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不要紧张!他是你儿子,不是你老子!更不是老妈!"虽然知道此时此刻提到我母亲不是很好,可是父亲那样子让我恨得牙痒。就是这样的父亲,才会被母亲蹂躏那么多年都毫无任何反抗。
"哦!"父亲不合年龄地嘟着嘴,那张白皙的瓜子脸让人无法相信他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
我的话暂时让他消了声。可是当广播响起飞机平安到达的讯息后,父亲已经平静许多的心境再次开始躁动不安。
"老爸你知道哪个是小鬼?"我望着远处的人流,询问着站在身旁的父亲。
"啊!"父亲有些慌乱,他的举动再次让我有种无奈,"孤儿院的人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哦!"比我想象中好些,至少还有办法识别。但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小鬼竟然穿成好似参加葬礼般的样子,想到这里让我不时对那个未来的弟弟好奇不少。
"是、是他吗?"老爸紧张得直结巴,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我的长袖T-shirt饱受摧残。
顺着父亲的目光,我望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来没有意识到,黑色也会如此夺目。黑色短发泛着光芒,紧身的黑色牛仔裤勾勒出对方修长的双腿,挺拔的身形在人群中赫然傲立。
当渐渐走近后,我感到一种窒息的压力。他的身高要比将近一米七八的我更为高挑,深邃的五官犹如文艺复兴时期的精美油画,碧绿的双眸仿佛一汪深潭,黑色的V字领毛衣露出迷人的锁骨,然而贴身的衣物却无法掩饰他饱那满而又恰当适中的肌肉。
"老爸,不会是他!"我无法将十六岁的小鬼与眼前的男子划等号,更何况还是个碧眼的家伙。推了推已经木讷的父亲,眼睛再次回到人群之中。
"我是柯籁!"诱人的嗓音如同他的名字那样宛若天籁之音。
"小、小籁!"父亲激动地放开我的手臂,紧紧拥住了这个陌生的男子,"我就知道,你的双眼和你母亲的一模一样。"父亲又开始低喃。
而我却直视着这个名叫柯籁的少年无动于衷,突然我仿佛在他的身上嗅到了与母亲相似的气味。那是种毫无生气的冰冷。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他是你哥哥,洛离。"很久父亲才意识到我的存在,他放开了柯籁,指着我对他说道。
"你好。"我公式化地伸出手,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说些什么才好。
对方无言地也伸出手掌与我交握。可惜冰冷的掌心和那纤细的手指让我觉得犹如来自沼泽的藤蔓。
4
在他们身后提着行李,虽然小鬼的东西不多,但是还略微有些沉。
"难道美国的奶牛特别养人?"仰视着对方的后脑勺,嘴里暗自嘀咕着。
突然我发现他竟然稍稍后侧着头,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着。可当我眨了眼再看时,依旧是那颗后脑勺,我不禁怀疑可能自己眼花。
"小籁,我们到咯!"父亲像是哄孩子般地打开了自己家公寓的房门。
可惜小鬼依旧一言不发,好似事不关己。
"老爸你上班要迟到了。"我将手中的行李扔在地上,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父亲虽然请到了白天的休假,但是晚上却依旧要回去开工。
"啊呀!"父亲再次确定了时间,不由急得有些跳脚,"那我走了。小离啊,好好照顾你弟弟哦!"说完就一阵风似地出了家门。
没有了父亲的饶舌,四周的空气也顿时安静了下来,可惜悄然得可怕。
"肚子饿不饿?我先把饭菜热一下。"我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把已经做好的饭菜放进微波炉,"房间里有床,假如不介意和我睡一张床的话,否则你就睡沙发。"我指了指卧室又指了指放在客厅的海绵沙发。
可惜对方从头到尾没有回答过我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挑了个凳子坐在餐桌旁。
"你小子!"我有种气绝的感觉,"过来给我端菜。"我对着他大吼。我最恨伺候别人,不管怎么说,过去在家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个少爷。
小鬼也听话,只是高大的体魄让原本就窄小的厨房更为拥挤。
当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对坐着围在餐桌旁吃着饭。虽然他一直都保持沉默,只是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我,但那种家的感觉却依旧让人雀跃不已。这或许就是我儿时所向往过的生活吧。
记得小时候问过母亲为什么不再生个弟弟或是妹妹,母亲却只回答了我一句话:"继承人只要一个就足够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自己才深刻地明白,母亲需要的不是丈夫,不是儿子,只是一个继承人。
"过几天会帮你申请附近的高中。你总是要上学的。"我盯着他白皙的手指握着黑色质地的筷子,突然觉得那种白与黑的搭配无比的妖冶。
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了他的冷漠与无视,我只是自顾自地交待着。相对于母亲的自负,他的无言要温和许多。如果自己没有那样的母亲,恐怕我早被这个小鬼的无礼气得火冒三丈了吧。
在这场类似独角戏的晚餐后,我吩咐小鬼去浴室洗澡,而我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忽然想起了什么,丢下手中的脏盘,推开了卧室的门。
"你可以把衣物放在这个抽屉里,外套可以挂在大橱里。"我见他在收拾东西,就指了指父亲早已空出来的抽屉和衣橱,"睡衣在床上。"当手指指向床上的小熊卡通睡衣,突然有些好笑。本以为是个可爱的十六岁小鬼,但是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是那么大的一陀。
他瞟了眼床上的睡衣,只是微微皱了皱他形状漂亮的眉角。
"不过可能你穿不下吧!哈哈哈~"我大笑着,发现他的脸色更是阴沉了许多。恍然才意识到有个弟弟的感觉还不错。瞬间连对方冰冷的气息都被我的大笑一扫而空。
连母亲那种宛如妖怪般存在的生物,自己都能和她相处了二十多年,如今又怎么可能还会畏惧像他那种缺乏亲情关爱的别扭小鬼?
