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打开门，依旧发现小鬼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他的手上多了罐啤酒。
"你出去过了？"我发现餐桌上多了一个袋子，里面装得好似便利店的食物。
"等你回来都要饿死了！"低沉的嗓音听上去好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娇。
"想我就直说嘛！"面对这么不可爱而又整天装酷的小鬼，突然很想整他，很想看到他脸红的样子。
"哼！"小鬼用他的碧绿色的眼眸瞪了我一眼，然后将已经空掉的啤酒罐放在地上，转身回了卧室。
望着那比自己还要高大的背影，当忽然意识到也许他那么晚没有睡是在等自己回来的时候，那种从未有有过的温情渐渐划过心房。
洗完澡走进卧室，冲着小鬼要他的相关资料。
"我托人帮你报了学校，你总不见得整天呆在家里吧！"望着他疑惑的表情耐心地解释着。
他起身，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看似档案袋的东西，然后递给了我。
"假如运气好别人肯要你的话，估计你下个月就可以去上学了。"我接过他递来的袋子，"你中文行不行？否则我可以抽时间帮你补习。"
"妈妈在的时候有在教，之后孤儿院里也有华裔的修女。"他冷冷地回了句，然后又躺回到了床上。
注视着他冷漠的神情，直觉到他冰冷的外衣下同样寂寞的心境。童年的不幸才造就了他过早的成熟，他就如同一头受伤的幼兽。手无法控制地抚上了他的一头黑发，冰凉的触感从发丝传入掌心。
他用一种复杂而又困惑的眼神直直的凝视着我，火辣的视线让我急忙抽回了手。
"睡吧！"我像是在逃避什么，慌张地躺倒他身边，迅速关了灯。
异样的氛围却始终久久不散。
※※※※※※※※※※※※※※※※※※※※※※※※※※※※※※※※※※
将资料交给皓杰后，他就让我不要太担心，一有消息就会马上通知我。之后的日子就在这种每天重复的程序中度过。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柯籁也不再像刚开始时表现出排斥的举动，虽然依旧是话不多，但至少我说什么他都会有所反应。渐渐地，我便发现自己原来像父亲一样，对这个陌生弟弟的到来充满了期待。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自己忙里忙外却乐此不疲。
父亲在周末的时候回家了一次。虽然他看上去很疲倦，可我却意识到父亲也在成长。之前我一直觉得柯籁的存在毁灭了我家庭的平衡，母亲勃然大怒，父亲带着我离家出走，而我和父亲更要为了生活四处奔波。但如今恍然间明白后发现，是柯籁的存在才让我们得以逃出那个与世隔绝而又寒冷刺骨的冰宫。
"小籁，我们去玩那个吧！"父亲水汪汪地大眼乞求似的望着柯籁。
突然觉得很想笑。父亲为了他所谓的亲子计划，周末竟然带着我和柯籁去游乐园玩。结果就出现父亲的兴趣远远大过作为儿子的我们。
"噗哧！哈哈哈哈～"望着柯籁灰沉的脸孔以及父亲那如同小狗似的双眼，觉得异常滑稽，再也憋不住地大笑起来。已经是不止一次怀疑母亲择偶的眼光。
无视柯籁凶狠的目光，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错觉。
等我们回到家，手里提了一大堆的玩具。全是我和柯籁被死活央求着玩投射游戏得来的奖品。结果父亲在离去之前，将我们共同的公寓布置得犹如幼稚园一般。只见柯籁的神情更加沉重。
内心不觉一叹，真是美好的一天！
7
"怎么？没有睡好？"皓杰见我上课时萎靡不振的样子问道。
"不是，可能是床太小了。"每天醒来不是被小鬼压在身下，就是被他像八爪鱼那样缠着不放，也不想想自己的体重，被那么个大物压着不死也会残。如今更是弄得我浑身酸痛，叫苦连连。
突然一阵音乐铃声响起，而我却茫然四顾。
"你的手机！"皓杰好心提醒。
"哦！"我差点都快要忘记手机的存在。除了每天把他当手表外，几乎就很少用到他。
