她塞给眼科医生就跑了算了。
"我们去吃饭,看都12点半了,再不去就没有位置了。"陶嘉拉着我向门外去。
"还是不要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啊。"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互相拉扯着。
从来不知道不想用劲,怕把陶嘉弄伤。我很轻易的就被她拉出了门口。
"我不想去,真的,陶嘉我......"
陶嘉以为我和她客气,还是继续拉着我走。
"陶小姐,请放手。"一把冷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接着我的手臂被拉着了。
拉扯中的两个人,都停了下来。都回头注视着说话的人,又是一份震惊。
"听到了吗?他说不想。"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墨镜摘下眼神中迸出强烈的冷冽与愤然。
"啊,是你。"陶嘉一阵窘迫,尴尬的说,"我们要去吃饭,一起吧?"
"你爱他?"唐突的一句。
"......"
这里的小骚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年轻的护士。或许他俩听不到,但我却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讨论,"哇,那不是GRT公司的总裁梁文骏吗,好帅。""那女孩是谁,张得好普通哦,还不如我。""啊,那不是陆医生吗,他难道想要和梁文骏抢女朋友。"......
女人们围在一起,窃窃的私语,而且越来越多。
看着不对劲,我拉起陶嘉想要走,"嘉嘉我们去吃饭。"
"不行。"梁文骏用力的钳制着我的行动,手臂被他抓的好痛。我不禁皱起了眉,低吟了一句,"痛。"
"你爱他?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他一早就属于我了,身心都是。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们之间没有你的插足的空隙。"他直勾勾的看着陶嘉。
陶嘉的脸霎时发白,眼睛大大的张着,小嘴紧紧的抿着。
梁文骏的话声音不大,但足够停落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不仅是陶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羞耻之心不断的上涌。什么都有想,我的手向他脸上扬去。他并没有躲避,耳光响起,但是他连动也没有动,就连发型也没有因为刚才的冲击而变得零乱。除在他脸上鲜明五个手指印在他俊朗的脸上凸现显得有点可笑以外,他还是那个可以迷倒一群女人的英俊男人。
"我是故意的,我就要他们知道你是我的。"
"你......"
刚才偷袭成功,使我忘记的同样的一招对于他来说是没有用的。果然,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脸,已经被抓住了。最坏的事发生了,我被拉向了他,自动投进了他的怀。想要骂,嘴却被一个硬却柔软的物体给封住了。
此时的我清楚地看到每个人的表情,失望、惊异、厌恶、怨恨、同情......各式各样的脸在我脑里扭曲得像小时候看的万花筒中看到的画面,看得我头昏脑胀。这是一个恶梦,我不断的告诉自己,在说到第99次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做梦了。我置身寓于一遍黑漆漆中,什么人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什么声音也没有,很安静,很舒服。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无限的孤独......
恶梦似乎结束了。
我仍然继续做着梦,这是个没有悲也没有喜的梦:我梦见慈祥笑着的爸妈,在草地上嬉戏女儿,青山绿水,美不胜收。而我却在玻璃墙的另一端,像是一个旁观者,幸福离我很近,就在眼前,却不属于自己。
梦还在断断续续的作着,后来,我好像上了车上。车在空中飞速的奔跑着,还能看见窗外的云雾的飘荡......
转眼,置身于一个房间,一个有着熟悉的味道的地方......
画面在下一秒转换,房间变得不完整,只剩下天花板在摇动,摇动中墙上的挂灯绽放着光幻化成流光溢彩;汗水的气味溢满了室间,不断刺激着我的嗅觉;轻柔的物质亲吻着身体,宫能的亢奋达到了极致--一切都是那么霏靡淫乱......身体好似挂于云间,悬空的感觉像是同时在快感和痛苦之中挣扎。
觉得很口渴,我蜷缩着身体,离开了背后的温暖,独自去寻找水源。
赤脚走着的地面,很冰冷。突然踩到了一个毛茸茸的白绒球,下了一跳,白绒球发出了刺耳的叫响。原来是一只纯白的北京狗,跟我以前见过的一只长的很像,不过还要小一些。
可怜的小狗,被我踩到了尾巴,正疼得汪汪乱蹦。怜惜的想要弯下腰去抱起它,腰间剧痛起来。停滞的一刻,小狗从我脚下窜逃而去,瞬间消失无影。
缓过神来,我环顾四周,很熟悉的摆设,以前来过的地方。不曾想到会再次回到这里。没有了声音,空旷的房子又变得安静,只听见时间的走动;没有光,只有月亮通过冰冷的玻璃把冷冽的白光投射在房子的一角。
空气中没有温度,我感受到的只有寒冷。一只大手,由我身后绕至胸前,寒意顿时消失,像是被阳光包围着,我舒服得想哭。
"怎么可以不穿衣服就跑出来,你病了,我也会难受。"
"......"