等收拾完一切,小鬼正好打开了浴室的门。
"洗完了......"当回头再次望见他的时候,突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到无语。
由于没有合适的睡衣,他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白皙的肤色却透露着力量的张扬,黑色的发丝滴着水,透明的水珠顺着他立体的五官滑落,碧绿的眼眸闪烁着犹如猎豹般的野性色彩,而那有些昏黄的灯光让他在不知不觉之中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四周也因此被染上一层萎靡的气息,燥热的空气让人蠢蠢欲动。
"你先去睡!"当视线迎上他戏谑的眼神,顿时被震醒,立即收回了自己涣散的神智,"我还有事要忙。"狼狈地转过身,从画具箱里拿出工具一一摆在已经收拾干净的餐桌上,借此平静上下起伏不定的心绪。
等彻底平复后,抬头时才发现他早已离开了客厅。
"他妈的!"狠狠咒骂了一句,"不就是个十六岁的小鬼嘛!"
怀着这种躁动的情绪开始了皓杰介绍给我的活计。也许那残存在空气中的靡荡不知不觉中已经熏染进了我身体的每个细胞,因此让我的创作出奇的顺利。
最后审视了下手中的图稿。美人卷珠帘的慵懒以及诱惑都在无时无刻地宣泄,若隐若现的胴体散发着淫靡的气息。
望着自己画中的美人,忽然有种与柯籁重叠的错觉。不时之间被自己如此突发的想法吓得哆嗦了一下。匆匆甩了甩头,企图消灭那让人咋舌的想法。
自己通常用的名字是不能签署在画角了,否则早晚有一天会有人知道堂堂艺术系的学生在从事色情绘画的工作。随便想了想,顺手拿起美工笔在画角草草写了"glass"这个英语单词。
终于把一切搞妥后,一看挂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当人整个松懈下来后,才意识到睡意如同泉涌般袭来。爬起身,倒头就躺在沙发上睡死过去。一夜无梦。
5
结果早晨是被冻醒的。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就已经发现天大亮。
"糟糕!"一看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已经是上课的时间了。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抓起书包就向门外冲去。
幸好离学校比较近,虽然大学可以经常逃课,但是今早的却是专业课,教授是美术系出名的严厉派,逃不得啊!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皓杰一见是我,压低嗓子问我。而我则猫着腰悄悄闪入皓杰身旁的空位。
"差点睡过头。"一边从包里掏出出课本和笔记,一边低声回复着。
"你昨天熬夜了?"
"你怎么知道?"
"瞧你那两个熊猫眼,不是摆明着告诉别人你昨天失眠嘛!"皓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暗笑道,"是不是在忙我介绍给你的活啊?"那双黑眸笑得很贼,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哼!"鼻子朝他吐了口气,顺便还翻了个白眼给他。
"真没有想到你也会堕落啊!"他咋了咋舌头,让我有种想扁人的冲动。
"你知道附近哪个高中还不错?"我忽略他的话,正经地问道。
"怎么?"皓杰为人最大优点在于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玩笑什么时候要适可而止。
"小鬼他昨天来了。你也知道我老爸那种人,不可能指望他来安排小鬼的。他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
"也是呐!我姐姐在北华高中教书,要不要让她帮个忙?"皓杰的姐姐我也不是没有见过,记忆中她是一位特别温柔的女人,一个始终散发着母性光环的女人。
"学费贵吗?"现在我和父亲的生活必须完完全全依靠自己。所以开销也要有所限制。
"北华是公立学校,学费应该是不贵的。我让姐姐打听一下,有结果了再告诉你。"皓杰始终是个可靠而又值得信赖的朋友。对于女性而言也许是未来好老公的典范,可他却始终单人一人到现在。
"多谢了。"我由衷地感谢。
放了学后,由于不用去三明治店打工,就去菜场买了些水果和蔬菜提回家。
用钥匙打开门,就看见小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今天在家过的如何?"我一边在玄关脱鞋子,一边问道。
"无聊!"小鬼板着脸回答我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啊?"我没有料到他会回应我的问话,不觉有些惊讶,"我忘记把备份钥匙给你了,下次你觉得无聊就可以出门走走。"我提着菜穿过玄关朝厨房走去。
眼角忽然瞄到餐桌上还摊着我的画具和画稿,由于早上出门太急而忘记收拾了。想到会被小鬼看到自己的色情画稿就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毕竟我还不想毒害一个未成年者。
"你画得不错。"小鬼那特有的成熟天籁突兀地从沙发上传来。
"咦?"我匆忙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而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多谢夸奖!"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顿时如火烧,半天才被我挤出了这句话。
转眼一想,西方那种开放的思想可能让小鬼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吧。只有我这种年代的人才会把这些当成毒害青少年的渣子。
"饭吃过了吗?"等收拾完毕,肚子饿得有些发慌。
"爸爸来过了。煮了些东西,我还没有吃。"真是感动,今天可是小鬼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
"哦!"我已经看到了放在厨房柜子旁的饭菜。不过我倒是不担心父亲发现我的画稿,因为父亲是那种快要绝种的单细胞动物,他只会关心他所想的,其他的事物对于他而言全部可以忽略不记。
"记住老爸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吃。"我倒掉父亲的"杰作",不时好心提醒这个新来的同居人,"假如你不想去医院的话。"不是我说话恶毒,父亲做的饭菜不仅难吃,而且还有"毒",从第一次父亲做饭我就深深体会到了这点,所以即使自己做得再难吃,但至少是五毒无害的。
我穿上围裙,开始在厨房做饭。小鬼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直到我把饭菜端上桌,叫他过来吃饭,他才懒洋洋地起身。
"去盛饭!"拜托我是你哥,不是你保姆。什么都要我来做!