接起手机才知道，原来是我的画作被录取了，并表示愿意与我长期合作，然后是一些手续问题。估计一切顺利的话，过几天就可以收到酬劳。有了额外的收入，就在想着怎么先慰劳自己。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就买了很多东西。天气转凉，给那个糊涂老爸买了手套，给弟弟买了墨绿色的围巾，顺便还买了好多食物，打算回家吃火锅大餐。为了能早点到家，所以离开大路抄小路回家。
没走多久，发现一条冷清的小巷内有一小群人，由于全都背对着我，所以远远望去只依稀辨认出对方的高中制服。可惜刚要当作没有看见继续前进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在眼角闪过。
我悄悄靠近他们，直到发现那相视的容颜以及那碧绿的眼眸。
"柯籁？"我站在他们身后叫着他的名字。
"咦？来了个碍事的！"一个看似头头的小鬼站了出来，满脸的痞相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直直地望向柯籁，他的双眸沉得让人不寒而栗。
"天河高中的？"走近才发现对方的校服竟然是自己过去高中的邻校。
"小子，别在这里多管闲事！"另一个将头发染成红毛的家伙朝我嚷道。
"哼！我出来混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在哪里吃奶呢！"我扔掉手中的东西，鄙视地顶了回去。
记得皓杰也最恨我说脏话，他认为那是糟蹋了我那张华丽的脸。
"妈的！"红毛家伙顿时火冒三丈，挥起拳头就朝我冲了过来。
我过去的几年可不是白混的。身体立刻摆出架势，轻而易举地拦住了对方挥来的拳头，然后一拳狠狠击在了他的软腹处。
"唔！"只见对方痛得弯下了腰，蜷曲着身体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敢欺负我小弟，给我上！"领头的那个小鬼立即扔了手中的烟蒂，命令着他身旁的其他弟兄。
不一会儿，一群小鬼就朝我冲了过来。我敏捷地躲闪着朝我袭来的拳头，趁对方漏洞百出的时候，狠狠地给予还击。
似乎有断时日没有打架了，所以有点力不从心，更何况还是以寡敌众，没多久就渐渐处于下风。一不留神更是吃了对方一拳。
"呜～"胃部剧烈的绞痛，口里直泛着酸水。
眼见又是一拳朝我脸颊袭来，心里顿时暗叫不妙。这下恐怕要伤亡惨重了，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等待那沉痛的一击。
可惜痛楚并没有如期降临。睁开眼才发现一片阴影挡在身前。
"你这个绿眼小子快放手！"柯籁捏着对方的拳头，只听那个小鬼痛得直嚷嚷，"再不放手，小心......"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柯籁的一个倒勾拳打趴在地上，当即昏死过去。
所有的人都当场呆呆地注视着。深深的恐惧让他们全都忘记了反抗。
柯籁冰冷的绿眸一一扫过人群，碧色的双眼染上层层的阴云，沉得嗜血。这样的柯籁是如此的陌生，恐怖得让人心寒。
"还不快滚！"我奋力地支撑着小巷的石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那些早已木讷的高中小鬼吼叫着。不是害怕他们会对柯籁怎么样，而是担心柯籁会打死他们。
很快，那些人群就狼狈不堪地扶起昏死过去的老大逃之夭夭。直到他们彻底在视野中消失，柯籁才恢复常态。
"不会打架还要逞能！"柯籁眯着眼瞅着我的丑态，满脸的不屑。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惹来的麻烦！"要不是现在受了伤，我真得很想揍他一拳，"那么能打，你怎么不早点出手。非要看到你老哥我被人揍成这样？"
"不知道你那么不经打。"面对我的怒视，他只淡淡回了句让我气到吐血的话。
"我是没你厉害！可至少不会像你那么蠢，被这种小混混给拦住。"忍着胸口的痛楚，龇牙咧嘴地向他怒吼。