"还记得这里吗?我和你最初相遇的地方,我一直为你保留着。我爱你,一直没有变。"
"......回不去了......"我呜咽地呢咛着,"我回不去了......"想要拥有平凡的希望如泡沫般幻灭了,家人、事业、朋友在一瞬间远离,都是因为这个温柔地紧抱着我的人。茫然无助,眼泪终于在此刻决堤。
他的头重重的靠落在我的肩上,溺爱似的轻轻咬弄着我。
"我们重新开始吧!"说话的同时他收紧了抱着我的臂,紧绷的感觉让我不能呼吸。
我们无声地等待着答案......
"你好,我就是陆羽宁,中山医科大学的二年级学生,将是你的家庭老师。"
霎时,背上落下了滚烫的液体......
天边,第一道阳光落洒落在大地,我们都听到鸟儿们的清唱。
第二十二章 尾声
我抽烟,但从不玩命。只有遇到烦心的时候才会抽上一两只。但短短半小时,脚下已经不知道散落了多少个烟蒂。
"shit!"新开的一包烟也没有了,我摸摸身上,没有烟了。想去买,却害怕他回来的时候见不到我。所以还是强忍了下来。
我重新回到车上,摇上了车窗,选了一盘平日不怎么喜欢的重金属音乐。不一会儿,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低音喇叭中倾泻而出。疯狂的音乐声,把我稍稍冲烦躁的等待中释放出来。
听觉在刺激着,精神也变得清醒。
回忆着去纽约的那几年,过得真的很辛苦。不断地跟家人抗争着,又不得不屈服。害怕心系的人受到他们的一丝伤害。本想要保护他而离开,事实上真正伤害他的还是我的无声离去,我眼中的保护,是他眼中的背叛。
不过还好,多年来的处心积虑,终于摆脱了他们的牵制,我重新换的了自由,我拥有了一切,却没办法填平我给他带来的伤害。不过我至今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唯一遗憾的是没办法追回和他分隔的这些岁月。
再次和他心意相通后,这是我们分开最长的一段时间。今早,他提出要回家收拾,虽然我想要陪着他,但他坚持要一个人回家,对于他的要求我没有办法拒绝。可我连一秒都不能忍耐和他分开,于是还是偷偷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他是个软弱的人,容易动摇。对于家里人的劝说,挽留,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选择,与他家人为敌,我没有信心......如果3个小时他再不出来的话,我一定会冲上去把他强抢下来。
碟片放了一遍又一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已经上去了将近3小时了。
我关了音乐,准备下车。
一直注视着的门开了,一个提着包的瘦弱的身躯从里面出来,是他。
避不及待的迎了上去,接过了他手上的包。
他的表情有点责怪,也有点惊讶。不过我可以读出他眼中的满足。
把行李放好,我准备开车,"他们让你离开我吧?"
他没有回答,我知道答案。
"有没有动摇?"我直直的看着前面,虽然知道这是必然,但还是不想听见他老实的答案。
他没有说话,却把手搭上了我握在控制杆上的手。没有回答,答案已经知道了,一颗悬挂的心,回到了它应在的位置,踏实了。
"我们去吃榴莲蛋糕吧,我请你。"他笑了,连日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笑,不觉痴了,也忘了回答。
以后的日子,我也要这样看着他。我要抽干他的泪水,只把笑容留给他。
我暗暗地决定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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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谢谢各位亲从头开始读偶的作品。
《北京广州》是偶写的第一篇文,最初的意念是因为平日了看了很多大人的文,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虽然没有什么文采,但还是写吧,当初是这样想的,于是也就写了些。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长,其实也曾经想过放弃,但看到亲们的留言让偶舍不得放弃。于是一路就这样一点一点地积累了起来,能完成这篇文也得谢谢亲们。
有亲说文章的题目有点特别,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因为一个要好的朋友在北京,于是就盗用了她居住的城市而已,而我住在广州,所以就想出了这样一个题目。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