他倒也听话,进了厨房。没多久就捧着两碗香喷喷的白饭走了出来。可惜当他冷眼瞟了下我摆上桌的菜肴,眉头再次皱了皱,抿着嘴。那种厌恶的表情是我最为痛恨的。
"不想饿死,就给我吃下去!" 我恶狠狠地威胁道,"我是你哥,不是全能!"假如不是为了你这个小鬼,我现在还在那座冷宫里当我的"太子"呢!
之后,大家都没有再交谈。一顿饭就在沉默中从开始到结束。
之后又是昨夜的重复。他去浴室洗澡,而我再次收拾桌上的残局,然后在厨房洗碗。
等他洗完出来,依旧在腰间围了条毛巾,可惜我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了。原来很多美好的东西看过一次就会对它产生免疫。
"从明天开始我们轮流洗碗!"我扔掉手中的抹布。堂堂一个男生竟然要沦落到当别人老妈子的地步。
我走进卧室,从抽屉里拿出我的睡衣,也准备去浴室洗澡。当我转身的时候,竟然发现小鬼背对着我在卧室的床边换衣服。
修长挺拔的身形,白皙而又结实的肉体曲线,以及圆润紧翘的臀部。顿时血液直冲脑海。这或许就是神话中力量与美的结合吧。可能是因为自己从事专业的缘故,对于美丽的事物似乎也比常人更没有抵抗力。
当自己的视线跌入一汪碧泉后,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下次穿完衣服再出来!"我红着脸,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是对方微眯的双眼和上翘的嘴角都泄露了主人的玩味。
我几乎是夺门而出逃入浴室,不敢去听卧室内传来的低笑声。恍然间明白他不仅仅只是个十六岁的小鬼。这也许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狼狈。
6
等自己洗完澡就发现小鬼已经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睡着了。瞅了眼他的睡容,忽然觉得刚才的种种又只是一种错觉,他始终是那个才十六岁的小鬼,似乎和自已一样,是个缺乏母爱的小鬼呢!
走到大床的另一边,悄悄地爬上了床。虽然很不习惯和别人挤一张床,但形式所逼而我又不想去睡那个该死的沙发。也许是昨晚的熬夜,刚一沾床,就睡死过去。直到第二天被胸口的沉重给压醒。
奋力地睁开眼,就望见一颗黑色的脑袋枕在我的胸口。高挺的鼻梁在脸上落下淡淡的阴影,密集的黑色睫毛让那深邃的五官更为精致与无害,可惜紧锁的眉头却异常的突兀。
一种久违的寂寞涌上心头。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伸出手,指间轻轻划过那手下的细腻皮肤,抚平那幽深的眉头。但是当察觉到对方微微颤抖的睫毛时,手指却立刻收了回来,上下起伏的胸口透露着内心的紧张,宛若正在做坏事的小孩。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轻轻托起他的脑袋,悄悄爬起身。
出门前,替他做了营养早饭并留了张字条和一窜备用钥匙。因为今天下午要去三明治店打工,回来估计要晚上了。虽然不知道他的中文水平是否能够看得懂。
去学校之前,先将自己的画稿寄给出版社,然后在学校又碰到皓杰,有时觉得奇怪,为什么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我。一见面,他就告诉我他姐姐愿意帮忙,报出的学费也在我能够接受范围之内,只要过几天带着小鬼的资料给他姐姐,然后在家等通知就可以了。真是有熟人在内线帮忙就什么都容易解决,也不用走过多的弯路。
由于店里比较忙,所以等我结束手头的工作就已经快十二点多了。拖着疲倦的身体踱步回家。当走到公寓的楼下,发现家里亮着灯,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