"呵呵，他们看上去很欠打的样子。"他小子还分明把别人当玩具使呢！挂着笑容的脸孔顿时如阳光般灿烂，一扫之前的阴霾。
"过来扶我！"瞪了眼柯籁。
当柯籁乖乖走过来扶我的时候，我几乎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每天早晨压着我，今天我也要让他一报还一报。
"还有别忘了地上的东西。"我努了努嘴，暗示着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今天晚上吃火锅，不过我是下不了厨了。"
勾着柯籁的脖子，将身体整个挂在了他身上。而柯籁更是一手扶着我，而另一手里还提着两大袋的东西，慢慢徒步回家。
昏黄的夕阳笼罩出一片幸福的光晕。
"你想杀人啊！"痛得龇牙咧嘴朝着正在为我上药的柯籁叫嚣着，"我自己来！"说完就伸手去抢他手中的药水瓶。
"哼！谁让你被打了。"柯籁不但不放手，还死抓着我想抢药的手。
"我和你拼了，否则你还真当我是只软脚虾呢！"平时的好脾气并不代表我不会生气。我不顾浑身的疼痛朝柯籁扑去。
我用自己的身体将柯籁死死地压在沙发上，毕竟自己好歹也有一米七八的个子，身体本来的重量就可以将他紧紧束缚在身下而无法动弹。
"嘿嘿，你服了吧？"望着身下的柯籁，不觉有丝得意。
脸上的笑意还未有褪去，视线就已经跌入一汪绿潭。那碧绿的眸色宛若平静的湖水，泛着幽幽的水光，粉红的嘴唇也折射着诱人的色彩。彼此相触的部位透过衣物传来滚烫的燥热。空气中渐渐开始弥散出异样的律动。
不知何时柯籁已经挣脱束缚的双手慢慢在背脊游移，所到之处宛如火烧。四周安静得唯有听见各自的心跳声。
熟悉的感觉袭上自己的下体，顿时将我震醒。慌忙从柯籁的身上跳了起来，冲进了浴室。
"我上厕所。"为了不让柯籁产生怀疑，还不时交待了一句。可之后又觉得这简直是欲盖弥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当独处在浴室的时候，透过镜子才发现自己的脸颊早已染上情欲的红晕，神似母亲的凤眼也因此蒙上一层水泽。
"情兽不如！"暗骂着自己。
竟然对自己的弟弟产生欲望。男人的可悲在于无法掩藏自己的欲望。握住早已硬挺的分身，手指的冰凉让自己更为兴奋。怀着一股欲哭无泪的挫败感发泄着自己的欲火。当高潮临近，入眼的尽是那碧绿的双眸以及无数次在眼前闪过的白皙胴体。
望着白色的浊液沾满手指，竟然让我悲伤得想哭。本以为会像母亲那样无情无欲的自己，竟然第一个动情的对象会是自己的亲弟弟。但此时此刻自己并不知道这种混乱的禁忌竟然会让人痛不欲生。
8
从那天起，我开始在躲避着柯籁。白天做完早饭加上柯籁的晚饭就出门去学校，放学后不是去三明治店打工就是在大学的画室里画画，入夜更是不敢与柯籁同床而眠，只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虽然不知道柯籁会不会察觉什么，但是几天下来，自己就已经开始有些精疲力竭。
晚上依旧忙到深夜才回到家。用钥匙打开门，却发现客厅依旧亮着灯光，电视机也闪烁不停。
"柯籁......"走近才看见柯籁歪头倒在了沙发上昏昏欲睡。脸上异常的红晕让我不禁担忧。
"醒醒！"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指间触摸到的热度让人心惊。
我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立刻将柯籁从沙发上拖起来，扶着比自己高大沉重的躯体朝卧室走去。
"嗯......"重重地将他丢在床上，除了一声轻轻的呻吟外，依旧是沉睡不醒。
连忙从抽屉里找出备用的退烧药和消炎药，慌慌张张地用水杯盛了水。掰开他的嘴唇，硬是将胶囊塞了进去。可是药能塞进去，却很难往他嘴里灌水，更何况还要让他吞下药物。
"吃药！"我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脑袋，在他耳旁低语。
也许柯籁多少还留存一些神志，他乖乖地喝了口我送到他嘴边的水。直到望着他吞下药物，才不觉心头松了口气。然后又脱去他身上的衣物，取来温水替他简单的擦身，并替他换上睡衣。当一切都处理妥当，前前后后几乎花了好几个小时，不觉已过凌晨，自己的身体也累得无法动弹。
"不要走！"柯籁微微睁开依旧迷蒙的双眼，碧绿的眼眸涣散而又无神。修长的四肢死死缠住我的身体不放，"妈妈走了，修女也走了......"高烧让他无比脆弱。
"我不会走的......不会......"轻轻地搂他入怀，不停地安抚着他，同时也不住在他耳旁重复低诉。
"Don't leave me alone......"之后是听不清的喃喃自语。
唯有生病时才会流露的寂寞神情深深埋入了我的心田。他还只是个孩子！无论他的外表多么的成熟，而他的心智依旧只是个十六岁的小鬼。似乎这几天在体内纠结的心魔渐渐消失，宛若一场梦幻。
也许真的该找个女朋友了。之前的种种或许是一种身体在潜意识内所传达的讯息。毕竟都快二十出头的人却从未交过女朋友，或多或少是有些不正常吧。
身体靠坐在床头，柯籁的手臂紧紧缠住我的腰肢，迷人的脸孔埋枕在我的大腿上，散乱的发丝因被汗水浸湿而无力地紧贴在额前，长长的睫毛衬得他无比柔弱。然而那嘴角却扬起不易察觉地微笑。
夜深人静，意识渐渐坠入梦乡。
早晨醒来，竟然发现自己一直保持着睡前的姿势，浑身不由开始叫嚣着整晚的酸痛。小心移动自己麻木的四肢，深怕一不小心弄醒半躺在我怀里的柯籁。
"唔！"刚想抬起早已发麻的手臂，一阵酸麻顿时袭来。
突然发现枕在大腿上的脑袋微微动了下。
"早啊！"向下一看便发现柯籁的双眸紧紧地仰视着我，气氛不觉有些尴尬，"吵醒你了？"我咧着嘴朝他笑了笑。
"既然那么讨厌我，就不要管我！"柯籁赌气地说了句话，然后整张脸从我的腿上移开，埋入一旁的枕头。
"什么？"我一时还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只是觉得有点莫名。
"早出晚归，连人都看不见！"悠悠的吐词几乎让人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然而微红的耳根泄漏了他内心的羞涩。
我怔怔地凝视着他。这或许就是一个十六岁少年应该有的样子，一个介于成熟与童真的分界点，又或者是两者并存的年龄。
望着此时的柯籁，恍恍惚惚与五年前的自己交叠。自己会迷恋上工笔画也完全因为自己在那一副副艳丽的仕女图中寻找到了自己理想中的母亲，一个会笑，会哭，会拥有一切属于人类的情感。原来父亲永远不可能替代母亲而存在。对于我而言，家庭始终是个不完整的集合。
"对不起......"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眼神不觉柔和下来，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那头浓密的黑发，享受着柔软的发丝慢慢滑过指间的触感，"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既然了解那种仿若遭人遗弃般的悲哀，就不忍再让同样的孤寂去侵蚀另一个身心。
彼此眼神交汇，对方碧绿的眼眸映射出自己的身影。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发生改变，可惜细微得让人无法察觉。直到爆发的那一瞬间，才明白改变已经发生。
9
又是周末，父亲回到家中。连一向迟钝的父亲都察觉到了我与柯籁之间的改变。虽然表面看来始终是沉默寡言，但是却比以往都来的默契。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便大致了解他的喜怒。其实一个十六岁小鬼的心思往往要来得比成年人更为简单，他们会无所顾忌地表露他们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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